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轰！！”
还不等敖琰找好地方看戏，身后一声巨响。
聂寅的声音被淹没在爆炸声里。
敖琰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进灌木丛，脑瓜子被余威震得嗡嗡响，等眼前眩晕感减轻一点之后立即扭头看向身后。
在他身后，哪还有刚才五人的身影？
不是被聂寅削成片的，就是自爆炸成肉块的。
空中的司启被这阵元力爆炸波及，从空中落下，摊开双翅扑在地上。
晏颂今倒在另一边，胸口的起伏证明她这会儿还活着。
“噗！”单膝跪地的聂寅，用弯刀支撑身体，一口淤血从喉咙里涌出来。
两妖一人各自取出丹药，一顿猛灌。
“不是、什么情况？”敖琰又游回去，盘在聂寅身边，让他靠在他的金鳞上。
聂寅伤得最重，刚才爆炸的是正在和他交战的另一名仙尊境后期，那人爆炸时离他最近。
司启在空中，离得最远，最快恢复过来，回答：“这个自爆得太突然，跑了三个修为最高的。”
“干他大爷！”晏颂今翻过来，肚皮朝上，想不通，“他们那群自私自利的东西，居然还有人自爆为其余人谋生路？”
“不是自爆。”
聂寅开口，重复：“不是自爆，另外三人里，有一个是他的师父。
“十大顶尖宗门，在收徒时，师父会往有天赋的亲传弟子身上滴血种咒，控制弟子，以保自已的地位不被超越，保证弟子尊师重道。”
掺了血的控制咒术十分难解，要么由师父主动解除，要么徒弟修为远超师父，忍住反噬强行解咒。
因代价巨大，这才保证十大顶尖宗门师徒和谐。
所以刚才这个不是自爆，他并不是自愿，只是被他师父直接抹杀了而已。
敖琰三只妖听完，晏颂今无话可说，憋出一句：“真狠。”
她最讨厌人族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衣冠禽兽！
不是她说，有些个人族，真会美化自已。
禽兽都没有他们禽兽。
“白狐一族仙阶炼丹师多，你们先带敖琰道友回去疗伤。我传音通知其余仙尊，让大家盯紧。”
聂寅八年来全是逐个击杀，这次一次破封这么多，还从他刀下逃出去三个活口。
其余仙尊接到他的传音，纷纷正了神色，动身外出搜查。
司启让敖琰化为拟态，带他和晏颂今赶回狐族。
敖琰如今受着伤，只能听从安排，坐到司启背上时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晏颂今一个手刀劈开西瓜，拿银汤匙在里面挖，边吃边看敖琰。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小子还挺有福气啊。
第297章 最后一程（1）
半月后。
百兽门。
庄青鱼刚一出关就收到聂寅传音，跑了三个。
接过殷川柏带来的储物盒，给他安排好地方闭关修炼，庄青鱼加强门内守卫，在百兽门等司启回来。
十大顶尖宗门，里面出来的人太懂得如何袭人老巢，制人软肋。
百兽门，断天崖，仙尊不可空守。
想到司启是去了狐族，庄青鱼回复完聂寅的传音，下一秒联系晏池。
“师弟。”
“师姐！”
晏池比他自已冲上仙尊还激动，“你是我的神！以后师姐教我修炼，带我逃脱太奶奶的魔爪。”
他师姐就是天底下天赋最强的修土！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庄青鱼诧异。
晏池嘬嘴，一副‘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语调，“师姐，你是不知道，修仙界关于你的消息是传得非常快的。”
百兽门里只要传出一点仙尊将成的气息，整个上界都知道师姐又要突破了。
“果然，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备几张脸。”庄青鱼可不想走到哪儿都被人围观。
“师姐用什么模样都吸引人。”晏池麻溜接上。
凡是接触过师姐的人，真正与她相处过，谁会不喜欢他温柔又强大的师姐！
“师弟歇歇嘴，师姐已经飘在天上了。”
这嘴甜狐狸才是她心境上的最大考验。
但凡心性差点，早被他吹得飘飘然。
“敖琰在狐族休养如何？”庄青鱼问到正话，“还有司启，她何时动身回来？”
“敖琰仙尊？他在雪丘养伤，令狐泽老祖的炼丹术是狐族最强，出山亲自照顾他。”晏池还担心庄青鱼分不清狐，末了解释一句，“就是令狐澜老祖的哥哥。”
