裕王妃一听，只觉得憋屈，张张嘴却愣是不知道如何言语，还觉得太阳穴疼，抬手摁了摁眉心，挥手让人离开，“罢了罢了，你走吧。”
陆云衡莞尔一笑，谢过裕王妃后离开，到达门口遇到前来请安的白霜。
她脸上依旧是得体的笑，白霜身为妾室，只能欠身行礼，目送她离开。
带人走远，白霜眼底露出厌恶，死死盯着那道远去的倩影，磨了磨后槽牙，冷笑起来。
托了腹中孩子的福，陆云衡晚膳用得不错，一整日的奔波忙碌，她略有些疲倦，却并未睡下，而是在等待着一处好戏。
她相信白霜肯定不会叫她失望。
果不其然，打更人刚走，白霜的院子里就传来一阵骚动。
陆云衡听见动静，搁下手中的书本，给春醉使了个眼色，春醉立即前往打听，不多时就气喘吁吁回来了，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
“白姨娘说府上有贼，这会子正在抓贼呢。”
陆云衡挑眉，思忖片刻后起身，“这样的一出大戏，我们怎能不到场呢？”
春醉赶紧取来外袍，伺候她穿好后，两人这才朝着白霜的院子去，正好看见白霜带人在搜下人的房间。
众人战战兢兢，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全部都聚在院子里，眼睁睁看着白霜领着人挨个房间检查，陆云衡到的时候，白霜正带着人进入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下人房间。
对方满脸涨红，堵在门口不让人进，“你……你们不能私闯我的房间，我根本没有偷府里的东西。”
白霜眯着眼睛，“你若问心无愧，就让我们进去看看，还是说贼人就是你？”
不给下人拒绝的机会，白霜毫不客气把人推开，带着人一拥而上，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下人脸色煞白，好几次想要进去都被人摁住了。
“莫不是这就是贼人？”春醉小声嘀咕道。
陆云衡黛眉微蹙，紧盯着白霜的表情，摇了摇头，“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只见白霜一群人目标明确，在下人床榻上一顿翻找，居然从床榻上翻找出一块玉佩。
“天呐，这不是夫人的玉佩吗？还刻着名字，怎么会在这等下人房中，还被放在了床榻上？”白霜故意扯着嗓子惊呼，一口咬定陆云衡和下人不清不楚。
程清远和裕王妃互看一眼，目光齐刷刷落在陆云衡身上，程清远更是急不可耐跳出来，指着陆云衡鼻子呵斥，“好你个陆云衡，原来早就跟下人私相授受，只怕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此人的吧！”
裕王妃一听，更加容不下陆云衡，“出嫁女居然和下人暗度陈仓珠胎暗结，世子，你一定要给她些教训，将她从世子府赶出去，休了她！”
程清远眼珠子滴溜一转，“不能便宜了她，必须要将她押去陆家，让岳丈看看他教导出来的好女儿！”
看着程清远和裕王妃一唱一和，陆云衡又岂会不知他们的心思？无非就是看中了陆宏盛重视名声，明面上是让陆宏盛给他们交代，无非就是想要利用此事威胁陆宏盛。
“你们不许碰我家夫人！夫人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给夫人定罪，还有没有王法了！”春醉吓得脸色煞白，却还强撑着挡在陆云衡面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陆云衡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搬出了律法，“仅凭一个玉佩就想要给我扣帽子，天底下哪有这种事？律法便表明了出嫁女的事情不仅由夫家做主，也受律法保护，不能你们三言两语就给我定了罪。”
程清远嘲讽，“刻着你名字的玉佩都出现在了这里，居然还想狡辩，你真以为凭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把玉佩的事情敷衍过去？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就不能有人偷盗吗？”
“这玉佩你一直随身携带，谁能偷盗？”
陆云衡的眼神从白霜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而后朱唇微启，言辞犀利，“有人陷害我，我要报官！彻查此事！”
第70章 清者自清
“春醉，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报官！”陆云衡瞥了眼春醉，厉声呵斥。
春醉提着裙摆就要往外走，这可吓坏了程清远等人，连忙给家丁使了眼色，挡住了春醉的去路。
而程清远则是跑到陆云衡面前，点出其中的利害，“你和下人私相授受被抓了个正着，你却还想着报官？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陆云衡淡淡的瞥了眼程清远，“清者自清，我没做过的事情问心无愧，况且我更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必须得报官，让官府的人来彻查，还我一个清白。”
程清远根本没想过要把事情闹大，只想利用这件事拿捏陆云衡乃至整个陆家，如今一听见她要报官，立刻就慌了神，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收敛，便一溜小跑来到她面前。
“不行！不能报官！”
程清远的声音尖锐，陆云衡微微挑眉，“世子为何不让我报官？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内情？还是说世子知道什么？”
杏眼微眯，目不转睛盯着对方，要他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清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抵唇清清嗓子眼神闪躲，“家丑不可外扬，你也不能只惦记着自己，不惦记着世子府吧？你丢得起这个脸，我还丢不起这个脸呢。”
