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之上——卤蛋专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2 23:05:36

  胡荣说那番话时他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又令人无可辩驳,他说的或许是对的,自己仗着家世在燕京无人敢欺,可却没深究过这桩亲事背后所带来的后果,才会有了今日这一切,若是去了肃北,是不是也会像胡荣说的只会添乱?
  可他舍不得远离陆乘风。
  明明挨胡荣巴掌的时候都捱过来了,可她这般温柔同他打着商量,谢九霄却忍不住红了眼。
  陆乘风:“……”
  陆乘风以为自己轻声细语的谢九霄该赏个笑脸才是,这怎么还哭起来了?
  陆乘风凑上去拽住人,沿着唇缝贴住,那口药被含得温热渡过来,一股子生姜辛辣味,谢九霄被拽得半边身子在桶里,衣袍发尾湿了大半,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陆乘风见不得他这般,心都快被他哭软了,离开些许,低声道:“你可真是个活祖宗,别哭――”
  谢九霄眼泪跟金豆子一样唰的掉下来。
  陆乘风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多眼泪,又心疼又好笑,夺过在他手中抖动的碗:“我喝我喝――我刚刚逗你的。”
  她拧着眉将一碗姜汤饮尽,亮了空碗:“你看喝完了。”
  谢九霄哪里是因为一碗药,眼泪反而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个不停。若是谢允谦在这,估计就要拔剑质问陆乘风是不是对他弟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陆乘风唉了一声,扶着浴桶边缘坐起,这么一动水便哗啦一声,露出半个身子,白色里衣贴着肌肤呈出另一种颜色。
  谢九霄断断续续道:“……怪……我……是我的……”
  话还没说完,陆乘风伸手按在谢九霄脖颈,将人一拽,谢九霄半个身子悬在浴桶边缘。谢九霄话被打断,泪眼朦胧瞧不清人,只觉得腰带一松,外袍散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拽进浴桶内。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陆乘风将人仰面按在水里顷刻又提上来,水珠糊了谢九霄一脸,连眼泪也被冲刷得干净,只剩下他被一连动作惊到的呼吸声。
  衣袍浮在水面,陆乘风扒着他湿透的外袍往边缘一甩,动作利索得不行,谢九霄莫名吞咽:“……做……做什么。”
  “做点让你顾不上哭的事。”说罢腿一跨,坐到他腰上,俯身去亲人。
  谢九霄几乎是立刻就给予热切的回应,与她绵长的呼吸交缠,又摸上那节腰,在纠缠里瞬间忘记刚刚的事。
  怪不得总有人说温柔乡英雄冢,陆乘风不觉得自己是英雄,可谢九霄却称得上绝色,他这么折腾,就算是七尺男儿估计都要折腰。
  陆乘风勾着人,眼眸染着淡淡的浓稠,呼吸交错间感觉到腰间的手越来越重,便分开些许垂眼去看他,谢九霄眼里荡着赤/裸的欲望,正专注的看着她,陆乘风低笑一声,说:“这法子还挺管用。”
  说罢就要往后退,刚挪一点便顿住,愣了一下,略带诧异望向谢九霄。
  谢九霄的脸迅速涨红,染起大片绯色,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你先起来……”
  陆乘风根本不知羞为何物,在她看来谢九霄这是人之常情甚至理所当然,反倒是谢九霄脸憋得通红,窘迫得简直想一头埋进水里去。
  她埋首贴近,朝人轻轻吹了口气,语气要多轻佻就有多轻佻:“我要是说――不起呢?”
  谢九霄血气方刚,哪里扛得住她这般逗弄,一时间不知道是水更烫还是他更热些,他稳了稳思绪,强自镇定道:“你先起来。”
  陆乘风含着笑意,盯着人缓缓道:“好啊,我起来。”
  里衣单薄,在水中更显得别样的诱惑,陆乘风手按在他胸口,她嘴上说着起,手却抵在他心口,目光充满强烈的占有欲,一路慢慢往下,随即探到衣袍里。
  谢九霄猛缩一下,一下按住那只手,纠结复杂又无言看着她。
  陆乘风轻轻挣了下,没挣脱,说:“不给碰了?”
