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寡后,我成了新帝的娇软外室——芽芽不枯【完结】
时间:2024-07-09 14:42:52

  她也不点破白之琦,只温声推拒了。侧首对上淑妃的目光,于是拢了拢斗篷,依着她坐下。她舒下一口气,将手又往衣袖里藏了藏。
  淑妃侧首看她一眼,自然地与她闲话起来,“今岁这天倒是奇怪,冷得比往年还快些。”
  “从前并非如此?”她不比淑妃她们打小长在京中,自是不太清楚。
  淑妃转着腕上镯子,“妹妹是南省的罢?往年这个时候还无需着羽锻呢。”
  虽说是晴好的,可这撒下来的阳光,清润润得如水一般,也捎带不了几分暖意。
  两人一来一回谈着闲话,从这冷天聊至至日的扁食。
  她寻了空当儿,想将那桂花糕之事问个清楚。唇嗫嚅了下,蓦地又觉得没必要。淑妃从未道过那里边放过什么不该放的东西,也只是托她给陛下送去,从头至尾都是她一人的胡猜。
  眼下问了,反是坏了气氛。
  正思忖这会儿,有宫婢拿了册子来,道是白姑娘要她们点戏。
  阮玉仪闻言,微微蹙了眉。按礼说,太后未至,哪怕只遵这“孝”一字,她们也不该先点。这白之琦是太后的侄女,自然亲热些,也有资本任性。
  而她们若先动了,恐太后猜疑她们不敬,要动了气去。
  淑妃也算得半个一宫之主,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先放回去罢,待会儿再点不迟。”
  得了话,那宫人便回去回话了。
  不想没多久,白之琦又领着过了来。她微微欠身,算是行了礼,“姐姐们怎的不给妹妹一分薄面?大家都分着点才算公平的。”
  阮玉仪温声道,“那也得等太后娘娘来了再说。”
  也不知这白之琦是真不明白其中道理,还是非得与她为难,竟是满面委屈起来,“姐姐可是嫌弃我,也觉着我待在宫中,白白用着吃穿,与蛀虫无异。这才不愿意搭理。”
  宫中的确有这般的风言风语。
  她恍惚想起还在程家的自己。那时她待在自己院儿中不晓得,不知外边如何,想来也少不了风言风语。
  淑妃的声音将她拉回眼下,“你多虑了。太后的侄女哪里容旁人指摘的,本宫不点,是给太后留下一分面子,你还来说道什么?”
  淑妃沉着声,目光坚决不飘忽,发上金簪玉钗,似也晃着摄人的光。
  白之琦知她位高,有些怵她。唇嗫嚅了几下,半句也回不出来,只好旋身走了,裙摆在她身下漾出花状。
  台上,戏班的人来来回回摆弄道具,也有零星几个着戏服的人相互比划,对着戏本子。
  太后失了势,素来爱在这些小事上摆架子,晾了几个嫔妃良久才来,连戏班的人也来询问了数次了。
  一众人纷纷起身行了礼。
  有性烈的嫔妃心中早有不忿了,暗自啐道,“也就这时候能摆摆她的威了,若非看在长公主的份上,陛下许是早将她废了。”
  身边侍立的宫婢垂手敛目,不敢接话。
  太后落座点戏,又是一刻钟后,才算是开始了。
  太后自己在情字上落太妃一头,点起戏来,也偏爱些才子佳人的戏本子。上边咿咿呀呀地唱着,下边安静瞧着。
  戏台上扮女子的那花旦,竟是与一边小生差不多修短身形,身姿婀娜,面目标致。一从侧边走上来,不消说,便知是主角了。
第161章 戏子
  那花旦唱腔悠扬柔媚,委实是副好嗓子。他眼角眉梢,不知凝着几多风情,身那姿款段,也俱是可以一观的。
  这戏声不断,热闹了这深宫中的一方天地。
  只是底下有不欢喜这些的嫔妃,到底是用帕子掩口,打起了哈欠。
  阮玉仪瞧着那花旦眼熟,便与淑妃说起了小话,“姐姐,上边那花旦,可是男子?”
