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了她...想撕碎她...
想吞噬入腹...
但是.....
当他在浑浑噩噩突然那道温热的稚嫩身影时候,脑海中如同风暴飞旋的血色雾气骤然就戛然而止。
鼻腔里充斥着卵壳孵化时幼虫上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发梢还有点湿,身上裹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破衣服。
甚至连鞋都没有。
刚刚孵化出壳就一路顺着黑暗漫长的甬道一路,径直扑向崩溃几乎消亡的虫族巢穴....
爱与恨交织,憎恶与掠夺争锋,尤里西斯沉默了。
鬼使神差...
他没有杀了她....
可能是他等的太久退化意识终于回归了身体一样。
也可能是他对于‘王虫’臣服的血脉天性大于灵魂的选择一样。
明明她当时纤细到如同花枝般脆弱脖颈尽在眼前,尤里西斯用锋利的指尖轻轻触了下她细腻到如同绸缎般皮肤。
他翻滚在内心的杀欲破坏欲仿佛一瞬间归于寂静。
因为他已经在废墟中守候到了希望的曙光。
尤里西斯抱住了初生的‘王虫’...最终保住了虫巢新生的希望....
....
身姿颀长黑发的男人。
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纠缠成团裹满淤泥的长发随意丢在地上。
尤里西斯慢慢洗干净了脸颊上和手背上的污渍,一块块从皮肤上被硬扣下来的赘生物,漏出底下被啃食斑驳的皮肤。
猩红的血液。
被冷冰冰的水流一激。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伴随着猩红的液体顺着赤-裸的身体蜿蜒而下,丝丝缕缕汇聚在浴室瓷砖上看起来很血腥。
而尤里西斯单手撑着洗漱台上将水龙头开到最大。
用酒精浸过刀子之后,用火焰瞬间灼烧一边,耀眼的火光跳耀在浴室里冰冷的墙壁上。
冷眼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尤里西斯将用酒精消过毒的刀子在手中慢慢掉了个个,然后慢慢剜入侧腰的腐肉中。
第13章
色彩斑斓的漂亮的银发。
梅布尔纤长的指尖拢在掌中细细梳理的时候。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少女初生细腻的皮肤如同牛奶白皙,白色的雾汽氤氲在她轻颤的银色睫毛上如同剔透的琉璃。
显得白殊那张孱弱稚嫩的面容仿佛初出绽放的红玫瑰一样。
还未绽放,已经初见艳丽风华。
“真漂亮!”
身后后面蕴含赞赏的声音,像是黑暗中亡灵的歌曲一样婉转动听。
白殊被高挑到让人有压迫感的机械女官梅布尔的指引下踏入浴室,褪去了全身肮脏糟糕的衣物被按入浴池中。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一点点舒缓她紧绷到几乎断裂神经。
梅布尔虽然是个如同鬼魅的合金机械体,但是它真的很温柔,很温柔,连同肢体挪动的姿态都温婉让人觉得差不到侵略性。
白殊站在浴池边沿。
略微垂落的眸子里映照着铺满光洁大理石的深色浴室里。
氤氲白色雾气如同天然暖玉般的活泉水,贯穿整个银血内殿的白色浴池,直接潺潺顺着另一侧的水槽口穿过。
干净到令人喟叹水流。
裹着不合适粗制军服的脊背后面都开始隐隐有些痒。
她在漆黑幽暗的地下隧道里蹭上的油污污渍,粘稠可疑的不知道是什么分泌物的肮脏液体,砂砾和泥土滚在她的指尖。
以及她身上,从卵壳中孵化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黏腻腻直至干涸的营养液。
白殊就是那么顶着一身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孵化的初生虫族身上自带淡淡腥味,一路跌跌撞撞跑过了长长甬道。
而当时捏碎蛋壳。
一个个践踏过孵化巢的刽子手,如同死神一样紧跟在身后。
白殊甚至连身上的水渍都没有擦干净,随意翻找了身的衣服就匆匆逃命。
所以她长到膝盖上的外套下面空荡荡的,原本从孵化室里泛出了的白色衬裙,因为过于陈旧而风化成粉末。
白殊将那些不坚固的部分全部剔除了之后,将衬裙还完好柔软的部分,当做保护住脚尖鞋子的替代品。
虽然劣质,但是有效。
只是这份劣质却有效的装扮落在梅布尔的眼里的时候。
即使白殊不是初生的幼虫脸皮厚,但是当机械女官梅布尔遮盖在白色蕾丝边头纱下的紫色视线,落在她脚尖的时候白殊还是忍不住的瑟缩了下。
“放轻松些!”
“您能在绝境中,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在危险来临的时候...”
“您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脚底被粗布叠着细布仔细裹着。
所以只是左脚的指甲盖在尖锐的石块上踢裂了。
而右手因为激光手枪的后挫力,而脱臼的腕骨也被重新接上了。
因为敷了药膏消肿,所以少女白皙的手腕上,看得到一片浅浅的黄色药粉的残留物。
梅布尔给送来了干净衣物放在精致的屏风后面,同时还点燃了陈旧的香薰蜡烛摆在旁边深色的桌案上。
然后这才提着曼妙的白纱裙摆轻盈的在白殊的身侧跪下。
给她认真清洗长发。
而白殊之前在控制室里的时候,借着粗糙的金属桌面的反光,模糊的大概扫视了下自己脸。
虽然没有看清楚自己长什么样。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像是甲壳虫色背面一样闪耀的银色长发。
五彩斑斓。
白殊感觉自己像是黑暗中的灯泡一样刺眼。
而两米多高的女官梅布尔在稚嫩的王虫身边跪下的时候,温柔的合金侍女纤长的指尖一点点梳理她胡乱缠在一起的长发。
仿佛迷恋一样微不可闻的赞叹。
“真漂亮。”
“像是夜空象征希望的星星一样。”
虽然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白殊泡在温热的水流中,揉搓着自己挫伤膝盖的动作,还是放缓了下。
“不觉得很扎眼吗?”