  她望向屏风外的桌上,那里隐约可见放着一份卷轴,随即半真半假道:“有圣旨咱们就算定亲了,我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谢九霄在悬崖边缘差点摔下去,攀着可怜的一角,闭上眼扭过头不看她,打着商量说:“……等……明日……好不好?”
  陆乘风沉默一瞬,下一刻扶着浴桶忍不住嘲笑了两声,自觉逗够了人,便从浴桶里起身跨出去。
  其实若真做点什么,她此刻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一日过得身心乏累,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陆乘风转出屏风,进里间换了衣裳,出来时谢九霄正站在地上拧着衣服上的水,陆乘风便让卓三取来一套干净衣袍,换过之后撤去屏风,谢九霄熄灯上床时,陆乘风已经睡着了。
  他坐在床旁,透过屏面漏进来几缕亮光,慢慢在她身边躺下,顺着她垂落的手,一点一点扣紧,陆乘风睡眠浅,闻到熟悉的松竹,人没醒身子动了动似乎要侧身,谢九霄便将人顺势抱在怀里,她扭了一下,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睡姿继续入眠。
  第二日天微亮,陆乘风遵循了可怕的习惯,在将明未明时起床,推开门出去时,卓三迎上来:“主子。”
  陆乘风道:“到前面说话。”
  卓三点头,跟着人去了前厅。
  陆乘风也不坐,站在厅门口,看着庭中景色,沉默一会后,转过身来:“有些事我不想说,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你敬重胡伯伯,但如今你既已跟着我,有些事就该明白,谢岑以后跟我成亲,那便也是你的主子,你明白吗?”
  陆乘风轻描淡写时说的话总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压迫,温和里掺着锐利的锋芒。卓三知道她说的是谢九霄挨打一事,胡荣一时情急情有可原,可他却未阻止,这便是过失,卓三悔得垂下头去:“属下知晓。”
  陆乘风说:“这件事虽是因他而起,可根本原因却跟他无多大干系,如果皇上不能对谢家委以重任,那将来我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卓三略一思索,明白陆乘风话里意思,道:“是属下鲁莽。”
  陆乘风说:“你拦人没错,他若是进宫跟着我一块跪,昨日难收场。谢允谦跪跟谢岑跪,意思天差地别。”
  谢九霄跟着跪,皇帝只会猜忌是谢允谦蓄意授意,他本就在举棋不定间,若是行差一步,只怕真要去大牢走一遭,走一遭不算,谢家恐真要受雷霆之怒了。
  陆乘风拢着氅衣,说:“也算有惊无险。备车,去胡府。”
  卓三依言去备车。
第86章 燕京
  昨日早晨醒来时,陆乘风已经隐约猜到今日要召她进宫,早早传信让谢允谦赶回,而他只需要明证一事,就是哪怕经过这么多事,谢家依旧无二心,他二人能把这一点疙瘩说破,往后的事便容易了许多,这件事谢九霄做不到,只有谢允谦才行。
  此事也算尘埃落定了。
  本来依照两家意思,既有了这份赐婚的圣旨,两家再坐下来吃顿饭便算成了礼数,毕竟两家身份特殊,亦不想招摇大办,可这个礼数一直到多日后才达成。
  陆乘风去胡府一呆就是半天,回府路上又接到命令,锦衣卫受命捉拿昨夜潜入皇宫的盗贼。
  事关皇宫大意不得,又是忙到半夜,三更过后,陆乘风干脆歇在使所,第二天带人城内外搜捕,连着四日日夜终于抓住了盗贼。
  回到家中天已经黑透,谢九霄已回了谢府,沐浴后陆乘风接到了青枫的第三封信,附带肃北近况细禀,随后宫中传来消息,公主秦若薇被派往西蜀和亲,一时间震惊整个燕京城。
  在此前一天,皇帝早朝正式驳回谢允谦的辞官文书,与此同时张榜天下正式撤除内阁,以后六部各司其职,按章程呈禀,自此内阁退出靖国历史舞台。
  这么一忙,转眼便到了下旬。
  王家与韩家亲事已经定了许久,终于决定将婚期定在本月二十,然而此事却出了岔子,韩秋月大婚当日逃了。
  王韩两家因为此事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笑柄。
  二十三日,细雨寒风。
  因为盗贼一事,陆乘风与谢允谦碰了个头,移交具办事宜,二人没地方藏,出宫门后沿着大道走着说话。
  “准备什么时候走?”谢允谦道。
  陆乘风算了下时间:“二月,我还有些事没办。”
  谢允谦了然点头,说:“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陆乘风略一迟疑,道:“你可听过逍遥市。”
  谢允谦敛眉:“你也查这?”
