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姑奶奶,快躲开!’
“!”
“小师妹!”
“你,小心!”谢无祭神色一紧,眼疾手快拽住了余。
突变陡生,原本被放在深处石床上的玉枕在无人碰触的情况下竟兀自升至半空,散发出剧烈的亮光,将余整个裹住,而离她最近的谢无祭也随之被光芒吞没。
不过须臾,刺目的光芒渐渐消散,余和谢无祭连带着玉枕一同消失在原地。
“……”谢锦薇呆愣在原地,眼眶泛红,她眼睁睁看着余消失不见。
慕锦的脸色更是低沉如墨,薄唇紧抿,腕间的青筋暴起,眼尾的痣红得几欲滴血。
原地还算镇定的唯余季云,他四下打量一番,从不起眼的石床看到壁画旁的火把,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沉声道:“谢道友。”
“你刚才可是碰了什么?”
“我、我碰了壁画。”谢锦薇心骤然收紧,指尖发颤,懊悔之意席卷全身,难道、难道是因为她才还得他们生死不明……
“不能怪你。”慕锦低低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他敛眸看向方才被谢锦薇摸过的地方,“是此地太过诡异。”
季云心中已有了九成把握,他看向其他几幅壁画,分析道:“既然一切起因于这些壁画,那么如何解开,救回小师妹他们也定是通过壁画。”
慕锦轻嗤,“这位道友所言……极是呢。”
季云抬眼与之相对,气氛焦灼。
“汪汪!”就连一旁的帝江都不安地吠了两声,可惜此处已无人能听得懂它的话。
谢锦薇一心系在如何救回余之上,没有注意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待几人将所有的壁画细细看过之后,谢锦薇望向另一幅壁画上所描绘的另一人,只有背影,没有正面。
她却觉得格外熟悉。
“这个……”
温暖的手裹住了她欲碰触的壁画的指尖,慕锦温声道:“我来。”
颀长玉润的指尖刚刚碰到那人的发顶,熟悉的光芒再现,裹挟着慕锦。
事急从权,谢锦薇毫不犹豫地倾身抱住慕锦,埋在他怀中急道:“我也去,别丢下我。”
季云淡漠地看向二人消失的身影,转身望着原地唯一剩下的帝江,周身的气息渐渐沉下去,“你也想去?”
“汪汪!”
耀眼的白光第三次出现,帝江看着伸在自己眼前,白玉无暇的大掌,犹豫再三还是将前爪搭了上去。
“汪!”
*
玉蝉鸣叫,莺飞草长,夕阳的余晖洒在天际。
余醒来时是躺在一处如碧玺石的草地,周遭仙气氤氲,身边空无一人。
眼前所见的是一副酷似九天的场景,万里云海,云霭缭绕在亭台楼阁之上,鎏金的屋顶若隐若现,时有仙鸟翱翔而过,恍然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回到的九天之上。
直至一道陌生的女音气喘吁吁地喊她,“余息仙子原来你在这儿啊!”
“仙君正唤你去上清殿呢!”
作者有话说:
晚点我努力下再更一章【若是没来得及就明天更】
季云:这个安排走势,我觉得你在内涵我(破云剑警告)
巫山秘境的gc部分来了!
第41章 挡四十一刀【二合一】
周遭浮云掠过, 迎面而来的清风拂过脸颊,轻软细腻,带起几缕俏皮的发丝, 耳边充斥着柔和的风声, 鸾鸟鸣叫声,这里处处都透露着祥和。
红裙少女仙裙逶迤,身后随着紫衣仙侍, 一前一后御空而行。
“你刚才说……我的师尊寻我?”余醒来时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自己是谁, 也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从草地轻跃起身,一时站不稳,方才说话的女子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搀扶她。
余下意识避开了那仙侍欲扶她的手,秀眉轻蹙,杏眼中透着迷惘, 却听那仙侍以袖掩唇咯咯一笑,“余息仙子还是如常那般抗拒我等伺候。”
她与余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温婉大方地轻笑着:“是了,仙君说仙子刚来青云山没多久, 总需要时日适应。”
“好……好吧。”余小巧平整的指甲蹭刮着手心,抬眸眺望着远山,眼中的困惑愈加深了。
她……看起来很了解自己。
远眺而去, 前方直耸入云的仙山的轮廓愈发清晰,山上的桃花抽了花苞,粉粉点点, 远远看去就像缀在这苍翠山间, 分外惹眼。
此地的气候适宜,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灵力, 纵然这里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可余却感觉自己对这里并不陌生,眼前的青云山给她一种陌生的温暖之意,沁润的杏眼前渐渐拢着一层水雾,看不透。
突地,一圈黑雾充斥在半空,渐渐形成一个圈,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余的身子一僵,她直觉眼前这雾不同寻常。
“不好是渡鸦群!余息仙子快走,此处交于我。”只听蹭地一声,紫衣仙侍抽出仙剑护在余身前,眉目紧张,低眸快速思索着,“魔族怎会如此嚣张,敢挡我青云山的人?”渡鸦属于魔族低端生物,单个拎出来实力都不能算得了什么,可坏就坏在它们是群居生物,群里攻击能力不亚于一名高阶魔族,她……不是对手!