  温热的气钻入淑妃耳中,弄得她有些酥痒,她侧首道,“妹妹怎知?本宫也是初次听这戏,不过听说常来宫中的这戏班子里,确有一个花旦扮相的男子。”
  其实淑妃也不过比阮玉仪早入宫几个月,幸而身边活络人多,自己又管着这六宫上下,这些琐碎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在太后还是皇后时,宫中便时常请这个戏班子来。这戏班子因着受天家赏识,在民间也是赫赫有名的。
  她摇摇头,“曾听过他的戏罢了。”也不知家中是如何境况,不去种田从军,却来学戏。
  说起来,姜怀央也曾道,往后还想听戏,是十分轻易的事。她曾盼过他与她同坐着,共听这曲儿,如今想来,却也可笑。
  三四场过后,那暖日便为云所遮挡了去,戏园中阴了下来,又是冷上了几分。
  太后称自己年事已高,受不住这风,因便携了随身的嬷嬷回宫。其实在座的嫔妃也都心知肚明,太后这回哪里是来听戏的,分明是端够了架子,心中畅快,继而离去罢了。
  白之琦自觉在此处不受待见,跟着太后离开。
  风还吹拂着,吹动布置在戏台上的帐幔。
  几个嫔妃中,鲜有欢喜听戏的,只觉咿咿呀呀的吵闹。加之本也是在太后跟前尽尽孝心,太后走了,也没必要留着,三三两两也便散去了。
  阮玉仪却是看得仔细,眸若点漆,随着上边演着的悲欢离合,忽而抿嘴笑着,又时而蹙了眉。
  淑妃穿少了衣裳,这会儿觉着冷了,不住摩挲着双手。
  她正要与淑妃谈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便劝道,“姐姐若是冷了,便先回去罢,臣妾再呆会儿也就回了。”
  淑妃的确是待不住了,不过是怕搅扰了她的兴致,便一直作陪。听她这么说,便也顺着颔首,“妹妹莫要坐太久,这风厉害得很呢,仔细受了寒。”
  她一怔,微微笑了起来,点头应下。
  她看出淑妃眼中真切的担忧,心中发暖,心绪都明快不少,从前那些针对矛盾,自然随之化去了。
  她一直望着淑妃缓步离去的背影,直至人走远了,方才回了头来。
  这会儿人几乎都走尽了,只剩下阮玉仪并木香两人,台下蓦地冷清起来。可台上的人仿若不知一般,还是如常地唱着。
  一动一静,却是更显寥落了。
  一曲唱罢,上边几个戏子一齐行了礼,侧身退下。
  她看得欢喜,也觉他们不容易,便吩咐木香去台后一人赏下些碎银去。临行时身上也并未带着这许多银钱,木香来禀,说是分不均了。
  她思忖了片刻,“你身上那枚玉佩先送了去罢,待回去,你再去我那儿再择一枚。”她记着自己是宫妃,从自己身上解下物件赏下,自是不妥。
  “是。”木香笑着应下。
  正计较着这会儿,后边踱来一束带顶冠的公子,身形纤细,面目隽秀。
  他度了合宜的距离,便止住了步子,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鄙班得娘娘垂青,又见娘娘一直坐于台下,小人不胜欣仰,因特来谢赏。”
  他半散着墨发如瀑,白面红唇,秀色夺人,举止间竟有女子之柔媚,不失书生之清雅。
  他垂着首,久不闻阮婕妤说话,倒有些紧张起来。
  阮玉仪瞥了眼他鬓边未卸去的油彩,犹疑半晌,方才开口道,“公子这侧还沾了――”她点了点自己鬓边,示意着。
  他一愣,抬手去摸,果真触到些黏腻之物,不好意思地一笑,“来得急了,不妨事。”
  她由衷赞赏,“公子可是扮花旦的那位?如此了得功夫,不知要几年成。”
