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倒是个有主意的人。”安庭兴拽过来几本书,头枕着,双脚搁在另一摞书上,双手放在肚子上,闭目养神。
“.......”赵容七看着躺在地上的安庭兴,不由一阵黯然,安庭兴年近四十,武将出身,崇尚文人志士,断的一手好案,二十五岁便名扬天下,他是西楚少有的武将出身却获大学士之位的人,若没有官职,安庭兴应该做宣经传学授道的文坛大家了罢。
南书房
“皇兄,臣弟已知晓此事了,怕是不简单。”楚臣尊一身素服便赶来,到显得他墨玉无双,温文尔雅,少了些玩世不恭。
“所以,朕想你代朕去一趟江苏,江苏科考,乃是恩科我,朕恐寒天下士子心。”明德皇帝坐在龙椅上,与楚臣尊挨得较近。”你与容七,陆南铎同去。“
“为何?”楚臣尊原是一本正经的严肃,一听这两个人,便怒了,“赵容七就算了,这陆南铎.......”
“所以,朕派你去,你与他们两个人,朕相信你,阿尊,朕另派殷良保护你们,若有变动,江苏离苍横山较近,青龙、玄武、朱雀、白虎他们以便随时调遣。”明德皇帝一手扶着楚臣尊,凑近道:“朕还有一件事......”
。。。。。
赵容七接连几天都会到肃王府接受楚臣尊的“礼仪漫谈”。觉得这位王爷看起来不好相处,傲慢无礼,在小事上总与自己作对,但是在遇到民生大事上,却是极其警敏,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楚臣尊说要和她一起去萧柱国府上拜会,赵容七这日正在准备相关事宜,便先走了,她虽未接触过萧柱国,但是也打听了关于萧柱国的事迹,做好了万全准备。
“老爷,赵家世子来了。”一小厮弯着腰道。
“赵家世子?赵渠的义子?”萧赐履身上白色袍子庸庸散散的披在身上,一头灰白发用玉簪插着,俨然一副仙人道人模样。
“爹,先前便是他在陛下面前帮了儿子。”萧靖坐在萧赐履旁边,一听到赵容七的名字,立马解释道。
“请他进来罢。”萧赐履站起身,准备接待这个素未谋面却又耳熟能详的世子殿下。
厅堂内,萧赐履坐在上座,萧靖站在萧赐履身旁,赵容七一身玄色弹花暗纹锦服踏着黑色长靴进来,
第四十五章
赵容七向萧赐履行了礼,又与萧靖互相行了礼,“赵容七,好好的一个白净孩子怎会叫容七?”萧赐履伸了伸手,示意赵容七坐下,萧靖见赵容七坐下,也寻个座位坐下。
“回国公话,容七自小孤身漂泊,儿时因贪玩受伤,被一对儿容氏夫妇所救,且年纪尚小,便以七为名。幸逢父亲相识,得以享家人之暖。”赵容七接过一侍女端来的茶,小心翼翼地接过茶,谁知那侍女踩到裙角,一不留神便摔向赵容七。结果,众人便看到这样一幕:赵容七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一侍女扑在赵容七怀里,而且赵容七裙摆下方还不停的滴着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世子赎罪。”那侍女一下子匍匐在地上,带着哭腔,不住地磕头,白皙的额头上渗出殷红的血。
“大胆,敢冲撞世子殿下,将这不知羞耻的贱婢拉下去,处死。”萧赐履说着惨忍的话,脸上却一副漫不经心,语气中透露着威严。
“国公,国公,无妨。容七无事,只当是国公为在下接风洗尘了。况且,国公大病初愈,不宜见血腥之事,国公消气。”赵容七起身,将打乱的茶盏放好,接过下人呈上的方巾,擦试着衣裳上的水渍。
萧赐履见状,眼神示意让那人带那惊慌错乱的婢女下去,略思考了一下,忙道:“快,靖儿,带容七下去换身衣服。”
“是,父亲。”萧靖带着赵容七走到内阁,吩咐下人去拿一身自己的衣服。
“府里没有适合的便衣,这是我的衣服,望容七莫介意。”萧靖将衣服递给赵容七,欲让身旁的小厮进去服侍赵容七更衣。
“无妨,萧公子,我不喜陌生人服侍我,让他们下去罢。”赵容七将门掩上,这内阁甚小,只有一个长榻和一些简单的摆设。
萧靖挥手让小厮离开,他望着掩上的门,手放到门缝片刻,又放下,武功颇深的他听到屋内换衣服OO@@的声音,轻声道:“世子殿下,靖很感激世子那日在陛下面前为靖说话。”
“嗯?”赵容七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为萧靖说话了,“我竟不记得是何时了?”