转而一脚踹翻下人，“直接把人教训一顿就行了，今日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说罢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散了。
陆云衡又岂会平白无故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行！要证明我的清白，就必须要报官，不然的话人人都要在背地里唾弃我，世子今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明日满城的人都会议论我和下人私相授受，唯有报官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她铁了心要报官，任由程清远言语，都寸步不让，现场气氛陷入焦灼状态，程清远瞥了眼旁边瑟瑟发抖的下人，急火攻心，再次一脚踹过去，踹到下人的心窝，痛得趴在地上龇牙咧嘴。
“还不赶紧说是怎么回事！要是还不说，就把你送去官府，让你吃尽苦头！”程清远沉着脸训斥。
下人是个聪明人，顷刻间便接收到了程清远的信号，立马改了口风，“世子恕罪，小的……小的和世子夫人没有任何关系，这块玉佩也是我偷来的。”
陆云衡闻言缓步来到下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似笑非笑，“哦？你偷走我的玉佩作甚？”
下人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支支吾吾半晌，才找出较为合适的借口，“小的喜欢世子夫人，对世子夫人一见倾心，实在是日日惦记着，才会做出偷玉佩贴身藏着的事情。”
白霜笑盈盈的站出来帮腔，“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人对夫人也是一往情深，夫人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免得旁人觉得夫人眼里容不得人，再闹出什么笑话。”
程清远赶紧点头，“是这个道理，别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气出好歹，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任何人都不许再说了，如何？”
陆云衡抿唇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深邃地盯着下人，下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看着就要尿裤子了。
掩嘴笑出声来，黛眉上扬，眉眼间也尽是笑意，“既然如此，那就不报官了。”
程清远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下人更是恨铁不成钢，当即让人把他拖下去打一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把他带下去，重责三十大板后丢去外面，从今往后不许他在踏入府里半步。”
方才还在旁边看热闹的家丁，纷纷回过神，拽着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下人离开。
院子里骤然间安静下来，程清远捡起掉落在地的玉佩，煞有其事道：“云衡，玉佩就由我来为你处理，被这种人碰过，指不定沾染了什么脏污，免得脏了你的手。”
陆云衡微微颔首，默认了程清远所言，只是眼底闪过晦涩，她倒是很好奇，程清远还想用玉佩做点什么。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今日的事情不许在外胡言，若是被发现，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程清远沉着脸警告众人，而后便想要将陆云衡送回去。
今儿演了这么一出大戏，程清远等人的戏份结束了，可她的戏份才刚刚开始呢。
陆云衡捂着小腹踉跄后退，春醉忙不迭上前把人搀扶着，担忧询问：“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程清远等人纷纷侧目。
陆云衡垂着眼，柔声道：“想必是今日的事情让孩子受惊了，也不知要吃多少补品才能补回来。”
说着抬眸看向程清远，毫不客气地开口，“世子为了孩子，肯定也不会吝啬吧？今日的事情左右也跟这边有关，我要一些补品，想必也不过分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程清远哪里还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陆云衡当即报菜名似的说了一堆补品的名字，程清远的心跟着滴血。
待人一走，程清远立刻沉着脸责骂白霜，“看看你想出来的好主意，害得我颜面扫尽！”
白霜委屈极了，张张嘴想要为自己说话。
程清远却看也不看她，自顾自将掏钱出补药的事情打发给了她，“既然是你的问题，那么就由你出补品的钱吧。”
白霜咬着下唇，不情不愿地应答下来，“我知道了，会让人去处理此事。”
转而强撑着笑上前，挽上程清远的手臂，“世子，这会子已经很晚了，我们去休息吧。”
“不了，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需要应酬，你就自个睡吧。”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独留白霜一个人守着房间。
接下来两日，都不见程清远的踪迹，白霜派去询问的人都被打发回来了。
而这一切都没能逃出陆云衡的打探。