  陆乘风侧目,说:“也?”
  谢允谦道:“前一阵郎中查了件案子,事关燕京各大酒楼吃铺,燕京百家酒楼吃铺皆走了一遍,发现了不寻常处,城中有一家闻名远近的食坊,坊主重病,女儿冯青暂持坊中事务,却被刑部日夜盯梢的人发现此女连着两次与一名男子见面,那名男子,便是你曾提过的蒋南莲弟弟蒋良,二人两次都一同去了逍遥市,着实蹊跷。”
  陆乘风顿步沉思,片刻后道:“十三可知道此事?”
  谢允谦点头:“知道。我有意让十三到刑部办差,这一段时间十三一直跟着郎中接办此案。”
  那可真是伤心大发了。
  马车远远跟在身后,陆乘风沉吟须臾,道:“我之前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青山寺时遇到的那两拨人不似一路,韩树山是有人通风报信才得以知道九霄去了青山寺,可那伙蒙面人,又是怎么知道的,这当中有人传信,那谁能知道谢二公子的行踪?”
  除了身边亲近之人,而在当时能知道谢九霄行踪的只有她与十三,连园子内的扫使丫环都不可能知道,消息自然不会是她透露的,可在去青山寺前,十三曾见过冯青。
  谢允谦显然不会怀疑陆乘风,依照当初她的处境,这般做没有任何好处,甚至有可能因为此事遭受他的责罚,谢允谦也并非怀疑十三的忠心,只是不免要多慎重考虑他的无心之失,这么想,这一切缘由便合情合理起来。
  陆乘风眯着眼:“冯青利用十三打探谢家的消息,这么一想,当初陈家案,她会不会也参与其中?”
  谢允谦有一会儿没出声,目光落在某处,半晌才道:“这么来说,也不无可能。”
  他顿了顿,看向陆乘风:“你提起逍遥市,是有什么怀疑?”
  陆乘风道:“也不是怀疑,只是觉得这黑市存在得蹊跷,不知幕后之人图何,不过如今一看,说不定便是秦若薇。”
  提起这个长公主,二人不免陷入一阵沉默里,谁也没料到,这位年仅十八的公主,背地里居然纠聚大臣收拢人心,打着喜欢谢九霄的幌子哄骗世人,差点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果然天家无心慈手软之人,秦之恒从小就疼这个妹妹,如今怕已心寒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将其送到西蜀和亲,西蜀气候多寒冷,以牛羊畜牧业为生,每年都要向靖国进贡,秦若薇嫁去此类小国,山高水远,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
  末了,谢允谦道:“我们两家也该挑个时日坐下来吃顿饭,刚刚与胡大人碰了个头,后日如何?”
  陆乘风点点头:“你们决定吧。”
  于是第三日下午,两家人在谢家聚头。
  陆乘风忙完已经过了时辰,赶到谢府时,管家亲切迎人入内,笑说:“姑娘安好。”
  陆乘风踏入大门,说:“都到了吗?”
