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别摔着。”
温宁自知她的矫情,非要在他一步一步的引导之下,才肯情愿地将手臂环过他的肩颈。
她的指尖这一次不再无处安放,而是滑落在他的锁骨之上,短暂的摩挲过后,她才意识到她在做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而周寅初打开热水的淋浴头,一件上衣也没褪去,看上去却不似做那件事的节奏。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他坏笑。
热水缓缓冲刷着她密布着蚊虫叮咬的伤口,他说,“清凉油送上来还有有一阵子。”
他先是用碱性的肥皂为她冲洗,之后又拿出了一瓶炉甘石洗剂来涂抹。
皮肤表层上的痒,经此操作,确实消减了大半。
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没有办法把今夜的目的堂而皇之地脱口而出,温宁意识到玩玩而已的周寅初今天出其不意的认真。
她有些后悔了。
感觉自己本来不该带有那样的企图,可她又不能对李远哲的死彻底熟视无睹,不然的话,她如何对得起那些年的时光呢。
总不能轻易地因为有了物质条件更优渥的男人,就轻易地忘却死掉的人吧。
但在这个时刻,温宁或许也是能感知到了,在气氛很好的时候,她绝不应该这样贸然的开口。
“不痒了,”比起说厌恶她的怀抱,温宁更害怕的是自己正在熟悉这个怀抱,这样强制被挤占得空气稀薄的拥抱,却又带给她牢固的安全感,“你快放我下来吧。”
男人的大手已经覆盖上熟悉的柔软:“你难得主动一回,我怎么舍得放手?”
“周寅初,我有点累了。”
温宁企图躲闪,不去直视他的眼眸,却又在他的怀里无处可去。
难以令人置信的是男人没有执迷于一时的情爱,他放缓了指尖对于特定区域的探索,额头轻触,试图感受她的体温,察觉到并没有发热又耐心地问,“怎么了?”
温宁寻找着拙劣的借口:“就一天之内,去了好多地方啊,又折腾着飞过来看你……”
她或许是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于豺狼虎豹的男人而言,是扫兴的。
却又好奇于周寅初在意的始终是不是同一件事。
“那你就先休息一会。”
他着手安排:“我正好把手头的事情全都处理掉,明天挤出一天来,我们去四处转转。”
如果周寅初单刀直奔主题,或许温宁也完全犯不着产生任何因为想要利用的愧疚了。
可热衷于此事的他偏偏表示可以等待。
这让温宁未免觉得太不可思议。
“你这什么眼神看人,”周寅初应答如流,“难不成嘴上说累是假话,觉得我不和你做,你就白来一趟了?”
“你无耻!”
那种话怎么可以整天挂在嘴上说呢。
性,对于和很多像温宁一样的人来说,本身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温宁赶紧捂上了被子,只不过华南地区的天气实在是炎热得过分,蒙头半分钟她就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又探出脑袋来:“我要去休息了,你去忙吧。”
从被子里捞出来的那张脸就算素面朝天,也保持着和谐灵动的美丽,脸上因为闷热感而升腾出了淡淡红晕,微微紊乱的发丝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她无从得知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美貌更胜一筹。
已经在忙的周寅初:“你确定你不是在勾.引我?”
“周寅初,我难得觉得你像个人。”
周寅初一边办公,一边不忘从容地回应着她的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可以是人,也可以做人。”
要是放在以前,温宁早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枕头朝他砸去了。
可放在现在,屡屡有求于人的不是别人,也正是她。
岁月教会她隐忍、内敛,但她却发觉自己和周寅初相处得越久,自己似乎也变得越放肆起来。
那种在公共场合直接抱的情景,在温宁既定的人生当中,她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接受的。
如果发生在年轻的养眼的情侣身上,她司空见惯,可偏偏发生在他们身上。
周寅初的举动永远直接、猛烈,他不会考虑任何人的感受,也从来不用去考虑。
而自己在数不清的条条框框的拘束下,她竟然也会觉得被他托举起的一瞬间,并不如想象中的难堪。
他招手:“温宁,你要是不睡的话,过来陪我。”
他也以为他还能继续处理他合同上的条款,直至发觉自己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上面了。
门铃在这时突然响起。
“清凉油来了。”
至少,这一刻,温宁和周寅初同样这么认为的,但在下一秒,林助理托人送上来的礼盒中,私密藏着的可不是什么清凉油,而是一瓶与两性关系紧密相关的油。
无他,在这样闷热的天气下,常年处在长三角的林助理犯了严重的中耳炎,一时间有些话实在听不清楚。
总之,听见了有关“油”的字眼。
至于具体什么油,他还没有胆大妄为到亲自再问问周总的可能。只知道是温小姐来了,而他的老板兴致高涨。
于是,温宁这个晚上好不容易重燃的对周寅初人性的幻想就此破灭。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包装,竟然该死的写着“冰火两重天”。
第32章 v16(套路)
看来, 是她一时迷糊,差点忘记了周寅初是怎样的男人。
对着人性被高估的男人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
没有什么比原本改观之后,又告诉一个人一切还是原样更为残忍的事了。
面色沉着的男人显得尤为不在意, 试图以三言两语草率地解释:“真没让人买这些。”
很显然, 温宁是不信的。
但很快,周寅初调整了一种解释的方式,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他百达翡丽的冷金属表带, 夏季时分, 昂贵奢侈的手表碰触到行政桌时发出闷闷声。
木质的桌板承载了钟表的重量。
接着, 他不多言语,开始解袖口。
“你不办公了?”
“不办了, ”他咬字咬得格外清晰,“办你。”
正当温宁以为周寅初不会再为之前的事作声张, 压根儿就不提有关那瓶油为什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的时候——
周寅初拉上厚实的窗帘, 她又无可奈何地任由他的鼻息相近。
他看上去对那件事依然不至于那般的执着,转而胡说:“我们之间难不成还需要那玩意?”
