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他付了。”
此事才算结束。
众人散去后,严放抹去嘴角的血,对着眼前冷漠肃然的男人上下打量,这人他并不认识。
“你哪位?为什么帮我?”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带他出去上车后,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五百万,没有密码。”
严放扫了一眼,没接。
那男人笑道:“严先生被赶出家门,什么都没了,这时候要装清高?”
“你他妈找死么?”他举起拳头,“别以为给老子付了二十万老子就不会打你。”
男人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只说:“严先生最近这么倒霉,难道不怀疑是有人刻意针对?”
他皱眉,“什么意思?”
“我调查过。”男人拿出几张照片,“带你玩的黑帮,看押你的警察,甚至那两个死刑犯,都收到钱款,见过同一个人。明显有人故意针对你。”
严放看着那些照片,眉皱得越深。
这几个月发生一连贯的事,他想过,的确不像是偶然,更像有人在有意引导,要他坠入深渊。
可染上毒瘾后他又将这事抛向了脑后。
男人说:“你最近,是和什么人有仇了吧?”
严放抬眸,倏地,他想到一个人。有能力做到这事的,又和他有仇的。
“看来,你有答案了。”说着,他又拿出一份文件袋,“有人让我把这份东西给你,他说你应该用得到。”
这次,严放狐疑接过,拆开后,里面是两份用过的牙刷,两份不同人头发,都用透明袋子装着,上面还分别写着傅昌和傅臣渊父子的名字。
男人又说:“傅家长子傅臣英还在时,傅昌夫妻俩对他偏爱有加,当时就有外人调侃,不受宠爱的小儿子是不是捡来的。”
这句话,加上用过的牙刷,头发,他的暗示很明显。
严放想到小时候和傅臣渊一起玩的时候,的确有人这样说过,当时傅臣英还帮弟弟收拾了那个嘴碎的人。
他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这人知道他和傅臣渊的事,也知道他和傅臣渊的纠葛,可自己的确没见过他。
“你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男人笑了声,“我在这再提醒你,三天后是傅家的追悼会,我觉得你作为傅臣渊曾经的好友,应该去。”
第70章 野种
追悼会上,傅家的亲朋好友、合作伙伴陆续前来吊唁,人们表情沉痛地看向上面的黑白照片,遗憾又惋惜。
傅臣渊一身黑西装,胸前别着白花,神色冷峻地回应着慰问。
翡玉站在台下,只觉得半个多月没见,他瘦了点,贵气英俊的脸疲惫了不少。
一时间失去三位家人,她知道现在什么安慰都没用,只能依靠时间这副良药来治愈心口那道空缺。
当初她爸去世,她没来得及伤心,五千万债务的无力就足够让她抹去眼泪往前走了。
正想着,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傅绾灵面色不善地盯着她,身后是她的几个朋友。
她是傅家的人,这种场合她必然是要在的。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三个多月,前阵子忙着解决关强,倒是快忘了还有她。
她要自己离开傅臣渊的样子历历在目。翡玉平静地挪开视线,这种场合她不想和她发生什么口角。
不料,身后传来一阵吵嚷声。
她转身望过去,竟然是许久没见的严放,他正热情地和熟人打招呼。
他和几个月前的状态很不一样,眼睛发红,眼下有明显的乌青,颧骨突出,消瘦了很多,简直变了一个样子。
懂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吸食了什么东西。
不过,他已经和傅臣渊闹翻了,今天怎么会来这?
有人问出了和她同样的问题。
“老周。”李振节问:“他怎么过来了?不是和老傅老死不相往来了么?”
周景轩也皱眉,“吊唁名单是老傅他叔定的,严老爷子好歹和傅爷爷是战友,虽然他和家里闹了矛盾,但也不一定真的就断绝关系了,他来并不奇怪。而且今天这么多长辈在,外边还有记者,他要做什么也要看看场合。”
“话是这样说,不过我咋觉得他不是来吊唁的呢?”李振节扬了扬下巴,“你看他表情,一看就憋着坏,别是过来搞事的。”
周景轩看过去,的确是,谁参加葬礼是笑着来的。他眼里起了戒备。
“要是这龟孙敢在这闹事,我一定揍死他。”
严放一身黑衣,插着兜来到傅臣渊面前,“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嘴上说着节哀,嘴角却勾着挑衅。
傅臣渊则是面无表情回应。
说完,他也不离开,而是凑近低声说道:“我在国外那些事,是你做的吧?”
傅臣渊当然不会承认,“什么事?”
见他装傻,严放不怒反笑,“你是不是觉得你有傅家,我就斗不过你?”
