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到一定程度时,起了反弹作用。
物极必反,怒极反笑。
程晏生原地不动,发丝沾了水有点潮湿,他面目没有怒意,淡到根本没把屋内的两人放在眼里:“妈,我回来了。”
闻声,宋心慈整个人惊蛰般。
脸唰地一声擦白。
反观温年,平静得像一面湖水:“我大哥呢?”
宋心慈清楚两人关系,她也没必要跟他装和谐。
“去车库停车了。”
一边说着话,程晏生换鞋往里走,随手抚起鬓角的几缕散发,动作干脆利落:“刚才你在跟妈商量和我离婚吗?”
“没有。”宋心慈本能回应。
程晏生是内双,他压着眼皮时,眼皮很难看出内双形状。
高挺的鼻梁,脸廓棱角分明,而此刻那张优越得过分的脸上,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是吗,那刚才是我听错了。”
宋心慈都不敢去看他:“你们淋了雨容易着凉,我去厨房煮点热茶。”
说完,起身往厨房走。
程晏生的目光游而直直的转向温年。
她不动声色的坐在沙发上,眼底深处,冷意微微渐起。
他走过来,侧弯腰抬眸仰视她:“离婚想要多少钱?”
温年猛然提起口气,后背一片凉,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下一秒,男人的手掌抚在她手背上,一冷一热的交融,裹得她很难受,呼吸急促。
硬着头皮,她说:“我妈说得也没错,离婚我总得拿一笔钱吧?”
温年不是那种贪图的人。
但这三年,她尽心尽力,忽然就觉得特别的不值得,凭什么空手而走?
温年笑着:“程总觉得,一个女人的三年光阴值得多少钱呢?”
程晏生手指松动,她把手抽出来。
嫌弃的拿纸擦了两下。
男人身姿后仰,靠在沙发后背处,双腿修长笔直,深深陷入在沙发中,冷静又饱含质问的声音发出:“你觉得呢?”
“那就到时候再说。”
“耍我玩吗?”
这个男人的执拗,强势而与生俱来。
一个眼神就让温年不敢乱动半分。
笑了,她说:“五百万。”
程晏生回得很快:“好,我还以为你要狮子大开口呢!”
“对你狮子大开口,我不是自找死路吗!”
五百万不是随口说的,当年她怀孕,董暖逼着她流产时,提出的条件就是五百万,可惜当时的她一心悲拗,一分钱没要。
如今想想,可笑至极。
程晏生挨过来,准确说是挤过来的。
他单手搂紧她的腰肢,女人腰细又软,唇瓣抵住她耳垂,说起悄悄话。
温重堇进门,看到这一幕。
他迅速撇开了脸:“咳咳……”
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温年的双手攥紧成拳,程晏生往她嘴角轻啄了一口。
他笑声得意:“大哥,妈在厨房煮热茶。”
“嗯。”
温重堇都没意思抬起脸去看人,搁下衣服,径直去厨房,更没机会去留意温年满脸的不自然跟局促。
煮好的热茶端出来,各人一小碗。
程晏生盛了一半碗给温年:“你也喝点,对身体好,最近不是总说晚上脚凉吗!”
她这是流产后,落下的一些小毛病。
夏季还好,一到冬天就难受。
接过来,温年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笑:“谢谢。”
她就是看不到,也知道这笑有多难看。
程晏生细吞咽几口:“大哥,反正我这次来这边,也打算住一个礼拜,总有时间去见你朋友的,咱们再约吧!”
温年神色淡淡,没有插嘴。
“也行。”温重堇说完,眼睛无意的扫到她:“年年,怎么了?”
