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除了她们两个,剩下的人怕是都倒了。
“幸好只是两个丫头……”刀疤脸冷哼一声,回眸打量着二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后头那个丫头长得不错,留给我。”
听到这话,松枝咬紧牙关,暗道不妙。
这回怕是要栽了!
“又来是吧?”
正在松枝紧张之际,身后的李黛鸢突然挣脱开她的手,三步并两步上前,与刀疤脸不过半米距离,仰头质问道,“谢昀究竟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同一个招数,还想哄骗我两次吗?”
松枝惊掉了下巴,不敢置信的瞧着自家小姐,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刀疤脸看着逼到自己跟前的姑娘,被她通身的气场吓得后退两步。
姑娘人傻,但姑娘胆子大。
刀疤脸回过神后,眉头狠狠一跳,咬牙问道,“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什么哄骗?谁是谢昀?”
刀疤脸的三连问并没有吓到李黛鸢,反而更激起了她的火气,环顾四周,扬声喊道,“谢昀,你敢不敢滚出来!若是让我抓到了你,我非要让我父亲狠狠参你们家一本!”
松枝都快吓晕了,急忙将她扯了回来,护在自己身后。
刀疤脸听到李黛鸢的话,微微挑眉,脸上闪过诧异,“听这话,你还是个官家小姐?”
李黛鸢恶狠狠的盯着他,小声骂着丫鬟,“松枝,你怕他作甚?左右不过是谢昀的诡计,还能真伤了我们不成?”
松枝瞧着五人腰间别着的长刀,抖如筛糠,“小姐……婢子求您了,少说两句吧。”
许是想到了什么,老三狞笑着上前,眼神耐人寻味,“老大,依我看,你不如直接办了这丫头,高门大户最顾及脸面,说不定你还能做成大官姑爷呢,日后咱们兄弟就不用四处奔波偷抢东西了。”
闻言,刀疤脸眼睛一亮,显然是把这话听进了心里。
松枝身子抖得厉害,颤声开口,“求你们……别动我家小姐,你们想要多少银子,我们老爷都愿意给!”
老三挑眉,更是来了兴趣,“听这话,这丫头在家里头身份不小啊。”
刀疤脸受不住撩拨,直接伸手开始解裤带,“话不多说,直接上手吧。”
话音刚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刺进他心口。
刀疤脸还维持着解裤带的动作,不过两息,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鲜血溅了一地,染红了李黛鸢的眼睛。
瞧着近在眼前的血迹,李黛鸢惊叫出声,到如今死了人,她才发现这并非谢昀的动作,恍惚抬眸,见不远处站着一人,身形颀长,单手持弓,也在遥遥看着自己。
李黛鸢心跳漏了一拍,瞧着那人,小声喃喃道,“赵…小侯爷……”
第48章 找茬
不等众人反应,四周忽地冒出十几人来,手持利剑,将他们团团围住。
赵靖川将手里头的长弓递到属下怀中,冷眼瞧着对面被吓红了双眼的姑娘,拧眉问道,“你是哪家的女儿,半夜三更,为何同这些匪贼呆在一处?”
赵靖川仍旧是一身骑装,只是换了式样,头戴金冠,生的俊秀,可惜天生不爱笑,一双细长眸子总是冷冰冰的。
李黛鸢身子抖得厉害,吐不出半个音来。
还是松枝大着胆子,对赵靖川行了礼,低声道,“小侯爷,我们家主子是户部侍郎李闯的独女,深夜在此,是为了来庙里求愿。”
“是吗?”低沉的嗓音响起,赵靖川半眯起眸子,视线绕在李黛鸢脸上,静静审视,“三更半夜过来烧香拜佛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李黛鸢恍惚抬首,目光落在他的俊脸上,长睫轻颤,“赵小侯爷在疑心什么?难不成是觉得我一个官家小姐会和这帮子匪贼勾结?”
“那倒不至于。”赵靖川眉眼冷冽,不见半分温和,“只是方才瞧着,李姑娘的胆量似是不小,都敢和凶徒大声叫嚷,为何对上了我,就怕成这副模样?”
李黛鸢被迸溅的鲜血吓到,小脸惨白,闻言面色更是差了些。
她总不能说自己误会了这帮人,以为他们是谢昀找来的帮手吧?
见赵靖川还在盯着自己,李黛鸢咬住下唇,眼眶染上一抹红,“小侯爷突然出现在这儿,想必是得了谁的消息,若是疑心我,大可往下查去!”
