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点点头:“好,我待会儿回去再看看试戏的剧本。”
小宋:“乔姐特别交代过,明天要试的那部戏的导演是专门拍爱情片的,每部口碑都不错,前几年捧红过两个新人,试戏竞争还蛮激烈的。不过乔姐也打听了,这个导演选角没有内定或者暗箱操作的习惯,还算是公正的。钟晚姐出道的第一部戏就是小甜剧,而且角色和形象的契合度也很高,被选中的概率挺大,只要好好准备。”
钟晚靠在座椅上:“好,我明白。”
从港岛回来,两部戏都是走正常的试镜选角流程。这样无论得到角色与否,心里都要好受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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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城离钟晚的住处有段距离,她上部电影片酬不低,到账后她就联系房东,付了首付把先前租住的公寓买下来。
虽然面积不大,但总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去影视城的路上,钟晚在心里默默把试戏的片段过了许多遍,台词和每个动作眼神都反复琢磨过。
到达试镜的那栋楼,有导演身边的助理将她引去专门的休息区,用一间会议室临时改的。
钟晚迈进门,看见会议室里有好几个脸熟的面孔。
她跟三个有竞争关系的女演员打过招呼,正准备找位子坐下,外面又进来一位男演员。
钟晚下意识回头去看,竟然是许褚然,大学时跟她合作拍那部网剧的男演员。
回杭市这一年,许褚然给她发过好几次微信,问她是否有空聚聚,但后来钟晚签约星云,行程也多了起来,许褚然除去拍戏和录节目又基本都在京市,两人时间每次都对不上,到现在也没见到面。
许褚然看到她,快步走过来,笑道:“欸,钟晚,你也来试戏?真是巧了,我经纪人是临时通知我过来的,正好这部戏开机的时候我档期还空,就来试试。”
钟晚也笑了下:“真是好巧。好几年都没见了。”
“是啊。”许褚然问:“你试哪个角色?”
“周暮雨。你呢?”
“陈祈。”
这两个角色是电影的男女主角,也是主cp。
会议室里还有其他不少演员在,许褚然侧了侧身,在钟晚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太好了,希望我们都成功,这样就可以再合作一次了!”
钟晚笑道:“是啊,加油!”
这部电影是公路爱情片,男女主是抑郁症患者,都有自杀倾向,准备在一次旅行之后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他们在旅途中相遇了,爱上了彼此,互相给予了新的希望。
两人来自不同的城市,旅行结束后,并没有约定要继续这段感情,而是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
但数年后,女主正在沿着自己的轨迹积极生活,在路上偶然遇到了男主,影片也就在他们重遇时戛然而止,以留白的形式收尾。
导演选择的试戏的片段分别是相遇和重逢,都是情绪表露最难,表演张力也最强的,且前者要演严重抑郁的状态,后者是完全康复后。
因为都是男女主的对手戏,试戏的男女演员也抽签被分成了两人组,公平起见,两场戏会抽取不同的搭档。
重逢那场钟晚抽到的是许褚然。
两人毕竟有过网剧的合作,且电视剧的拍摄周期长,虽然当时拍摄时表演技巧都很不成熟,又隔着这么多年,但默契依然在。
重逢的这段台词并不多,基本都是用眼神表露情绪。
导演开了一台摄影机,坐在监视器后看两人的表现。
钟晚难以避免地,又在演这场戏时想起跟梁序之在万泰影业办公楼遇到的场景,代入了当时的情绪,只是行为表情根据剧本作出了调整。
许褚然这么多年来演技也进步不少,加上优越的外形条件,监视器里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几乎不用任何言语,就能读出他们想传达的情感。
这段戏结束时,导演和身边的制片人对了个眼神,转头温声道:“可以了,后续有消息会有人跟你们的经纪人联系,二位辛苦。”
出办公室时,许褚然跟在钟晚身后,有些忐忑的语气:“我感觉,应该没问题吧?”
钟晚小声:“…等结果吧,其他试戏的演员也都很有实力,还是不要抱太大期待。”
许褚然笑:“怎么能没有期待。这部大概率是会在明年情人节档上映的,情人节档的烂片一直比好片多,赵导拍的片子质量肯定没问题。如果选上,票房也有保证,这机会可太难得了。我明天得去庙里烧烧香,帮你也烧一炷,让菩萨保佑我们都成功。”
钟晚淡笑道:“那你去吧。”
小宋已经拎着东西过来,许褚然在她旁边又问:“一会儿有空吗?我之前在这拍过戏,附近就有家不错的火锅店,我们都约了多久没约上饭了,今天正好。”
钟晚:“今天怕是也约不上,我下午还有工作,在市区,这个点应该堵车,得现在就往那赶了。”
许褚然也没介意,笑说:“行,那你忙你的。如果这部戏我们能合作,约饭的机会还多的是。”
又寒暄几句,钟晚带着小宋下楼去停车场,刚上车,乔姐的电话就打过来,打听她刚才试戏的表现。
钟晚只能说尽力了,至于结果如何就听天由命。
乔姐:“没事,你也别有压力,今早有部悬疑片也在问我们档期,等赵导这部选角结果出来,我再跟他们答复。对了,我也是刚听说,试男一的演员有许褚然?”
