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主公皱了皱眉,淡淡沉了声音,让她直接来问温夫人。
何媪目不转睛看着温嫽,所以,她一般是几日?
谢屹支问的……
温嫽因这一句偏过了身。侧对着何媪,何媪看不清她具体表情。
何媪探探脑袋,“夫人?”
温嫽没将身体转过来,眨眨眼睛,望着窗外忽说,“一般七日才彻底干净。”
是吗?
是啊,温嫽笑笑面不改色。
说实话,昨日谢屹支的那股劲有点吓到她,能拖两日就拖两日。她未实话实说。
温嫽转头回来,对着何媪笑的很甜。何媪便也没有任何怀疑,写了个小纸条,让人送到主公那去。
温嫽瞄到她特地执笔写下小纸条时,挪了挪姿势,默默不看。
谢屹支真信才好。
午后,温嫽午睡时,忽觉周边空气狭窄不畅通,很可能,房间里其实不止她一个人。
那其他人又是谁?
无意识睁眼。
睁眼前用手挠了挠脸,可挠到的却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在途中,碰到了一根手指。
手指修长有力。
真是一根手指!眼睛快快睁了,唰一下望去。
一愣。
头发散着,整个人似呆了些许。几息后,眼神才转为灵动,温嫽诧异望着视线中的男人。
“您?”
他这个时辰怎么有空回来?
温嫽望望他,又下意识望望他身后。
掌心抓着的手指不知不觉未松。所以她闭眼时以为除她之外的人,其实是他?
这种直觉……没待她想清,谢屹支忽而将她拉起来。温嫽一下撞到他肩膀,额头略疼,她立马躲了,条件反射摸了摸。
男人倒是也淡淡帮她摸了摸。
额心上顿时有两只手。
又一次愣了,温嫽抬眸望来,谢屹支却摸着摸着,又捧了她的脸一捏。
他的目光倒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温嫽唔一下,包了自己的脸。谢屹支终于勾一下唇,勾过,忽地沉了一层看她。
将她抱到身上一分。
顿时,温嫽臀下坐着的不再是榻上的褥子,而是他的腿。她甚至还能闻到他中午应该是饮了杯酒,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酒气。
也是这时,他低垂鼻梁,不由分说捏捏她下巴。温嫽下巴一沉,脖颈微倾。
便是已成额头也向他倾了一分的姿势。床沿周边的空间很宽敞,但莫名,两人此时将空间挨靠的很局促。
“……郎君喝醉了?”手臂条件反射撑在他身侧。
谢屹支的眼睛里不是喝醉的模样。
斜她一眼。
“无。”懒声说。
温嫽愣了。
那中午,他哪来的时间?昨日他不再冷冰冰对她后,便是一夕之间态度如此天翻地覆,连中午也会空出时间回来看她了?
谢屹支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这一趟回来,只是回来用膳而已。
其实到现在,他的肚子都还是空着的。
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是之前与一门臣送别时饮的。谢屹支忽而揽她一下,揽她是将她又放回原地,“尚未用膳。”
“陪我用些?”却又对她说。
当时身边的侍者问他可要传膳时,谢屹支下意识就说了送到琵林苑来吃。
谁想到他过来她倒是都已经午睡了。
温嫽对他的话眨了眨眼睛。
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在他如此望来的目光下。
弯唇道了好。
谢屹支颔首。
“传膳。”
对外面的何媪说。
……
谢屹支用完了也不急着走。
忽看温嫽,“仆妇说,你的月事过两日走?”
温嫽本在斟茶,闻言手抖了一下。
“嗯。”声线倒是不带一丝抖。
他对此,好像没有一点怀疑?温嫽无端正了背,冲他笑一笑。
谢屹支深了眼。果觉,何媪说得不一定是真。
瞄了眼她腰以下。
温嫽下意识把手上的杯子递去,“郎君喝茶?”
谢屹支现在没心思喝茶,伸出了手臂,一探,就让坐于矮几左侧的温嫽身体一斜,连人带壶一起被谢屹支带来。
壶嘴倾斜,茶水往下浇了一地。温嫽眼疾手快,赶紧把茶壶在矮几上放好,猛地看谢屹支,他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举动更让她意外,他的手忽放到她腰上,似要亲自一探究竟的意思。
眉不动,目不波,眨也不眨眼的黑沉沉看她,“的确是两日?”
