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谢屹支皱眉。
“夫人说疲于赶路,胃口不佳。”
谢屹支深了深眼。
陆墩护送她,路上赶的那么急?
捏捏眉,闭眼,“嗯。”
手一挥,便要说他下去吧。却见,虎贲对着他,忽然一副还有话要说的表情。
谢屹支:“……”
眼睛望着,“还有别的事?”
虎贲左右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谢屹支:“别吞吞吐吐。”
虎贲忙脱口而出,“属下回来时,夫人掩住脸呕了两下。”
“属下……”
“嗯?”谢屹支盯着虎贲看。
虎贲一口气说完,“属下妄自猜测,夫人莫不是有喜,这才吃不下东西想呕。”
是以,他才在路上盯了那个妇人许久。
谢屹支:“……”
忽狠狠一愣。
他说什么?
目光定定看着他。
“谁与你说的这句话?”甚至已经站起,双手扶案。谢屹支的目光若狼,是温嫽自己说的?还是温嫽身边哪个仆妇说的?
谢屹支盯得他越发的紧。
虎贲头一回见主公是这种模样,摸了摸脑袋,“是,是属下自己猜测。”
“不都说,妇人有孕后爱吃不下东西,容易干呕。”
温夫人成为主公一名夫人已经半年多,应当,也要怀上了吧?
谢左尉的夫人似乎就是半年后怀上的?虎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记错了。
反正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间。
谢屹支沉了眸。
说不清自己心底现在是什么心情。
但想到温嫽或许真怀上了两人的孩子,心中无法掩饰,已经有了一层不曾察觉的异样。
想到若是有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谢屹支有股冲动,立马便回府去。一言不发,行动上,绕了跟前木案便大步往外。
步子迈得比任何一次都大。
只是不巧,却见寇初力突然在外禀报觐见。
谢屹支:“……”
只能先停住。
沉沉压一压眼,好半晌,谢屹支道出一个字,“进。”
转身,皱眉。
罢,稍晚些回去也是一样,还是先处理当下事。温嫽在府中,左右是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
至二更末,谢屹支帐中将士议过事,依次离开,谢屹支唤了之前的虎贲来,叫他去兆何旁边的帐中,把大夫找来。
“是!”
虎贲离去后,谢屹支独自垂眸。
不禁想了想他上一次和温嫽亲密是什么时候。
几乎,已经是两个多月前了。好像,正是快满三个月。
前段日子又是南下,又是布防,在拿下奚家的期间,还要小心桓家有所动作,他那阵子忙的不可开交,基本没有时间回府。
便是那日空时回内府见了她,她可能怀上的?
不一会儿,大夫奉命进帐来。谢屹支没有废话,道一句随他回府,便领着他大步出账。
大夫微愣,但脚步却极快,紧紧跟着谢屹支离去。
谢屹支觉得马车走的太慢,直接骑马归府。
一路疾奔不停。
至层层守卫的府邸门外,片刻未停顿,谢屹支下了马便大步上台阶,往里走。
他走的实在太快,导致他身后那名大夫的体质还有点跟不上。谢屹支走着走着听到身后只有虎贲追随的步子,也不由得回了次眸。
一看,他和大夫之间已拉开数丈。
不禁催道:“步子迈大些。”
大夫:“……”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是什么人都如主公一般腿长,又高大,他哪里敌的过主公步力?
“主公莫急。”
“只要不是急病,属下都能从鬼门关中将人拉回来。”
谢屹支却立马皱了眉,什么鬼门关不鬼门关的,怎说如此晦气的话?
“未有人生病。”
大夫一愣,无人生病?那主公怎的如此疾言厉色的赶回来?