话落,李黛鸢拉住松枝的手,快步朝着后院的方向赶去,那处停着李府的马车。
路过赵靖川身边,李黛鸢特意停下了脚,侧眸望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名李黛鸢,若是小侯爷查出了什么,只管去府上抓我。”
说罢,李黛鸢不再顾及他,扯着松枝跑远了。
这地方吓人得很,她才不要在这留宿。
望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赵靖川微微挑眉,眸底一片寒光。
“小侯爷,这五人把寺里的香火钱偷了个干净,属下还从他们领头的身上发现了这个。”男子上前,将手里搜出来的东西递到赵靖川眼前,“之后,无论属下怎么盘问,那四人硬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赵靖川垂眸,视线落在他手心上。
那是一本册子,很薄,大约有两个铜板叠起来那么厚。
赵靖川随手翻了翻,却发现里头另有玄机。
册子上写了不少人名,每个名字后头还都标着住处,甚至有不少名字都被划了一道。
见主子不语,男子迟疑了瞬,缓缓开口,“小侯爷,咱们不是奉命来追捕飞贼吗?这册子怎么瞧上去怪怪的?”
男子挠了挠头,满脸不解,“难不成……飞贼盗窃前还会踩点,挨个记下被盗人家的名字么?”
赵婧川敛眸,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从上扫到下,并未瞧见清灵寺三字。
“收起来,这上头记着的每一个人,都按住处查过去。”赵靖川将册子递给他,语气冷硬,“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里头定有猫腻。”
男子忙不迭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册子贴身放好,而后又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小侯爷,庙里不可见红,咱们是不是该供上几炷香?”
“鬼神之论,荒谬至极,若是这世上真有天神和恶鬼,又怎会出现数不清的冤案惨案?”赵靖川不为所动,眸色清冷,“你若是忧心,便自己去里头瞧瞧。”
“是。”男子颇有些尴尬,讪讪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阿成。”
赵靖川唤住他,在他满是惊诧的眼神中,低声说了句,“你去送李家小姐回府,夜深,莫要等到宵禁。”
“……是。”阿成愣了好一会,才点头应下。
翌日天晴,阳光正好。
梁晚余早早就去请了安,与婆母寒暄两句,卫氏就借口乏了,让她们退了出来。
瞧着边月换了身料子尚可的衣裙,又戴了耳坠和簪子,梁晚余倍感欣慰,轻声笑道,“嫂子今儿总算乐意打扮了。”
边月抬手摸了摸耳坠子,嘴角抿起一抹浅笑,低声道,“这是我头一次游逛盛京,难免兴奋,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梁晚余勾起唇角,与她并肩而行,“那今日我们就好好逛逛,午膳就在满鲜楼里吃,母亲放了话,让咱们赶在黄昏前归家。”
边月点点头,脸蛋微微透着粉色,心中止不住的雀跃。
马车在东市停稳,梁晚余同边月一前一后下了车,朝最近的脂粉铺子走去。
正在里头的忙活的女掌柜见了二人,顿时笑眯了眼睛,“梁小姐,这回怎么亲自来了?您招呼一声,我派人给您送府上去就行。”
“不打紧,我今儿空闲,领着我嫂子过来瞧瞧,选选心仪的。”梁晚余眯着眼笑起来,谈吐得体,讨人喜欢,“几日未见,葛掌柜的气色又好了不少,瞧着像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可是用了什么好东西?”
“哎呦,我这张皮子再怎么作弄,也不敌梁小姐一半模样。”葛掌柜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来,“昨日新到了几个胭脂,色都不错,我拿给梁小姐和这位小夫人瞧瞧?”
梁晚余捂唇轻笑,点头应下,“那自然好,能让葛掌柜相中的定不是凡品。”
葛掌柜忍不住笑,从柜子里掏出了几盒胭脂,摆在二人面前,“您二位看看这个。”
瞧着桌上的几个锦盒,梁晚余刚想拿起来细细端详,却不想被人抢了先。
一只胖乎乎的手从侧面伸出,用力摁在锦盒上,不容旁人动弹一分。
梁晚余讶然,顺着那人的手臂向上望去,瞧见了个姑娘。
姑娘瞧上去十三四的模样,五官不错,却奈何肉多,挤在一起,像是把百宝箱都戴在了身上,金玉珍珠叠在一起,没有半分美感。
“你就是梁晚余?”姑娘上下打量着她,随后用力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还以为有多漂亮呢,瘦的像个瘟鸡,风一吹就散了,哪有半点福气?”
梁晚余盯着她,不理解初次见面的人为何对自己敌意这般大,“你是哪家的姑娘,我们认识吗?”
话音刚落,边月就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小声说道,“我见过她……她是三婶母的女儿,叫谢绵绵!”
闻言,梁晚余眸色一晃,回过头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谢绵绵。
瞧她那刁蛮模样,明显是来找茬的!
第49章 只要夫人满意
对上梁晚余的视线,谢绵绵冷哼一声,“外头把你传出了花,凭一人之力,让我两个堂兄掐架,我还以为长了个天仙模样呢。”
“如今一瞧,实属一般。”
“你!”
“玉露。”
梁晚余抬手拦住险些暴走的小丫鬟,抿唇笑了笑,“原是绵绵堂妹,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正巧,若是那两盒胭脂你相中了,就拿回去,记在我账上。”
“谁稀罕你假好心?”谢绵绵气红了脸,重重将银子拍在桌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言诅咒我二哥,又当众侮辱我娘,这口气,我势必要讨回来!”