“世子真乃心宽,是明少师同靖说的。”萧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一下。这个世子看着一丝不苟,其实也是个不记恩仇之人。
“哦,原来是这事啊,我没有什么值得可感激的,陛下慧眼识人,还有石尚书,明太师力荐,再者,你本身也很优秀。”赵容七理了理衣袖与发簪,系上腰带。
“世子殿下谦虚了。”萧靖对赵容七有了几分好感,又道:“家父平日甚是和蔼,只是从未见过世子,对世子不甚了解。怕世子是那些纨绔子弟,所以言语之间有些犀利,还望等下谅解。”
“我看着很像纨绔子弟么?”赵容七打开门,见萧靖贴着门站,差点与萧靖撞个满怀,“国公最后不也是唤我‘容七’了,说明国公接纳我这个不速之客了。”
萧靖身高一尺五六,高于赵容七许多,又因习武,身材比赵容七宽大不少,两人纷纷往后退几步,萧靖见赵容七手里还拿着刚刚换下来的湿衣服,叠的很整齐,道:“殿下,这衣服……”
“这衣服我交给白锦她们,回去浣洗一下便可,不劳烦你了”赵容七走出门,关上门,顿了一下,又道:“你唤我容七罢,叫世子生分了。”
“是,容七。”萧靖嘴角不经意的笑了一下,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第四十六章
厅堂内
两人走到厅堂内,见楚臣尊已经坐在右上座了,楚臣尊见赵容七,萧靖走来,盯着赵容七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一旁。
“请肃王安。”两人双手作揖,对视了一眼。
楚臣尊打两人进来就看出来两人之间关系近了不少,心里有些堵,但又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萧赐履示意两人平身,又道:“老夫今日虽未得见陛下天颜,但能让肃王与世子一同来看望老夫,老夫心甚安慰。”
“国公言重了,您病重一月有余,本王替皇兄多来慰问一下国公,只因朝务繁多,这不,命本王与世子前来探望。”楚臣尊脸上端着笑容,看了一眼赵容七。
“老夫生病期间,虽也命人关注朝中动向,但依旧是知之甚少,劳烦两位殿下告知老夫了。”萧赐履道。
赵容七看了一眼楚臣尊,听见他说:“那就要劳烦国公多备写膳食了。”
“哈哈哈。”萧赐履虽在“病”中,笑声可谓是中气十足,“两位殿下尽管多来,老夫这里记着殿下爱吃的膳食,不知,世子可有什么忌口的?老夫让下人谨慎着点。”
“多谢国公款待,容七并无忌口,国公费心了。”赵容七起身道。原来楚臣尊也是萧柱国的府上的常客,说明楚臣尊与萧柱国关系不错,所以与萧靖之间的关系也应该不错吧。
“靖儿,去把爹的的珍藏的秋露白拿来,老夫要与殿下、世子共品。”萧赐履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未饮酒便蒙上一层红晕,像极了享受天伦之乐的农家老翁。