说到这里，晏池的语气已经明显的有些激动。
“师姐，你知道那位让令狐泽老祖心心念念千年的心上人是谁吗？”
其实庄青鱼并不知道令狐泽还有这样一段感情故事，她对令狐泽了解不多，只知对方是白狐一族的仙帝老祖，仙阶极品炼丹师，修为即将步入仙尊境。
至于对方的感情生活，她原本兴趣不大。
听晏池分享欲正浓，她被勾起兴致，配合问他：“谁？”
“是司启仙尊！”
庄青鱼刚问，晏池立马回答，激动得大尾巴左右摇摆。
他最喜欢和师姐聊天，师姐从来不嫌他话多，不给他施禁言咒，也从来不扫他兴致。
晏池这个回答，庄青鱼并没有感觉多意外。
“司启的品性，很难让人不喜欢。”
司圣羽给她讲过她这位小姨，虽然性情冷傲不爱说话，但十分护短，感情上也敢爱敢恨光明磊落。
其实司启也有心上人。
敖琰。
强者光芒万丈，总是会吸引人的。
司启难得遇见一个能与她比肩的修土，相处中生出想要长久相伴的心思，一点都不奇怪。
她喜欢敖琰，修仙界皆知。
她爱得坦坦荡荡，毫不遮掩。
但感情之事从来不是由谁单方面决定的，后来，敖琰结了一位心仪的人族道侣。司启再未与他有过瓜葛，连历练都再未组过队。
她将自已的喜欢压制，不再打扰敖琰的生活。
向她示爱的修土多得数不过来，但她从不迁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拒绝也干脆果断。
这样的司启，有几个痴心不改的追求者，简直太正常。
“是的，司启仙尊很值得尊敬。”
晏池认真点头，继续说：“那天我和长安去陪令狐泽老祖喝酒，老祖主动和我们说起此事。当然，其实他不说我们也看出来了，狐族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每每司启仙尊踏进狐族地界，令狐泽老祖就显而易见地变得不同于寻常。
“他说他从来不后悔，爱上一位无心于他的尊者。他爱上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方本就值得被爱。
“能在司启仙尊的众多爱慕者中，成为一个身份实力都数得上号的爱慕者，他只感觉很荣幸。”
晏池讲着，叹一口气。
“常说有缘无分，大概就是这样。
“所以狐族还会将已经结侣的族人标清，分发玉佩，让我们在族中行走时戴上，防止未结侣的族人爱上心有所属的族人。
“不过感情之事，心动只那一瞬，千防万防也难以防住。”
晏池只能往好的方向想，“好在令狐泽老祖的心上人是司启仙尊，司启仙尊磊落坦荡，虽然无心于他，但不会利用他的爱意去害他。”
司启仙尊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人吗？
她又不是翟明赫那种渣滓。
“爱上司启仙尊，从众多爱慕者里脱颖而出，在这样一位尊者心里留下印象，令狐泽老祖也算值了！”
晏池找尽角度安慰，“结果无法强求，过程才最重要。”
至少思念司启仙尊的时候，见到司启仙尊的时候，令狐泽老祖是真的很开心。
庄青鱼听他讲完这些，无奈笑笑，“感情之事确实复杂，强求不得。司启性格果断，不会喜欢弱于她者，也不会为任何人迁就。”
“唉！”晏池再叹一口气，“我发现白狐一族，凡是喜欢上外族的族人，没有一例能够善终，令狐泽老祖已经算是其中结果最好的。”
还是因为他爱上的那个外族足够好，对他没有任何利用之心，并非因为他自身。
其余爱上渣滓外族的白狐，一个比一个凄惨。
“其实白狐一族，从各方面而言，都是狐族中的佼佼者。”
晏池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庄青鱼想想，回答：“狐族爱上外族，能够善终的本身就不多，或许其余分支的情况也一样？”
晏池摇头，“不是的师姐，其余分支多多少少都有过恩爱白头的一对。尤其赤狐，和外族结侣，十对里面能存两对。”
他想不通问题出在哪。
显然，庄青鱼就更不可能想通了，她连狐妖都不是。
“那、或许只是没有缘分？”庄青鱼猜测。
“可能吧。”晏池也想不出别的原因，单手托腮，拿着传音玉简，再问，“师姐刚才问司启仙尊何时回去，是百兽门那边有什么事吗？”
“等司启回来，有她守百兽门我才能放心离开。从哥哥手下逃走的那三人里，有一人是辰儿的仇家。我能通过度化契约锁定因果，找到他的位置。”
至于剩下两人，并未参与当年偷袭冥府一事。辰儿之死与他们没有直接关系，因果追踪不到。
