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惊奇道:“这样吗?”
阿诚本来是陪着黎锦坐在桌边的,说到这里,他便突然站了起来。
阿诚道:“倒不知有什么玄机,现在一同去看看吧。”
黎锦点头,也站了起来,道:“那便快去吧。”
两人来到阿诚所说的仓库旁边,见到了一片看起来像篱笆的方格型架子,上面攀附着许多藤蔓。
在巴掌一般的大叶子之间,吊着许多形如半臂的棕黄果实,这便是丝瓜了。
丝瓜这种东西,在边关几乎没有人种植。
而黎锦小时候,家里似乎也没种过丝瓜。
若是书上的绘图不能算的话,对黎锦来说,这倒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丝瓜。
黎锦有些惊喜地说道:“丝瓜原来是这么大的果实吗?比黄瓜大多了!”
阿诚点点头,道:“就是这样。丝瓜确实比黄瓜要大上许多。”
黎锦有些天真地说道:“说起来,丝瓜究竟是吃的,还是用来擦洗器物的啊?”
阿诚道:“它都可以啊。取决于想把它当菜吃,还是留下来要那个‘丝瓜络’吧。”
黎锦道:“‘丝瓜络’要怎么才能取出来?”
阿诚道:“丝瓜成熟之后摘下来,晾干或是晒干了,把厚皮削掉,只要瓜肉,再清洗浸泡就出来了。若是实在着急,也可以蒸熟之后便清洗浸泡,倒也差不多。”
黎锦道:“那去了‘丝瓜络’的丝瓜,是不是便不能吃了?”
阿诚点点头,道:“自然是不能吃了。吃的丝瓜,要趁嫩的时候摘下来才行。用来摘‘丝瓜络’的,都是老丝瓜,没法吃的。”
黎锦道:“啊……那太可惜了。那眼前这些丝瓜,是不是也都没法吃了啊?”
阿诚点点头,道:“没法吃了。这些都是老丝瓜,只能做丝瓜络了。”
黎锦听了,很是郁闷。
上一次这么郁闷的时候,还是阿诚告诉她家里有“巧燕窝”的时候。
为什么每次都来晚一步呢?
若是存心要罢免她的话,倒是早点罢免为好。
如果夏天的时候就回到京城的话,黎锦就能看到还没飞走的小燕子,也能吃到新鲜丝瓜了。
阿诚看黎锦有些难过,便在丝瓜架子上仔细查看、寻找起来。
他找了半天,才道:“将军先莫要难过,这里还有两个没熟透的丝瓜,应该是能吃的。”
黎锦一看过去,发现阿诚所说的这两个丝瓜,果然与众不同。
别的丝瓜都是黄棕色的,这两个丝瓜却是深绿色的,看起来也比别的丝瓜娇嫩得多。
黎锦心情欢喜,便微笑道:“那我们若是想吃的话,要现在摘下来吗?”
阿诚想了想,道:“也可以。但若不是今天吃的话,便不用摘下来了。就算拖到明后天,这两个丝瓜应该也还不至于变老。”
黎锦道:“丝瓜是怎么吃的?炒着吃吗?”
阿诚摇摇头,道:“丝瓜一般是做汤吃的。”
黎锦道:“丝瓜汤吗?那我们先去买些面,蒸馒头怎么样?”
黎锦说这话,便显然又是指望阿诚出力了。
黎锦根本没蒸过馒头。虽然也做过些面食,但她只不过做过几种饼类而已。
馒头这样需要发酵的麻烦东西,黎锦哪里肯做呢。
若直接说叫阿诚做,黎锦倒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她只得随口嘟囔,指望阿诚同自己心有灵犀。
阿诚倒是听懂了,神色却有些为难,他道:“面粉倒有,昨天与大米一同买了。但今天恐怕做不了馒头。”
黎锦道:“是来不及做了吗?为什么来不及呢?”
阿诚道:“没有‘老面’啊。阿诚同将军才刚刚回到京城,从未做过馒头,自然没有老面了。”
黎锦听了,有些遗憾地道:“既是如此,买些蒸好的馒头,再配丝瓜汤吧。”
阿诚点点头,道:“若是今天要吃,也只能这样了。”
黎锦低头,看着丝瓜藤下面的地面,突然说道:“阿诚,你说,这丝瓜藤下面,会不会埋着什么东西呢?”
阿诚端详了一番,道:“这却是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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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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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锦道:“看不出来的话,就是没有埋着东西的意思吗?”
阿诚道:“这也未必。只是阿诚看不出来罢了。”
黎锦默默无语,又思索起来。
黎锦又在思索,那个自己想过好几次的问题。
这个“紫竹小院”为什么被称为“凶宅”呢?是因为“闹鬼”吗?
