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礼貌地打断他一下,然后转身背对他,再重新后退到他怀里。
这样两人就能保持一样姿势,让拥抱更加贴合。
“这样抱着说可以吗?”苏溪询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的低笑声带着纵溺。
苏溪在这个很舒服的姿势中闭上了双眼,惬意地说道:
“听故事就要用最舒服的姿势听。”
“好,开始了?”他好整以暇。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不小心睡着了会怎么样,有些没礼貌吗?”
“那就直接睡吧,我不介意。”
他对自己真的很宽容。
第30章 循序渐进可以吗
这个夜晚, 分明应该很疲惫,但是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杜修延潜水的故事,从亚热带海域的颜色斑斓的珊瑚礁, 到水下沉船, 还有大海深处那些蓝绿色调的折射光线, 还有那隔绝了在神秘中海域的下沉古城。
下沉的古老城市被海底生物寄生,空无一人, 永远沉睡在亘古静谧的深海。
苏溪听着这些画面,总觉波橘云诡,睡意全无。
她对那些失落的海底遗迹感到好奇, 还有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古怪城市。
比如爱伦坡曾经描述的那些能将大船卷如旋涡中的神秘海浪,那些短暂消失却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主角, 经历一场奇遇之后,又在甲板上的苏醒。
曾经那是诡异的暗黑奇遇, 如今再听到那些故事,苏溪已是那在时间长河中涤荡的一缕孤魂。
这个重生的世界如此真切,又好像在助她达成所有的愿望, 弥补所有的遗憾。
她猛然回过头看杜修延, 身后的人讲话的声音顿了一下,像是惶惑于她突然的回头。
抬手轻轻覆着她光洁的额头, 将她按回枕头。
苏溪不安分地活动了几下,转过身重新面对着杜修延侧躺, 然后低头钻到他脖颈前方。
脸颊恰好能感觉到他皮下从容起伏的脉搏,还有喉结的上下滚动。
她平时总会忍不住欣赏杜修延面部, 因为他五官骨相总是赏心悦目, 尤其是眉眼和鼻子,还有他露出清浅笑容时唇角的弧度。
却忘记了也许他的脖子也是具备吸引力的地方, 比如那清俊面容之下上下滚动的喉结,就像是他滴水不漏的无缺人生中唯一最接近地面的时刻。
就像,他曾经刚好满眼都是苏溪。
苏溪抬起头,看着那并不清晰的喉结,然后将自己已经充盈到无处安放的好奇心付诸实践,抬手小心翼翼地轻轻触摸着。
那里是一块凸起的软骨,好像因为只隔着一层皮肤,所以总感觉脆弱不堪。
“你好奇心这么重吗?”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杜修延倒没有阻止她,而是好笑地问道。
“机会难得,当然要满足下好奇心。”
苏溪心境坦然,认真地用手指描摹着他脖颈。
到底是术业有专攻,苏溪用了十几年才对赛车结构了如指掌,却对喉结的结构一无所知。
只知道那是块软骨,吞咽动作的时候会动,讲话的时候会发出震动。
像是面部往下最犀利的部位,又是让人不敢用力触碰的部位。
“你吞咽一下。”苏溪想了一阵,提议道。
没想到他竟然照做了,手下的软骨结构瞬间从指尖溜走,苏溪又用了一秒才将它重新找到。
“这样触碰会不舒服吗?”
“不会。”很多人对于认真的好奇者总是抱以宽容,更何况是杜修延。
研究得差不多之后,苏溪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她指了指杜修延的左臂,发出灵魂一问:
“你知道,究竟纹的是什么?”
是谁的名字,什么寓意。
这一次杜修延倒是出奇地没那么配合了,但是不见他语气有半分紧张。
“想知道?”
他反问的语气,很清正,但是总有中挖了陷阱的感觉。
苏溪本想摇头,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想。”
但是又觉得自己好奇心过剩,额外解释道:
“我不会随便嫉妒的。”
好歹苏溪也是个活了三十多岁,事业小有成果的人,自然不会像小年轻一样嫉妒。
比如追逐杜修延的尹姓女星,还有很多其他很轰动的追求者,她也一直泰然处之,甚至对某些追求者的勇气抱以欣赏。
“嫉妒?”