梁晚余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如此痴傻之人,她懒得与其废话。
“既然绵绵妹妹用不上我的心意,想要自己掏银子,我自然推脱不了。”梁晚余勾起唇角,面露轻讽,“但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谢绵绵一愣,眨巴着眼睛看她。
“无论是你那个欺软怕硬自食恶果的二哥,还是你那个只会卖惨打亲戚秋风的娘,都不无辜。”
梁晚余轻笑,语气平淡,“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何来他们受气一说呢?”
“你……你找打!”谢绵绵气得脸色涨红,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高高扬起的胳膊还来不及落下,就被玉竹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瞧着她一身珠光宝气,梁晚余嗤笑一声,不耐道,“你浑身上下,哪个不是从公府要来的?”
“端碗吃饭,放碗骂娘,这本事可让你们一家给学会了。”
“你!”
“绵绵妹妹,我脾气不好,生起气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梁晚余挑眉,语气戏谑,“有什么话说过了,你多担待。”
说罢,梁晚余不再理会她,拉着边月的手,笑盈盈看向葛掌柜,轻声道,“胭脂被人捷足先登了,掌柜手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有,梁小姐等等。”葛掌柜瞥了眼一旁的谢绵绵,打心眼里不喜她,却又不能把送上门来的生意往外推,只好憋屈着干活。
谁知谢绵绵就像是存心报复一般,每每葛掌柜拿上来个新物件,不等梁晚余出手,她就先一步抢了去,付了银子,装进自己口袋。
几番下来,边月最先受不住了,扯了扯梁晚余的袖子,小声道,“弟妹……不然我们走吧,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嫂子急什么?”梁晚余觉得好笑,唇角轻轻勾着,“嫂子你瞧,葛掌柜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边月一愣,视线移过去,落在葛掌柜脸上。
葛掌柜笑成了一朵花,不断朝外拿着卖不出去的陈年旧货,差点将谢绵绵捧成观音菩萨。
“好不容易来了个冤大头,这场好戏,我们不妨多看一会儿。”梁晚余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抚着,“别断了葛掌柜的财路。”
边月恍然大悟,憋着笑退到一旁。
谢绵绵高昂着头,像个斗鸡,面上满是傲气,“如何?梁晚余你还有什么本事?”
梁晚余摇摇头,面上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我出来一遭,身上只带了些碎银,不及绵绵妹妹出手阔绰,抢不到这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好死不巧,梁晚余这无心的一句竟让偶然路过门口的人听了去。
常久停住脚,不确信的朝着铺子里望来,见真是梁晚余,急忙低声叫住了前头的人,“二郎,那里头站着的是不是你夫人啊?”
不出谢庭玉所料,他只被罚了一夜,镇国公就心疼的不像样子,将他放了出来。
正巧定远侯入宫面圣,允谢庭玉休息半日,这才给了那三人空隙,拉着他上了街。
谢庭玉听到夫人二字,诧然回首,正巧望见了里头站着的梁晚余和边月。
谢绵绵冷笑一声,双手环臂,愈发高傲,“梁晚余,你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怎么过的如此穷酸?不如我发发善心,施舍你半盒胭脂。”
沈云之蹙眉,俊脸上闪过忧色,“二郎,你夫人好像被欺负了。”
谢庭玉被气笑,冷冷勾起一侧唇角,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我倒是想瞧瞧,你想如何施舍我夫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晚余忙回过头,瞧见他,顿时愣在原地。
谢绵绵见了他,像是老鼠见了猫,不自觉后退两步,舌头都跟着打了结,“堂…庭玉堂兄……”
怎么会不怕呢?
还记得那年她五岁,跟在娘屁股后头去国公府讨东西,只因未经谢庭玉允许,就私自进了他的房间,硬生生被他寻住机会,烧了半截头发。
七岁那年,自己相中了他的小木马,哭闹着叫他让给自己,却被他往怀里塞了只活老鼠。
还有八岁、九岁……到最后她不再登门,都是因为被谢庭玉吓出了心理阴影。
那厮天不怕地不怕,从小没干过人事,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谢庭玉半眯着眼睛,缓步走到梁晚余身前,随意扫了眼桌上摆着的胭脂,拧眉问道,“这些胭脂,都是你抢我夫人的?”
“我…我没……”谢绵绵摇摇头,面露惊惶,“是梁晚余她付不起银子,我才……”
话还没说完,谢庭玉就从袖中掏出了三张银票,放在了桌上,扭头看向葛掌柜,勾唇问道,“这些够吗?不够还有。”
看着那几张票子,葛掌柜眼睛都冒了绿光,连连点头,“够…够了……谢二公子真是疼夫人啊。”
最后一句话取悦了谢庭玉,让他通身的戾气都淡了些,“千金买不来我夫人开心,那就万金。”
“只要我夫人满意,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