“国公,国公,容七不会饮酒,这秋露白可滋养身体,但其性甚烈,容七对一般的果酒便不甚招架,何况是秋露白”,赵容七有些慌张,若是喝醉,她定会控制不住自己,万一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她怕是要暴露。虽然这肃王同赵渠关系不太好,但这国公该说的,她怕是要暴露。虽然这赶王同赵采关系不太好,但达国公与赵渠关系非同一般,若是自己露出马脚,后果不堪设想。
萧靖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去了,他走进内阁,刚踏进去,他感觉脚下有东西,俯身一看,他踩到玉穗,是一块玉,这玉呈圆形,空心玉,有一寸半长,是上好的羊脂玉。他细想之下,这是赵义容七丢落的玉佩,他端详着这块玉佩,大拇指抚着这块玉,揣进怀里,拿了去两坛秋露白,走了出去。
几经推辞,赵容七只好按萧赐履的意思来――只欢一杯。
“今日,老夫甚是高兴,这肃王殿下终于记得和老夫一叙了,来明这说明陛下还未志记老臣,老臣不盛感激。世子殿下,老夫与你父亲相交甚女好,是酒友,哈哈哈。”萧赐履看二眼着赵容七,“容七,甚好,若不是你父亲抢先一步,老夫也要认你作义子。”
“父亲若真是喜欢进子,世子同殿下多来便是,恰子儿子和世子共事的地方很多,可以多和世子殿下商讨一下。”萧靖岔开这话,他怕肃王会多想,萧家是皇党,父亲这话一出,会扯上党争。
“这样也行,老夫看着你们,也想到当年,老臣与先皇、老房、司徒我们几个曾经奋战的日子。如今,事过人老,事态泡柔。害,不说了,不说了,如今西楚王朝强盛繁华,百姓安居乐业,但朝中暗流颇多,你们可一定要忠于陛下,尽于陛下。”萧赐履瞬间脸上尽显沧桑。
第四十七章
“国公放心。”楚臣尊呷了一口茶,看了一眼赵容七,便开口道:“国公,趁赵世子也在,本王有一事,昨儿个,传遍朝廷的江苏科考乡试一事,状元死了,其中原因有些蹊跷,皇兄让本王与世子、陆公子同去调查这件事。”
赵容七本来吃得正认真,楚臣尊这话一出,嘴里的菜瞬间不香了,她要离京?那她刚刚铺好的关系网怎么办?她费了这么大力还未布局就要中止?她有些慌乱。
“陛下是否有些草率了?臣这恐怕不能胜任……“赵容七连忙推辞,有些语无伦次。
“要胜任的人是本王,本王还未紧张,你紧张什么?”楚臣事隐隐查觉到赵容七的不自然,这话一出,似在替赵第七解围。
“怎么,这事老夫可是少有耳闻。”萧赐履皱起眉头,等着楚臣尊的下文。
“此事牵拉甚广,表面上是死了个秀才,但实际上是一些居心不良者揽财收利的大好时机。”梵臣尊沉声道。
“江苏一带这几年才子辈出,从前朝开始,就被公认为风水宝地,在江苏任职,可谓是‘肥差’。江苏的大小宫员怕都是灭富得流油”。萧赐履严肃起来倒显得皱纹的沟壑更深了。
“可不是嘛,现在民间流传一首歌谣:江苏之水泛油花,各家老少笑春光。孰知苏官包鼓囊,只羡苏民不羡京”。萧靖添了一口菜,打取道。
“可如今这形势,殿下、世子与陆公子大张旗鼓地去,未免会打草惊蛇。”萧赐履沉思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出神的赵容七。楚臣尊即刻会意,“赵世子,你觉得如何?”
