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生咬了咬牙,将眼泪逼退回去:“她哪来的这五百万?”
“这个没查到。”
秦让给温年打钱,防的就是程晏生查他,所以这个钱并不是通过他的名义打的,也不是从秦家打的,更不是杜秘书的名义。
他只是借转了个第三方人。
程晏生盯着受伤的腿:“车祸的事,不用再往下查了。”
卫宗没说话。
他径自继而道:“是程邵庭叫人干的。”
车子相撞上去的那一刻,程晏生看到对面副驾驶上的人,正是程邵庭的秘书。
卫宗恍然间,想起什么:“秦总突然回楦,难道也是受程副总委托的吗?”
“他们兄弟情深,程邵庭这次面对老爷子过生失势,他不得想着法子把局面搬回来,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找人撞我都没撞死。”
程晏生一句话轻飘飘。
卫宗却是后背发凉。
第123章 静观其变
得知程晏生被撞一事,宋心慈煲汤去看望他。
“晏生,能不能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别再难为年年了。”
程晏生正在喝汤,闻声,他顿了下,不紧不慢的放好汤碗,抽纸擦嘴角:“这次车祸跟她无关,温年已经把钱还清了。”
宋心慈砸吧唇。
程晏生叫卫宗将鸡汤撤下去。
他眼带防备:“阿姨,你来找我,不止是为了让我不为难温年吧!”
说完,他等着宋心慈自己主动开口。
宋心慈双手交叉,不断来回的搓,视线往下垂:“你能不能说句话,让人把年年她大哥弄出来。”
程晏生有这个实力。
他先是嗤笑一声。
手指用点力,捏皱纸巾扔出去。
程晏生迟疑着,没有很快的回复,他细细琢磨这话,抬着眼看宋心慈:“按照阿姨的想法,我确实该帮,毕竟夫妻一场。”
宋心慈刚准备开口。
他说了:“也不是不能帮,不过得温年自己主动来求我。”
由于车祸的事情,程晏生暂时无法回海港。
温年到家。
看到的场景是,宋心慈备了一桌子好菜,笑面相迎。
对于这种情况,她从来都清楚了解,无事献殷勤,准没好。
所以,温年第一反应不是惊喜。
而是预感不妙。
她坐下,眼睛从头到尾,拢总六道菜,全都是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打头阵,温年问:“今天这是什么意思?有事求我?”
宋心慈夹起一块,往她碗里放:“我去见过晏生。”
脑子嗡地响。
温年了然于心,但她脸色恢复需要点时间。
三秒后,她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年年,妈想跟你说件事。”
宋心慈嘴里说一句话,就会给她夹一块肉。
看着碗里堆积如小山的肉堆,温年心酸,搁置碗筷,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她面对面:“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求程晏生救大哥?”
宋心慈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低下的眼眸,回答了一切。
温年拿起筷子,径直夹菜,话说得云淡风轻:“我不会去求他的,你也不用指望我。”
“扑通”一声。
宋心慈跪在地上,双手拽住她坐着的那条椅子腿,哭哭啼啼:“有人故意挑拨,上边要判你大哥重罪加刑,他连婚还没……”
“俞井双的命不是命吗?”
温年甩开筷子,重声道。
宋心慈吓得眼泪都止住。
她向来温和文静,很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胸口不断的上下起伏,温年那口气缓过去,她伸手扶起宋心慈:“大哥疼我,但他不应该做这些事。”
“可他也是为了你啊!”
温年盯着她,看了好久,声音嗡鸣:“为了我就可以害人?那我宁愿我不要这份爱,太沉重,我真的承担不起。”
她恨的是。
宋心慈明明知道一切,却不做阻止。
她扭开脸,抹了下眼眶:“妈,我甚至觉得,程晏生对我这三年的恨,都是我们罪有应得。”
站在公平立场上,换作是她,她也会恨死害死自己亲妹妹的人。
恨不得她去死,恨不得千刀万剐。
……
清城医院。
程如仪赶来,对程晏生这次家庭重大会议的缺席,表示十分愤恨。
面色黑沉,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相反的,程晏生倒觉得这是次机会:“程邵庭故意拦我,不就是想让参加不了会议,好导致爸对我失望,可他没想过爸没那么好忽悠。”
程青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他会看不懂兄弟两的争斗?