当然,黎锦和阿诚倒是没有见到所谓的鬼,但也许,别人曾见到过什么类似的东西?
若是闹鬼,是因为什么闹鬼呢?只是这里曾经死过人的话,应该不至于闹鬼吧。
黎锦听见过一个说法,人若是死得冤枉,怨气久久不散,便会化为厉鬼,甚至索仇人之命。
夜里睡梦中见到有白衣小孩嬉闹,又听见他们说什么“丝瓜藤下可发家”的奇怪话语。
难道是因为这两个白衣小孩死得冤枉,希望黎锦为他们申冤吗?
黎锦又道:“要是想挖这里的话,会很费劲吗?”
阿诚想了想,道:“阿诚之前好像见到过……这宅院仓库角落里好像有一把铁铲,阿诚去找找吧。”
黎锦道:“还有第二把吗?若是有,我们两个便一起挖。”
阿诚摇摇头,道:“阿诚只在这里见到一把铁铲。而且也没花钱买第二把铁铲。”
黎锦道:“不用买了。买铁铲也要花钱。”
阿诚点点头,道:“阿诚一个人挖就是了,将军不必动手。”
黎锦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就辛苦阿诚了。”
阿诚微微笑道:“小事。”
说罢,阿诚便走了。
过了一会儿,阿诚真从仓库里找出一把铁铲来。
黎锦看了这把铁铲,倒觉得有些惊奇。
通常所说的铁铲,不过是铁铲头的部分是铁制的而已,铁铲把的部分,还是木头制的。
而阿诚手里这把铁铲,看来却是整体由钢铁打造,上面仅仅是微有锈迹,并无接合之处。
黎锦道:“这很重吧?”
阿诚点点头,道:“但却是结实。看来不用担心挖掘时折断了。”
黎锦道:“我还第一次见到这种纯钢铁的铲子呢。”
阿诚道:“想是有人以为这样结实,便定制打造,之后没几个人使得动,搬家时便丢在这里了。”
黎锦道:“这也难怪。看来铁铲都做上个木头把儿,是有道理的。这铁铲有多重呢?”
阿诚道:“肯定比寻常工具重得多啦。好在阿诚还能摆弄得动。”
“真的吗?”黎锦有些担心阿诚在逞强,便伸手接了过来。
她在手里一掂,觉得这铁铲约有二十来斤,对一般人而言肯定是太重了。
但既然连黎锦也能使得动,想必阿诚也不在话下,便放下心来。
大不了两个人轮流挖掘便是了。
阿诚抬起头,望着黎锦,道:“将军,在哪里挖掘才好?”
黎锦当然也不知道该挖哪里。
她想了想,随意指着一处地面,便道:“先挖这里看看吧。”
“阿诚知道了。”阿诚答应了一声,便握着铁铲、认真地挖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阿诚挖出了约有一尺多、不到两尺的时候,土里还是看不出来什么特别迹象。
黎锦越来越觉得不安。
怀疑自己所指的地面不对,还在其次。
最要命的是,黎锦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出了错。
做梦的事情,怎能当真呢?
凭白劳累阿诚,实属不该。
黎锦生出了浓浓的内疚感。
她又想了片刻,便走过去,从阿诚手中去接铁铲,道:“我来挖吧。”
阿诚不肯放,两人还争抢了几下,黎锦才从阿诚手中把铁铲抢过来。
黎锦自言自语道:“再挖几下吧,若是挖到两尺多也不见什么,便算了。”
说着她便继续挖了起来。
这铁铲果然很重。
黎锦的力气,纵然比一般人大上许多,用这个挖土的时候,手感还是觉得怪怪的。
倒不是挖不动,而是使得不习惯,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难怪上任主人,会把这本应造价很高的工具丢在这里不要了。
“咦?”黎锦又挖了一会儿,铁铲突然真的碰到了什么东西。
却不是自己所想的尸体或是布料的质感。
铁铲前部碰到的东西好像很脆,发出了近似“当”的一声。
黎锦愣了一下。
阿诚也听到了,他又走过去,从黎锦的手中抢下了铁铲,道:“将军且停手,我来吧。”
黎锦羞愧道:“辛苦阿诚了。”
黎锦知道,阿诚过来帮自己挖,是因为听出挖到的是什么脆生生的东西,恐怕被自己失手挖坏。
其实阿诚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黎锦虽说是笨手笨脚的,但遇到该正经认真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并没有因此失手弄坏什么东西。
但黎锦仍是很不放心,既然阿诚动手帮挖了,她便更能放心些了。
黎锦紧张又好奇地望着阿诚拿着的铁铲前端,不知道会挖出来什么东西。
只见一个赤褐色的东西,在土里渐渐露出全貌。
这原来是个坛子。很大,埋得也实在很深。
要不是非常碰巧,找到了挖土的正确地点的话,就算在丝瓜藤下乱挖半天,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坛子上面的开口,用黑布包着。
埋下去的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黑布都已经腐朽变色了,但仍然能看出是黑布。
阿诚又挖了一会儿,想了想,道:“将军可是要把这坛子抬出来吗?”