这一个下午加上晚上,她不是在出神,就是在出神的路上。
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程晏生要在这待一个星期,那她必定又得跟秦让去请假,说是好好教书,结果三天两头因为各种原因,耽搁进程。
她心里堵得慌:“我没事。”
“是不是工作上不顺心?”程晏生离她很近,顺势的搂住她肩膀,话语关怀备至。
男人的肌肤很烫,像是如火烧一般。
“要是她工作急,也不必在这待一个星期,我明天让那边直接过来就行。”
温年提起气,准备说话。
程晏生刻意不让她开口,伸手捏住她腰杆。
笑着对温重堇道:“大哥,都怪我没照顾好她,前不久她工作期间把脚摔了,住了一阵子医院,到现在都没痊愈。”
说完,他补充句:“我心疼,才想着让她好好修养,可她闲不住。”
见过撒谎的,但没见过比程晏生更加自然坦荡的。
这些话,怕是没有一句出自他内心。
“年年,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温重堇太了解她,报喜不报忧,心里内疚又无奈。
温年声音轻细:“没他说得那么夸张。”
第52章 半真半假
“老婆,我这是心疼你。”
程晏生眼眸一片柔软,软得令人无法辨别真假。
他牵起她的手,轻握在掌心,嗓音都变了几分沙哑的调:“大哥,这是我来清城,就是想带她好好纾解一下。”
温年喉头绷紧,呼吸跟着稀薄。
她强迫自己尽量表情自然得体。
温重堇朝她脸上扫了一圈,垂下眼睫,说:“晏生说得没错,你是该好好调整一下,一晚上都是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知道妹妹是个对待工作认真细致的性格,他倒也没生疑。
还是程晏生演技好,不露破绽。
温重堇都开了口,温年也没好再说。
晚上洗好澡。
程晏生在浴室门边堵她,黑亮明朗的眸子里,星星点点的笑意往外渗。
“培养一下夫妻感情?”
他抬起去抚她脸的手顿在半空,温年下意识退开。
程晏生摸了个空,倒也没生气,反而一副很好讲话的腔调:“不想也没事,我不逼你,现在你的身体最重要。”
他很反常。
要知道,刚才在楼下撞见她跟宋心慈谈话时,程晏生装都不装的。
只有在温重堇面前,才是装得像个人。
温年第一反应是:屋内有大哥安排的摄像头?
转念一想也不能,大哥装摄像头也不至于装到她的卧室。
万一两人有亲密行为,作为亲大哥的温重堇得多尴尬。
温年捏起毛巾,擦拭着半干的长发,轻启粉唇:“程晏生,大哥不在,没必要再装得这么有模有样的,装给谁看呢?”
“老婆,还生气呢?”
“别这么叫我。”
见她没好脸色,程晏生低眉顺眼:“你看我都这么顺从你了,还跟我赌什么气,都怪我,是我不好,没保护好……”
说着话,他探手搂她的腰。
温年膈应极了。
不管不顾,嗔着一张脸,顺手把他推出去。
用的劲力很大,程晏生胸口都被推痛了,他轻蹙一下眉心。
紧接着又不知痛般,冲着温年傻笑两声,而后更是温柔得不行,抬手试图去抚摸她的脸。
她轻松挥开,声音淡定:“我不想跟你做,嫌恶心。”
还不知道他的嘴给谁亲过,身子给谁用过。
温年是真的觉得恶心。
甚至他碰触她一下,她都感觉洗三次澡都不够干净,那种恶心厌恶是发自内心的,根本控制压抑不住。
曾经有多爱这个男人。
现在她就有多憎恨。
“别这样行吗?”
程晏生变得有些锲而不舍,温年都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
可是他根本没喝过酒,滴酒未沾,人是清醒的。
她转身,绕开他,从一边挤出去,程晏生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老婆!”
温年就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情绪瞬间破防,她没绷住:“程晏生,你到底想怎样?折磨我折磨得还不够吗?三年了。”
她看到她眼神中,忽然变了变。
但她看不懂那种神色。
程晏生一把抱住她,又亲又摸的:“乖,咱们不赌气好不好?”
他撞上来的瞬间,温年是懵比的。
三四秒钟,反应过来。
“你放……开我……”
她双手用了力的推,男人如一个铁笼,将她笼罩其中,任由她如何推搡都是纹丝不动。
推不开,温年换作用嘴咬。
血腥气不多时弥漫进嘴。
程晏生抱住她的力道没有半分松懈,反而是变本加厉。
温年泄气般的抬起了脸,几乎是恳求他:“能不能别这样?你跟谁把嘴亲破了,或者跟谁上过床,我都不介意,可这是我家……”
她多说一句,他就更加用力的亲她。
女人唇瓣,瞬间红肿得不成样子。
程晏生的胳膊上,一片血渍,鲜红的血渗透了白衬衫。
温年浑身无力,最终连挣扎都不给了。
她瘫软在他怀里,鼻息都是男人身上的烟草味。
淡淡的,还蛮好闻。
以前她最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每回他跟她大战完,温年都会靠着他睡过的枕头,安稳过完整个晚上。
那些寂寞空虚的无数个夜晚,她都是靠着这样的方式度过的。
温年声音无力:“我们放过彼此好吗?”