温嫽仰了头,眼睛几不可察睁大了些。谢屹支可不像是作假把式,手掌忽不紧不慢,将她裙摆一提,白皙脚踝上的袜子已露出了一截。
温嫽从不曾想过谢屹支会做出如此举动,他难道要看她的月事带?温嫽微愣,觉得不可能,所以还是觉得他吓唬她的成分多些。
仔细看他的眼睛,越发觉得他像虚张声势。他怎好意思白日掀她衣裳。
温嫽往外看看,忽而主动沉入他怀中,亲昵的陷入他怀抱不动。
鼻梁抵着他的脖子。
谢屹支微愣,手掌顿了。温嫽脸又往下埋,偎进他肩下的臂弯。谢屹支垂眸,眯眼看着她。温嫽只给他半边脸。
扑过来只是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感觉,让他停止刚刚的举动,果然,他停了。可接下来……倒是温嫽傻了。忽觉谢屹支整个人都变了一分,更是,倒有心思沉沉嗤笑一声。
他还慢条斯理的帮她把裙摆又整理好,甚者,将她往怀中拥了拥,两人几乎是最无比亲昵的姿势。
温嫽微怔。
无端的,闭了下眼睛。谢屹支忽摩挲一下她额头。温嫽动一下又愣愣睁开的眼睛,摸摸自己的额。不痒也不觉得他掌心太烫,可他此举的意味……
倒真似已极为宠爱她的意思,两人之间,好像真的仅仅一日,就已变化的太多太多。
他但凡不是继续平淡,肯对人表露一分情时,难道便是如此宽纵的吗?温嫽的嗓子里无端有种鼓鼓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两人从他最初的疏离,到现在……
那一夜她疼得脸色煞白时,他突然出现是否就已经有苗头?
温嫽不敢过于深想,想的越多研究的越透,怕到时他的情还未深几分,她却已把自己套牢进去。
端正了身体,又似仅仅一名夫人的态度,垂着眸。可他又无比精准,瞥清了她的态度变化。他似不介意,可偏偏,手上沉沉抚了抚她的发。
温嫽作势抬眸,谢屹支也佯装笑笑。
却又深着眸,不自觉逗她。
温嫽被逗的有些想翻脸了,从他怀中爬起,可谢屹支沉了眼又将她卷回来。她力气不敌他,便几乎是任由他摆弄,如此几番,但凡她下了座位他就将她又弄回来,温嫽被弄得气喘吁吁。
和人玩闹远比想象中要不容易。笑笑咬牙,忽哼一声,冲了他耳朵一揉。谢屹支不动声色,捉住她这只手一提,她便朝他撞来。温嫽气的哼笑,捧他脸捉他,谢屹支岂会让她捉着,板了她肩膀倒是一个横移,她就被他打横抱了。
他豁地起来,她更是彻底悬了空。
温嫽还被他抱着往左退了一下,眼前天旋地转。颊边似刷过风,凉,却又叫她的眼睛又瞥向他。
她不知道,她刚刚的翻脸不似生气,更似气少笑多。
温嫽的腰上又紧了紧,她不禁扯了下谢屹支衣裳,叫他快放她下地。
谢屹支扯开目光,却不是要放她的举措,反而忽而将她置于一个能让她臀部倚着的地方,眸一沉,便吻来。温嫽下意识缩了肩膀,可谢屹支固定了她的下巴,她迎面便以肩颈又舒展的姿势,对上他的薄唇。
手心无意识抓了靠着的桌子一角。
“主公。”
谢屹支的动作停住。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他面无表情瞥去。温嫽的嗓子眼快要突破喉咙口直接跳出来。
刚刚若非这一声……
温嫽轻轻往后倚了下。
快快扫那边一眼,忽地面向谢屹支,“……唤您定是有事,您去吧。”
谢屹支扯了薄唇。
深看她一眼。
温嫽很小很小力道的推一推他。
谢屹支滚了滚喉结,眸色不知是深是冷,忽地离去。
“何事。”
一句话莫名透着一股不明显的沉。
温嫽屏息于原地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探头悄悄的看。
眼前骤亮一层。
见门开了,谢屹支一言不发盯着门外之人。
门外虎贲的反应温嫽看不见,但她听到虎贲说:“到您回来时说的时辰了。”
