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传来谢屹支的声音。
虎贲退后两步。
不一会儿,谢屹支和温嫽的身影依次出来。
谢屹支还突然回了下眸,将欲踩足凳踏地的温嫽直接抱了下来。温嫽的脚便根本没能沾到足踏。
眼睫动了动,后知后觉想了想,扶住他结实的手臂,掩盖心里的变化。
谢屹支一气呵成揽了她下地。
面庞又瞥向何媪,收着一分下巴,道:“送夫人回内府。”
何媪道是。
温嫽从他虚揽腰上的手臂出来,抬脸冲他笑笑,悄悄指一指,便说那她回去了?
谢屹支深陷下颌,缓慢点头。温嫽背过身朝门内去。
她才抬步不久,背后也有脚步声。是谢屹支也来了,只不过他是要去找人议事。
温嫽垂眸没回头,继续往前。
忽而,视线中看见一个熟人。
是羌申。
顿了一息,冲他含笑颔首致意,致意过,温嫽转向,走了离内府最近的一条路回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转向时,有两道目光分别打在她身后。一道是谢屹支,一道,是羌申。
羌申的目光收回的较快,他迅速又看主公。谢屹支此时的目光却未收回,不知有什么值得看的,倒是一直在看温嫽背影。
羌申:“……”
又几息,谢屹支才不看温嫽。
收回时恰瞥到羌申看向这边的视线,便提步,过来。
“先生有事?”
问道。
倒……也不是要事,纯粹是觉得这个时辰谢家该祭罢归了,羌申这才出来看看。
不想,竟瞥到温嫽是同主公一起归的。
不是说,不带温嫽?那刚刚……
羌申咧咧嘴角,挑眉笑了,“主公昨日不是说不带夫人?”
谢屹支笑笑。
“昨日先生恐怕是听错了。”
“我后宅之中就这一个女人,不带她又带谁。”
“……”
羌申抽了下嘴角。
谢屹支不管,越了他去办正事。
……
回到琵林苑。
温嫽脱下鞋袜看了看自己的脚。得益于曾经北上燕城的日夜兼程,她的脚底已经适应了强度,今日只是走山路,一点没觉得脚上疼痛。
揉了揉脚后跟处,温嫽不知不觉倒下,歪向一边出神。
其实是没想过,谢屹支还能对她动情的。
……
夜里直至二更,未见谢屹支过来,温嫽吹灭了蜡烛。
有种直觉他今日是会来的,但既然到这个时辰还不见他的人影,那想来是被事情绊着了。
温嫽裹着轻重合适的被子,眯了眼。但不想,谢屹支被绊住归被绊住,今夜却不似从前是回主院,而是仍然来了他这。
过了昨日,今日没有再不能同屋,不能同寝的规矩。
温嫽才躺下不久,见外面亮了好几掌灯,紧随着,听到了谢屹支的声音,他在叫人打水,去了净房。
来她这第一时间去了净房……
温嫽又坐起来。
不几息,见何媪进来到她榻前。
“主公过来见您屋里已没了灯,让奴进来看看您可睡了,若是未睡,叫您过去一趟。”
温嫽:“……”
“嗯。”
……
温嫽来到门边。
门边有两位虎贲候着。
温嫽正想说两人往里禀一声,问问谢屹支她现在可适合进去。不想,两人一见她,就已利落的打开净房门。
并说:“主公说您来了直接进便是。”
他们已经提前被嘱咐过。
温嫽意外。
颔首笑了道好,进入门中。
今日,他确实待她与以往大不同。以前可是得事事等个一时半刻才能见到他。
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门又在她身后合上。
温嫽熟门熟路往放了浴桶的方向快步去。
只是不知为何,那边倒是没有一点用水的声音。脚步不知不觉又变慢。
到走到半掩的房门那时,依旧未听里面有水声。
难道他未进浴桶沐洗?
温嫽驻足了一息。
她要不要先出声喊一声他?
