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醒来之时,发现若然将自己闷在水里,若不是浴桶中飘散的发丝,她险些以为若然已经出浴了。
花辞惊呼:“小姐?你把自己闷在水里做什么?”
若然闻言,从水里钻出,脸上沾着花瓣,热水又从肌肤上盈盈滑落,俏丽若三春之桃,芳容丽质更妖娆。
若然扑开脸上沾染的花瓣,道:“你醒了?”
花辞羞道:“小姐对不起,许是太累了,我方才竟然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若然幽幽叹了口气:“罢了,并非你的错,乃是一穷凶极恶之徒突然闯入,将你打晕,方才还险些将我吓个半死......”
确实吓个半死,所幸有惊无险。
花辞惊呼,警惕万分,左顾右盼,道:“穷凶极恶之徒?可有伤着小姐?他如今在哪儿?我定要手刃了他!”
若然一脸生无可恋:“濯盥已去追了。”
花辞皱着脸,一脸苦色:“都怪花辞修为浅薄,没有保护好小姐不说,竟然人影都没见到,便被打晕了过去......”
修为浅薄?
呵,罢了吧!
她修为已达上神,在门窗上下好的禁制,还不是一样被濯盥和风流鬼轻松破解?
若然无语凝噎,暗暗发誓,要更加勤修苦练,争取没有下次!
翌日清晨。
若然悠悠转醒,朦胧迷离之间,瞧见一抹身影,正静静瞧着她。
若然眨了眨眼眸,眼前人影渐渐清晰,眉若墨画,双目含情,如雪瓣美丽,浑身散发雪香之气,见她清醒过来,唇瓣不觉扯出柔柔的笑意。
若然微微惊诧,道:“落絮?”
落絮笑意浓浓,闻言点头,轻声道:“是我。”
若然赶紧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青丘了?你在雪族不是还有事要处理?”
落絮抬手点了点若然娇俏的鼻尖,道:“你昨夜可是在人界收服了饕餮?”
若然一怔,道:“你怎知此事?其实也并非我一人之力,太子殿下也在场,是我与他一同收服的。”
落絮浅笑:“太子殿下可是大方地将这功劳全都让给你了。”
若然歪着脑袋,俏皮道:“或许是因为我出力最多?”
落絮闻言,爽朗一笑,眉梢生动无比:“原来如此。如今你在天界风光了,连天帝都夸赞你,说你一届女子,竟如此神勇,胆敢杀了上古凶兽之一的饕餮。我只是没想到,不久前你方才在雪族助我杀了无目猃,不过几日,便又助太子殿下杀了饕餮。果真了得!”
若然闻言,心中胜蜜糖甜,咧着唇瓣,嘻嘻一笑:“太子殿下说了,我这万年不到,便已历劫成上神之位,也是悟性不错的,只是缺少实战经验,因此......或许打不过你们,待我稍加历练,还是可以的!”
落絮笑意更浓,揉了揉若然的脑袋,宠溺道:“放心,若是你哪日起了兴致,要同我打架,我夜绝对会让着你。”
若然抬首望着落絮,清澈的眸子盈盈闪动,软惜娇羞,美目流盼,吐语如珠,温和清脆:“你少说这些好话哄我开心,我不要你让我,总有一日,我定能轻松打败你!”
落絮哂笑:“好,我等着你那天,等着你完完全全将我打败。”
若然不知怎的,闻言,双颊晕红,顾盼之际,别有一番韵致,含辞未吐。
落絮眸光温柔宠溺,只垂着眼眸静静瞧着若然,与其四目相对,目光交汇,温情缱绻,岁月静好。
落絮突然出声,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雪族,你快些起身吧!”
若然点头,美眸中蕴含羞意,双颊依旧烫人。
落絮还在望着她,若然不解,下一瞬,眼前一张俊颜渐渐放大,鼻尖充斥雪香之气,额间一凉,落絮便在她额间落下深深一吻。
若然愣住,娇羞得香腮通红,美眸圆睁,不知所措,忘记了呼吸,但闻胸腔之内怦然心跳。
落絮浅笑不止,觉得若然呆住的模样甚是可爱,蹲下身子,抬首望着她,轻声道:“你这模样莫不是被我吓傻了?”
若然不言不语,呆呆点头。
落絮见了,更是欢喜,道:“怪我情不自禁。”
若然闻言,急急出声道:“我并未怨你,我,我......”
落絮轻轻笑着,眸光无线温柔,眉梢悦色盛浓:“我知晓了。”
轻轻一声,打断了若然。
若然眸光微动,张了张嘴,却突然笑了,眉眼生动,精致无俦,落絮弯着眉梢望向若然,四目相对之时,彼此心意,不言而喻,此时无声胜有声。
若然不知落絮是何时离去的,她激动地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赤着脚在寝床上欢快蹦跶,罗帐摇曳,浮香阵阵,那抹倩影闪烁其间,朦胧梦幻。
“碰——”
若然沉浸在愉悦的心情中久久不能自已,正高兴之时,只听寝殿的大门被大力踹开,走进一个气息阴冷的男子,似在努力克制体内嗜血的冲动,他缓步踱向前,每一步落地,都尤为沉重。
若然一惊,喝道:“谁!”