赵容七此刻已镇定下来,既是陛下的旨意,她亦不可推辞。即然如此,她不得不选一种铤而走险的办法,除了精打细算,直截了当也是一个好方去。在两人对话之间,她已思考出这些,已下定决心,便从容地回答道:“一切听殿下吩咐。”
楚臣尊甚为惊奇,这瘦小文净似女子的赵容七竟在片刻之间镇定下来,可以看出他内心的强大,正因为如此,楚臣尊觉得自己不能小看他,更不能放过他。
“好,这样,不如咱们四人共饮一杯。老夫唯愿殿下、世子水落石出,大功告成。”萧赐履自斟一杯酒,命令一旁的侍女给三人满上。
“谢国公。”
四人一齐举杯,一饮而尽,这秋露白酒性烈,其他三人饮尽都觉胃部烧得甚烈,更别说赵容七第一次饮酒,还是秋露白这种名酒、烈酒,一杯下肚,她便咳了几声,她只觉得她的胃部似有千十万小针在扎着,五脏六腑都被热水由温到烫滚烫着。过不了一会儿,她觉得喉咙干热,浑身都热了起来,本是晚秋季节,天气甚凉,但她的额头与鼻尖冒出一层细汗,脸上很快便染上一层红晕,两眼不停使唤地想阖上,但她了强忍醉意,她怕自己失言,慢慢抬起头,端起凉茶就灌,让自己保持清醒,时不时往口嘴里塞菜,缓解胃部的难受。
“哎呦,你看这容七小子,真是不胜酒量,男子汉被一杯酒给难住了,你别说,这容七小子醉起来倒有些女子神态,有句诗是怎么形客来着?忽……忽……忽什么来着,老夫也醉了,哈哈....”萧赐履脸上布满醉意,倒像唱戏的红脸,仰天大笑,更唯妙唯肖了。
楚臣尊一只手把玩着酒杯,一只手支在红木桌上,撑着额头,他玉般的俊颜上染上些许红晕,嘴角含着笑意,眼睛迷离地盯着赵容七,轻启丹唇:“忽觉佳酿醉春花,一颦一笑添红霞。”
第四十八章
赵容七满脑子都是晕,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脱口而出:“我不是女子,女子娇羞,女子娇羞,呵呵……哈哈……”
三人听了赵容七迷迷糊糊的言词,争相大笑,萧靖是习武之人,在军中与士兵时常一同饮酒,这一杯秋露白并不足以让他醉,他坐得端正,盯着赵容七,觉着这人竟有些神秘,他不像其他男子一样功利世俗,他有男子的刚毅坚劲,但有时又有女子秀丽清雅,萧靖很喜欢接近赵容七,每次看见赵容七,他的内心都会升起莫名的欢喜。借着酒劲,萧靖把这些平日不敢的想法都想了一通,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楚臣事收回看赵容七的眼神,便见萧靖正盯着赵容七笑,他皱了一下眉,慵懒地道:“国公,您老也醉了,世子更是不醒人事了,本王与世子改日再来拜访。”
“爹,孩儿去送一下世子罢....”
“不用,本王与世子同路,萧将军还是管好自己的事罢。”楚臣尊将萧靖的话挡了回去,“赵容七,走了。”
赵容七隐隐约约听见一个“走”字,猛得站起来,重心不稳,便向后倒去,恰好,萧请在旁边,双手接住赵容七,将赵容七扶正,并用手护着,以防他再次跌倒。
楚臣尊不知何处来得一股无名火,拽着赵容七的胳膊欲离开,此时,赵容七一把甩开楚臣尊的手,楚臣尊正吃瘪,却见赵容七双手叉腰,摇摇晃晃,指着萧赐履和萧靖道:“老头儿,你给我站那儿,还有你,大,大,小靖子,我们自己走,自己走……”
说罢,又将楚臣尊的手重新放到自己的胳膊上。楚臣尊一时竟呆住了,这样的赵容七,他是从未见过,“轿夫,为,为何还,还不走?”
三人对视一眼,轻声笑了起来。
萧府外
楚臣尊见白锦将赵容七扶进马车后,在萧赐履的恭送之下也上了马车。
马车上,楚臣尊按了按眉心,仍觉有几分醉,他索性闭目养神,却有些烦躁。微睁开眼,见赵容七歪坐着,他的头后仰靠在车壁上,巴掌大的下颌与长颈如丝绸般流滑,只是,他的脖子被高高的长巾围着这,样场景更似女子半遮半掩的神态。若说是女子,倒是和当年的司徒小殊有些像:披上战袍是男子般的女将军;穿上碎花裙,却是小家碧玉。只因司徒小殊长相英气又秀丽,男妆、女妆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赵容七也是否?
想到这,楚臣尊把手伸向赵客七的发簪,想看他散发的样子是否也会有些女子的神态。但他怔住了,他竟没有发现:他何时凑近赵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