眼前那一团黑雾逐渐现行,分散成一只只通体黝黑的,双眼通红,长着朱红鸟喙的小鸟,目标明确,直冲二人而来,迅速将她们包围起来。
紫衣仙侍眸中闪过坚定,如壮士扼腕般咬牙低声道:“余息仙子冒犯了!我先送你……”
余抬手按住了仙侍欲施秘法的手,对着她轻轻摇头,“不行,你会死。”
非她圣母,眼前渡鸦的凶恶明眼可见,可若让她刚醒来就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为了救她而慷慨赴死,她做不到。
“我与你一同对抗它们。”余的身子很热,她可以感受到这种血液沸腾的感觉,似乎在指引她做些什么,于是心念一动,一柄通体雪白,剑身挂着晶莹水珠的剑被她召唤了出来。
“苍衡剑!”紫衣仙侍眸光激动,握剑的手都在发颤,自胸腔中散发出敬佩感,“没想到仙君竟是连神剑苍衡都给了仙子您……”
苍衡神剑是上清仙君的本命剑,与魔界的承影剑齐名,只是自上清仙君退居青云山后,再没人见过它出鞘。
余轻蹙双眉,白嫩的指尖按压在剑身上,小脸肃穆,压低声音道:“我们有几成胜算?”
紫衣仙侍激动过后,与余背靠背防备着虎视眈眈却不出手地渡鸦群,抿着唇道:“若有神剑苍衡,就由八分的胜算。”她的实力在青云山仙侍中并不算拔尖的存在,上清仙君将她调拨给余息仙子不过是因为她行事缜密,善于应变,而余息仙子初初上山不过几月,没有修习什么高深的剑术,初次应对魔族,即便是如此弱小的种族,也不能讨得太多好去。
余小脸紧绷,握剑的手不敢松懈,全力以待:“只要有胜算我们就能活着回去!”
“是我们一起回青云山。”她又补了一句,断了紫衣仙侍自我牺牲的念头。
当渡鸦冲过来的时候,二人一左一右切入它们之中,打乱了它们的阵型,剑影纷乱,手起剑落,斩下不少渡鸦的尸体。
剩余的渡鸦豆粒般的红眸中滑过谨慎,隐有退缩之意,余与紫衣仙侍侧身对视一眼,眸中滑过喜色,有机会突围了!
苍衡剑影划破天际,辟出一条血路,一红一紫冲出黑影的包围,直奔远处的青云山而去。
可还不待她们松一口气,身后的渡鸦群仿佛受了什么指示一般,不要命地追过来。
紫衣仙侍手心汗涔涔,咽着口水,将余推至身后护着,“不对,不太正常,这不是普通的渡鸦群。”
突然,一只凶恶的渡鸦猛地冲过来狠狠地啄在紫衣仙侍握剑的右手上,凶狠至极,伤口深可见骨。
“啊!”仙剑被迫脱落。
也就在这分毫之间,渡鸦群再度包围了她们,准确的是将余整个席卷。
她被密密麻麻的渡鸦围着,耳边充斥着杂乱的羽翅扇动声,以及魔气带来的窒息感,令她的额角很快就起了一圈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渡鸦带往更高处。
“仙子!不要!”紫衣仙侍凄厉的呼声自外传来,钻入意识渐渐昏沉的余耳中,睫羽极缓地扇了一下,她想她坚持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更为高深的银白剑光从远处横切入渡鸦群,剑吟化为一道凌厉的长啸,直冲包围余的那一圈渡鸦呼啸而来。
那人面容俊秀,一身层层叠叠的素白长袍,周身缭绕着金光,踩踏着白云而来。
被劈散的渡鸦群四散而逃,一身红色仙裙的余虚弱身影摇摇欲坠,如同即将枯败的芍药,娇软脆弱。
在她坠落之际,男子长臂一升,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逐渐冰冷的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长睫眨动,眸底的倦怠顿现,眼前露出一个模糊英挺的面容,她张了张嘴,哑声问:“你是谁?”