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父亲,一旦参与其中,很难两碗水端平。
“你的意思是?”
程晏生:“我改变了方案,打算静观其变。”
不管程邵庭怎么折腾,怎么闹,他按兵不动。
惹到程青忍无可忍,他坐收渔翁之利,还可以借刀杀人。
程如仪思忖,从质疑他的方案,再到理解。
“确实,爸素来看不得这些家族斗争,程邵庭要是敢再搞出事,爸肯定容不得他,看来以前还是我们太冲动了,急不得一时。”
说完,程如仪起身。
她深切看一眼程晏生:“晏生,还有件事。”
“什么事?”
程如仪说:“阮绵回海港了。”
他抿着唇没说话。
表面平静,内心翻江倒海。
程如仪看到程晏生忍了好久,随后脸部出现怪异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圈泛红,喉结滚动,眼睫都在轻微颤动。
看着他,程如仪说:“我听说是男的出轨,她刚跟前夫协商离完婚。”
当初阮绵结婚,嫁的人家也是上京有头有脸的。
“我知道了。”
“晏生,好好养伤,姐有空再来看你。”
卫宗把程如仪送走。
两人在门口道别,程如仪特意叮嘱:“少让晏生见温年,这个女人跟她家,只会拖累他,你作为晏生的人,得处处替他着想。”
“好的,如仪姐。”
不可否认,温重堇的事,程晏生伸手确实会受影响。
尤其是在程青正在交付程氏的档口上。
阮绵从上京回海港很急促,各大媒体基本没捕捉到信。
沈轻舟给程晏生发了段机场视频,人是他跟叶词安一起去接的。
“晏生,阮绵回国了。”
叶词安告诉他。
仿佛所有人都在跟他说这件事,生怕他不知道,生怕他错过了什么,程晏生点开视频,阮绵长发飘逸,身着一件秋款风衣。
风姿绰约。
高跟鞋配西装裤,干练十足。
她跟温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前者有些古典美,文静淑雅。
而阮绵是那种一眼惊艳人的艳。
镜头中的女人又成熟了不少,看着她,程晏生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合上手机,视而不见。
沈轻舟的电话打进来,嗡嗡响了许久,程晏生并无接听的意思,还是卫宗看到,提醒句:“程总,要不要我帮忙接?”
他没拒绝。
卫宗去拿手机,接听。
听到是卫宗的声音,沈轻舟大抵能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他折返回去:“晏生在忙,估计这会儿过不来。”
阮绵翘着眼睫,露出那双漆黑如雾的眸子:“我听说程晏生已经结婚了。”
第124章 她来过
沈轻舟跟叶词安都没主动提这茬。
程晏生跟温年的事,他们不知道如何开口。
况且,近来他对这事特别敏感。
怕说多错多。
阮绵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交叉着,她拿开,去捏杯子喝水:“你两放心,我又不是回来撬墙角的,再说我像是那种人吗?”
她当然不是。
出身虽算不上多金贵,可素质高,学历高,人也不错。
哪怕世界上只剩下程晏生一个男人,阮绵都不会去勾搭他。
从始至终,都只是程晏生单方面的暗恋。
她暗里明里都拒绝过。
沈轻舟勾起嘴角,微笑着说:“阮绵,你这次回海港,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先回阮家。”
叶词安暗自吸口气。
他们都知道,阮家还有个女儿,被阮家捧在手心里,阮父向来不待见阮绵,两姐妹的关系十分紧张,阮绵离婚回去,是要遭欺负的。
两人心照不宣。
沈轻舟把阮绵送到阮家,他其实蛮心疼这个女人的。
当然不是替程晏生心疼。
阮绵打小母亲离世,不受父亲疼爱,家里有事了找她顶着,没事嫌她碍事。
结婚却也没落得了个好归宿。
沈轻舟熄火,降下车窗,把头探出去,看着阮绵拿行李:“阮绵,你说要是以前晏生追你,你跟他好,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我跟他不合适,不是一路人。”
“那你跟那个男的就是一路人了?”
阮绵挤出一丝笑意:“不算一路人,也算一路人吧!”
