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程晏生这么有钱,区区一千万很好说话的。
比想象中难,她脸颊扭曲了下:“程总,这么说你们是坚决不肯给钱了?” 林母当即脸色一改。
温年怕她直接翻脸。
这才走到程晏生身前,对他说:“晏生,别这么跟伯母说,毕竟林妙现在出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程晏生立马明白她的意图。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她就不信,撬不开对面人的嘴。
“年年,谁要是敢欺负伤害你跟商砚,我绝对不会轻饶她。”
温年眼底一片无辜委屈:“是啊,你也知道心疼妻儿,伯母可不得难过死。”
林母哭丧的脸,有些缓和,她看不太懂了。
把目光转向温年:“程太太,我真的只要钱,你让我说什么我都可以说。”
温年悄不留神的跟程晏生眨巴下眼睛。
示意他先别开口说话。
程晏生保持沉默,坐到软皮沙发上去。
温年牵起林母的手,好生安抚她的情绪:“伯母,咱们这样好不好?林妙的死我也难过,毕竟曾经她是程氏的代言人,但我们真拿不了三千万。”
林母仔细端详她的脸,似要从中看出点什么。
可她佯装和善得,纹丝不漏。
“那你说能给多少?这可是一条人命,不能太少。”
程晏生眼神蓦然变得讽刺。
女儿都死了,还这么费尽心力的来家里要钱,能是真正心疼自己女儿的吗?
之前他挺厌恶林妙的,觉得这女人不识好歹,而且不自重。
如今看来,都是她这原生家庭给造的。
也算是个可怜之人。
“这个数,怎么样?”
温年举起手,五个手指伸展开:“其实我们一下子要拿那么多的现金很困难,你先拿五百万,等回头有什么困难再找我们。”
林母听出她这是权宜之计,当即反驳:“不行,五百万绝对不行。”
温年压低嗓音:“你刚才也看到了。”
“我看到什么了?”
“我先生的态度啊。”
林母眼神中透出几分怯意,温年赶忙紧跟着前边的话,道:“他这个人,做事情很绝的,倘若这事谈不拢,他一定会直接走法律程序。”
温年说:“伯母,你也知道,一旦闹上法庭,对你们是不利的,毕竟林妙在外边那么多的黑料。”
林母依旧没说话,只是拿那种打量的目光看她。
温年再次伸出两个手指:“我额外再用自己的钱给你补两百万,你看怎么样?”
趁热打铁:“但我要知道谁是幕后黑手。”
林母思忖了片刻。
她抬起脸,对程晏生说:“程总,那就这个数,我要现在立马看到钱。”
程晏生觉得这女人是真的蠢。
毫无见识。
七百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拿现金起码一大皮箱都不容易装下。
她怎么拿得动?
又怎么安稳的带走?
但他没说这些心里想法,只是懒懒的掀开眼睫,说:“没问题,卫宗,你现在就去叫人准备钱,一小时内拿到家里来。”
卫宗领命出去打电话,通知人准备钱。
林母在家里等了约莫五十分钟左右。
门口停靠进来一辆车,两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各自提着一个皮箱进门。
箱子落定在地上,黑衣男说:“程总,这是您要的七百万,需不需要点点?”
“先打开。”
林母那双眼睛都在放光,恨不得直接趴到箱子上去,亲自点数。
黑衣人打开箱子,整整齐齐的钞票摆在里边。
一叠一叠。
程晏生看向林母:“伯母,您要不要先过去点点数?”
林母上前,一一数清。
可她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也不知道这么多的钱居然这么重,靠她自己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带得走的。
她有些迟疑了。
程晏生意料之中,他早想得到,便说:“您放心,真要是咱们达成了最终交易,这些钱我会主动找人帮你送回去的,怎么样?”
这回她整个人松下一大口气。
温年紧着问:“伯母,现在你应该能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吧!”