她带着补品浩浩荡荡去探望白霜，还故作姊妹情深地握着她的手，“白氏，你我都是苦命人啊，这些东西你拿着，放宽心些。”
闻言白霜蹙眉，强行把手抽回去，“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们就成了苦命人？”
陆云衡惊讶捂嘴，“难道你不知道世子养外室的事情？”
第71章 前途最重要
房间里落针可闻，白霜瞳孔一缩，下意识攥紧拳头，转而扯着嘴角艰难道：“夫人何必跟我开这种玩笑？世子岂会在外娇养妾室？”
陆云衡幽幽地叹了口气，坐在旁边叹息，“你是个后来人，自然不知世子是什么德行，他又不是没养过外室，如今不过是耐不住寂寞，再次想要尝鲜罢了。”
“不可能！”白霜扯着嗓子，想要用声音来证明自己对程清远的信任。
“你若不信，可以直接去京郊第二个胡同，最里面有个插着黄色旗子的院子，世子养着的人就在那里。”陆云衡说了地址后，留下补品便离开了。
她相信白霜多疑，只要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她就不可能不去查验。
果然，白霜越想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咬咬牙后偷摸着离开，直奔京郊，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插有旗子的院子，暗叹自己被骗，刚准备离开就看见了程清远的身影一晃而过。
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变了变，咬咬牙追上去，正好看见程清远被一个身着宝蓝色百迭裙的姑娘迎进院子。
“居然是真的！”白霜目眦欲裂，再维持不住表面的体面，当即就跑过去闹事，拍打着大门。
“程清远，你给我出来！你居然背着我养外室，你不是说你心里只有我吗！”
贵人们正在里面玩得起兴，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们脸上横肉一颤，赶紧询问发生了什么。
得知有人闹事后，那些家有母老虎的贵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都以为是自家婆娘来了。
“完了完了！”贵人们一把推开趴在身上的女人，捡起满地狼籍的衣裳，都来不及穿上，赶紧在房间里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程清远得知有人闹事，脸色阴沉下来，让手下去安抚贵人，自己沉着脸去到门口，看见闹事的事白霜后，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
程清远怒斥，眼看着白霜往里面张望，一把推开她，用身体挡住了大门。
他的反常举动，让白霜误以为他心虚了，更是赖着不走，叉着腰怒吼：“程清远，你拿着我的钱跑到这里养一群贱人，现在还想让我走，你也太欺负人了。”
“今儿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虚伪的嘴脸！我也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狐媚子，勾搭得你丢了魂！”
程清远眼神一冷，看着白霜扯着嗓子大叫，脸色越发难看，在她试图挤进屋里去时，抬手就是一巴掌。
白霜瞪大眼睛，捂着脸难以置信看着他，霎时间泪水充盈眼眶，“好啊你，居然敢打我，我这就把此事公之于众！”
程清远本来还想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不曾想白霜毫无眼力，居然还想将此事说出去，脸上的表情越发阴狠，甚至已经动了杀心，担心她在这里大吵大闹引来关注，一记手刀把人劈晕。
让小厮把白霜拖进去后，他探身看了看外面，确定无人才关上了门，转身就看见已经有贵人出来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你家的人？”
程清远赶紧狗腿地上前，“大人放心吧，我肯定会把她处理好，绝对不会让这件事传扬出去。”
贵人们脸色稍微缓和，惦记着软香在怀的感觉，也来不及跟他多言，挥挥手就走了。
小厮把白霜丢去了角落的房间，压低声音询问应该如何处理，在得知程清远想要除之而后快时，提到了她腹中的孩子，“世子，这白氏肚子里毕竟有你的孩子，要不然先囚禁起来，待孩子出生后再动手？”
程清远却摇了摇头，甚至在孩子和前途中，还是前途最重要，至于孩子，来日方长。
虽然贵人们已经离开，可他清楚的知晓那些人肯定都盯着外面，必须要赶紧处理了才行，“立刻动手，别叫贵人们等急了。”
小厮只能去动手，刚转身，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下一刻萧怀序带着人踹门进来。
程清远在看见萧怀序时，一脸惶恐，眼神闪躲给旁边的人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去通知那些贵人。
然而萧怀序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沉着脸进去，“方才有个男子拦下我的座驾，说是他的夫人被歹人抓走了，让我帮忙一起找回夫人，不知程世子可有看见？”
程清远硬着头皮上前，“这里没有，殿下还是去别的地方找一找吧。”
“有没有可不是程世子你说了算。”说罢，萧怀序大手一挥，让人进去搜。
程清远瞳孔猛地一缩，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萧怀序的人训练有素，很快就从各个房间里面搜出来一帮衣衫不整的贵人。
不止如此，还有昏迷不醒的白霜。
萧怀序看见后佯装不解地盯着白霜，摸了摸下巴，“方才那个男子说自己的夫人身穿紫色衣裙，发髻上簪了一朵花，这不就是她那被人掳走的夫人吗？”
抬眼看向程清远，微微挑眉，“世子不应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