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裴寂不为所动,他立刻又道:“我、我三,您七,有钱一起赚,您看行吗?”
裴寂对他的话完全充耳不闻,利剑上嘀嘀嗒嗒淌落的血滴,已经汇集成河,似心跳又似敲钟。
他不耐烦的蹙眉:“话太多,太吵。”
接着那剑便立刻悬在了顾怀茂的头上,砍下的瞬间,“砰”的一声,一道执拗又诡异的爆破声,自暗夜中传来。
顾怀茂猛的一下回过神,竟是“哇”的一下吐了出来,他面色苍白,冷汗频出,整个人都已经半死不活的虚脱无力。
他动了动脖子,自己竟然还活着?机械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在……
不可置信间,他猛的转头望向前方,只见那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有四周哭哭啼啼的娘们,利剑淌下的鲜血犹在,可那雪袍阎王已经不见了身影。
暗夜中,裴寂瞧着那划破天空的绚丽弧线,黑眸中有什么东西隐隐晃动。
这是崔越发出的信号,最紧急的信号,难道……小郡主出事了?
半个时辰前。
小憩了一会的魏云珠刚刚醒来,打开门便瞧见一排排的暗卫,气氛莫名严肃。
崔越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他心中猛的一惊,立刻顺着走廊跑了过去,到了尽头,才瞧见一方紫色的衣袍。
他松了一口气,抬脚欲上前:“郡……”
可话还没说出口,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带着漫天飞舞的黄土,猛的将他逼退两步,忽然,回廊的圆柱断裂,一场厮杀来临。
一个戎装少年,扬起手里的刀,舔了舔刀口上的血,笑的猖狂:“中原的武将,不过如此。”
回身间,他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同他的声音一样,莫名邪气血腥:“人,我替世子殿下带走了。”
一方小院,魏云珠正背靠着墙稍作歇息,心脏“突突突”的跳动,似乎要跃出胸膛,她喘着气,还要时刻关注四周的动向。
有人在追她!
狂风席卷,眯了少女的眼,用力揉了揉,她忽然意识到,裴寂……去哪了?
虽然不想承认,即使自己总是想方设法的要摆脱他,但这个时候,她唯一想到的,却是那头恶蟒,只有他。
于是她提起裙摆,转身想要原路返回,应该去找他,或者问问崔越也好。
可人呢?都不见了?
还未踏出几步,面前的景象却叫她眼里迸发出巨大的惊恐,这里……这里有一头老虎!
它身上的黑纹毛发顺滑透亮,一双眼在暗夜中发着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猎物,独属于猛兽的嘶吼从它的利齿间不断渗出。
它缓慢地逼近少女,凶猛至极,嘴角流涎不断,牙齿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展露在外,猛的又向前一步,脊背紧绷,已经是即将要捕猎的状态。
眼看着就要蠢蠢欲动扑过来的食人野兽,魏云珠浑身已经僵硬,动弹不得,如此近距离与这凶猛的东西对峙,她连跑都不敢跑!
从前,她在猎场见了不少次老虎,可仅仅是在笼子里,纵使它的嘶吼可震天地,少女也并不觉得害怕,只是需要缓缓神。
可现在不一样,眼前的猛兽是没有束缚的!
第114章 彻彻底底变成我的私有物
魏云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身处白日里的闹市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出现山林野兽,最有可能的……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她猛地抬头,只见四周竟然有接连不断的不知名东西在缓步靠近,越来越近……
少女僵着身子环顾周围,前头、后头,甚至到处它们都聚集而来。
是成群的老虎!
各个都是成年的体格,它们将瘦弱的少女团团围住,每一只都预备着撕咬今日美味的晚餐。
魏云珠已经不敢再呼吸,她瞳孔骤然紧缩,浑身开始打颤,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眼角的泪水毫无知觉的打下。
僵持中,她自我保护般闭上了眼,可下一秒,一个微凉的东西,似毒蛇般缠上了少女的脖颈。
打颤的小猫咪被扼住了后脖颈,立刻就动弹不得,被死死的掌控。
那指节上戴着的宝石扳指,异常冰凉,少女一个激灵,猛的一下吐出一口屏息已久的气,然后她看到了一张面孔。
镶金丝线缠绕着细辫,两边各坠着犀牛角,他身材高大魁梧,衣衫上的明黄锦缎压边,将他衬托的贵气凛然,眼神中含着野性难驯的不羁,毫无顾忌的傲睨她的一切,张狂意妄。
他就这样,有意无意的摩挲少女的脖颈,静静的欣赏她的恐惧,触目她的眼泪。
良久,男人勾了勾嘴角,是阴森的笑:“郡主啊,若你能预想到今日的情景,会不会后悔当初骗了我呢?”
“对吗,狡猾的小骗子。”
什么东西倏然掉落,“砰”的一下碎了,魏云珠被惊的颤了颤,却意外发现,自己越是恐惧,越是落泪,面前男人眼里的兴奋就多一分。
她生生止住了眼泪,有些不能确定,声音轻轻的,带着试探。
“呼延必?”