  “自幼时便跟着师父练了。”他嗓音也较寻常男子柔婉不少,“只因家中贫寒……”他忽地思及什么,止住了话头。
  她也不欲与他多言,吩咐木香将那玉佩赏了去。
  他连连推拒,“如此贵重物什,受不得。”
  几番推让,才终是受下了,又谢过恩才罢。“娘娘下回可还来?正排着新曲,想着下回能唱与娘娘们听才好的。”
  “那我便等着了。”她温声道。
  他报上名,“小人宣娆。”
  她嗯了声,知这不会是本名,大抵是入了行后教他的师父给起的。
  微风托起她的裙衫,飘然若枝上轻纱。她因不爱用发油,鬓边总散出些碎发,她将那碎发往而后拢了拢,衬一张芙蓉面愈加丽。
  宣娆一怔,几乎看痴了去。心中暗道,也唯有这宫中,才会这般面面琳宫,个个仙姿了。
  闲谈散话间,木香忽而跪了下去,“陛下金安。”
  阮玉仪缩在衣袖中的手一僵,缓了口气,方回过身去,盈盈一礼,“陛下。”
  宣娆一惊,连忙跪下行礼。
  姜怀央面色不虞,不知在不远处看了多久。他倒是疏忽了,这小娘子是惯会勾人的。他亲昵地捉过她的手,将指尖挤入她的指缝。
  她虽畏寒,可因着手一直藏着,现下倒是温热的。反是她被他手上凉意冰得一个激灵。
  “很冷?”他低低地与她说。
  她只摇了摇头,听见他似是轻叹了口气,又道,“说话。”
  她这才开口,“多谢陛下关心,尚可忍受,如今不过方入冬,便添了太厚实的衣裳,接下来怕是挨不过去。”
  他若无旁人地与她说着小话,“冷了便添衣,用上袖筒。宫中炭火还会缺了你落梅轩的?泠泠无需如此思前想后的。”
  风又吹乱了她的青丝。
  他伸手替她别至耳后,指尖划过她耳际细嫩的肌肤,惹得她一颤。
  他似是这才注意到一边的宣娆,冷声问,“你是何人?”宫中别说是外男,一般连皇亲也是进不了的,但看这戏台,其实不难猜测清元的身份。
  他这一问,难说没有戳人痛处的意思在里边。
第162章 点脂
  寒风侵肌噬骨,徒然摇着空枝。
  宣娆回视姜怀央,顿了一瞬,方道,“草民宣娆,是这戏班子的领头。”
  “原是戏子。”他声音疏淡,却叫宣娆从中听出讥讽来。
  宣娆不知经历了几次这般场面,听了几遭谩骂,心中早生不出任何情绪。只垂了垂眸,“正是。”
  姜怀央怠于与他纠缠,瞥见阮玉仪唇上口脂稍有沾落,问,“你们可有口脂之类?”
  宣娆迟疑道,“有是倒是有的,只是那些色泽浓艳,并非女子寻常时所用――”
  听他与自己搬弄见识,姜怀央更是心中不快,携了她便往台后去。她只知他素来喜怒难测,不愿多问什么,也随他拉着去了。
  这戏楼足有三层之高,台后的小隔间便是专供伶人们上妆休憩之所,同时也承候场之用,此时里边几乎或站或坐,整个儿戏班子的人都在了。
  里边一伶人正更衣,忽地见有人闯入,自是有些气恼,立眉竖目,“来者为谁,可还知点礼数?”攥着衣物匆匆遮挡。
  为宫中唱曲儿的这些皆是名伶,被外头的风流富贵之流捧久了,多少是有些气性的。
  温雉一笑,上前解释了几句。
  那伶人一霎便白了脸色,脑中乱糟糟尽是坊间有关这位新帝的传闻,自己就将自己吓唬得双股战战。
  但还不及谢罪,这隔间中的人就尽数被温雉赶了出去。
  门被吱呀合上,里边一下便昏暗下来。
  阮玉仪勉力看了许久,方才适应这光线。身后便是伶人们梳妆的镜台,几上胭脂盒,头冠之类还未来得及收整,散乱地摆放着。
  他的手在几上物什之间游离,边问她,“哪个是口脂?”