“但逃出去那三人都是仙尊境大圆满，师姐，你要去的话记得叫上太奶奶或者其余仙尊。”
“师弟放心，我惜命。”
以前是没有人数优势可占，现在能以多欺少了，她怎么会去单打独斗？
跟作恶者还需要讲武德？
他们也得配得上。
“那我去和太奶奶太爷爷说一声，留一位仙尊守族就好。还有司启仙尊，我也去问问她的行程。”
玉简对面传来晏池穿衣的簌簌声响。
穿好外袍，晏池拿上传音玉简，大步往外走。
第298章 最后一程（2）
晏池去问时，司启已经准备返程。
十大顶尖宗门的人卑劣，惯会袭人老巢，冲小辈下手，司启在外也不放心司圣羽的安全。
庄青鱼在百兽门等待十天，等司启回百兽门与她交接，她才动身离开。
――
离开百兽门后，传音聂寅，庄青鱼询问他那边的情况。
众仙尊分工明确，聂寅继续守着地柱元心，解决后面所剩不多的仙尊。其余仙尊搜查逃出去的三人，按时去地柱元心那边查看聂寅是否需要帮忙。
接到庄青鱼的传音时，聂寅正在比对名单。
“地下还有四名仙尊未破封，一名是龟蛇族的仙尊，其余三名都是要杀的。等解决他们三人，地柱元心这边就不用再守。”
聂寅在这里守了八年，早就待得不太愉快。
原因无它，只是这里有太多让他觉得痛苦厌烦的记忆。
只有偶尔仇敌破封，让他手刃当年的作恶者时，他才能在这片地方获得片刻的兴奋。
“三人……”这个数字让庄青鱼恍惚一瞬。
时隔三百多年的复仇，飞升上界二十多年的努力，在此刻进入最后一程。
一切都是时候结束了。
逝者的痛苦该有个了结，生者也还有崭新的生活要开启。
收拢思绪，庄青鱼往下说：“封印这些年松动得厉害，上次同时破封六名仙尊，或许剩下四名也在这段时间，不会再间隔太久。
“哥，找两位仙尊和你一起守在那里吧。一次解决他们，大家都能安心。”
龟蛇一族还未破封的那名仙尊也是仙尊境大圆满强者，四名仙尊一起看守地柱元心，对付那三人绰绰有余。
“嗯，好。听你的，我等会儿去联系这附近的仙尊。”聂寅从来不是逞强的性子。
应下庄青鱼的话，他再问：“你那边如何，探查到那三人逃往何方了吗？”
“方向能找到，但我隐隐感觉他们三人分开在逃，没有待在一起。”
“怎么说？”
庄青鱼解释：“一来三名仙尊虽然能互相照应，遇险时合力抵挡，但他们在一起目标大，也更容易暴露；
“二来，以他们的心思，很难互相信任，在一起还要相互防备，分神劳力。
“如今局势对他们不利，倒不如分开逃，隐入人群、隐入深山、隐入秘境，总之可以藏起来的去处太多。藏个数十载，等外界淡忘，他们再安全出来。”
聂寅揉揉太阳穴，“阴沟老鼠，真是够烦。”
“我这边先尽快诛杀能找到的那一个，如果他们三人真的分开逃，就将他搜魂，找其余两人的线索。”
庄青鱼简单交代，再问他：“你身体痊愈了吗？”
听她此问，聂寅眼底荡漾开些许笑意，将揉太阳穴的手放下。
“悯儿，你已经问第三次了。”
他这个妹妹，以前有话从不说第二遍，这些年竟然变得有些小唠叨。
还怪可爱。
“放心，没有大碍。以前受得比这重的伤多了去，站得近被炸一下而已，死不了。
“当年十大顶尖宗门，多的是用修炼资源砸上去的废物，不论魂力还是战技都弱于我们。除了人多，他们没有别的优势。
“而现在，人多这仅有的一点优势也被我们打破。”
聂寅虽不知当年地柱元心如何做到将他们都封印地下，但现在看来，被封印三百多年再逐个破封，对他们反而是好事。
“没有大碍就好，后面再有仙尊破封时小心些，提前备好防御法器。从前他们日子过得太滋润，千方百计研究出的一些东西也阴损。”
“知道了，悯儿，你的话痨小道侣对你影响不小。”聂寅是真觉得他妹妹变化很大。
变得都有人味儿了。
庄青鱼和晏颂今在约定的地方会合，听他打趣，不想再搭理，交代一声后切断传音，走向晏颂今。
今天的晏颂今以人形出现，看起来与令狐璇一般年纪，都是年轻美妇人模样。
不过晏颂今一生顺遂，血脉返祖，修为登顶，治理狐族多年后退位，将狐帝之位下传。
道侣恩爱，子嗣乖巧。她妩媚艳丽的眉眼始终舒展，一副万事不愁的模样。
在庄青鱼走过来时，她把手里的半块瓜递过去。
“尝尝，可甜。”
庄青鱼接过，顺口道句“多谢”，却始终没能喊出那声太奶奶。
毕竟，她真的是和晏颂今一个级别的冥府老祖。
偏偏晏颂今绕着她转一圈，用肩膀蹭她，拉长尾调问：“你喊璇璇都喊阿娘，怎么从来不喊我太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