但随后又罢了,直接走进去。两人之间不是不曾坦诚相见过,更何况,他既特地叫她过来,那就不介意她看到什么。
温嫽支开门,踏进放了浴桶的空间。
往左一瞥。
那里是放浴桶的方向。
瞥到谢屹支两臂撑开搭着浴桶,是背对着这边的方向。
笑了笑,唤了一声郎君。
得到他嗯的一声。
原是因为没有大动静的沐洗,她之前才没听到声音。
温嫽犹豫一会儿,缓慢的走过来。站于他身边时,这只手被抓住了。
小幅度的顿了顿。
垂眸看着谢屹支。
谢屹支也正睁开乌黑的眼睛,望来。
刚刚她进来时,虽听到了她走动的动静,他却一直都是闭着眼的。
此时,抓着她倒是又紧了一分,甚至,温嫽还被他拉的近了一分。
温嫽不得不靠近时,问:“郎君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有。
谢屹支黑眸看着她。
“替我捏捏肩。”
“旧伤复发。”
复发……
是因为今日爬了山?
温嫽不知道他的旧伤是什么伤,但关键的是……温嫽不会捏肩。
张了张口要说,但,忽然福至心灵。他或许也不是要她真捏的多好,他甚至根本未旧伤复发,在府中从未听哪个仆从说他有什么操劳过度就会复发的伤,他在府中一直是人前强大的形象……估计,他只是要她留下来。
转而颔首,说好。
谢屹支松开手掌,卸下两臂的紧绷感。温嫽绕至他背后,搭上他的肩。
谢屹支闭眼微微仰了一分头。脖颈线条绷着,喉结微微凸起。两鬓浓黑密实,他的脸部轮廓是男人中十分成熟俊逸的那种。
温嫽无意低头一瞥,瞥到他闭目的模样时,眨了眨目光。眼睛又眨一分,倒是胆大的摸了摸他笔挺的鼻梁。
指尖一烫,欲缩回,可谢屹支忽然睁了眼。眼底像幽深到没有边界的密林,沉沉注视着她。
好像如白天那时一样,能将她拉下去。心跳微绷,指尖欲后撤。
可却又觉得这般过于生硬,便只是停住不动。
蜷紧了一分食指。
谢屹支眯眼,薄唇微沉。眯起的视线中,看到她的脸白皙柔美。目光扫过她的眼睛,忽而,将肩上她的手一拉,温嫽便向浴桶倒了过来。
几乎是以胸腹贴着他的肩膀。
微惊,温嫽撑住浴桶。谢屹支不满足于此,勾了她的脖子便欲将她拽进水中。温嫽可不能进水,她飞速凑近他肩上一扯,趁他猝不及防时,挪了腰速速后退。
跑的非常快。
谢屹支:“……”
紧绷了臂上肌理,眼里瞬间有变得危险的趋势。温嫽抚了胸口,却悄悄又退一步。
她现在是真不能进水。
倒不是为他考虑,他不怕她的经血污了水让他无法沐浴,她却不想好端端的又湿一场等会儿浑身上下全换一趟。
最重要的,她不想头发被打湿了。要是湿了,等会儿她过了三更都没法睡。
长发一时半会儿根本干不了。
谢屹支攥了一边手掌。
忽深了眸,提起喉结滚动,向温嫽说:“过来。”
温嫽嗓子提起,谢屹支重复,“过来。”
声音未沉,可他眼里逼视她的架势,越发比刚才叫她没法后退。
不能再继续退。
温嫽紧绷了肩膀。
左想右想,快速先说:“郎君,我不能进水。”
谢屹支目光不动。
却只说:“过来。”
第三次同样的话了,她非过去不可。
温嫽被他看的没有近前,同样的,也没有继续离他更远。她是真不能入水。
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只能如此应对。
“……”
谢屹支扯唇几乎要笑了。
但看着看着,倒也没说第四句。已经知道她是真不会过来,不用白费力气。
撤了浑身肌肉下意识紧绷的感觉,他靠一靠,道罢了。
不再强求,自顾沐洗起来。
温嫽瞥瞥他后脑,他似乎不再管她到底过不过去。看了好一会儿,见他放弃,不由自主轻笑了一分。
他不如从前强势了。
不知想了什么,倒也轻轻走过来。谢屹支眼神斜来望她,面无表情。温嫽倒是不怕,在旁边入座,等他。
她知他是想她等着他的。谢屹支……谢屹支一腔的火气无声散了。
深深看她,倒也淡淡低嗤一声,很低很低。
温嫽没听见,这一道声音被浴桶中波浪撞桶的声音挡住。
两人一个沐洗,一个在旁边坐等,此后完全相安无事。
净房里再没有人的说话声。
……
出净房时,虎贲两人听到脚步声才开了门,赶紧又把脑袋低垂。竟看到主公抱着温夫人出来!