“可是。”他的表情倏地变狰狞,“你都不知道我刚知道了你什么大秘密,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闻言,傅臣渊皱起眉,他要是专门在这个时候闹事的,他不介意把他剩下半条命全收了。
此时,傅兴走了过来,“人差不多都到了,你们这是,在聊什么?”
严放后退几步,又变回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聊什么。”他伸出手,“傅叔叔,您节哀顺变。”
傅兴回握,牵强地扯出笑,只是狭长的眼底还泛着光,“会的。”
人渐渐地都到了,吊唁仪式正式开始。
期间,翡玉还看到不少熟人,赵远,还有薛榕和她妈,不过林墨一家都没来。
仪式过后是白事聚餐,傅臣渊找了空隙站在厅外抽烟,身形落寞。
这段日子,父母的死亡,集团里的各种事让他忙得好几天都没睡觉,眼睛一闭就是刻着飞机型号的残骸。
其实,飞机从万米高空坠落,他们就算在坠落前穿上救生衣也活不了,半个月的搜救是他的不甘心,可最后还是没找到他们任何踪迹。
一瞬间,一家四口就剩他一个人。
他从一开始的接受不了,到现在极致的痛苦,痛到麻木。
正思忖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好看的脸。
“傅先生,进去吃饭吧。”
男人面前是台阶,翡玉站在那,仰头的幅度比平常还要大。
她头一次看到他抽烟。
傅臣渊低头看她,没说话。
她也不催,拿掉他抽的仅剩半支的烟,看准时机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要是没有胃口,先吃点糖。”
指尖与嘴唇接触后,有甜味在舌尖蔓延,驱赶了几分心里的苦。
男人盯着她的眼晦涩不明,良久才说:“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但翡玉没走,看向他眼下的黑眼圈。
听秦海说,这段日子男人国内国外两头跑,吃得又少,还晕倒过一次,医生给他打点滴也坚持在工作,像是忙着才不会乱想。
这样迟早撑不住。
她抬眸,“宋阿姨曾让我叫你好好吃饭,你这样,我怎么向她交代?”
听到家人,男人表情微变。
“我是不敢不听夫人的话。”翡玉继续说:“她一片苦心,在你的腿没恢复之前就经常问我阿渊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每次都说傅先生很配合很听话,很爱护自己的身体。”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宋绣琴并不喜欢她,但总是会给她发消息问她儿子的情况,言语里都是关切。
“所以。”她拉他的手往屋里走,“我们吃饱之后再伤心,好不好?”
她的力道很轻,或许是因为知道母亲时刻关心着自己,傅臣渊跟着转身,没再拒绝。
只是刚走进去,严放就挡在了他们面前。
“哟,好一副郎情妾意啊,怎么,你俩金主情人变真爱了?”
“严先生,你最起码的教养礼貌呢?”翡玉皱眉,“我们是不合,可你不应该在这里闹,一点为人的基本尊重都没有。”
他不屑道:“你一个见不得人的情人都没礼貌地出现在这,还跟我谈尊重?”
话音刚落,傅臣渊就走到他面前,眼尾弧度近乎冰冷。
“管好你这张臭嘴,要是再随便喷粪,我不建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你一顿。”
严放直视他继续挑衅,“一个因为钱靠近你的女人这么护着啊,如果待会她离你而去,那你怎么办?跪在地上哭么?”
男人本就心情不好,闻言就揪住他的衣领,“你这是不想活了是么?”
一直关注傅臣渊的傅绾灵见状忙跑过去,将他拉开。
“严放你做什么?前天突然莫名其妙找我,现在又来我家人葬礼上闹事,你发什么疯?再这样我让人把你轰出去!”
严放踉跄着后退,见傅绾灵护犊子的样子,眼里有恨意涌动。
他被拦在严家门外时,没一个兄弟姐妹出来给他说话。
“你还护着这个人呢?”他过去拉她,“你知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傅叔叔的儿子,他和傅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就是个野种。”
第71章 血缘关系
他说得大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刚刚还吵嚷说话的餐厅一瞬间安静下来。
傅臣渊抿紧薄唇,凛然的眼神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傅家的人,就是个不知名的野种。”严放上前,将他胸前的白花扯掉,扔在地上,“所以你没资格站在这,更没资格上去念悼词。”
在向亲戚敬酒的傅兴也往他们这边看,说了句抱歉忙走过去,将呆住的傅绾灵拉到身后,笑着打圆场。
“严放,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说什么胡话啊?我让人带你去房间休息。”
说着,示意佣人过来。
“傅叔,我没醉。”严放怎么可能走,“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你们还蒙在鼓里。”
周景轩和李振节互相对视了眼,心有灵犀地跑过去站在傅臣渊身边。
“我看你是专门来这闹事的吧?找抽么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严放,你就算对阿渊不满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吵架,对傅爷爷叔叔阿姨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严放看着眼前为傅臣渊说话的人,曾几何时,他也和他们站在一起,谈天说地,游戏人间。
只是当别人用私生子嘲笑他高攀了这群身份纯正的二代少爷时,他忍着地同时,也在心里埋着妒火和不甘,在傅臣渊瘫了那天彻底爆发。
此后,这两人也选择和他决裂。
要是傅臣渊和他一样,不,甚至比他还下等,这两人还会当他的朋友么?