  管家道:“胡大人早已到了,都在客厅等着呢。”
  陆乘风点点头,刚走两步,迎面与巫九碰上,陆乘风停下脚步,揖了揖手:“巫大夫。”
  巫九笑眯眯打量着人,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小少爷终于抱得心上人,不容易啊。”
  陆乘风微微一笑,正要作别,忽然目光一顿落在他腰间,那里露着一枚玉色一角:“这――这不是――”
  巫九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道:“好厉害的眼睛!”
  他将那露了一角的东西掏出,在手里掂了掂,说:“这是麒麟玉,是姚家传了好几代的东西,可是个好宝贝!”
  陆乘风盯着那枚玉佩,眸色幽暗,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一直没问谢九霄,那株流仙草到底是用何换来的,他也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过,却没想到是用他母亲留给他的麒麟玉做了交换。
  陆乘风叹息一声,抬头看去:“巫大夫,这块玉佩……”
  巫九说:“想要回去?”
  陆乘风说:“你可以开条件,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巫九摇头拒绝:“不成。”
  管家在一旁轻声提醒:“姑娘,该进去了。”
  陆乘风点头,朝巫九一笑:“巫大夫,我说的话你考虑考虑。”
  巫九朝人一笑,陆乘风便随管家朝客厅去。
  定亲极为简单,由于谢陆身份敏感宣扬不得,对过生辰八字交换庚贴后,两家吃了顿和和气气的饭便算成礼,拖了许多日的亲事终于也按照民间规矩走了章程,至此,两家之间正式有了羁绊。
第87章 腰缠万贯
  临出发前夕,陆乘风与樊捷在某日早朝后短暂嘘寒问暖片刻,默契达成了交易。
  与此同时,梧桐将铜雀楼账面上所能流动的银钱全部汇进钱庄,依燕京总行所交付的纸据在靖国任意一家分号都可提取。
  二月初三,立春。陆乘风带着谢九霄离开燕京。
  燕京城地势靠南,越往北走气候越是寒冷,第二日傍晚,没赶上住宿的三人只能在郊外凑合一晚。
  卓三升起火簇与陆乘风坐在火堆旁,烧着用竹木盛来的水,岩石风口寒风呼啸,陆乘风烘着手,目光落在腾燃的火苗上想事情。
  不一会水沸腾开,卓三取出个拳头大的小铁壶,将滚水倒进去连带着被烤热的饼递给陆乘风,她接过咬一口,随即抬头看去,谢九霄从马车上跳下走过来。
  谢九霄在她身旁坐下,将从车内带下的氅衣给陆乘风披上,也不说话。
  赶来一天一夜的路,三人都疲惫不堪,谢九霄一路上食欲都不高,他自小锦衣玉食惯了,陡然连着几顿都是硬邦邦的烤馒头烤饼,强迫吃了几口算是续命。
  陆乘风将饼递去,谢九霄兴致缺缺就着咬了一口便不再动口,陆乘风说:“今夜再将就将就,明日找处地方吃饭。”
  卓三轻咳一声,从怀里摸出巴掌大的扁壶,饮了一口,站起来道:“主子,我去附近转转。”
  谢九霄唇有些干,拿起一旁的水抿了一口润润,问道:“我们还需几日能到肃北境内?”
  “最快也要三日。”
  谢九霄百般无聊,说了句废话:“真远。”
  陆乘风见他神色,饼也不吃了,想了想,笑说:“现在才嫌远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谢九霄拿着一根干柴往火堆里捅着玩,说:“大嫂临走时千叮万嘱,让我到了肃北后听你的话,这还没到地方呢你就开始欺负人。”
  陆乘风说:“这叫什么欺负,我真正欺负你的时候你不知道吗?”
  她一语双关,谢九霄很难不多想,荒郊野外的不敢理会她的调戏,将火挑大了些,转移话题道:“……困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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