温嫽同样也没机会看他们。
眼前不过一个闪过,便只望到他们的头顶。比起她,倒是他们见到谢屹支抱她像是看到什么禁中秘事一样,避之不及低头,甚至还悄悄退了两步。
下意识凝了他们乌黑的头顶数眼。
却眼睛一错,又都看不到了,只看到视线中影子晃动,谢屹支抱着她拐上了回屋的长廊。
……
温嫽的腿才沾榻,眼前一黑,眼底方寸便被谢屹支的影子占了。他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碾了她唇。喉头紧了,温嫽扶着谢屹支的手臂,不用感受,都能透过衣裳发觉他手臂上的肌肉在紧绷。
无意识压了压,发现根本动不了他臂上一分一毫。
五指半抓,对他的手臂有些扶不住。
温嫽觉得掌心像是在被火烧,又似悬空,消耗她臂上力气。
下颌紧了紧,不敢碰他的手臂了,下意识松到一边。可手臂却又转瞬就被抬起,温嫽心一紧,望去,见是谢屹支举起她的手,压在了枕边。
温嫽的下颌陷的更深。
一错,让谢屹支第二次吻她的动作落了空,薄唇偏移到她鼻梁下方。温嫽眨眨眼睛,对着帐顶模模糊糊定睛。
眨眼的动作都不敢太大,怕将此时的氛围一点即燃。
但也大差不差了。
谢屹支上回碰也不碰她的脖子,此时,被她偏开错过,他莫名眯了眼,却在她脖子落下一个不明显的印。
温嫽紧绷的偏开脸。
谢屹支捧了她的脸又回来。一个俯一个仰,两人的视线碰上。
若非还有月事这事,两人恐怕今夜……
错开眯起眼睛,温嫽忽然圈了谢屹支的脖子躲到他看不到的视线处。
第29章 29
温嫽似觉他的目光又往下滑,落入她的锁骨。因刚才的动作,领口已经微微散开。
“……”
眼皮骤跳,一绷,收了衣领。谢屹支趁此不紧不慢逼来,温嫽蚍蜉撼树,腰身被他的臂膀骤然压住。
温嫽大口喘气,蓦地回眸瞥他,谢屹支捏了她下巴盯着。
知道今天做不成什么,可别的……手臂如石头一般坚硬,翻了温嫽的身面对他。
不轻不重,捏了捏她的脸。
……
温嫽第二天照镜子,发觉脖子左侧多了两道小痕迹。
“……”
哭笑不得用手摸了摸。
何媪瞧见时,低头作没发现状。
温嫽又去换月事带。
换时愣了愣,好像只剩一天,月事便要走了?
不知不觉又数了数谢屹支来的日子,今明两天,他或许不来了?
他从前可是能隔上六日七日才来一次。
温嫽呼一口气,不由自主又想起昨日从出门起,发生的所有事情。
垂眸整理一遍衣裳,去沐手。
在她预料之外的是,她才沐了手出来,却见何媪走过来,问她:“温夫人,您从前来月事,一般来几日?”
温嫽下意识挑了眉。
眼光动了动,不动声色望她,“怎么忽而问起这个?”
何媪答:“主公今早离去时,突然又走回来向奴问了。”
她当时说女子按体质不同,月事时间有长有短,答五日六日七日八日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