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美强惨始皇徒弟——迟暮年【完结】
时间:2024-06-28 14:36:41

  见他怔愣原地,目光呆滞直直望着琉璃,嬴政面上笑容僵住,拉住他的手腕,唤他:“燕丹!”
  燕丹回神,尴尬抬起双臂虚于身前对着琉璃辑礼。
  “多有失礼,还望莫怪。”
  “无碍。”见对方是个有礼貌的,琉璃也没计较他直白的凝视。
  这些时日,她对人族也了解了不少,陆地分九州,九州分各国,各国均有君主王室。只不过那些君王的子嗣与鲛族不一样,鲛皇子嗣继承者被称作少主,而人族君王的子嗣则被称作公子公主,继承者被称作太子。
  上次简兮也介绍过常岳是燕国太子的侍卫,这少年被嬴政唤作燕丹,长得又颇为贵气,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那燕国太子了。
  燕丹不由自主上前几步,目光灼灼把自己又介绍一遍,末了询问:“不知女子如何称呼?”
  “我叫琉璃。”琉璃也不隐瞒。
  燕丹在心里默念一遍,觉得她就连名字都是特别的。俄顷,他莞尔一笑,柔声道:“我能否唤你琉璃?”
  琉璃直觉燕丹是友好的,于是也没拒绝:“自然可以。”
  见她答应,燕丹立时笑容放大。
  樊尔冷眼凝望燕丹的殷勤,心里升起烦躁,却又不好当场发作。这燕国太子明显是有意于琉璃,同为男性,他很明白对方的企图。
  嬴政来回打量琉璃与燕丹,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日的燕丹很奇怪,奇怪到让他不喜。他心里莫名有种难以言明的慌张,隐隐有些恐慌琉璃会被这个昔日玩伴抢走。
  不明嬴政心中所想的琉璃,见他满面愁容,出声喊他:“政儿,过来,继续。”
  嬴政把吃食塞到樊尔怀里,快步跑回琉璃身边,依照她的指示,举起木剑练习隔挡动作。
  明同把院中木墩擦净,“太子,请。”
  燕丹闻声坐下,目光未曾离开嬴政与琉璃。
  樊尔把吃食放回庖屋,就势在阼阶坐下,甚是无聊。自从院舍修葺结束,他便无事可做,琉璃为了嬴政不愿离开邯郸,一直逗留此处,他都快厌烦了。
  简兮用布衣兜着什么,快步走进院内,抬头却见燕丹与两名侍卫也在。
  “太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燕丹回头看到简兮,忙起身辑礼:“见过夫人,今日天气难得晴朗,便想着来探望嬴政。”
  这些时日,燕丹一直未曾露面,简兮也明白他的难处,自是不会怨怼计较。
  “我在郊外摘了野果,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洗净。”
  野果不知其名,黄澄澄的,煞是好看。
  简兮仔细清洗干净,一一分给众人,特意给了琉璃两个最大的。
  瞅着手里颜色鲜艳的果子,琉璃有些不太敢吃。刚来陆地第三日,她与樊尔吃过一种很甜的青色果子,不知是不是有毒,头昏脑涨两日,才恢复稍许体力。
  另一边樊尔也不敢吃,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没有送入口中。
  简兮见状,宽慰主仆:“你们放心,这是可以吃的东西,我小时候常摘来吃。”
  听她如此说,琉璃有些犹豫,但见嬴政与燕丹他们都吃了,于是犹豫着咬了一小口,入口酸甜,后味甘香,好像还可以。
  她推推旁边人,“樊尔,这可以吃的。”
  樊尔一向最听琉璃的,得到示意,当即咬了一口。
  土圭随着日头缓缓变幻,申时三刻,燕丹起身告辞。
  简兮客气挽留:“用过飧食再离去也不迟。”
  燕丹拒绝:“距离较远,不便耽搁,他日再来叨扰。”
  为免遇到巡城军惹麻烦,简兮并未过多劝阻,亲自送他出门。
  东市传舍,兴致勃勃逛了一天的主仆终于想起住宿问题。
  子霄掏出封传递给传舍长,他们八十年前也曾偷偷来过陆地,有过那次教训,这次学乖了,提前花重金找人做了象征人族身份的封传。