林母仍然有些犹豫。
她咬紧牙根,道:“现在还不行,万一我走不出这个家呢?你们必须现在送我回去,到了地址,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温年狠狠的咽下口气。
林母倒是挺谨慎防备。
但她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妥协答应。
还是程晏生先开口:“没问题,那您等一会,我让秘书去安排车。”
卫宗很快处理好。
林母先上车,温年跟她一齐坐在车后坐里。
程晏生则是在副驾上,卫宗负责开车。
按照林母给的具体地址往前开,这条路他很熟悉,是去楦番山的路,他拿出手机,给周应淮去了个消息,让他在那边找人留意一下情况。
车一路开到楦,不过两小时的路程。
眼看着环境愈发的偏僻,快到一处废弃工厂时。
林母忽然喊声:“停下,车就停在这。”
她肯定不可能直接把温年跟程晏生带回家的,这太过冒险。
万一事后他们秋后算账,再报警。
第354章 真相
卫宗停车前,透过车内后视镜,跟后座的温年对视一眼。
她稍微点了点头。
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林母急着下车去取钱,程晏生跟下去,温年是他后边才下来的,三人站的位置都各不相同,卫宗在车里,他最先看见前方那辆凌志。
“程总,前边有车。”
从大路口开进来时,沿途都没见着半辆车的影子。
这凭空冒出来一辆车,不可能不警惕。
与此同时,温年也听到卫宗的声音,循声望过去。
那辆凌志跟她当时在陵园看到的,一模一样,她再看去车牌,正是那辆车。
心底一阵骇然,眼前的迷雾,仿佛即将要被彻底拉开。
她吞咽口水,走上前一把抓住林母的手腕,严厉逼问她:“那辆车里的人,是不是跟你同伙?”
许是被看破揭穿,林母没绷住:“是。”
她想甩开温年去拿钱,岂料这时程晏生走上前,伸手摁住已经开了锁的后备箱:“想拿钱走,没那么容易,你那位同伙是谁?”
见状,林母心知不说清楚,她是走不掉了。
便叹口气,转脸看了看温年又看程晏生。
一道冷声哧笑划破氛围:“那要问问你们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短暂的时间里,温年跟程晏生的脑子都如同转动了八百回。
除了生意上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还得罪过谁。
秦芮欢?
还有秦让之前那个前任?
但这些人都不太可能。
程晏生绷紧脸色:“伯母,你拿了钱,可要说实话啊!”
林母一改先前那副柔弱哭腔,反倒是特别的强干:“俞井双,程先生跟程太太可还认得?”
脑子嗡地一声,彻底炸开了。
程晏生半晌没回过神来,他的脸上表情,一直维持着一个样子不变,呼吸加剧,心跳狂跳不止,嘴唇抿得绯紧,心脏开始剧烈的疼痛。
那种感受根本控制不住。
温年站在他身旁,情绪也没好到哪去。
林母继而笑道:“没错,她还活着。”
喉咙像是被一只手掐住,彻底的喘不过气。
程晏生面目通红,嗓子眼涌上来一股干呕劲,他转过脸去,捂住嘴,好几秒才恢复,脸绷得变形:“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母半点不矫情:“我说,程先生你亲妹妹俞小姐还活着。”
温年单手撑住身后的车。
她心底的骇然如惊涛骇浪般掀开。
那种后怕,惶恐跟未知的无措,席卷而来。
温年努力的睁了睁眼,问程晏生:“当初你……你不是去验过尸,说她已经……”
林母笑声有些哧意:“那不是她的尸体,是搞错了的。”
一切的一切,都说不通了。
程晏生当年去认尸时,警察明确的说明,那段路没有别的车祸现场。
他冷笑,眼眶里涌起一蹙一蹙的雾气:“不可能,你别以为你在这胡说八道我就能信你,井双她……她已经死了。”
见他不信,林母倒也不执着了。
随而去拿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她说话时,直勾勾看着程晏生的眼睛:“俞小姐,你这个亲哥哥,好像不太想认你啊!所以你要不要过来认一认。”
现场一点也不混乱,甚至可以说是安静到了极致的。
可彼此的内心,无比混乱不堪。
尤其是温年。
她觉得脑子都要崩掉了。
怎么会?
俞井双没死?
倒不是她想她死,扪心自问,俞井双活着,对她对程晏生都是一种解脱,当年的事也能拿出来解开各自心里的结。
可他想到了很多事。
温重堇的突然抱病离世,以及林妙的出现。
那日墓地前的话,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温年蠕动唇瓣:“伯母,我相信。”
林母没说话,径直挂断了连线。
温年一把牵住程晏生的手,口吻不辨情绪:“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程晏生的脸上,不知是何种神情,无法用词汇去形容。
他单手抱住头,手指穿梭在发缝间,扭转过身,去看那辆凌志:“她是不是就在车里看着?”
