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阙驻足,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俊颜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太子也喜欢多管闲事了?”
千熠抬着一双星眸望向墨阙,未语。
墨阙淡笑,自说自话:“若然偷了本君一颗心,无论如何,本君都不会放过她。”
千熠淡淡开口:“魔君往后还是少与若然接触为好,她并非魔君所能染指,更不可能去做魔君的床笫姬妾。”
墨阙挑眉,眸中闪现犀利的光芒:“你方才竟然偷听本君与落絮相谈之言?”
千熠神色依旧,静静望着墨阙,缄默不语。
墨阙唇角微微轻抿,抿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启朱唇:“本君方才说了,若然偷了本君一颗心。你猜她为何如此费尽心机,不惜得罪本君也要偷走本君一颗心?全是为了令本君能够乖乖参加太子的生辰宴。”
千熠闻言,神色破开一丝,很快归于平静,泛不起一丝涟漪。
墨阙捕捉到了千熠转瞬即逝的异样,邪魅勾唇,好整以暇问道:“太子殿下方才反应,莫不是贪恋若然美色?又或者是,对她动心了?”
千熠眸波清浅不含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一言不发,快速出手,如暗影飞过,直直击中墨阙的胸口。
“嗯!”
“噗——”
墨阙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抬手紧紧捂住胸口,脸色瞬间惨败,精致的眉宇紧蹙,凝结一团苦色。
千熠淡淡的神色终于破开,惊愕:“不过几日不见,魔君如今的身手怎的还不如在人界不落山?”
墨阙敛去唇角鲜血,妖娆魅惑中平添羸弱诱惑,凄凄笑了笑:“本君都说了,若然那丫头偷了本君一颗心,就为了逼本君去参加你的生辰宴!魔没了心不会死,但本君身为魔君,没了心会修为骤减,你说本君为何身手不如在人界不落山了?”
千熠错愕,眸光闪动,情绪复杂。
墨阙遭受千熠方才重击,身子虚弱无比,摇摇欲坠,千熠抬步,上前扶住他。
墨阙已然昏迷,双眸紧闭,没了平日狂野不羁的模样。
千熠蹙眉,将墨阙扶下坐好,与其一同坐在云端,替墨阙疗伤。
墨阙清醒后,见面前千熠盘腿而坐,正源源不断对他输送灵力。
墨阙抬手,毫不客气截断千熠,道:“本君是魔,不过少了一颗心罢了,若非天命五行,本君岂能那般容易死?”
就算是中了弘桑的剧毒,他如今也照样解了毒,活得好好儿的!
可不就证明,他命不该绝?
墨阙起身,脸色好了很多,恢复了平日里的放荡不羁。
“女色果真厉害,连性情寡淡、无欲无求的天界太子也甘愿拜倒在若然的石榴裙下!”
千熠抬眸,望了墨阙一瞬,淡淡起身:“往后魔君那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小心祸从口出,死无葬身之地。”
“果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呐!不过是说了几句掏心掏肺的话,太子殿下便要喊打喊杀?本君怕是无福消受若然美人的恩咯!”
千熠气息冷冽,冷冷开口:“倘若你再多说半句不是,本殿必将你挫骨扬灰!”
墨阙毫无畏惧,啧啧道:“难道你敢否认,你今日伤完本君,又救治本君,不是因为本君方才所说,若然偷了本君心,是为了让本君乖乖参加你的生辰宴?”
千熠静静伫立,神色淡淡地望着墨阙,未发一言。
墨阙一挑眉,冷冷开口:“本君好心提醒你,提防着你那刁蛮的妹妹,若是她敢伤若然分毫,本君必让她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二人伫立云端,不发一言,气息冷冽肃杀,透出嗜血的寒意,四目相对,暗流汹涌,不遑多让。
青丘王宫。
晨光熹微,透过窗格,点点落在若然如玉的脸上,泛出盈盈的色泽。
若然躺在寝床上,悠悠转醒,入眼是曼妙床帐,随风摇曳。
突然,她一个激灵,直直坐起,乌发倾泻,铺陈香肩。
若然皱着眉头,在寝床上左右翻了一圈,果真不见了雪花簪,气恼地锤了一下寝床。
花辞伏在床边睡得正香,被一声巨响吓醒,揉着惺忪朦胧的睡眼,道:“小姐,你醒了?”