温宁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完全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
她抬眼, 眼眸的光泽之中只有男人,尝试过瞥向更远处,微微远眺却又收拢的目光不可避免地重新聚焦在这一场情爱上。
仓皇之中,她制止不了他的举动,只能在言语上加以规范:“都一把年纪了,不兴说这个。”
斟酌过后, 开口的声音有多细微、孱弱。
颤抖的尾音却又留下漫长的令人遐想的空间。
有些成年人之间的事不言而喻, 当土地足够湿润,根本不需要别的营养液的拔苗助长。
而她在面对他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总因为紧张太过的缘由……总之,温宁有所避讳, 不愿意周寅初将她的部分反应夸大其词,要知道,这一般是男人的拿手好戏。
温宁对今夜的周寅初的观感急转直下,却又因为害臊说不出一句呵斥的话来。
她并非无辜的羔羊。
送上门的不是别的女人,正是自己。
她在来之前,就已经默许了和周寅初在一起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她还在细思着周寅初答应她从旁帮助调查的可能,这会儿周寅初已经马不停蹄地掀起了她的裙摆。
他像是在论证些什么的多余。
眼见为实。
她只觉得自己又一次陷入旖旎而虚幻的梦当中,等她从那个梦中醒来,不对,她等了很久,这一夜的周寅初索取无度,愈发肆无忌惮起来,而伴随着最后女人的一声绵软无力的“娇吟”,才暂且告一段落。
-
他们依偎在一张大床上。
尽管卧室内的走向还有另外一个房间,但是周寅初自己肯定没有这种打算离开的意思,也不可能放纵女人的离开。
温宁差点忘了她的正事,但有关李远哲的事正如一根针似的时时刻刻插在她的心上,以至于她总是警觉而又敏感的。
当周寅初为她亲手盖好被角的时候,温宁下意识觉得热,又拿掉,她其实有个习惯一直不是很好,从来不喜欢好好盖被子的。
可是,眼下这半露香肩,优美的肩颈线条以及被磋磨的痕迹一览无余。
“这回,我真要去办公了,”周寅初一手撑在后脑勺之下,余光依然占有欲十足地面对着身边的女人,“别再勾引我。”
“我没有。”
每一个字眼说来都是那样郁闷,却又引得男人狂妄地暗自笑起来。
“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我,”周寅初强势地不顾一切地告知,“温宁,你能明白吗?”
这话说得跟告白似的,但和那种事情扯在了一起,于是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最初的含义。
温宁赌气,翻了个身:“那我不动,还不行?”
“也不行。”
她突然想起网络上广为流传的一句话,一动不动的女人就跟个死鱼似的,他俩之间好像一旦聊完这些不正常的话题以后,就很难回到正常的区域范围之内了。
“你刚刚动得很好。”
最后一句话彻底突破了温宁的防线。
愠恼的女人终于做了长久以来都按捺不发的事,抄起背后的枕头就朝男人砸了一下。
但她可不是做做样子,平常干活的人一般情况力气也不算小的。
然后,周寅初突然捂住了眼睛,眉心微扯。
“不会砸伤了你的眼睛吧?”
温宁慌张地去摸床头柜上留下的纸巾盒,想要看看他的眼部情况,顺便万一有泪痕什么的擦拭一二。
她旋即紧张了起来。
一时失控,她还有求于人,实在不应该伤害到别人吧。
她凑上前去,一时间忘了收拾自己的真丝睡裙,真丝裙摆的边缘就那样擦碰到男人的身体,她是真没有注意到——
直至周寅初再度强制地要了她,紧紧将她容纳进他的身体之中,她才来得及抬眸去看他的眉眼。
完好如初。
一点也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你又骗我!”
这老套的戏码她看过不止一出,却还是会在周寅初这里轻易地上当。
“温宁,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周寅初确切而不容质疑地说,“你刚刚是在心疼我。”
“哪有?”
面对这老土的套路,她又一次地如翘脚鱼上钩。
温宁无法继续直视两人打闹的场景,憋着涨红的脸,非不肯承认道:“我就是觉得不能让你们周家的大老板受了伤,免得到时候找我算账。”
“我真的得去办公了,不批复完的话,明天就不能带你出去玩了。”
温宁意识到周寅初好似不在开玩笑,她学不会那些女人的体贴,也做不到主动迎合,但不麻烦别人的习惯犹如刻在骨子里的:“要不,我先自己一个人转转?”
她曲解了男人的意思。
周寅初自从见到了她,无时无刻地想要在一起,就连一瞬间也不想放过。
“我能办完,”周寅初酌情安排道,“之后要去工地的那一天,你就陪我一道过去吧。”
温宁将枕头重新放回原位:“我又不懂你们的施工建设方案,我过去干什么……”
“也是,风晒雨淋的。”
“算了,”温宁隐藏的心思埋得更深了几分,“我还是陪你过去吧。”
至少,这个夜晚,她希望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所以,有关李远哲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或许,这个时候就连她自己也无从知晓,她不单单是为了更好地表达对他的利用,而是也有些开始享受这个属于他们的夜晚了。
月从今夜明。
-
温宁并没有睡得特别熟,所以在周寅初回到被窝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彼时,凌晨三点半。
这其实也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她的认知,她原以为周寅初是生来就拥有这一切的。
至少,不需要和普通人一样为工作奔波、劳累。
她知晓,这个时候的周寅初大抵不会有任何攻击性了,毕竟,都已经这个点了,又一直在忙工作上的问题,所以,温宁很容易在这个时候放下她的戒备心来。
小心翼翼地为他撵起被角,又因为华南地区过分炎热的天,故而预留一大片呼吸的空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