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老板这般说话,也都笑出声来。
殷良便毫不顾忌,打趣道:“我看是老板你怕我们把你的字谜都猜个遍,你守不住本罢。”
老板也不生气,反倒笑起来,说道:“公子真是直爽,我这都是女儿家的玩意,公子赢去了也来不及送出去啊。”
殷良被这老板的话给噎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余下几人哄笑着看着脸色红一阵黑一阵的殷良。
赵容七看着红纸条,念出声来:“好元宵,兀坐灯光下,此乃‘一’字。”
赵容七思量着,又读下一句:“叫声天,人在谁家,‘天’字无‘人’不就是‘二’嘛。恨玉郎,无一点知心话,便是‘三’。”
赵容七看着剩下的字谜,轻轻一笑,对老板说道:“老板,这字谜便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嘛。”
那老板见状,连忙拱手称赞。
楚臣尊拿过纸条一看,还真是,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赵容七。
明靖瑜走上前,兴致极好,说道:“老板,我今日再送你一个字谜罢。可有笔墨。”
老板一听这话,连忙道:“有有有。”
明靖瑜拿起毛笔,蘸了蘸墨,略一沉思,便信手写下一纸蝇头小楷:下楼来,金簪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
赵容七看着纸上的字,默念着这几句字谜,大哥从小喜好读书,兵书、诗书、史书、杂书都读过,大哥一直都很刻苦,礼、乐、射、御、书、数皆是精通,是他们三人的榜样。
明靖瑞也凑上前来看,崇拜地看着明靖瑜道:“大哥才情甚好。”
楚臣尊拿过来看了一眼,嬉笑道:“好是好,只不过有些小女人的怨怼之气,怎么了,不会跟郡主嫂子生气了罢?”
明靖瑜看着楚臣尊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白了楚臣尊一眼,拿过纸条递给老板,那老板接过红纸条,满脸欣喜。
只见老板拿出一支笔,做工精细,触手光滑,是用较好的羊毛制成的,赵容七拿在手里仔细看着,说道:“谢过老板。”
“还是这位公子才情好,这是我这小铺最珍贵的饰品了,今日算是碰上有缘人,也是这支笔的福气。”老板也是热情,他见几位器宇不凡,又是饱读诗书之人,他这里面都是小家子气的东西,送什么都显得配不上这几位公子,倒不如将这支毛笔送上。
几人继续往前走,明靖瑜无奈地说道:“我出来之前,确实是跟小殊起了点争执,伴我多年的那串玉项链,本是父亲儿时留给我的,偏被你们嫂子误认为是以往哪个老相好的定情之物。我急着奉命来此,来不及解释,心里也是十分挂念得很。”
“嫂子大度,定是你年轻风流,哪里留情了。”楚臣尊看笑话不嫌热闹大,打趣道。
“天地良心,这玉项链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年轻的时候我们就差睡在一张床上了,我的底细你们还不知晓,与小殊佳成之后,自然也是谨小慎微,我疼爱还来不及,又哪里肯伤小殊的心。”明靖瑜说着眼神里便多出几分担忧来。
第一百一十章
“哎哟哟。”几人一起酸里酸气的打趣着。
明靖瑜瞬间脸红起来,陆南铎看了一眼,说道:“到底是我们无福消受这琴瑟和鸣之福气啊。”
“哪里,陆公子才当上的才子的风流才情,如今,府上的美妾也是将陆公子照顾得玉润冰清,可见陆公子也真是会心疼人的。”殷良眼里含笑,但这笑尽是讥讽,殷良对陆南铎的不待见是明眼人都会看出来的,只是大家都是都当是殷良性子直爽罢了。
赵容七看见陆南铎有些尴尬,也怕他心里对自己二哥有芥蒂,说道:“这才子都是和风流配在一起的,若是陆公子没有这般魅力,想必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死心贴地地跟着陆公子罢。”
众人轻笑。
几个人走到一个很大的人圈子面前,原来是在变戏法,几个人连忙凑着头往里看,他们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这般稀奇玩意了,都是好奇地看着。
赵容七看到激动处,一只手拍着旁边人的胳膊,说道:“这样的戏法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快看快看,那鹦鹉也真是通人性。”
“确实稀罕。”
头顶传来带着吸引力的声音,赵容七抬头一看,竟是肃王,再一转头,发现他们两人被人群挤着挤着跟其他人冲散了。
接着又是好几个人挤进来,他们又被挤出去好远,再一转头,赵容七见明靖瑜他们竟然没有了身影,急着去找明靖瑜他们,却没有看见旁边有一个人走过来,也是没有看见赵容七往这边走来。
“当心。”赵容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楚臣尊拉了一把,才致使没有跟眼前的人撞上,赵容七定了定神,说道:“公子,我们找一下明大哥他们罢。”