若然问道:“你怎么不在自己寝殿舒舒服服躺着,反而伏在我床边睡了?”
花辞叹了口气,还有些后怕,道:“昨夜花辞夜起,见小姐寝殿有一团黑影闪出,生怕小姐不敌,被坏人劫了去,便一直守在床边不敢离去,清晨撑不住才睡了过去。”
又看了几眼若然,不解道:“小姐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
若然愤愤道:“因为我昨夜被人劫去了一根雪花簪!”
花辞“啊?”了一声,见若然乌发铺陈香肩,肌肤莹莹如玉润泽,眼波流转,巡视了一圈,确实没见到雪花簪。
不禁好奇:“到底是何人将雪花簪劫了去呢?”
又大惊失色:“难道是昨日那团黑影?”
花辞越想越后怕,道:“小姐有没有被那黑影伤到?”
若然愤愤不平,沉闷道:“那倒没有,但还是被他拿走了雪花簪!看来,历劫上神也不过如此,我还得加紧修炼才是,下次见面,我定要将他打成猪头!”
“噗嗤——”
花辞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姐可有看清他长何模样?”
若然恶狠狠道:“丑得惨绝人寰!”
“哈哈哈哈哈哈!”
花辞捧腹大笑。
寝殿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异动,若然与花辞相视一眼,纷纷起身朝外走去。
晨光熹微,金乌之芒细碎,晨间凉风习习,吹得若然有些冷意,花辞也瑟缩起来,眯起眼眸。
子离浑身是血,发丝凌乱不堪,眼眸半阖半闭伏在濯盥肩头,目光涣散,气息清浅微不可闻,脸色惨白一片,煞是骇人。
许是情况紧急,濯盥并未来得及穿戴,刺目殷红的鲜血染透他一身,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谁流出的血,染透了谁的衣裳。
若然一惊,脱口问出:“怎么回事?”
濯盥抬眸望向若然,见她乌发铺陈香肩,里裙薄透,肌肤盈盈如雪,未着一双锦袜的玉足踩在地板上,一张脸上满是惊愕。
濯盥敛下心神,沉声回应:“子离为了早些回来青丘,抄小道途径妖界,不幸遭遇混沌偷袭,身受重伤,差点儿没能回来。”
若然惊愕:“混沌逃出来了?这么说,妖界封印混沌的结界已经破了?”
子离大喘一口气,望着若然,喘气如游丝:“公......主......”
若然秀眉狠狠拧紧,沉声道:“别费力气说话,气沉丹田,凝神静气,护着你的元神不散。”
又转头看向濯盥,道:“濯盥,将子离扶进我寝殿!”
话落,便转身急急踏入寝殿内,路过花辞,吩咐道:“花辞,你与濯盥一起,为我护法!今日,我势必要救醒子离!”
花辞道:“是!”
花辞与濯盥一起,将子离扶进若然寝殿,若然指挥,二人又将子离扶下躺在了她的寝床上。
子离神情迷离,望着若然,涣散的眸光里流出一滴清浅的泪水,和着脸上的血珠滑进满是血污的衣裳,不知流的是泪,还是血。
若然轻轻为他擦去泪渍,柔声道:“你且留着些力气,按照我方才所说,护好元神!今日我要你活着,冥王阎罗,绝不敢收你!”