林母:“程先生要去看看她吗?”
程晏生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何当年得知俞井双离世后,就没想过找她。
如果坚持找下去……
他就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外流浪这么多年了。
程晏生把头往车门上撞,撞得砰砰响。
有多疼自然是不用想的。
温年连忙用手捧住他的脸,阻止他再做这样的自残行为:“晏生,你别这样,要是井双看到你这样,她也会难过的。”
程晏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表情痛苦至极:“年年,我要怎么面对她?”
温年整个人脚底板都在发僵。
她眼球蠕动,艰难的去维持住神态:“我们先去见见她好不好?”
“她肯定恨我,恨我当年不找她,而是直接承认了她的死。”
一抹眼泪,猝然从程晏生眼里蹦出。
稳稳的落在温年手背户口上。
温年抬起手,抹掉他的眼泪,问林母:“伯母,你方便带我们去见她吗?”
林母有些犹豫了。
程晏生收了收发哽发哑的嗓子:“我们是真诚的。”
林母还是出声提醒了句:“有些话,我想在你们去见她之前,先跟你们说明白,林妙是我收养的女儿,她也是俞井双派去挑事的人。”
温年跟程晏生同时哑然。
但他们大脑能自动思考问题的。
这么说,林妙是故意接近的程晏生,就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让温年失去丈夫,让他们都痛不欲生。
这么简单的事,她能想明白。
想必程晏生也能清楚。
他眼神中有些复杂的情绪。
程晏生张动好几下唇瓣,话也没能从嘴里吐出。
最终还是温年开口:“这么说,林妙的死,也是她……”
“没错。”林母眼眶有些湿润,但她很能忍:“你们可以说我不道德,对林妙不好,也可以说我不配为母,但她只是我收养的。”
林母说:“而且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外边打拼,哪怕是一分钱都没孝顺过我。”
程晏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备受煎熬。
他的心痛得快要裂开了。
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那辆车。
第355章 设计
还没等她们怎么反应过来。
那辆车径直开向前方的湖面。
程晏生大吼:“拦住她,卫宗拦住她。”
他冲上前,卫宗则是跟在身后,温年刚走出去,脚踩到坑崴了瞬,她努力的去扶住车门,想站稳,可脚踝上的疼痛特别剧烈。
有种骨头要断裂的滋味。
她只能看着程晏生跟卫宗一同跳进湖里,去拉车救人。
冰冷的湖水,跳下去的瞬间,程晏生浑身都快冻得失去知觉。
他感觉到了胸腔跟口鼻间的窒息,连忙迫使自己缓过神。
一边努力活动肢体,一边去拽车门。
卫宗在他对面的车门处,在水里无法开口说话。
他只能不停的示意程晏生车门被反锁了,只能采取破窗的行为。
但想要破窗也不容易。
车内的女人,狰狞着一张脸,她那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是脸,恐怖至极,但程晏生更怕的是没能救起人,他直接上手拿胳膊去撞。
一下两下……直到第十次……
温年两只眼睛里,溢满了雾气。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湖边:“晏生,你千万别有事,千万千万别出事。”
程晏生跟卫宗已经下水好一会了,湖面一丝动静都没有。
这种天气,包括这湖面的深度,极容易出事。
她一边捧着刚报完警的手机,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
此刻的温年,才深知人命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她只能站在那,什么都做不了。
正当她快痛苦的晕厥过去。
“噗”地一声闷响,湖面冲破一道水波。
有人探出头来,紧接着是相距不到一米远的另外一个方向,也跟着探出颗头,是程晏生跟卫宗,程晏生脸擦白擦白的。
那么冻的水,他浑身快没知觉。
拖着俞井双的身体往前艰难游动。
一旁帮忙的卫宗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比程晏生更面目虚弱。
温年身子都要探到水里去了,想去接人。
程晏生怕她直接连自己一块滚下水,连忙制止:“别过来。”
卫宗跟他一块合力,将晕厥过去的俞井双抬上了岸边,两个高大的男人,身上全都是水珠子,不停的往下滴淌。
程晏生为了减轻重量,一把拽开身上衣服。
卫宗想都没想:“程总,我来。”
知道他要做什么,温年扶着程晏生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