纤纤玉指轻轻挑起床帐,露出一张绝色动人的小脸,明媚生动,香腮红润,眸含春水,顾盼之际,华彩溢流。
看清来人,若然一惊,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墨阙眸光深如幽海,落在若然身上,将她窥探了个一干二净,目中幽光更深,沉沉开口:“本君竟不知净如雪瓣、不染尘埃的雪族王子,还能有今日这般腻歪做派!”
若然一怔,站在寝床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墨阙,道:“你方才在偷看!”
墨阙嗤笑:“偷看?你们方才腻歪之语,说得如此之大,本君还需要偷看?”
若然闻言,双颊更加红润,道:“胡说,分明就是你偷看!我与落絮所言,皆是轻声细语,怎会轻易被人听了去?”
墨阙挑眉,眸中闪过讥讽之意,道:“轻声细语?本君倒是好奇了,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无甚大事相商,为何要轻声细语,唯恐旁人听了去?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宜大声宣扬,只得偷偷摸摸?”
若然勃然大怒,直直推了一把墨阙,道:“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需要吸食女子阴气才能练就邪功的吗?落絮可同你不一样,他净如雪瓣、不染尘埃,是真正的翩翩儿郎!我与他,并无半分逾矩,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她与落絮两情相悦,终有一日,梨雨轩与雪族关系不似如今那么僵硬之时,她会同落絮修成正果,成为神仙眷侣。
如今母神极其厌恶雪族,加之六界暗流涌动,并不太平,此时并非表露心迹的好时机。
这些,她都知道,落絮也知道。
她要等,耐住时光磋磨,等待转机,逆风翻盘,终有一日,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一处。
墨阙见若然刹那间,神情变幻无常,他眸中暗光幽幽,神色阴郁狠厉,深沉冷傲:“终有一日便如何?”
若然哼了一声,轻轻下床,不咸不淡道:“与你无关,你还是快些回魔界吧!”
墨阙周身涌动凶狠戾气,在若然即将绕过他之时,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望着若然雪白藕段似的玉腕,墨阙咬牙切齿道:“果真是皓腕凝霜雪,本君有时,实在是很想将其折断!”
若然吃痛,惊呼出声:“你疯啦,好端端地为何捏住我的手腕!”
墨阙眸光阴鸷,冷冷道:“因为你不乖!”
若然忍痛,却挣脱不得,暗自腹诽:少了一颗心的风流鬼,修为还是如此高深,到底是魔君,警惕十足,投机取巧了一次,便再也不能得逞!
突然又觉得墨阙此言此举十分莫名其妙,若然不客气回怼:“你是不是有病!”
墨阙闻言,峰眉紧蹙,加重手中力道,几乎要将若然的手腕生生折断,眸光阴冷嗜血。
“啊啊啊,疼!”
若然惊呼,闭着眼眸随意抓住了什么,痛得哭出声来。
“你放开我!”
墨阙眸光一闪,阴鸷散开,渐渐清明,见若然绝美的小脸扭作一团,闭着眼眸一通乱抓,紧紧扯住他的衣襟不放,白皙的双颊挂满泪渍,哭得梨花带雨,一颤一颤,好不伤心!
第七十一章 :猜测、相处
不知怎的,他心中空荡之处狠狠一抖,立刻松开若然。
若然脱离桎梏,瘫坐在地面上,疼得抬起手腕,依旧紧闭双眸,一颤一颤地痛苦流泪。
墨阙突然忆起,当年若然被抱在染月怀中,滴血认亲之时,不过是手指被划破了一道小口,便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翘起那根受伤的手指,控诉之意满满!
今日如那日一般,哭得如此累人,仍不忘抬起受伤的手腕!
墨阙头痛欲裂,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来,耐心轻哄:“本君都将你放开了,你怎么哭得比方才还凶了?”
若然微微睁开盈盈水眸,眼眶微红,止不住地往外坠落晶莹剔透的泪珠,模糊得已然瞧不清清灵的瞳眸,只听她一颤一颤哽咽道:“我......疼......”
墨阙望着眼前玉软花柔、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心情十分复杂。
想他堂堂魔界魔君,在老魔君殒命之后,顶着六界压力继任新任魔君之位,什么阴狠毒辣的手段没使过,什么心思叵测的阴险小人没见过?
凭他一身煞气守着魔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不要命了敢触他魔君的霉头?
光说他魔宫中那般众多的侍妾,见了他一身邪凛之气,谁见了不害怕?
小哭怡情,大哭殒命!各个乖巧得不得了!
从未见过如此令他头痛的女子,怎么这丫头哭起来令他如此心烦意乱!
明明都松开她了,怎么还哭成这般模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惊殒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七巧玲珑君”?她分明是来折他寿的!
还嫌他少了一颗心,代价不够大是吗?