谢屹支又催,“快些。”
话罢,转身,径自大步往前。
大夫气喘吁吁跟上。
……
进入内宅,谢屹支身边已有主父刻。
不过谢屹支念时辰已晚,让主父刻回去休息便是,不必在他身边候着。谢屹支走的更快,直奔温嫽屋中。可,忽然却见他目光一顿。又猛地变了,朝那边疾奔而去。
虎贲们眼神一厉,也俱是猛地快跑起来。他们看到了烟,是走水之势!
那边好像还正是温夫人的方向。
不得了!
一人立马高声大喊,“快去取水来!”
转瞬,数道人影快步去取水。
原本正朝左边转身,已经走了十几步的主父刻这时也猛地回头。
回头瞬间,愣了。
看到若有若无在深夜飘起来的烟。
还真走水了?!
面色大凛,主父刻急抓了一个人,让他去把所有人都喊起来。
都去打水!
谢屹支赶到温嫽院中,见真是温嫽屋中起了烟,脸上变得十分的沉。而守在廊下的几个仆妇和仆从,因头上屋顶遮挡,竟然还没发现任何不对。
谢屹支面上骤冷。
今夜若是他不归来,那他们是不是得等到起了火光,又或者烟大到了一定程度,才发觉不对劲?
冷冷的目光恨不得想削了他们,谢屹支抑制着怒气,踹了门边一个迟钝朝他行礼的仆从,“滚。”
砰一下,仆从滚出数步。
面色大骇,男人战战兢兢爬起请罪。却听砰地一声,主公踹开了门,人影已消失在门边。
紧跟着,他面色呆滞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又有大批虎贲纷纷追进屋中,并伴随着急促中催人打水救火的声音。
着,着火了?仆从爬起来,为了稍作挽救,连滚带爬去打水。
谢屹支快步走进屋中,第一时间来到榻边掀开帐子,想先把温嫽带出去。猝然之间,却见他身形一滞。
掌心则微僵,谢屹支维持着抓着床帐的模样。
猛地,谢屹支回过神,又扫向床榻之下。
榻下实实在在有一双女人的绣花鞋。
可榻上,却无一人。
谢屹支握紧了拳头,拳头绷得一片坚硬。猛地,谢屹支又往冒烟的耳房走去。
里面已聚了数名虎贲,一人拿东西扑打,一人抬了一边盆里的水往火源处浇,一人四处走动,探查可还有其他地方有要着火的苗头。
谢屹支的目光扫向几人中间,扫过一遍后,在这里面也未看到温嫽身影。
谢屹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急过头了,在这里也未发现,转身便又快步往别处去。
他一处处看,一处处找,不落一处的寻找这间屋子里,每一块温嫽可能待在的地方。可待他将这间主屋走完了,也未看到温嫽的人。
胸膛之下沉了沉。
略有不悦,谢屹支揪来一个恰打水进来的仆从。
“夫人呢?”
谢屹支已经把房间找遍了,却连温嫽的影子都没看到,她去哪了?
仆从被揪时还吓一跳。
以为大司马要像之前踹他旁边人那样,也踹他一脚,紧张的手发抖。
没想到有惊无险,好像不是?
忙道:“夫人尚未回屋,正在前庭那边。”
谢屹支甩了他,拧眉大步离去。
几名虎贲快步跟上。
其余人,仍留下灭火。
谢屹支尚未走到前庭,已看到温嫽。她听到走水的消息,也匆匆赶回来。
见到他,温嫽明显愣了一会儿。
谢屹支的脚步却一丝停顿也无,皱眉一味加快脚步,朝她大步而去。温嫽这边,在谢屹支骤然抓了她一只手时,依然处于诧异状态。
面临跟前突然出现了的高大男人,温嫽有一瞬的失神,“您不是在军中?”