花辞镇定神情,眸光坚毅,投向子离,向他鼓励打气。
子离无法说话,只撑着些力气,微微点头。
若然立刻抬手,灵力速速从广袖中涌动,从四面八方撞击汇聚,充斥整间寝殿,盘旋着纷纷钻进子离体内,花辞与濯盥站在若然身后,抬手护法,一时间,寝殿内狂风大作,床幔罗帐摇曳不止,灵力充盈,青丘王宫上方的云端骤亮,吸引山间精怪纷纷探头。
南陌从寝殿推门而出,见青丘上方云端大亮,顾不得多少,直直赶赴若然寝殿的方向,站在殿门前,抬手施法,为护住整座寝殿护法。
狐医府,山奈正伏在药桌前,一手捏着药材,俯下身子左右轻嗅,蓦的,他心头一跳,眉头一皱,捏着的药材落于地面,瞬间化为齑粉。
山奈脸色大惊,连忙抬手,指尖重叠,迅速翻飞,良久,才停止。
山奈眉间紧锁,幽幽叹出一口气:“怕是有场情劫啊,小公主!”
羲和娘娘驾着金乌车,缓缓移至中空,金乌之芒更盛,青丘万物,向阳而生,生机勃勃。
不知过了多久,若然才缓缓收手,白皙柔嫩的额间布满细细的汗珠,脸色微白,目光清澈,洋溢盈盈的悦色。
若然长吁一口气,眉宇间一片轻松,道:“与冥王抢人,果真不是件易事!”
南陌唇瓣扯出淡淡的笑意,眉如远山,目似刚星,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他在殿门前静静站了会儿,便抬步悄然离去。
濯盥神色一动,抬眸望向寝殿外,随后又敛下心神,缄默不语。
花辞从怀间抽出香帕,为若然擦了擦额间的细汗,道:“待子离醒来,还不知怎么感谢小姐呢!”
若然不甚在意,转眸吩咐花辞,道:“你速速为我更衣,待会儿,我得去见父神。”
濯盥看了一眼子离,他双眸紧闭,面色渐渐红润,气息清浅均匀,一身染血的衣衫还未换下,静静躺在若然寝床上。
濯盥转眸看向若然,道:“子离还在你寝殿,不若你去我寝殿更衣梳洗,我在此处,守着子离。”
若然点头:“好。”
第六十六章 :重回雪族
若然推开濯盥寝殿的大门,此间陈设精致高雅,水墨壁画,白石台矶,干净整洁,花囊插着数朵玉质梨花,书桌上陈放宝砚,笔支林立,焚香袅袅,充斥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之气。
若然啧啧赞叹:“未曾想濯盥倒是很有品味,不过在青丘住个把月,竟将寝殿改成此般模样。”
花辞也啧啧惊叹:“果真人不可貌相,别看濯盥平日里不苟言笑,实则很有内涵。”
若然与花辞相视一笑。
待若然更衣梳洗完毕,已日上三竿,出了濯盥的寝殿,若然直径去了正殿。
南陌蹙眉看着公务,面上愁云一片,见若然静静伫立书桌前,抬头轻笑:“若儿来了?”
若然点头,问道:“父神近日是不是很忙?”
南陌淡淡舒了口气,道:“是啊,不过比起天界那位,父神还算清闲。”
若然不语,拾了把椅子,端庄坐在一侧。
南陌道:“近日六界出了个宵小之辈,许是见不得如今太平盛况,将饕餮、混沌、梼杌都放了出来!又许是忌惮魔君墨阙手腕狠戾,只有穷奇还被封印在魔界结界中......那穷奇食了万年毒物,早已百毒不侵,一朝放逐,势必生灵涂炭。”
若然未语,静静沉思。
南陌看了看若然,道:“雪族近日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
若然眸色一凛,问道:“什么大事?”
南陌缓缓吐露:“好似是在雪族发现了奸细,具体什么情况便不得而知了,六界猜测雪族有不臣之心,意在打破三足鼎立之势......”