“找他们作甚,他们那么大的人了,又不会丢。”楚臣尊轻咳了一声,看向远处,不敢看赵容七。他带着白泽出来可不是闲逛的,好不容易支走了明靖瑜他们几个碍眼的,找他们,那他的终身大事怎么办。
“可是……”赵容七看了一眼方才明靖瑜他们被冲散的地方,又看了一眼远处。
“无妨,我已经让白泽他们去寻了。”楚臣尊打断赵容七的话,拉着赵容七便走向另一个方向,“走,我们继续,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赵容七被楚臣尊强行拉走,刚停下来,就听到“嘭”的一声,天空出现一朵绚丽的烟花,赵容七扭头看着,明媚的眸子里倒映出烟花的绚丽,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楚臣尊低头看着赵容七,感觉赵容七整个人都在发光。
然后,烟花接着一个又一个照耀在天空,一处响起,另一处也响起,然后四面八方都绚丽了起来。人们有的为之驻足欣赏,有的为之欢呼雀跃,为这繁荣盛世欢呼,为这繁荣盛世驻足。
好长时间,这场烟花盛宴才停歇了下来,楚臣尊走在赵容七身后,盯着赵容七左顾右盼的身影看,他不知不觉的笑着,赵容七此刻当真是小家碧玉般的小姐一般,很是灵动活泼。
楚臣尊一把拉住赵容七的胳膊,将她拉过身,看着她的眼睛,在赵容七明亮的目光下,他闪烁着眼神,轻咳一声,小声说道:“赵容七,之前我说的有些唐突,现在我认真跟你表明我的心意――咳,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在遇到你之前,我或许不敢奢望求得真心人,但是在遇到你之后,我想了很多,甚至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我,有意与你,不知卿有意与小生否?”
楚臣尊原是躲闪着眼神,说着便坚定起来,目光直照赵容七。
赵容七看着楚臣尊坚定的目光,虽说是黑夜如漆,但是她很清晰地捕捉到楚臣尊炽热明亮的眼神。
她不知怎样回答,慢慢低下头,眼神有些慌乱,她那日便觉得楚臣尊对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寻常,不过只是一个念头而已,转瞬即逝。今日,她倒也想不到楚臣尊会对自己说这般话,原先楚臣尊笑说要娶自己做妃子,本以为是玩笑话,不成想是真的。
“是不是我过于急促,你可慢慢思虑,不必急着给我答复,”楚臣尊见赵容七愣着没有说话,又想了一下,补充道:“这次我没有任何想要利用你的想法,只是单纯地表达我对佳人的倾慕之情,我会等你的答复的。”
赵容七没有尴尬,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她在思考着是否跟楚臣尊分明。
“我知道你有顾虑,但这并不影响,本王可以等你功成名就之日,你若是不嫌弃,我愿意站在你身边做你之盾,我与靖瑜他们本就交好,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并无其他心思,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之前做得确实过分。”楚臣尊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并不是非要赵容七答应他,而是怕赵容七心里有负担,以后会因为这件事疏远他。
“公子,”赵容七心下定了定,她直视楚臣尊的目光,说道:“我确实有些顾虑,眼下我们彼此身份悬殊,我一不小心就会牵连到所有人,我不愿连累公子。”
“我既然说了出来,就表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并不惧怕连累。”楚臣尊回应道。
赵容七其实不想楚臣尊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毕竟自己不值得,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坚硬,说道:“那好,公子,您确定您对我是喜欢的心意么?而不是觉得我一介女子,却敢女扮男装,只身为族复仇,不同于寻常女子,只是对我感到新奇,或是知道了我的遭遇,对我心生可怜。而这一路我们朝夕相处,让公子产生幻觉了。”
楚臣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赵容七,赵容七继续说道:“公子,我知道您是思虑良久才说的此话,但是还请公子再回想一下,公子的心意是喜欢还是一时觉得新奇。公子的心意珍贵,所以我不敢轻易妄为,如此,反倒辜负了公子。”
楚臣尊看着赵容七如此说道,也在心里,脑海里一点一点确定自己的心意,被赵容七如此一说,他顿时心慌了,也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了,他对赵容七的喜欢是一时新奇么?