黎锦道:“不用了吧。先把这个封口打开试试?”
坛子虽然没有完全露出来,但黎锦看那大小,也不像能装得下死人的容器。
就算是小孩子,装进去也过于勉强。
看看坛子的大小,她比较怀疑是诸如“女儿红”“状元红”之类的酒类。
婴儿刚刚出生的时候,父母便将一坛酒埋在地下,预备等女儿出嫁或是儿子中了功名之后再挖出来畅饮。
虽然黎锦家没有做过这种事,但她知道有些人家是流传着这种习俗的。
不知过了多少年,原主人可能已经去世或者搬家,只剩下一坛子酒还留在这里。
若是当真如此,也很令人唏嘘。
“丝瓜藤下可发家”,难道说的是这坛子不成?
一坛酒也可以让人发家吗?黎锦半信半疑地想着。
阿诚想了想,道:“那阿诚先去洗手,免得开坛的时候把坛子里的东西弄脏了。”
黎锦摇摇头,道:“先不用了,这里若埋的是酒类的东西,打开布,下面还会有油纸包着。若是看到这油纸,便将坛子整个挖出来不迟。”
阿诚道:“将军所言甚是。”
说罢,阿诚便去解那块黑布,拆了一会儿,黑布下来了。
下面不是油纸,却是另一层黑布,阿诚又把这块也解下来。
不料下面还有一块,阿诚倒不觉得烦躁,又把这块也解了下来。
这时,一片发黑的银色便映入了两人眼帘。
“这是什么?”黎锦急忙走了过去。
阿诚从中拿起一块,递给了黎锦,道:“这似乎是一坛银子。”
果然是一坛银子。
里面有银条、银圆、银元宝,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想来距离现在已经非常久远了。
黎锦本来是极为缺钱、把钱看得很重的,见到这一坛银子,却也没有多少惊喜之感。
但却也没有受到惊吓的意思,她只是,由衷地感到迷惑罢了。
黎锦呆呆地道:“俗话说,见面分一半。阿诚,你我各得半坛银子吧。”
黎锦说的本是呆话,阿诚听了,一时不能明白,反而愣住了。
他又想了一会儿,才转过弯儿来,惊讶道:“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在将军家里发现的东西,阿诚怎配分得?”
黎锦道:“若没有阿诚出力,哪得这许多银子?”
阿诚只是摇头,道:“将军说的又是什么话?将军要把这坛子拿出来吗?若要拿出来,便还得再挖一些土。”
黎锦摇头,道:“不用了,随便拿出五六块银子来,把坛子再封上埋回去吧。”
阿诚道:“为什么呢?”
黎锦道:“知道这里有钱就行了,没必要全拿出来。真拿出来了,又没处存放,为人所知,反遭祸事。先拿出几块,凑合着用作日常开销吧。”
阿诚道:“知道了。”
阿诚便又拿出了六块形状大小不同的银子,一一放在黎锦手里。
之后,阿诚便又用黑布给一层层封了回去。
阿诚正要用土将坛子重新埋回去的时候,黎锦突然看到土中有些异样,便指着那异样之处道:“那是什么?”
阿诚看了看,道:“这倒看不出来,阿诚试试挖挖看。”
阿诚又动铁铲过去,竟然又听见了脆脆的金石之声。
阿诚道:“想来这也是什么物件,阿诚小心些挖一下吧。”
结果,那竟然也是个赤褐色的坛子,上面也是用黑布封着口。
打开一看,里面装的银子形状都与前一个坛子大同小异。
黎锦叹息道:“果然如此。”
梦中那两个小孩,也许是白银之精一类的东西。
不知为何,黎锦醒时碰不到他们,做梦时却能听到他们的告知。
难不成,这其实就是富贵将至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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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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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许多人要发迹的时候,都会遇到这种奇怪之事。
只是,前几天还烦恼不已的事情,眼下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黎锦没有多少喜悦,只觉得空虚不已。
阿诚道:“这本是极好的事情。将军为何竟然不见喜色?”
黎锦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凭白天降一笔横财,被我遇到,也不知有无祸端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