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那她跟您说什么?说得着吗?”
白蓁蓁说:“这世上的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小时候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加上五哥出痘的时候,我提出要去照顾他。
所以,祖母、母亲还有那些人精们,怕是都知道我对五哥的心意。
她也不例外。”
菟丝:“那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白蓁蓁:“两种可能。第一,激起我对夏安安的嫉妒心去对付夏安安,她好坐收渔翁之利。第二,她放出讯号想跟我联合,一起对付夏安安。”
菟丝恍然大悟:“哦!她可想得真美!”
“呵!”白蓁蓁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地说:“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等待,坏在一个刚进府没几天的丫头身上!”
菟丝:“夏安安太可恶了!”
……
夏安安把钱拿回去,锁起来,然后往吉祥苑去。
若非珊瑚提起,她都差点忘了桂花香囊的存在。
但是,蓁蓁姑娘应该明白,那香囊只是一个信封,没那么重要。
如今她让自己去把信封拿回来,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她想跟自己打听一下陆灼的近况,还想挽留一下他?
……
白蓁蓁住在老夫人院里的东厢。
夏安安去了以后,白蓁蓁很热情地接待了她,跟她寒暄,亲手给她倒茶,端到她面前说:“安安,你尝尝,这是今年新进的雨前龙井。”
夏安安推辞:“不敢!蓁蓁姑娘,珊瑚说,您叫我过来拿香囊?”
“嗯,一事不烦二主。麻烦你了。”白蓁蓁说。
第177章 墙上挂的蝴蝶风筝
“姑娘客气了。”夏安安低眉顺眼地垂着手,一副等着拿东西的样子。
白蓁蓁便去到靠里的一张桌子上,打开了一个红木小匣子,边拿边说:“安安,你看看那个蝴蝶风筝好不好看?”
夏安安听到“蝴蝶风筝”,心里就猛然跳了一下。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看向旁边的墙上挂着的一个非常漂亮精美的蝴蝶风筝,说:“好看。”
“前些日子,五哥到处找一只丢失的蝴蝶风筝。”白蓁蓁说,“正好我昨日去隐仙观,见到了这个,就买了回来,你帮我带回去给他吧!”
她这是啥意思啊?
当时陆灼翻墙过去撞破了她和二哥儿的事情,就是说在找个蝴蝶风筝。
她这拿个蝴蝶风筝送给五哥儿,是想内涵什么呢?
夏安安沉默片刻,回答:“好。”
“去拿吧!”白蓁蓁拿着那桂花香囊走过来。
于是,夏安安过去,伸手去取风筝。
这风筝挂的地方,下边有个墙边几,边几上并列放着两本书,都是手写的标题,一本是《度人妙经》,一般是《太平经》,旁边还有个枝叶茂盛的小盆栽。
风筝挂的位置挺高的,夏安安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去取,岂料,刚刚碰到,还没使上劲,风筝突然自己掉了下来,“咚!”地一声,落到了下面的墙边几上。
夏安安忙伸手拿起来,发现这风筝比她以前放过的风筝都显重。
而且拿起来以后,她突然发现,风筝砸倒了一瓶墨!倾倒在了旁边两本书上,又从桌面流到了地上。
夏安安脑子嗡了一声。
从墨瓶倒的位置可以看到,它是放在盆栽后面的。
风筝砸下来,正好将它打倒了。
“怎么回事!”白蓁蓁大惊失色,快步跑过来。
夏安安说:“……这风筝一碰就掉了……”
白蓁蓁一把将那两本书拿起来,拿出手绢去擦上面的墨水,着急地说:“糟糕!这是我帮祖母抄的经,放在观里供奉过,今天就要给姑母送过去的!”
夏安安:“……啊,这——”
“蓁姐儿!”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该走了!”
白蓁蓁拿着那个书,慌乱地走了出去。
夏安安心里隐隐不安,跟了出去。
只见外面一群十几个丫鬟仆妇,簇拥着最前面的老夫人。
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白蓁蓁手里的经书,眼神非常不悦:“怎么回事?”
白蓁蓁一脸歉疚地说:“祖母,刚刚夏安安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把这经书给污了!我……我……”
她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
老夫人看向夏安安,眼神微眯:“是你?”
“老夫人。”夏安安行礼,“是奴婢不小心,还望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看看白蓁蓁手里的经书,问:“你可知道,这经书是蓁蓁花了两个月时间,帮我抄出来,放在隐仙观里供奉了四十九日,准备拿去给我女儿祈福的!”
夏安安跪下:“奴婢万死难辞其咎!请老夫人责罚吧!”