“年年,放你走可以,但不是现在。”
他用的词是“放走”。
听在人耳中,仿佛他程晏生是有多深爱她温年,这辈子非她不可,而她是那个薄情寡义的人。
这样的情绪,似一张不透风的巨网。
把她从头到脚尽数包裹住,闷得透不过气。
“等回海港城,我想再去看看爷爷。”
温年眉头都没蹙一下,她特别累,只想趁早的结束这一切,她唯一能做的,对自己有利的,就是尽快让他拿到实权。
她甚至天真的认为。
讨好程老爷子,这一天就会更快。
程晏生听而不闻,抬起她的脸,俯头下去亲吻她。
吻落下,轻绵细腻,格外的温和。
与先前的暴躁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他的吻中,温年意识模糊,慢慢沦陷进去。
一只手,牵着慢悠悠的速度,攀附到她肩膀上,她能感受到程晏生在拉自己的衣服。
薄薄的小衬不太好脱,他手指搅动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唯恐她忽然醒转,做出一些过激反抗的行为。
程晏生不敢过于急躁,迫使自己的动作稳定下来,一步到不了位,他就一点点延升:“年年……抱着我好吗?”
如清风越过耳畔。
温年更加迷糊了,伸手去抱他。
程晏生心满意足,加深吻。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那种半真半假的梦境,让她忘却了一切。
“嗡嗡嗡……”
直到桌上的手机响起,急促的铃声彻底拉回温年的理智跟清醒。
不过两秒的停顿,她慌乱的抹了把嘴,推开他。
“年……”
“你的手机响了。”
温年声音格外的冷漠,说完径直走下楼。
望着离去的背影,程晏生不仅没有半点心浮气躁,更多的是得逞,他抬起头看了眼阳台边,窗帘下的针孔摄像头,很小。
几乎都看不到。
然而温重堇布置的这一切,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进门的那一刻,程晏生就知道那里有人盯着他。
他盯着摄像头,露出一抹笑。
第53章 别迁怒她
两秒后,程晏生敛起笑。
他笔直的仰头站在摄像头之下,脸绷得有些微僵。
室内的铃声一直在响,好久他才接听,问:“查得怎么样了?”
“程总,查到了。”
卫宗顿了一秒,再次提声,嗓子淬出三分复杂:“温重堇确实涉嫌一起很大的hl案,跟清城那边的人有关。”
隔着手机,程晏生说:“有没有咨询过律师?”
“问过了。”
他伸手,不疾不徐的拉开窗帘,一阵微风吹拂而进,将他的脸色吹得更冷了几许。
程晏生久久无声。
“会判多少年?”
“无期。”
闻声,他眼底蓦然窜起冷笑,抑制不住的顺着眼睑,蔓延到嘴角位置。
卫宗压低嗓音:“程总,要不要看在温小姐的份上……”
“该怎么判怎么判。”
程晏生冷声打断。
卫宗提了提心:“目前程董那边还不太稳定,而且宁美岚已经去过老宅,这个时候要是温小姐得知此事,她……”
“她不会的。”
程晏生最了解温年,倘若当她知道温重堇犯这么大的错。
她是理智的,更会求着他。
在偌大的海港城,恐怕也只有程家能帮得上她。
大是大非前,她总是表现得很清醒。
程晏生嘱咐了句:“卫宗,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尽量配合好警方。”
“好。”
“程晏生,你阴我?”
男声压得很沉,有种极端危险感。
手指攥紧了手机,程晏生转过脸去,只见温重堇用脚踢上门,抡起拳头朝他迎面冲来。
“程总,发生什么事了……”
卫宗听到,在那头喊他。
手机“啪嗒”一声,重重摔到地上,温重堇的拳头特别结实,砸向程晏生左侧脸。
下颚骨断裂撕碎的疼,肉眼可见的一抹血渗到嘴角。
“你到底想干什么?”
温重堇一把将他衣领揪住,双目赤红,情绪颇为激烈。
程晏生被推到阳台,后腰摁住铁栏杆,皮肤骨肉挤压般的痛。
他抬起手,轻抹开嘴角的血。
笑了,笑得好生放肆:“大哥,别这样,小心年年看到。”
提到温年,温重堇眼眸蠕动,那股怒火顿时消退好几分,他正正的盯着程晏生,有些不可置信:“你从未善待过她。”
“怎么才叫善待呢?”
“程晏生!”
温重堇只觉浑身肌肉要炸裂般,心更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