赵容七也看出楚臣尊脸色有些难过,她顿时心软了下来,她是不是把话说得太过了。
楚臣尊终于开口,说道:“是不是一时新奇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的心意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而冲动不会。我的心意已经告诉于你,只是今日唐突,但我没有要惹你不快的意思。”
赵容七见楚臣尊跟犯了错似的,她也没有避讳,直截了当道:“公子甚好,可惜我不是良人,也不值得,还望公子良禽择木而栖。”
楚臣尊见赵容七如此自轻自贱,有些愤愤地说道:“值不值得我心中有数,我倾慕你是我的事,只是……”
“我当然知道,我呢,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得到公子的青睐。”赵容七一脸轻松的说着,她其实也不想跟楚臣尊闹僵。
“那是,本公子生来尊贵,能入本公子的眼,也是你的荣幸。”楚臣尊眼角有些忧伤,看着兀自逞强的赵容七,他有些心疼。他见赵容七假装开玩笑解脱,顺着她的玩笑,他也开起了玩笑。
两人谁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继续走着,各自有各自的心事,喧嚣在耳边呼啸而过,两人一句话未说,走了很长时间。
“你知道吗,你第一次来本公子府上,我就觉得你这张脸很怪异,不像寻常男人,又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不到竟是明靖瑜的妹妹。”楚臣尊打破寂静,打趣道。他原本还想着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原来只是跟明靖瑜他们长得像罢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公子忽然凑近我,我还以为是我脸上有东西,亦或是公子眼神锋利,一眼看破我的小把戏了。”
“哈哈哈……”两人并没有因为刚才小插曲而生疏,舒朗的笑着,两人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并肩前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在金陵城待了十多天,这几个人觉得这算是这一年当中最为清闲的时光了,眼看就要返回紫都了,这几个人可着劲出去玩,十几天的时间都快把金陵城都转完了。
文暄玑眼瞧着这几个人乐得自在,自己也替他们挡下了不少事务,看着他们说笑欢乐,倒真像自己的孩子一般,想到自己的孩子,已被岩若海调到偏远之处,现在也不知如何了。
“老爷,有人求见。”一个小厮跑来说道。
文暄玑放下手中的小折子,问道:“是何人?”
“是陛下派来的人,说是来找肃王殿下的,并未禀明身份。”小厮说道。
“快,快去。”
文暄玑匆匆忙忙走来,大老远便瞧见一人站在门口,觉得有些熟悉,走进一看,立马笑着道:“原来是越南侯。”
“小侯见过巡抚大人。”赵渠脸上沧桑了不少,声音却很有力。
“肃王殿下他们出去查访民情了,所以不在府里,若是紧急之事,我现在就派人寻肃王殿下。”文暄玑说道。
“无妨,殿下他们也是烦劳,下官等肃王殿下回来就是。”赵渠笑了一下。
“爹爹,哥哥呢?”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从赵渠身后传来,圆滚滚的脑袋往外探着,一双大而圆的眼睛滴流着转个不停。
“这位是?”文暄玑看着赵灵笑绒绒的脑袋,眼神里透露着喜欢。
“大人见笑了,下官一家过于想念犬子,所以拖家带口的来到金陵,还望大人恕罪。”赵渠这话的确是说的没有错,本来他是自己请命而来,但陶堇铭念叨了很长时间,所以才带着她们母女二人快马加鞭来到此处。
“世子殿下尽心竭力,八面莹澈,殿下值得越南侯如此疼爱。”文暄玑倒是被赵渠的怜子之心感动。
“谢文大人对犬子的高评。”赵渠拱手说道。
“越南侯请进。”
……
一直到下午黄昏时刻,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来,赵容七还没有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软糯的“哥哥”,一个团绒绒的小人人扑到自己腿上,抱着自己的腿,赵容七低头一看,便见一双精灵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自己。
“笑笑,”赵容七有些不相信,一把抱起赵灵笑,才觉得真的是事实,“你怎么来了?想哥哥了没?”
“我太想哥哥了,所以求着爹爹来的。”赵灵笑抱着赵容七的脖子,甜甜地笑着。
“哥哥也很想笑笑。”赵容七用脸贴了贴赵灵笑软乎乎的小脸。
赵容七见赵渠和陶堇铭走出来,立马上前,将赵灵笑轻轻放在地上,行礼道:“拜见父亲、母亲。”
“快起来。”陶堇铭将赵容七扶起来,眉头紧皱着,眼里充满了焦急,心疼道:“怎么清减的如此厉害,可是来的时候伤口复发了?”
赵容七笑着安慰陶堇铭道:“母亲,哪有,殿下让马交、乘黄二人静心照看着,我身体好的不得了,只是想母亲做的饭想得紧了。”
赵渠走到肃王跟前,行礼道:“微臣拜见肃王殿下,太师大人。”
“侯爷有礼。”楚臣尊点头,说道:“各位进屋再说罢。”
明靖瑜看了一眼赵渠,柔和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晚上用过晚饭后,赵渠来到楚臣尊的书房,行礼道:“殿下,这是您请示陛下之后,陛下下的两道旨意,一个是跟众大臣商议过后对于罪臣的旨意,另一个是对于在此案中有功之臣的封赏,其余的京官等到回京后再行封赏。”
“侯爷请起,侯爷一路奔波,辛苦侯爷了。”楚臣尊示意赵渠起身。
“殿下言重了,殿下为江苏全省百姓劳心劳力,力除贪官逆党,殿下才是真的辛苦。”赵渠语重心长道。他现在也很是佩服这个青年肃王,凭着一己之力竟将资历深厚的岩若海平叛,如此青年才俊,大器之才,他很是赞赏这位肃王殿下。
楚臣尊笑而不语,赵渠说的是事实,而且也并没有夸大其词,他接过圣旨,心道:算是终于结束了。
在灯节当天,楚臣尊让文暄玑把金陵城的所有臣官召来,等着宣读明德皇帝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