若然闻言,猛然回忆起那日在魔界,误闯一老头的宫殿,听到他与“尊主”密谋,意图让雪族北境势力衰弱,欲让雪族打破如今三足鼎立之势。
可不就是想令雪族成为打破六界平衡的罪人?
此事一旦成功,六界上下势必群起而攻之。
到底是何人,如此痛恨雪族?其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会是为了给当年噬兽一战中牺牲的舞神芷蕊报仇?
若然眸光闪了又闪,变化无常。
还不知“尊主”是何方神圣,利用魔界老头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南陌将若然神色间变化万千的情绪尽收眼底,不动声色问道:“若儿可是担心雪族的落絮王子?”
若然回神,点头道:“雪族与我梨雨轩虽关系一般,但落絮是若儿友人,他品行端正,诚以待人,性格又十分爽朗,如今雪族身陷囹圄,作为友人,若儿不能冷眼旁观。”
落絮昨夜未来,说明雪族北境之事,全然是在昨夜发生,而这些事正巧绊住了他。
南陌眸色不变,问道:“若儿想帮雪族?”
若然道:“若儿不明情况,在雪族之事上自然是出不了力,但若儿想去雪族探望友人,至少,不是因为雪族发生了此事,便唯恐避之而不及。若儿如此,往后罹难,也不至于人人负我。”
若然明媚的脸上闪过笃定与倔强,她说话间,神色诚恳动人,透着希望与朝气。
话落之后,眸色带着希冀企盼,渴求共情理解,等待倾听之人的回应。
南陌紧紧望着若然,良久,唇角噙起淡淡的弧度:“如此,你便去雪族看看吧,明了些情况,心里也舒服些。”
若然松了一口气,起身,恭敬道:“谢父神成全,若儿自此便去了!”
抬首望着南陌,南陌眸波平静,朝她微微颔首,若然会心一笑,风轻云淡转身,几步闪身便离开了青丘。
南陌垂眸望着案桌上的公务,寥寥草草,不知所云,心间更是烦躁,却淡淡开口:“若儿也不小了,染月这般大时,也已有心悦之人。”
有人从暗处走来,身着白色素袍,一头白发随意用枯枝树木绾成小髻,摇摇欲坠立在脑袋上,鹤发童颜,眉目如画,身上发散出淡淡的药草味,手指长年浸泡药汁,有些发干发黑,干瘦的小老头,精神饱满,此时正气冲冲站在案桌前。
山奈从暗处走出,他见若然早已离去,心中焦躁难耐,眸含愠怒:“都跟你说了,公主会遭遇情劫,你何必要让她深陷其中呢?”
南陌幽幽叹了口气,神情落寞,道:“若我等贸然阻止,恐怕会破坏了天命五行,若然情劫未历,定要拿出她更重要的东西以此交换,若是等她的是更大的劫难,届时,你与我,又该如何自处?”
山奈闻言,怒目而视:“红鸾星未动,这是孽缘!此劫又该如何渡?”
南陌深黯的眸底充满平静:“若是可以,我愿替若儿承此苦痛。”
山奈眸光幽幽,大骂:“这该死的贼老天,何苦为难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
南陌抬首,望着山奈怒气冲冲的模样,眉眼真诚地弯了弯,可眸底却泛出一丝苦涩。
雪族南镜王宫。
若然问了一路土地公,终于摸索到了雪族。
落地之时,寒风灌领,抬头只见空中飘荡的云朵片片,融散之后渐渐遮挡天穹,渐渐落雪。
若然望着雪族熟悉的雪景,想到如今雪族突发状况,心底不知是何滋味,便更想见到落絮,身随心动,回忆脑中的记忆,抬步上前。
透过微亮的雪色,远远便能瞧见一所琉璃似的宫殿,似浑然天成,镶嵌在雪地里,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泛出半透明的光泽,周围并非银装素裹,淅淅沥沥的小雪之下,宫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各色花朵,深浅不一,周围绿树成荫,郁郁葱葱,染着些雪色,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