男子低垂下眸子,大手搭在她的腕间,源源不断的仙力被他传至四肢百骸,余像是被一汪温腾的泉水包裹,很舒服,失去的力量也在渐渐回归。
他的语调柔和如清泉抚过她不安的心弦,“别担心,你会没事的。”
余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想看清救了自己,又拥有如此温柔声音人长什么样子?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完美侧颜,他的眉眼拢进柔和的光,温暖如春,谦谦君子,如琢如磨。
说的便是他。
她再度昏睡过去时,听得紫衣仙侍唤他,长芜道君。
空地长寒冷寒芜,他的名字不如看起来那般温暖。
少女初见时的深切触动自此生根,无关乎情欢爱慕。
*
清冷的大殿无多余的装饰物,高台之下仅有几枚蒲团,余不安地坐于其上,仰起小脸看向高台上背对着她的银发男子,身姿修长,一身绣银纹白色长袍,周身缭绕着挥之不去的清冷,衬得这空荡荡的大殿更显寒凉。
紫衣仙侍名唤落英,她说殿内之人便是她的师尊上清仙君,而那日救了她的男子是她的大师兄长芜道君。
同样身着白袍,长芜道君像是如切如磋,温润如玉的公子,而上清仙君更像是无法捂化的千年寒冰,令人不自觉地惧怕他。
余被冷得搓了搓手臂,她不记得他,害怕自己被上首之人看出端倪,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听长芜说,你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渡鸦?”上清仙君突然转过身,向着下首跪坐着的余发问,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银丝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柔和的弧度,再次熨帖地垂落在他肩侧。
余身形一抖,没有抬头,闷头应是。
“为何低着头不看为师?”上清仙君似是叹了一口气,清冷的声音由远及近,修长的身影缩地成寸,转瞬出现在她身前,周身敛着气势,也能感觉到那深不可测的仙力。
他倾身,伸出冰凉的指尖抵在她的下颌,不重不轻,淡色薄唇翕动:“抬头。”
“息儿。”
余咬着贝齿,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水润的杏眸对上他的霜白的瞳仁,宛若撞进了一潭死水,眸光微微一颤。
上清仙君竟生得如此年轻,棱角分明的俊脸如冰琢,醉玉颓山,那双冷然的眸子竟是如雪般的颜色,如他这人一般,冷冷清清,激不起一丝风浪。
这双霜白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师、师尊。”余扯了扯嘴角,还是有些怕他,藏于袖中的纤手死死地掐着,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上清仙君眉峰挑起,将手收了回来负于背后,再次开口,“看来息儿是被魔族吓到了。”
平静的语气,没有因她乱跑而生气。
虽然她醒来时就在那片地方,根本不是缘由,可那不能为外人道也,只能埋在心底。
再想起来之前,她就是余息仙子。
“息儿没有怕。”她眉宇间萦上倔强的神色,认真道。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上清仙君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大殿内静得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须臾,压迫感移去。
“罢了,你先回去吧。”他动了动唇,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过些时日,你就随着长芜一同修习剑术。”
前半句令余如蒙大赦,又听闻他让长芜教她剑术,笑意就那么攀上了嘴角,“多谢师尊。”
上清仙君眉峰轻轻蹙起。
“徒儿,告退。”
纤瘦但不柔弱的红色身影迈出大殿门口,渐行渐远,最终化为一个小点。
上清仙君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那是如同长辈看着自家孩子的眼神,眸底深处又似乎还夹杂着什么被捆索的东西。
他收回手,摩挲着指尖,感受着早已凉透的温度,仿佛还带着那细腻的触感。
*
余自那日之后再也没去过青云山顶的上清殿,上清仙君也未曾露过面。
通过与落英的相处,余逐渐了解了自己周遭简单的关系。
她是上清仙君进门最晚的徒儿,在她之前还有三位,至今为止她只见过大师兄长芜道君,至于二师姐和三师兄从未出现过,听人说是在外出历练。
大师兄长芜道君天生灵体,是单水灵根的极佳修炼体质,因而他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是世间最年轻的道君,又因为人谦逊有礼,青云山乃至三界喜欢他的仙子、凡人、魔女多不胜数。
而她是单金灵根的体质,也极适宜修炼,只是入门太晚,所以还不能看出天赋如何。
说白了,此时的余只是个菜鸟。
再说这天下万物共存于世界,分为人,仙,魔三界,地域并未刻意划分,只是魔族拥兵自重,圈地自居。
上清仙君是青云山之主,亦是三界最强的人,神剑苍衡是他昔日征战从不离身的佩剑,有他坐镇魔族才不敢作乱,三界才能像如今一般安稳平和。
至于那日的渡鸦发狂般突袭两人,后来长芜道君查到蛛丝马迹,原来是因为人界出现了一名天生魔体的少年,魔尊发令派出所有的渡鸦出去寻找他的下落。
那日被袭击,看起来只是一场意外。
可余却觉得不是,再查也查不出什么,只能作罢,但她的心中总隐隐有着不安。
“余息仙子,我觉着长芜道君待你是真的好。”落英坐于石桌边,一边替余斟茶,一边与她说着小话,“落英在之前从未见过他会专程为谁从外间带好玩的物件回来。”
长芜经常会接任务出去执行,需要来往三界。
“是吗……”余莹白的脸颊渐渐浮上红云,秀指拿过刚才大师兄遣人送来的布谷鸟木雕,轻轻戳着鸟首,思绪飘远,想到这些时日的相处,他确实是个很温和的人,教她练剑也十分耐心有礼,是个很好的传授者。
落英嬉笑着蹭了蹭她的肩膀,将出神的她唤回神,“你,是不是喜欢长芜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