  传舍长检查无误,挥手放两人进去,命人领着他们去各自房间。
  星知跟在仆役身后,好奇环顾四周,曲折长廊两侧雕刻着繁琐图案,古朴悠长。
  传舍庭院正中有一处人造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流水潺潺,颇为悦耳,星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便是二位的房间。”仆役指明房间转身离开。
  子霄道谢:“多谢。”
  这里正是先前琉璃与樊尔所居传舍,若不是上月底搬走,此时定会撞个正着。
  推开房门,星知并未着急进去,而是对隔壁门前的子霄道:“子霄,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找到樊尔。”
  子霄面无表情拆穿,“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 … … ”
  星知嘴角耷拉下去,幽怨瞪他半天,最后嘴硬:“这次是真的,我真的预感到樊尔就在这城内。”
  子霄今日不想与她谈论樊尔,淡漠说一句:“少主早些歇息。”语罢推开房门快速进去关上,根本不给星知继续开口的机会。
  “臭子霄… … ”
  星知撅起嘴巴,气恼进屋,用力关上房门。每次说起樊尔,他就态度转变,真不知他为何这么看不惯鲛人,父亲都不敢轻视鲛族。
第015章 你是责任
  近来,琉璃觉得那燕国太子来的有些频繁,隔三差五朝食之后来,飧食之前走,一坐便是一整日。
  这奇怪行为令人不解,先前嬴政母子生存艰难,也不见燕丹殷勤前来关心母子俩。时下秦军刚撤离没多久,他便时常过来,在琉璃看来他不过是个懦弱的人族。
  琉璃虽是能理解乱世之中明哲保身的道理,但对方软弱也是事实。她不讨厌那个模样周正的人族少年,可也不想与之深交。
  遂,每次燕国太子来,她都只是颔首以作招呼,并不与之过多攀谈。
  不明所以的燕丹以为她只是女儿家矜持,也未过多深想。
  嬴政倒是很开心燕丹能常来看自己,以前父亲还在身边时,他便常过来与自己玩耍。
  燕丹比他大九岁,却不嫌弃他年龄小,只这一点,嬴政便觉得燕丹是看得起且尊重自己的。自有记忆起,那是很少有的感受,多是鄙夷歧视。
  这日,燕丹带着明同与常岳又一次走进嬴政母子居住的小庭院,樊尔看到他瞬间冷了脸。
  燕丹浅笑着对樊尔颔首示意,转身接过常岳递上的布包,先是走到正在翻晒衾褥的简兮面前,“夫人,这是我让常岳为你们买的冬衣。”
  “这怎么好… … ”简兮没太好意思接下,“你能来多陪陪政儿,我这做母亲的就已知足,又怎好接受如此贵重馈赠。”
  “昔日,秦公子对我颇为照顾,而今他不在你们身边,这都是我理应做的。”
  燕丹说着把布包塞到她怀里,面容讪讪:“说起来惭愧,前些日子,局势紧张,我虽心里担忧你们,却也不敢真的冒险明着帮助你们。一直以来,我心里都很愧疚,可我是燕国太子,无法任性而为。秦国尚且强大,可燕国在军力上… … 我不敢冒险惹怒赵王,为燕国招惹事端。”
  “我知道这些事后无用的解释很苍白无力,可我不做点什么,只会更加不安愧疚。夫人就当我这是在报答公子当初对我的照拂,也请夫人不要推辞,能接受我的报答。”
  话说到这份上,简兮也不好再拒绝什么,客气着接下。当时事态紧张,她连亲生父母都不想连累,又怎好去怪责一个外人。良人最喜帮助他人,而那些曾受他恩惠之人,又有谁敢在出事之后对他们母子伸以援手。太子丹能在事后出现,她已是感激。
  “太子不必一直自责,我们母子未曾怨怼过。”
  “夫人不怪就好。”
  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燕丹轻松不少,与简兮又客气两句,便走开了。
  嬴政正在琉璃的指导下,练习剑术,见燕丹走来,收起招式,主动与他打招呼。
  “燕丹… … ”
  燕丹拔出腰间青铜剑,问他:“切磋一番如何?”