这是……北地边陲邻国呼延氏部族的世子……
是那个曾代表呼延氏部族,入长安朝拜的呼延必!
呼延必只是吹响了身前垂落的骨哨,虎群便渐渐肃立,然后乖巧的匍匐在他身后,其中最大的那只,把魏云珠吓得最凶。
此刻却似温顺的小狗一般,靠近呼延必,甚至在他的手掌边蹭了蹭,发出的声音也是愉悦又乖顺的。
呼延必却微微侧头,眼神一凛,忽然猛的一掌拍了过去,那巨大的野兽竟然翻滚倒地,下意识呜咽一声,却在男人烦躁的眼神中,蔫巴的不敢再动。
食人的野兽竟然也会有所恐惧吗?
可男人教训完了畜牲,手掌嫌恶的在腰间掸了掸,然后抬起头瞧着魏云珠时,嘴角却噙着笑。
“无知畜牲,吓到郡主了,该驯。”
他的眼眸是深海般的蓝色,比草原的雄鹰还要尖锐,可笑起来,又无端带点少年的脾性,矛盾至极。
“郡主能记得我,我深感荣幸。”
他在笑,可魏云珠就是毛骨悚然,他的意图绝不会如此简单!
呼延氏部族是西域最强大的部落,他们与大周北部边疆相比邻,既是大周的盟友,也是盘踞在大周身边,最强有力的对手。
那年呼延氏部族北上入长安,与周文帝友好觐见,作为呼延氏部族世子的呼延必,亲自求娶云安郡主,若是魏云珠真的嫁过去,北地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定能安稳数十载。
可惜,周文帝并不愿意小郡主去那极苦之地受摧残。
那年的狩猎场上也是热闹至极,天之骄子呼延必,表现斐然,以一己之力活捉黑瞎子,被周文帝夸赞“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朝野上下,对于这门亲事无不喜闻乐见,以为郡主一定会被指给呼延必,可没人料到,周文帝耍了一道心计。
只有金银珠宝,牛羊牲畜,世子同自己真正想要的赏赐失之交臂。
也是在同一年,周文帝定下了小郡主与顾延翊的婚事,他竟然有些庆幸,顾家出了个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同郡主是天作之合,才堵住了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那年,我灰头土脸离开长安,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从那刻起我便对着长生天起誓,总有一天,郡主会是我的。”
他的眼神如贪婪的恶狼,嘴角勾着笑,可眸中的掠夺比刚刚的猛虎是过犹之而无不及。
魏云珠强迫自己镇定,开口问:“你是如何得知我在这里的?”
她其实是想拖延时间的,裴寂去哪了呢?自己得拖到他赶来才行,她警告自己面上绝不能露出一丝恐惧。
可是,她现下真是才出蟒口,又入虎穴啊!
呼延必似笑非笑:“五日前,顾怀茂就对外散下消息,大奸极恶的首辅大人挟持郡主,欲意谋反。”
忽然,他扣着少女后脖颈的手,毒蛇般滑到了那精致的脸颊,他的手,甚至在颤抖。
“自从长安一别,我夜夜在梦中,都描绘着郡主的盛世容颜,从你踏入并州的那一刻,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然后,男人粗粝的指腹不停的抚摸她的脸颊,撩拨着飘逸的发丝,一路向前,停留在少女娇艳欲滴的唇瓣上,使坏似的捻下来一点口脂。
竟然就堂而皇之的送入了他的口中。
真甜啊……
“我猜想,郡主绝不会以天家贵女的身份嫁于我,所以,我会把你关起来,抹杀你的姓名,从此以后只当我的宠妃,谁也不能靠近你,然后在我的帐篷里夜夜承宠,忍受我的折辱,彻彻底底变成我的私有物。”
他咬字极重,后面已经是一字一顿。
“这是我给郡主,还有死去的老皇帝,最好的报答呢。”
魏云珠心尖都在发颤,浑身僵硬到无法动弹,万般思考上心头,可却完全做不到。
她若是用郡主的身份压他,到时真激怒了这人,换来他的变本加厉,自己仍是死路一条。可示弱的话,若激起他更大的占有欲,又该如何?
这是死结,无解,至少现下的情况是这样。
“世子殿下,快要天亮了,咱们该回去了。”
一道声音打破了魏云珠的愁绪,她敏感地意识到,这就是刚刚追自己的少年。
“立刻回营。”
呼延必冷冽的声音响起,他伸手再次扣住了少女的脖颈,少女便如同被拎住了后颈的猫,任何把戏都耍不出了。
第115章 欲罢不能时
魏云珠袖中藏着一把短剑,她紧紧地握着,眼神中有恐惧,可也死死盯着呼延必的胸膛,她在琢磨,该如何一击即中。
若是冒然动手,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世子殿下,今夜您还回去复命吗?”