杜修延沉吟着品味这个词,有些的意外的笑了笑,像是他自己都没想得那么复杂。
苏溪认真地说道:“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一些或美好或悲伤的过去,我只是好奇那图案如何设计的,反正这人名我大概率也不认识。”
他失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
“那你对我还挺宽容……想看的话,自己来看吧。”
这份不藏着掖着的坦荡,反而令苏溪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帮我开下灯吧。”
苏溪的语气显得很轻松。
杜修延依她,抬手重新打开了床头灯。
突然间进入视线里灯光让苏溪适应了一阵,好像杜修延侧躺的身形帮她挡了几分。
苏溪静静地等待着,见杜修延没有要动弹的模样,便问道:“怎么看?”
他似笑非笑,侧脸被灯光衬得轮廓分明。
“自己动手。”
这是满足好奇心要付出的小代价。
苏溪不甘示弱地反问道:“你确定?”
她的手指抵达了他领口处,很轻地一勾,便让自己向他的下颌靠近了几分。
没有太多复杂的念头,她抬手在他并不像睡衣的睡衣领口处解下一粒扣子。
一颗,两颗……
苏溪抬眼观察着他的神情,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
这张脸上的镇定自若,好像无人能打破。
这一点总是触动一身反骨的苏溪,她基因中叛逆的因子,总是在生活中蠢蠢欲动。
那没有敞开的衣襟,却反而给人更深的想象。
永远的半遮半掩,才是艺术中最动态的呈现。
衣料本身所呈现的自然流畅的弧度,在做成雕像的时候,总是给人动态感,因为观赏者总是会在脑海中补充接下来的场景。
人需要双手多么精准才可以在不碰到对方身体的情况下解扣子呢?
只要足够仔细和缓慢,就可以,况且工程师的手,虽然做不到外科医生那样精准,但是也不赖。
解到倒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苏溪停住了,她犹豫着,并不是胆怯。
而是一时没有考虑清楚如何进行下一步,如果将衣物剥离,总觉得会让人失了体面 。
尽管她被允许这么做。
“算了,先留点悬念吧,哪能一上来就将一切真相都揭晓呢?”
像是预料之中一般,杜修延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看了?”
“今天先不看。”
苏溪没有把话说死,从容随性的模样并没有露怯。
“好的,想看的时候再问我。”
杜修延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将扣子再一粒粒扣了回去,重新为自己和苏溪盖上被子。
做出动作期间,苏溪不经意地调整姿势,脚面似乎刚好触及了他的膝盖处。
不由得想到了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原来会在同床而睡的时候有这样的光景。
如果这是冬天,那她应该可以轻易寻一个温暖的地方让自己冰冷的双脚栖身。
可惜这不是冬天。
她很难得地由衷夸赞道:“你的身材练得确实很好。”
“谢谢,你喜欢就好。”他有礼貌地顺势回答。
杜修延静了一瞬,才说道:“原来你以前没见过。”
苏溪不以为意地说道:“看来你将我们上一世的关系看得过于亲密,我们的拥抱,都是没有用力的,很得体的……”
她感到腰间收紧,重新被他的气息笼罩住,只听他声音哑然地低喃:
“那还是不得体比较好。”
一时间,苏溪在禁锢般的怀抱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确实对此并没有产生反感。
反而有种不需要去纠结该如何动作的松弛感。
“其实,我觉得重生后,我们的相识改变后,我感觉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了解你。”
她内心,总觉得存在某些亏欠,让她总是深感惭愧。
正如同成长后的苏溪,无数次希望自己的成就被在乎的人看到。
如果对方看不到,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真正站在巅峰。
可能曾经苏溪骨子里长出的回避,也让勇气可嘉的杜修延不敢上前一步。
“这是个不一样但是崭新的开端。”
好像是杜修延得出的什么结论似的。
“那我们将会如何?”苏溪内心开始有些迷茫了。
“如你所愿就好。”
这种无条件的偏爱,让苏溪心里有些惭愧。
她试探性地问道:“那你的想法呢?”