第178章 度人妙经
老夫人低头看着夏安安,半晌问:“你还没想起家在哪里?”
夏安安:“是。”
“还真是可怜啊!”老夫人摇摇头,说:“罢了!看你年纪尚小的份上,我也就不罚你了。你不是会写字吗?你回去沐浴斋戒,亲手把这两本经书再抄一份,送去隐仙观供奉,以弥补你的过失吧!”
夏安安松了一口气:“是!多谢老夫人宽宏大量!奴婢一定认真抄经,尽快完成!”
“嗯。起来吧。”老夫人转头对身后一个年轻丫鬟说:“巧儿,你去我屋里,把《度人妙经》、《太平经》原本,还有抽屉里两本空白抄写本,都拿来给夏安安。”
巧儿进去,拿了经书,交给夏安安。
夏安安小心翼翼地收了。
老夫人又对白蓁蓁说:“蓁蓁,你衣服上都沾墨了!进去换身衣服,咱们赶紧出发吧!”
“好的祖母!”白蓁蓁进去了。
夏安安跟了进去,对白蓁蓁说:“对不起啊蓁蓁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手才刚碰了一下,不知怎地它就掉下来了。”
白蓁蓁一脸歉疚之色:“可能是他们没挂稳,倒是教你受累了。”
夏安安:“风筝已经染上墨了,还要拿回去给五哥儿吗?”
白蓁蓁说:“直接扔了吧!我还急着走,就不陪你多说了!你帮我把那边弄干净,就回去吧!”
说着,她就进里屋去了。
菟丝沉着脸跟夏安安说:“你赶紧把墨水弄干净!必须要擦得一尘不染!那墙边几可是非常贵重的紫檀木!染了色,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说着,她气冲冲地斜了夏安安一眼,说了句:“真是晦气!”然后跟了进去。
夏安安愣愣看着菟丝的背影,有点反应过来了。
她过去,拿过那风筝细看。
挂风筝的线……是断的。
断口很整齐。
墙边几很窄,一般用来放花瓶等装饰物,重要的东西通常不会往这边摆放。
她为何把这么重要的经书放在这儿,还在后面藏一瓶没有盖盖子的墨水?
而且白蓁蓁为何让她自己去墙上取风筝?这通常是她丫鬟应该做的,毕竟夏安安是个外人。
但夏安安什么都没法说,她只能认错。
……
墨迹本来就很难擦掉。
一旦渗入木料,就更加不可能。
夏安安费了很多功夫,地面、桌面,依然有淡淡的墨痕。
白蓁蓁早带着人走了,夏安安累出一头汗,跟她屋里留守的两个丫头说清理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那两个丫头阴阳怪气地说让她赔那墙边几,夏安安没回答,转身走了。
老夫人没罚她,她们终究只能耍耍嘴皮子,不能拿她怎么样。
……
夏安安还是把那风筝带了回去。
等陆灼回来,夏安安就带着那风筝去求见他。
她站在门口,问:“五哥儿,我能进来吗?”
陆灼三两步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不是说我是流氓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跟你斗嘴来着,并不是真说你是流氓。”夏安安说,“在我心里,你是君子。”
第179章 我从不跟女人交朋友
陆灼挑了挑眉:“君子?”
夏安安点头:“真君子。”
陆灼:“呵!每当你跟我说好听的话时,必定有求于我,说吧,干什么呢?提一大风筝?”
夏安安:“我是这样的人吗?!”
陆灼:“你是。”
“……那我不说了,回去了!”夏安安转身就走。
走着走着,却发现风筝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回头一看,陆灼抓住了风筝其中一根尾巴,用危危险险的眼神看着她。
夏安安高傲地抬着下巴望着他:“我是那样的人吗?”
陆灼嘴角弯了弯,用力一扯。
他这力道用得很巧妙,风筝没破,夏安安却被他扯得往后去了几步,又回到了他面前。
陆灼顺势将风筝拿了去,看了看,挑眉问:“蝴蝶风筝?还是断线的?”
“今儿,蓁蓁姑娘把我找了去……”夏安安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觉得,她好像想用这蝴蝶风筝,来内涵你什么!”
陆灼:“内涵我什么?”
夏安安:“嗯……想不明白,不知道。”
陆灼拿过那蝴蝶风筝,翻过去看了看背面。
然后眼神定格在挂线上,眼神微冷。
夏安安说:“我也发现了,这线本就被剪断了的!且为什么要把一瓶打开的墨水放在风筝下面的花盆后藏着?又为什么正好把经书放在墨旁边?巧得像刻意安排好的。”
陆灼:“她应该已经知道了。”
夏安安:“知道什么?”