“严放。”一位傅老爷子的老战友看不惯劝道:“说话做事要讲究证据,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你胡乱说话传出去,对你,对阿渊都不好。更何况傅爷爷对你难道不好?有事不能过完今天再说?”
李振节趁机说道:“就是,你逼逼赖赖这么多,有证据么你就在这乱叫?”
严放嗤笑了声,“谁说我没有证据。”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他看了眼众人,最后对那位战友说:“傅爷爷在我十八岁那一天送了我一辆价值百万的跑车,又时不时拉我下棋,对我当然好。”
“就是因为这样。”他看向面色不虞的傅臣渊,嘴角勾起笑,“我才不想傅家还蒙在鼓里,让傅爷爷的遗产落到一个外人手里。”
人多才好,能让所有人都见到傅臣渊从高处跌落泥潭的样子,想想他就兴奋。
说完,他拿出一张报告,上面有显眼的生物图。
“这是昌叔和傅臣渊的DNA鉴定报告。几天前,我收到他们的毛发和用过的牙刷,找人检测过后,发现两人并没有亲缘关系。”
翡玉皱眉,先不说是谁给他的,他是怎么笃定收到的东西就是傅昌和傅臣渊父子的?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问出了这个疑问。
“你被赶出严家,自己的事没处理好,跑到这发疯造谣别人?”周景轩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保证那两样东西就是他们的,随便收到的你就信了?”
“我当然知道这不能信。”严放直视他,又拿出另一份报告,笑道:“所以,前天我又偷偷弄到了傅臣渊和傅绾灵的头发,重新验了一下。重要的是,他们兄妹俩也没有血缘关系。”
傅绾灵惊叫:“你前天来找我是为了取我的头发?”
他点头,并说又收买了傅臣渊公司的人,趁他午睡时拿了几根头发,甚至顺走了他用过的杯子,他确定这份报告的检测样本是他们兄妹俩的。
这下众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从前就听说过傅昌比较看重大儿子,我当时还纳闷,不都是亲生的么,怎么还偏爱上哪个了,这下子我知道了。”
“别瞎说,这事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傅兴握紧拳头,按耐住微微发抖的手,神色冷峻道:“严放,你敢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我保证是真的。”严放将手里的两份报告递过去,“虽然我和傅臣渊关系不好,但知道了这种事肯定会再验一次才会说出来,要不然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这么多长辈面前闹事,我还是不是个人了。”
“当然,兴叔您可以用您、绾灵妹妹,还有他的血液样本再检测下,当面抽血,DNA检测可骗不了人,到时候就知道我有没有在说谎了。”
如今傅昌夫妇命丧大海,自然只能和傅兴一家来测。
傅绾灵看向傅臣渊,震惊之余,只觉口干舌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
翡玉微侧头,能感受到身旁之人的惊异和懵然。
活了这么久,一朝被告知叫了三十多年的父母不是自己亲生爸妈,任谁都接受不了。
可···就算严放真的敢保证,话也不能全信,是要再检测下。
厅内的人还在议论,沉吟片刻的傅兴咳了声,又变得安静。
“各位。”他说:“阿渊是我哥留下的唯一骨肉,是真是假不能儿戏,在未确认之前,还请不要妄自猜测。”
“另外,事关家事,等我调查清楚后,是真是假都请大家保密,不要将这事告知旁人。”
他话刚说完,十几个未按静音的手机同时发出叮咚的声音,几人随意瞄了一眼后脸色皆变。
一位和傅兴关系较好的男人开口,“老兴,这事可能瞒不了,刚刚有好几家媒体突然报道了这事。”
“什么?”
众人都看向手机,果然不约而同地有消息推送出来,各种搞噱头的标题文章。
【豪门狗血,傅氏集团独子竟不是傅家子孙!?】
【劲爆!上演现实版真假太子,一瞬间我失去了亿万家财!】
底下全是网友各种猜测和戏弄,聊得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