  不等嬴政应下,琉璃替他拒绝:“不行,他还小,你又不是无知孩子,怎好主动要求与他切磋。”
  见她如此护着嬴政,燕丹转而笑道:“不如你这个师父与我切磋如何?也好让我了解了解你这个做师父的能力。”
  嬴政举起打磨光滑的木剑,迈出一步挡在琉璃面前。正欲开口,手中木剑已被拿走,琉璃不由分说施出招式刺向燕丹。
  燕丹躲闪不及,举剑去挡。
  琉璃反应迅速持剑击在他腕间,燕丹只觉手腕麻木,手上青铜剑跌落地面,发出沉闷声响,激起细小尘土。
  嬴政上前帮他捡起剑,幽幽开口:“我方才便想说你一个需要两位侍卫随护的人,还是不要逞强,这下可好,又多一个人知道你武力不行了。”
  被拆穿,燕丹面上一热,接下剑,朝他睇去一个埋怨眼神,转而对琉璃辑礼道:“我的确不胜武力,献丑了。”
  琉璃也是没想到这燕丹竟会如此弱,先前在城外见过那场两军对战,她以为人族男子腰间佩剑者皆是武力非凡,结果于王室公子而言只不过是配饰。
  瞅了一眼戒备的常岳与明同,她真诚安慰燕丹:“作为王室太子,你有侍卫,有无武力不甚重要。”
  这话致使燕丹面颊绯红,他不是因输给琉璃难堪,而是为自己面对危险时没有自保能力难堪。
  握住剑柄的手指紧了紧,他鼓起勇气问:“你可否也教我剑术?”
  “不可!”樊尔大步走到燕丹身边,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挺拔身高充满压迫感。
  “你有两个侍卫,想学剑术并不难。”
  这满是敌意的话,让燕丹双眉微蹙,不解瞅着樊尔。“我可是说错话,惹你不快了?”
  樊尔很想说‘你频频来此就已是惹我不快了’,话到嘴边,他并未说出,琉璃曾有交代,与人族相处,莫要横生事端。
  琉璃悄悄拉住樊尔腰间赤星,嘴上却对燕丹道:“樊尔说的对,你想学剑术,自会有人传授于你。况且,我也没有精力。”
  她倒没有撒谎,每日,她前半天教导嬴政剑术,后半天教导学术,夜里还要研究那些难懂复杂的人族各派著作,哪里还会有时间管其他。
  燕丹眼神黯然,抿唇半晌才干涩一笑:“我不过是玩笑话,二位莫要当真。”
  看出他的失落,琉璃也没心软,只是客气几句搪塞过去。
  燕丹离开后,嬴政不解问琉璃:“你为何不愿传授燕丹剑术?”
  琉璃拎起一卷简策,简策哗啦一声展开,发出清脆声响。她面露愁容:“我每日研读这些,就已够苦恼的,我不想再添负担。”
  听到这话,嬴政怔愣须臾,小脸上浮现愁容,“原来,我只是你的负担… … ”
  男童那可怜巴巴的神情让琉璃心软,“我不是那个意思… … 我只是… … ”
  只是了半天,她才憋出一句:“你不是负担,是责任。”
  嬴政眼神明亮之后又黯淡,低声嘟囔一句:“可是负担与责任又有何区别!”