这话把沈轻舟听得云里雾里。
阮绵取好行李箱,言简意赅:“今天谢谢你,我跟他呢,已经算是彻底结束了,往后还有一些杂事,需要你跟词安帮忙。”
她唯独没提程晏生,是不想多事。
明知道对方喜欢,阮绵只能做好自己,尽量的避免误会。
“阮绵,以后有需要直接说。”
离开阮家,沈轻舟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空落落的,说不上是为何。
其实这次阮绵离婚,他心里不光是替程晏生操心。
自己也有一些小确幸。
那种懵懵懂懂的爱意,从中渗了出来。
他确实挺喜欢阮绵,以前是介于程晏生的存在,所以他没表现出来。
这一夜,沈轻舟在阮家附近的路边,抽了几个小时的烟,把车开到江边,熬到下半夜,才往回赶。
进门,沈南意拦着他,问:“哥,那个女的回来了?”
“什么那个女的,人家有名字。”
沈轻舟藏得好,沈南意是根本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的。
“听说她离婚了,回来干嘛呀?”
沈南意绕着他走。
沈轻舟嫌烦,伸手推了推人:“你别去关心别人回来干嘛,先打算好你自己的事,上次生日宴闹得叔大气一场,你怎么解决的?”
说起这事,也是头疼。
沈海为了避风头,又想沈家不被人非议。
想出个万全之策,给沈南意物色对象联姻。
对方条件样貌都不错,算得上是上层,可偏偏沈南意没那个意思,刚脱离情海,伤还没疗痊愈,她哪有心思接受其他人。
“我去看了,人还不错,但我不想结婚。”
沈轻舟挑眉:“还想着人家?”
“可别乱说。”
沈南意后来想想,她跟程晏生做兄妹其实挺好的。
他们性格上,行事作风上,都有很大的出入。
即便没有温年,她跟程晏生也做不来一辈子的恋人。
不如换作兄妹朋友。
……
这日,机构刚下班。
黄德生叫住温年:“温老师,你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你。”
她看到黄德生办公室,桌上摆着一个水果篮,里边都是新鲜水果,包装精细。
温年多撇了一眼。
“这个果篮,是给清城二院程先生的,正好我手头有点事走不开。”说这话,黄德生指过去,让她去送:“你帮我顺便拿过去。”
清城二院。
程先生。
这就差直接指名道姓说是程晏生。
闻声,她悄无声息的吸了口气,淡定从容:“黄主任,我晚上没空,要不我让小张去吧!”
“那也行。”
黄德生不清楚两人关系,倒也没勉强她。
温年去门口打电话,找同机构小张过来送果篮。
对方手机一直没打通。
她回头,径自把果篮抱走了。
清水机构跟程氏是没业务生意来往的,但程晏生车祸住院这么大的事情,清城中心就那么大,黄德生又耳风多,能知道也不意外。
温年开车赶往医院。
路途中,她已经思索好了到地点,自己该说的话。
送完东西就走。
病房门开着没关。
里边传出卫宗的声音:“程总,你要不要回去见见阮小姐?我听沈先生的意思,阮小姐是回的阮家。”
“阮家那边怎么说?”
“阮夫人已经在海港私下找媒体,到处宣扬说是阮小姐不守妇道,才被男方离婚的。”
“这很符合阮夫人的性格。”
程晏生嗓音低沉。
可除了低沉,也没别的情绪。
卫宗说:“那这事?”
“你找人把这些事压下来,明天再回海港。”
卫宗应了声好,他转身出门,看到门口放置在地上的果篮,眼带迷茫,抬眸正好映入温年远去的背影,她走得不疾不徐。
他本能的想跟程晏生说。
脑中蓦然回想起程如仪的话,便将到嘴的话咽下去。
卫宗不动声色,抱起果篮,放置在病房内的桌上。
程晏生也不意外。
这些天来送花,送果篮的人多到数不清,大多都是想通过机会,攀附到他,弄点好处。
“今天又是谁送来的?”
“不知道,丢在门口人就走了。”卫宗回得脸不红心不跳,自然得很。
“放到外边去吧!”
“好。”
病房内的桌板,已经挤得放不下了。
卫宗抱起果篮时,一张卡片掉落在地,上边写着“清水机构黄德生”。
清水机构是温年所在的私教机构。
倘若是黄德生亲自来的,他人都到了,不可能悄无声息走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温年替黄德生来送的。
所以,果篮丢在门口,人就走了。
谁都想见他,只有温年不想。
卫宗连忙去捡起。
程晏生恹恹:“是温年送过来的。”
卫宗为自己撒谎而惊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