谢屹支来琵林苑前说过,这个时辰时,提醒他一下。他并没有太多时间花在用膳上,与温嫽的两刻钟早已过了。
温嫽的目光飘向谢屹支,想看看他的反应。可惜他也是背对的,她看不见。不过从他的肢体,倒是能瞧见他似乎顿了一下。
应该是虎贲说的事,他刚刚确实忘了。
忘了……
温嫽倒是笑了。
不注意,笑也露在了脸上。
但忽地倒是收了收嘴角弯弧。
谢屹支突然看了过来。
扭头把嘴角勾弧收的彻底,错开了眼睛。身形也微微偏开了一分。
谢屹支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莫名的,他倒是若有若无收了眼底的沉。
又看了看她,轻轻对虎贲嗯了一声,大步离去。
他的确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办。
……
温嫽到脚步远去后,目光才又看向门的方向。
他的背影只剩很小很小了。
温嫽看了一会儿,怔怔的,呼一口气坐到凳子上。垂眸看手心,手心依然很烫很烫。
……
夜半下了春雨,温嫽被雨打的声音吵醒。听了一会儿,起身想下地看看,她记得睡前有一扇窗户未关。
温嫽脚一软忽然坐到地上时,懵地忘了动。好一会儿,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好像,是有点烫?竟然发热了。难怪她之前睡着时总是觉得热,明明才三月的天气,就算热又能热到哪里去?
温嫽小腿发软的站起来,拍拍身上坐到凳子上。缓了一会儿,还是先去关窗。
关窗时发现窗台下已经湿了一片,不仅是下雨,外面还起了风,风正好是往这个方向吹。
被风一吹,温嫽倒是清醒些,觉得头都不像刚才晕的那么厉害了。
摸了摸不小心被雨打湿了的袖子,温嫽又拍拍身后,重新找一件里衣换上。
……
清晨。
温嫽醒后并没觉得自己有所好转。
昨天后半夜,她没让自己受一点凉。可那时再挽回好像已经来不及,这时她额头上的热度甚至比昨夜还要严重一点。
身上闷闷的,但伸手一摸,温嫽摸不到一点汗。温嫽歪歪扭扭从榻上起来,望向外面。
天正好大亮。
“何媪。”
温嫽坐在榻上朝外喊。
何媪快跑进来。
一番垂首听候,听温嫽说不舒服,何媪赶快摸摸她额头。一摸,确实发现她额上烫的厉害,赶紧飞奔叫人去告知主父刻,请他请了司马府的府医来。
……
温嫽喝下第一副药,卧在榻上休养。她数不清自己睡了多久,但醒来时,温嫽误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天黑,屋里竟然掌起了灯。
头还是有点沉,脑袋反应的不够快。
难道,她足足睡了六个多时辰?
这回发热让她困的如此厉害?
温嫽睁眼干躺了许久,起身下地看了看。下地后特地推窗看个究竟。
看到外面风雨大作,天色很阴。
身形微微踉跄,驻足好几息。好一会儿,温嫽觉得应该还是没到傍晚的,不然何媪不至于不叫她起来用膳,放任她从早躺到晚。
一会儿后,何媪推门进来给她送膳,也确实证明她是对的。
“今日天气不好,一直在下雨,您吃些热乎的,先填填肚子,之后还得喝药。”
“是午膳?”
“是,夫人。”
笑笑,温嫽收紧肩上的披风。
……
温嫽还以为谢屹支今日也不会过来呢,但傍晚她又躺了会儿后才醒不久,忽听到门外有声音。
“病了?”
温嫽下意识翻了个身背对门边。翻身的同时,却屏了息,听着门外的对话。
“是,主公。”
“叫府医来看过了?”
“已经来看过,夫人大抵明日就能好上不少。”
“嗯。”
话落,吱呀一下,温嫽听到门开了。
温嫽佯装闭目。
听得脚步越来越近,不过,忽而脚步又远离,他又出去了。
门也关上了。
温嫽:“……”
起来探头看了看。
他不应当好歹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