  她侧眼看去,其实这上边的脂膏与她惯常用的确不尽相同,于是她随意点了个红的。
  姜怀央拿过那小瓷盒――说是小瓷盒,却也有她一个掌心大小――黑暗中,一切细碎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瓷器碰撞出脆响,衣料摩擦声,就连两人的呼吸,似乎也震耳欲聋。
  他沾了口脂,抚上她的唇瓣。小娘子的唇瓣温热柔软,在他的手下微略变形。他生疏地描绘着她的唇形,填充。
  她座下的是张圆凳,无处可依,只好攥住他的衣襟,微微仰着头,任由他画。
  他见补得差不多了,顿住指尖,“泠泠如此欢喜听戏,往后常唤这戏班子来可好?”他压着声音,其中温和而难辨喜怒。
  她有些怵他,丝毫不想惹他动怒,因牵唇一笑,“好自然是好。可臣妾也不过是因未能陪伴陛下,觉寥落无趣,这才欢喜用这些打发时间。”她揣摩着他的意思说着。
  雕花的小窗气度委实是小得很,只肯放进来些许光线。她盯着他的神色,也只能看清他的面廓。
  她心如擂鼓。
  他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萦绕:
  “人各有命,戏子终究只是戏子。”他是在警告她,听戏可以,但她不可与那人走太近。
  她着缀珠绣鞋的脚从裙摆下探出,缠上他的小腿,缓慢而暧昧地摩挲,“臣妾知晓。“
  他愉悦地轻笑一声,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唇上。
  她原不明白什么意思,还仰头想靠近,却被他摁了回去,一抬眸,见他仍是用那般幽深以至于望不见底的眸子看着自己。
  在与他的相处中,她渐知风月。会了意,眼下面上红得厉害,幸而有昏暗的光线遮掩一二。
  她微微摇头,眸中泪光点点。
  他注视她了良久,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待两人再分开的时候,阮玉仪唇上的口脂又是花了,幸而并未蹭出去太多。她只得取方才那瓷盒,再上一遍。
  他则似是恰巧经过此处,要事在身,将她一人扔在此处,先是离开了。
  她腿上软得厉害,遂将木香唤了进来,整理衣发,方才走出这小隔间。
  她着曳地长裙,自暗处走出,妆花斗篷内衬细密的羽锻,因而保暖却不显厚重,垂至膝处,显得整身衣裳层次分明。
  因方才宣娆的扮相便是历史中一名皇后,故她取用的那口脂乃正红之色,点在她灼然若桃花的面皮上,娇艳有余而威仪不足。
  宣娆还立在原处。
  她上前去,颔首道,“烦扰你们收整了。”
  宣娆像是被唤回了心神,怔了下,忙道,“娘娘哪里的话,也是托宫中贵人的福气,我们戏班子才能有今日。”
  寒暄几句,阮玉仪便动身往落梅轩走去。
  “宣老板,”一役使的小厮过来,“那莺儿更衣时忽然被闯进来,这会儿正气着呢,您要不――”
  宣娆遥遥地不知望向何处,所见皆是树木山石,巍峨华宫。他蓦地道,“从前以为宫里的娘娘都该是眼高于顶的,向来不将咱当个人瞧的,你说这位是否委实不像位娘娘了些?”
  他似是并未注意小厮在说什么。
  那小厮随口应了几句,又复与他说起莺儿的事。
  他敛回目光,转向戏台上拆了一半的布景,这才随小厮去了。
  却说阮玉仪前脚方回了落梅轩,呷了口暖茶,后脚便有宫人巴巴地送了新锻造的紫铜袖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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