不能一切都如她的意,而忽视了对方。
“我当然……”他后半句话被沉默取代。
“哪有这么多理所当然。”苏溪不住用自己惯有的语气吐槽道。
“当然想和你在一起。”
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溪顿了顿,心脏好像已经超负荷运转,让她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那我们循序渐进可以吗?”她一时间反而有点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当然,我很有耐心。”
自律的人,都好像深谙延时满足的道理。
苏溪笑着,动作愉悦地搂住他的脖子,心里生出几分不善的念头:
“你说,这世上是否存在一种关系,可以抱在一起睡觉,其他什么都不干。”
他极快搜寻了自己的大脑,似乎并没有找到这样的定义,便说:
“好像没有,但是你可以自己定义它。”
他当然能轻易捕捉苏溪的心思。
苏溪的思维比常人更加跳跃,将无厘头和深刻的逻辑穿插其中,要想了解她每句话的弦外之音本身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
苏溪的视角下,觉得正是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才是杜修延在自己心里无人能取代的地方。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和自己和谐相处了。
“我有时候也有些神经质和精神敏感,可能会无意间委屈你,你能不能稍微担待……?”
杜修延面对这个说法,唇角扬了扬。
她并没有做过任何过分举动,除了只身前往地下车队而不告诉任何人以外。
“放心吧,你很好。”
第31章 离不开我?
回德国那天, 他们是开车回去的,因为带了很多从意大利买的新鲜橄榄油和当季的葡萄酒。
夏天的葡萄酒储存,需要将冷气开足一些, 因为当季葡萄酒还没有发酵完成, 葡萄味很浓, 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味变得更浓。
苏溪第一件事,就是先将金钱的窟窿填上, 帮赵蔓把剩下一般的钱还上。
剩下将之前借的为数不多的钱及时归还,并且自己按照比例加了利息。
她的账户这次差不多回到了几周前的状态,卡中反而还多了一些钱。
赵蔓两天后收到了银行到账提醒, 将截图发给苏溪,问道:
【溪溪, 你怎么又给我一笔钱?】
苏溪:【这是剩下的一半,我已经筹到了。】
赵蔓:【???但是钱不是早就还清了吗, 上周债主找我,把借条原封不动归还了。】
苏溪:【……?】
赵蔓:【我先把钱原封不动给你转回去,可能是你朋友垫上的, 回头你应该是汇给他吧。】
放下手机, 苏溪陷于沉思。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将窟窿堵上的。
苏溪在汇款之前,给杜修延去了个电话。
“苏溪?”电话接起, 是熟悉而有磁性的声音。
“在忙吗?”苏溪先确定下他的行程。
“没在忙,我开车来法兰克福买海鲜了, 晚上一起吃晚饭?”
他那边并没有太多杂音,应该是在车厢内打的电话。
回德国之前, 几乎每天晚上苏溪回家的时候, 杜修延都会带着食材给她变着花样做晚餐。
今天好像也不例外,法兰克福那边才有大型海鲜市场, 因为被称为美食荒漠的斯图永远找不到足够新鲜的海鲜。
苏溪先答应晚餐的邀约,才复又问道:
“你是不是暗中帮蔓蔓还钱了?”
这句话并不是质问,她只是想确认下钱的来处,才知道往哪里汇款。
他的声线变得认真起来,肃然道:“她是你的朋友,而且这是她生死攸关的时刻,伸出援手是应该的。”
“谢谢你,我过一阵把钱给你汇过去。”
尽管两人很熟络,她还是抱以真心的感谢。
“不用给我……”
杜修延说到一半,苏溪不留机会地打断道,“晚上你想喝点什么,我下午没课,准备熬点糖水,放心,不加糖的糖水。”
她知道杜修延的饮食习惯,坚决拒绝精制糖,所以每次给他做的甜品都是无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