钟晚:“对,他好像说,是经纪人临时让他过来的,所以我们在之前的名单里没看到他。”
乔姐笑:“你们大学的时候就合作过,拍得也是爱情片,如果这部你跟许褚然能同时被选上就太好了,到时候宣传跟上,应该会很有话题度。”
钟晚:“但愿能被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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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摄影棚又拍了几小时的写真,钟晚感觉的表情都僵硬了,才终于把最后一张拍完。
一天的工作结束,已经是傍晚。
回到公寓,她刚点了份外卖,准备去隔壁叫吴邈邈一起过来吃,手机又振动起来。
是魏阿姨打来的电话。
钟晚回内地之后,只要工作行程不太紧,就会抽空去深城看望她们。
魏阿姨的身体恢复情况很好,魏司莹也在今年年初换了份工作,薪水是原先的两倍,母女俩也算是苦尽甘来。
只是她每次回去,魏司莹都要提起分期还她当时支付的那笔手术费的事,转账都转了好几次,被钟晚退回,让她存着以后换房子用。
钟晚接起电话,听到魏阿姨的声音。
“晚晚,没打扰你工作吧?”
钟晚:“没有,我正好刚到家。”
魏阿姨叹了声气:“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但你听了别挂心,现在都解决了,以后也不会再有麻烦。”
钟晚坐直身子,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魏阿姨:“今天思莹下班的时候,遇到钟重临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思莹公司的。他就在公司门口等着,他们保安说等了一个下午,等思莹下班之后,跟了她一路,后来出来问她要钱,身上还带了把刀…”
“啊?”
钟晚焦急道:“思莹她没事吧?”
魏阿姨:“没事,但当时情况确实挺危险的。”
“钟重临把刀掏出来的时候,身边就过来了两个人,帮思莹拦下了。原本她以为是好心的路人,报警之后到派出所做笔录才知道,那两个人是一直跟着保护思莹的,是保镖。听他们说,是港岛一位姓梁的先生安排的。”
“我们在港岛也不认识人,想着应该是你找来的。晚晚,谢谢你…不然今天思莹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钟晚脑子卡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姓梁的先生?”
魏阿姨:“对,不是你找来的吗?”
钟晚皱起眉,默了默,只能说:“算是吧。”
魏阿姨:“我也想着,除了你也不会是别人。他们还说是三年前就接到这个任务了。可能是他们太专业,也可能思莹没什么警觉心,居然一直没发现身边有人跟着。”
钟晚先压下心头的疑惑,问:“钟重临现在在哪里?”
魏阿姨:“现在在派出所拘留。警察按抢劫立的案,思莹也去问了当律师的朋友,说这种情况应该是能判的。总之一时半会出不来,后续有什么消息我再跟你说。”
钟晚确认她们不会再有危险,提醒过后,挂断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定定看着面前那台漆黑的电视屏幕。
三年前。难道是她回深城看话剧,从剧场出来遇到钟重临那次之后吗?
当时梁序之好像问过她,类似于要不要斩草除根。
她当时好像拒绝了…
可钟晚怎么也没想到,后来梁序之还会替她安排保镖,保护她的家人。
钟晚外卖也没顾上吃,在公寓里有些坐立难安。
许久,她再次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梁序之的电话。
她垂眼看了几秒,关掉,又打开。
重复几次之后,钟晚一咬牙,还是拨出了这个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再联系的电话号码。
‘滴’声响了大概十多秒,对面接起电话。
钟晚还是紧张,抿了下唇,出声:“梁先生?”
“嗯。”
听到熟悉的声音,而后对面沉默几秒,没有后文。
钟晚当然先开口,手指攥了攥沙发巾,用尽量礼貌的语气,开门见山地问:“是你给魏阿姨和魏司莹…安排的保镖吗。”
梁序之顿了半晌,声音低沉,缓慢说:“你回深城被你父亲拦住要钱那次,林叔去安排的。后来他可能是忘了这事,一直没把人撤走。”
钟晚莫名松下一口气,犹豫着措辞:“谢谢你…不然今天魏司莹可能就出大事了。”
梁序之在电话里问她发生了什么,钟晚把刚才魏阿姨说的情况跟他简短地转述了一遍。
“不过那几个保镖现在可以撤走了,钟重临被拘留了,抢劫罪,应该会判刑。”她再次诚恳地道谢:“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两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空说感谢的话似乎还是有些于心不安,钟晚顿了须臾,斟酌着说:“我一会儿把那几个保镖三年的工作转到你账户上。”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梁序之再次出声,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这算是感谢?”
“……?”
最近只要遇上他,钟晚的思维就很迟钝。
她还没反应过来,正揣摩梁序之的意思,在想他是要让她加钱,还是借这件事再跟她提什么其他要求时,听到电话里传出“砰”地一声响,应该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梁序之轻咳了声,很快道:“我是想说,你要转我钱,不如,请我吃顿饭。”
钟晚又抿唇,这次倒也不是逃避,是真为难:“我已经回杭市了,短期内都没有去港岛的行程,也腾不出时间跑一趟,不然还是…”
话还没说完,被梁序之打断。
“我在杭市。”
钟晚一时间有些惶恐,语气也难掩不安:“你在杭市?”
梁序之静了下,平声道:“这几年集团在杭市的项目多,我来杭市出差。”
“这样…”
钟晚也是知道这事的,去年开始,万泰在杭市就有很多地产开发的项目。
话说到这份上,她再推辞就显得过于刻意,况且也是她先打这通电话说要感谢的。
来不及往深里分析梁序之的想法,钟晚先答应:“好,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能就明天中午能有时间,之后几天都要去苏城补戏。”
梁序之平静地说:“明天中午可以,地点你定就好。提前给我发个信息。”
也许是决策者当惯了,他交代事情是总是有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甚至让钟晚短暂忘记她才是请客的那方、忘记这顿饭并不是必须要吃。
“好。那我明天中午前发你。”
挂断电话后,钟晚又在原地发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