陆灼:“那天,是你跟我告的密。”
夏安安:“告密?我那不叫告密!”
陆灼:“那叫什么?”
夏安安:“我只是把你当成了朋友!你把你的秘密分享给我,我见到这种事,我也没法袖手旁观嘛……”
“朋友?”陆灼嗤笑一声,“你,把我,当朋友?”
夏安安:“嗯。”
陆灼冷哼一声:“我从不跟女人交朋友。”
夏安安:“……”
“行了!把这风筝扔了吧!”陆灼说,“还提着干什么?”
说着,他出门,就要离开。
“五哥儿!”夏安安忙叫道,“抄经怎么办啊?老夫人让我沐浴更衣,抄写经书呢!我也没有可以沐浴的地方,也没有纸笔!我总不能拿炭抄在草纸上吧……”
听到“草纸”二字,陆灼白了她一眼,说:“我有事,得出去。你找东篱给你打水,净房书房,随便用。”
“啊?真的吗?”夏安安顿时笑成了个小太阳,“谢谢五哥儿!”
陆灼走了。
……
夏安安跑去找东篱,跟他说要沐浴,麻烦他们帮忙打些热水来。
东篱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很丰富,半天悄声问:“你终于还是同意了?”
夏安安:“什么同意了?”
东篱笑得有些涩情:“做哥儿的通房啊!”
“什么啊!是这样的……”夏安安跟他说了老夫人罚她沐浴更衣抄经书之事。
岂料,东篱听了却满脸奇怪之色:“你弄坏了老夫人的经书,她居然没有把你打一顿撵出去?”
夏安安不以为然:“有这么严重吗?两本书而已!”
第180章 安
东篱低声说:“咱这位姑奶奶,是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姑奶奶这两年身体不好,老夫人亲手抄了经,供奉了三个月为女儿祈福,你用墨给泼了,你说严重不严重?”
夏安安:“也不是她亲手抄的,是蓁蓁姑娘抄的!”
东篱:“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肯定抄不了经了。不过,不管是谁抄的,心意是她的嘛!”
夏安安:“哦……”
东篱琢磨着:“难道是上次老夫人寿辰的时候,你取悦了她?又或者,她知道你是公子的心上人,所以——”
夏安安瞪着他:“东篱!你在说什么!什么心上人?我哪里是他的心上人?”
东篱咧嘴笑:“是不是,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夏安安:“我清楚什么啊清楚!赶紧帮我打水去!我从进府,还没好好洗个澡呢!多打点!热热的!多谢你们了!”
东篱就去找了几个人,打了几桶热水到净房。
还贴心地给她拿了新的胰子、毛巾等物。
夏安安自从来到这里,就没痛痛快快洗过一次澡,这次总算洗上了。
虽然那浴桶大概率是陆灼用过的,但是她也没条件讲究,仔细洗了四五遍桶,就泡上了。
“啊!真舒服啊!”夏安安满足地享受着,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等我手里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个大浴桶!天天泡澡!”
泡着泡着,她突然发现,在桶内壁,靠近顶部的位置,有个字痕。
像是用指甲划了很多次,生生划出来的。
那是个“安”字。
夏安安盯着那个字,大约是受刚刚东篱的话的影响,莫名就觉得,这个“安”字,是她的名字。
如果是,那么当时他脑海里,就是在想着她?
脑海里不知怎地,就出现了陆灼乌发披散,裸着身子泡在水里,用指甲一笔一笔地刻画她名字的样子。
夏安安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然后,一股燥热上头。
她一把捂着自己的脸,然后感觉水好像变烫了一般,赶紧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干净了身体和头发,穿上自己拿来的新衣服,出去了。
……
陆灼回来的时候,就见夏安安穿了身新衣服,拿了一小木凳,坐在一楼的茶几旁抄经书。
陆灼皱眉:“怎么在这里写上了?二楼有书桌。”
书房两层,底层布置了会客厅,有时跟南山他们说事,或是来了朋友,便在一楼坐。
他大多数的藏书、字画,还有书桌之类的,都在二楼。
夏安安站起来说:“这里挺宽敞的,二楼只有一张桌子,那是您的地方。”
陆灼:“无妨。上去吧。抄经,不仅要沐浴洁净,还要端坐、焚香、静心。你这坐得腿都放不开,外面人来人往的,抄出来的经书能用来祈福?”
夏安安:“那……我去上面抄?”
陆灼点头。
于是,夏安安把东西搬去了上头。
她还是第一次上二楼。
这边层高比一楼高,而且拉通了主屋三间房,看起来宽敞明亮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