墨阙敛下心神,胸腔内憋着一股气,好声好气劝慰:“乖啊,本君力气稍稍大了些,本君知错,本君这便为你疗伤。”
若然闻言,哭声小了些,但潺潺泪水依旧如大雨瓢泼。
墨阙努力压制胸腔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不得不说,如今这结果,他较为满意。
墨阙捏住若然的手腕,若然“嘶”了一声,娇嗔道:“轻点儿,疼......”
墨阙眸光一闪,动作十分轻柔地捏住若然的手腕,惊然瞧见白嫩雪华的手腕处,确实有五根分明的指痕,青紫交加,狰狞恐怖。
墨阙峰眉狠狠拧起,不禁叹息:这玉软花柔的小姑娘,竟然生得这般脆弱!
不就轻轻一捏,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墨阙不再多想,凝神聚气,缓缓在手腕处注入些灵力,不待多时,手腕处条条狰狞淤痕便渐渐消失。
随即,墨阙沉声道:“你不是能耐得很吗?既杀得了无目猃又杀得了饕餮?真不知道如此怕疼,捕杀无目猃和饕餮之时,是怎么受得住伤痛的!”
若然哽咽:“你还是偷听了对不对?”
墨阙神色不变,道:“都说了是你二人说话声音太大,本君不想听见都难!”
若然蹙眉,声音哭得有些沙哑,望着墨阙捏住的手腕,依旧从眼眶中流露颗颗泪珠,低声沙哑回应:“无目猃和饕餮还算很好捕杀,因此,我并未受伤。再者,若是不疼,我自然不会哼出一声。若是真疼,我也会忍着,等杀了它们再哭!”
墨阙抬眸,望着若然这张倔强的小脸,突然觉得有趣无比,好笑道:“若你往后面临强敌,果真能做到如此?别是因为被重击便疼得直接逃遁了!如此爱哭,倒是同你小娃娃时一般无二。”
若然羞恼,美眸中滴落最后一颗泪珠,微怒道:“我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我哭是因为真的疼,而非仙龄幼小。若是苦难受多了,心也麻木了,自然哭不出来。如此说来,我倒宁愿是个小娃娃,永远可以痛快哭一场。”
墨阙闻言,心神一动,抬眸对上若然秀雅绝俗的眸子,四目相对之时,若然仿佛瞧见了他深隐在眸底的疏离淡漠。
良久,墨阙突然一笑:“你说的倒是极对!”
那笑容却十分落寞寂寥,并无半分往日的肆意潇洒,邪魅狂狷。但转瞬间,再次恢复往昔勾魂摄魄之态,放荡不羁,转盼传情。
若然不解,道:“你方才明明笑着,为什么比哭还难看?”
墨阙挑眉:“有吗?”
若然手腕处的淤青已全然消失,她抽了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开,只听墨阙魅惑一声:“别动,本君再瞧瞧!”
若然不自在了,道:“魔君大人难道是在怀疑自己的实力?”
墨阙未语,垂下眼睑,将若然的手腕反复横看了几遍,睫毛投下浅浅暗影,妖冶的眼眸笼罩一层高深莫测。
若然蹙眉,轻声询问:“你是否未在生父生母跟前长大?”
墨阙一怔,抬眸望着若然,眸光凌厉,射出寒入骨髓的冰冷。
若然见状,趁着墨阙愣神之际,赶忙抽出手腕,讪讪一笑:“那便是被我猜中了?”
墨阙指尖重叠,回味若然肌肤细滑之感,冷眸未有一分一毫的情绪,隐隐闪现妩媚危险。
若然轻咳一声,将欲起身,却被墨阙猛然一拉,再次跌坐在地。
若然惊呼:“魔君大人要干什么?”
墨阙潋滟魅惑的脸上闪现危险气息,冷冷贴近若然的脸,道:“你为何能猜出本君之事?”
关于他的身世,他身边之人,无一知晓,若然怎会得知,她从何得知?
墨阙的力气坚如磬石,若然动了几下,根本纹丝不动,挣扎不开。
若然皱着眉头,道:“我又不傻!你方才露出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只稍稍一想,难不成还不能猜中吗?”
若然说话间,还在挣扎。
墨阙冷冷盯着若然,道:“为何?”
若然突然觉得,墨阙才是真正的蠢钝不堪,没好气道:“你堂堂魔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和什么帐中玩物都有,还能有什么让你如此落寞?想想也知道,你这凶狠冷血之人,定是从未尝试过父母疼爱,否则你也不会如此狠戾,一而再、再而三地捏住我的手腕不放!”
墨阙怔愣,定了若然一瞬,这才缓缓松开她的手腕,眸间闪动的冷芒渐渐消退,却转而增添几分深究。
若然苦着脸揉了揉手腕,喋喋不休:“想来你也是个可怜之人,你若是温柔点儿,我可以考虑考虑。”
墨阙挑眉:“考虑什么?”
若然瞥了墨阙一眼:“考虑让你做我的朋友,让你感受感受什么是温暖。”
墨阙嗤笑:“本君不需要朋友!再者,本君魔宫中那么多美妾,哪个身子不比你暖和?”
若然懵懂,好似发现了什么似的,隔着衣衫摸了摸自己的身子,道:“我很冷吗?”
墨阙眸光一闪,淡淡道:“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