  琉璃现在发现他小小年纪,小心思多的要命,也不知道是否是经历使然,使得他如此敏感。
  无声叹气,她无奈揉揉嬴政脑袋,宽慰他:“当然不一样,负担是被强加的,责任则是甘愿承担的,这个世上无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嬴政低垂的脑袋猛然抬起,惊讶望着琉璃。
  琉璃把那卷记录着《论语》的简策展平在他面前,“这是近日要学的。”
  自从见到琉璃房内那堆成小山的各派著作,嬴政现在已经无所谓要先学什么了,反正那些迟早全都要学。
  琉璃一字一顿念着,语气缓慢,咬字清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 ”
  嬴政跪坐在奏案前,双掌托腮认真听着,那双清澈双眸随着琉璃的手指而动,暗自记下那些文字。
  自从搬来城北,琉璃与樊尔每日再不用提前离开,跟着简兮也渐渐习惯了每日两餐。
  冬至将过,邯郸城便大雪弥漫,簌簌雪花裹挟着冷风,在寂静夜里尤为刺耳。
  燎炉内炭火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琉璃卷紧衾褥侧躺着,捻诀施法把燎炉拉的离床榻又近了一些。
  经过万年演变,常年生活在深海中的鲛人身体本就比人族低。海里温度适宜,以前琉璃没觉得有什么,可陆地上的这冬季着实难捱。自打入冬,她双手双脚更加冰凉,让她有种血液凝固的错觉。
  一个哈欠之后,她蜷缩起双腿抵在心口,伸手在衾褥里搓着冰凉的脚腕。
  这才是第一个冬季,想到未来还有四十九个冬季要经历,她幽幽叹息一声,用灵力将火升的旺了些。
  炭火刺鼻气味霎时间充斥鼻腔,琉璃翻身朝着墙面,尽可能不直面燎炉。
  若是知道人族陆地有四季,她来之前定要向君父问询清楚,要怎样才能在凛冬好受些。
  这一刻,琉璃是前所未有的想念君父君母。头一次离家就是五十年,也不知此时此刻的君父君母可有想念自己。
  未免夜半冻醒,她把狐裘披在衾褥上才安心睡去。
  晨起,琉璃伸展着被衾褥压得酸麻的手臂,打开房门,庭院、墙头、屋脊、树梢… … 所见之处均是一片雪白,有一种圣洁之美。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琉璃大开房门,快步走出去,惊奇环顾四周。
  樊尔从隔壁侧屋出来,见她身着单衣,面色凝重快步走到主屋门口,施法拿过床榻上的狐裘,披在琉璃身上。
  “你不是最怕冷,为何穿着单衣出来?”
  “夜里炭火升的比较旺,屋里暖和不少。”
  琉璃拉了拉狐裘领子,裹得严实了些。
  樊尔凝望院子持续加厚的落雪,问:“这雪似是没有要停的征兆,今日是否还去嬴政母子那边?”
  “去,我昨晚研读了一册兵书,今日带去给政儿,他一定喜欢。”琉璃搓搓手,把指尖缩回袖子里。
  樊尔没有劝阻,而是道:“今日想是嬴政也无法修习剑术,不如待雪小些再去吧。”
  “也好… … ”琉璃裹紧狐裘,快步跑回房间,嘱咐樊尔:“帮我关门,我想再睡会儿。”
第016章 雪天相见
  樊尔低低应了一声‘好’,轻手轻脚帮她关上房门,转身立在廊柱旁久久未动。
  大雪弥漫整个天地,庭院石槽里的水结了一层冰,冰上覆盖着厚厚的雪。
  呼吸之间眼前雾蒙蒙一片,樊尔仰头凝望簌簌飘落的雪片,线条优美的修长脖颈上青筋微凸,微卷浓密墨发垂于身后,与那雪白形成鲜明对比。
  他身上只着两层简单布衣,身姿挺立未有缩肩萎靡之态,似是感觉不到冷冽一般。
  这只是冬日第一场雪,便就这样冷。想到琉璃那怕冷的模样,樊尔不觉面色凝重,却也别无他法。他们修习过不下十数种术法,没有一种是能抵御这寒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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