“不了,今夜我就要同郡主睡在一起。”呼延必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玩味。
可她在少女的脸庞上,却没有看到期待已久的眼泪,泪水漪漪的怜弱美人,被狠狠摧残起来,才会挑动神经更加兴奋,到时,那该是如何的成就感。
于是,他心里的罪恶欲在膨发,想要欺负她,刺激她落泪。
他的声音似恶魔在低吟:“郡主,我劝你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有顺从你才能少吃点苦头,况且,今晚你必须看着我,那样才有趣。”
他这样说完全是故意的,想要看到少女因为畏惧而颤抖,可很意外的,魏云珠神色平静,没有露出丝毫的畏惧。
甚至,她转过了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你在看什么?”呼延必有些恼火,捏着少女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从今往后,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魏云珠不说话,眼睛是真切的看向了他,可除了茫然,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里,没有自己,呼延必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神色骤然变冷。
他笑声似寒冰:“整个兰陵都传遍了,见到罪臣裴寂者,立刻将其诛杀!”
所以,郡主啊,不要再期待他来救你了。
兰陵西郊的关裕口,是呼延必此次盘踞的地点。
星际辽阔,草地仿佛连接着碧空,这里距离西域已经很近了,居住帐篷是最寻常不过的。
一顶最大的帐篷里,呼延必正在同众人饮酒,闹哄哄,酒气熏天,有人已经酩酊大醉,高声笑闹,释放狂野。
而呼延必则手握酒囊,把玩似的摇晃在手中,他正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阶梯下的少女,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
四周的一切都是狂放粗糙的,只有她,身处哪,哪就会变成一副写实的昂贵画卷,华贵的衣裙,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儿。
她瞧起来,很贵。
西域的女子骨量天生粗大,多么美艳绝伦的胡姬,都不及她翩如兰苕翠的万分之一。
少女面前的桌案,摆着各式各样的瓜果美食,刚刚出锅的牛肉,热气腾腾,十分诱人。
他以为,像郡主那样的贞洁烈女瞧见了,一定会倔强的高高抬起头,宁愿饿死,也不会吃他给的食物。
可是又失算了,郡主竟然吃的正香甜。她端坐着,小口吃着面前的牛肉,用膳的姿态也是十分赏心悦目。
魏云珠的确吃了他的食物,但并不是妥协,她已经恢复了冷静,便明白,她必须填饱肚子,那样才有力气逃出去,盲目强硬,不过是以卵击石。
很嘲讽的,这是她在与裴寂的周旋中,学到的经验。
呼延必此时已经起身,他一步步走下高位的阶梯,靠近魏云珠,居高临下瞧着她,眼神玩味。
“看来郡主还是聪明的。”
男人的手指拨开少女微微凌乱的发丝,再滑过莹白的脸颊,轻轻摩挲。
魏云珠没有反抗,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纹丝不动。
然后,他缓缓俯下身子,与少女对视,端着那精致的脸庞细细打量,忽而又噙了意味不明的笑,伏在了那小巧的耳畔。
“是得多吃点,这样今夜才会有力气”,他顿了顿,话中的笑意更浓:“不然,以郡主这样娇弱的金尊玉体,恐怕……受不住。”
他的手顺着少女的颈线缓缓下移,勾住了她纱衫的边沿,将拉不拉,像猫玩弄老鼠一般的戏弄。
“今夜,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呼延必的目光肆虐又无礼,他顺着那精致的脸颊,游移到脖颈,再到锁骨下的淡紫领口,他诧异于那美妙动人的天鹅颈,纤细脆弱到了极点,仿佛轻轻一碰,就可攀折。
如此名贵的娇花,即将在他掌心中随意翻弄,只是想想就叫他血脉贲张!
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理智全失,只一心想要狠狠将她攀折,然后再肆意的爱抚把玩,他是凶狠的捕食者,遇见脆弱易碎又美丽无比的东西,只想摧毁,沾染纯洁,然后碾碎在掌心。
以满足他阴暗的欲望。
毁了她,占有她,她才能心甘情愿被自己囚禁在这极苦之地。
“郡主,今夜,你会完完全全属于我,永远只属于我一人。”
魏云珠牙齿咬得紧紧的,她袖子里还藏着短剑,真的很想立刻给面前的人一点颜色瞧瞧!
少女坚韧的模样,极大程度激发了男人的征服欲,他呼吸莫名急促,觉得她表现的如此之平静,恐怕是有猫腻,说不准是在故意磨蹭时间。
“郡主最好不要想耍什么花招,这里方圆几里,到处都是我的人。”
呼延必警告了下,然后便把玩起她顺滑的发丝,绕在指节上,缠弄,撩拨,不怀好意。
小郡主可真白啊,类似于官窑出产的白玉釉瓷,白中带着晶莹透亮,成色是绝无仅有,是繁华如长安城最璀璨的珍宝。
从他现在的角度,甚至能看到少女莹白肌肤上的小绒毛,他发誓,一会儿在帐中,会叫她全身上下一切都颤栗,包括那些可爱的细枝末节。
少女平静中又带着一丝矜贵的声音响起:“世子殿下,本郡主吃顿饭而已,你总看着不太符合礼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