谢屹支紧紧看她一眼,不语。手上将她越抓越紧,沉了沉眼睛,朝另一个方向去。
温嫽对那个方向不熟。
但她忽然朝主屋之中回了头,快速道:“我听仆从说屋中走了水,火可扑灭了?我们过去看看。”
谢屹支依然头也没回一下,一味拉着她往前走。
不过,忽而,他倒是意识到什么,脚步放慢了些。
温嫽不知他怎么突然知道放慢脚步了,刚刚她被他拽着,走得可是衣裳都要飘起来。
不过还是现在这个速度好,她不用走的气喘吁吁。
谢屹支回眸,终于答她,“火已扑灭,只剩些浓烟。”
火不大,因发现的及时,只烧了一条布就被扑打熄灭。她要去看,没必要。
温嫽却还是想亲眼看看才安心。
问:“有没有烧到屋中其他东西?”
“我们回去看看。”
“太烟熏火燎,呛的慌,你要看也明日再看。”
“你不是说火不大?”温嫽说。
谢屹支:“起火处是在耳房,火不大,扑灭后却还有烟。”
这句之后,谢屹支拉着温嫽自顾往前走便是。温嫽已知道个大概,也不再执着非要亲自去看看。
只是,忽望望前方,说:“这是要去哪?”
一直拉着她朝一个方向走。
谢屹支说:“那边一晚上都是浓烟味,不适合居住,给你新找块地方休息。”
如此。
谢屹支最终带着温嫽来到一处厢房。
叫来仆妇才重新整理好屋子,他把其他人撤出去,叫人把大夫喊进来。
温嫽听到大夫二字时,不禁挑了眉,“郎君救火时伤了?”
不然怎么喊大夫。
谢屹支何至于受伤。
但深深瞥她,却也没解释为何叫大夫,只道了声,“无。”
温嫽:“那怎的唤大夫?”
谢屹支本来依然不想说,但想想等会儿大夫进来左右都是给她看的,这点她应该知道。
“来给你看看。”
温嫽:“……”
微愣。
可她没有生病。
谢屹支觑过来,说:“你不是说赶路疲惫?叫他来给你看看。”
温嫽吃惊,就为了这点小事?谢屹支嗯一声。
目光又变了一寸,忽而看一眼她的肚子。温嫽错过了这一眼,她正因为谢屹支这一句话沉思着。
谢屹支竟然,真连这一点小事都在乎吗?
主父刻之前还说,他今夜不会回来的,现在谢屹支却回来了。
沉思间,温嫽看到一名大夫被带进来,并见谢屹支看到大夫后,说:“给夫人看看。”
温嫽下意识还是瞥瞥谢屹支,大夫却已向她来了一步,“夫人,请将手腕伸出来。”
“……嗯。”温嫽移回目光。
一刻钟后,谢屹支看着大夫问:“如何?”
大夫:“夫人无恙。”
只是,他怎么觉得,主公问的好像有深意呢?
谢屹支:“无任何异常?”
“脉息如故?”
“是。”大夫说。
谢屹支:“再探一回。”
大夫:“……”
温嫽:“……”
两人都感觉出来了,谢屹支绝对是有其他目的。
大夫按要求办。
温嫽没有当场说什么,打算过会儿再问问谢屹支是怎么回事。
又一刻钟。
“如何?”谢屹支问。
大夫:“夫人的脉象很平稳,没有任何异样。”
谢屹支明白了,那就真的是没有。傍晚那事,是他身边的虎贲误会了,温嫽并未怀上。
不然大夫若是能诊出来,不会一句不提。
“嗯。”谢屹支看不出异样的点了下下巴。
“下去休息罢,不用候着了。”
“是。”
……
门才关,温嫽转头瞥向谢屹支。
“郎君叫大夫过来,不只为了替我看身体可有不适,是不是?”肯定是有其他目的。
谢屹支倾向她,忽懒懒摸摸她的发,“然。”
那为的是什么?温嫽凝着他,谢屹支的手落到温嫽肚子上。
像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谢屹支说:“傍晚虎贲从你这归来,见你食不下咽,对我说你或许是怀孕了。”
“我怕你有了却不自知,便叫了大夫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