这是白殊在底下暗道中发现自己银发时的第一个反应,之后才是原来虫族的发色可以到达这种瑰丽迷人的程度。
甲壳虫背面天生的蓝绿色的金属光泽。
艳丽至极。
会随着光源的角度变换而变换。
白殊的长发也是那样子,丝滑如绸缎银发缠在指尖上,被灯辉映照的时候光影流动艳丽夺目。
她微微侧头的时候,雾气凝结的水滴挂在纤长的睫毛。
盈盈欲滴。
像是初出绽放玫瑰一样,仅仅只是绽放出一点艳色,稚嫩的脸庞上就已经窥探得到成年的美貌。
“扎眼。”
“..天生高贵的血统,无论是不是银发,您都不会湮没在尘埃中....”
梅布尔指尖在柔顺的银发揉搓的时候。
忙碌之余还没忘记把旁边的银质棱镜拿起来,轻轻放到稚嫩王虫白皙的指尖。
“您的发色是您被赐福的象征。”
“天生高贵的‘王虫’是被虫族趋之若鹜的存在,所以您的标志也不仅仅只是天生的银发。”
冰冷坚硬镜子放到手中的时候。
瞬间就被温泉的雾气蒙住滴滴答答凝结出水珠。
而白殊拿着那面沉甸甸的镜子的时候,就听到跪在身后梅布尔弯腰凑到她身侧轻语了一句。
“您应该发现了您的血液是银色的,而且您的信息素与精神力对于地下巢穴中的虫族,有着绝对的支配权。”
“整个王朝都会匍匐在您脚下。”
“所以那些穷凶极恶的暴徒追逐您,并不单纯的因为鲜明的发色。”
“您身上令人疯狂的‘王’之气息,其实在破壳而出的时候,就已经刺穿了那些反叛者的灵魂。”
“所以那些深陷入在地狱的罪恶灵魂,才会疯狂追逐着您,愚蠢且无知的跟随者您的步伐一路直达到王城地底....”
.....
趴在焚化炉的积水深处。
整个人脸朝下埋在淤泥里的红发男人险些窒息。
脊背被四道血淋淋的利口贯穿,灵魂像是踩在地狱深渊的边沿转了一圈,却又被人重重一脚踹了下去。
抓在指尖的银色流光仿佛消失幻碟一样。
帕里斯整个人埋在湿漉漉的污水中的时候,时候有种不知道身在何处茫然。
他那双诡异紫色眸子,目光不聚焦的扫了下四周的环境,泡在淤泥中浮游以及常满细菌微生物的浑浊污水。
“咳咳——”
虚弱压抑的咳嗽着。
一动几乎被尽数搅碎的内脏就有种虚弱的钝痛。
胸口被激光手枪-贯-穿的位置不致命,但是背后被四双利爪刺穿脊背,几乎致命前肢几乎刺穿他的心脏。
“真....”不...仁慈...
啊...
即使长生种的生命力格外旺盛。
但是帕里斯趴在肮脏到的可能会感染伤口的积水中的时候。
挣扎着,艰难的翻过身来,抹了下自己胸口依旧流血的胸膛,恍惚的视线直勾勾黑暗的天空。
他似乎想起了那双透亮的隐隐含着恐惧金色眸子。
如同初生枝杈般洁白的银发少女,肩膀有些不由自主的战栗,以及她微微紧绷的下颚线都显示出了她的抗拒。
在他靠近的时候。
突然藏在宽大的衣物下黑洞洞的枪口骤然射出的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
帕里斯直到现在都能想起来,那个家伙孱弱如同花枝般柔嫩的臂膀,以及王虫天生的银色长发像是闪烁过黑暗的星辰一样。
冰冷坚硬到格格不入的地下堡垒里面。
纤细孱弱的银发少女,那双仿佛藏匿者未知世界的金色眸子,像是神明的注目一样。
使得他不自觉的臣服。
身体被人押着脊背重重砸了下来,然后让他自己将胸膛凑到对方的枪口上。
‘这才是,...王....的力量....’
在冰冷到令人麻木的培育器里孵化的新虫族。
大多数都没有见过王虫。
而帕里斯只在两百年前的末端的时刻,远远扫过一眼银血王庭垂垂老矣的王,高高覆面的薄纱以及王虫头顶上象征着权威的鲜血王冠。
那复古的金色。
以及王冠上红的像血鸽子血一样的红宝石烫的他眼底通红。
帕里斯在那个性别还未分化刚刚出生的幼虫阶段,近距离在奢华威严的银血王都感受了王虫信息素以及精神力的安抚。
自那之后..
就是....窒息的令人绝望黑暗....
虫潮爆发的前半夜空气里充斥的都是火焰的以及爆炸的气息。
而现在王虫归来的后半夜里寂静的空气里还充斥着硝烟的味道,然后就是那些收到王虫安抚悉悉索索从地下的巢穴中爬出来的低阶虫族,跪满帝都的街道的虔诚姿态。
帕里斯趴在肮脏的泥地里缓了下伤势。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扎着从焚化炉的淤泥中挣扎着,支撑起上半身。
他跌倒了好多次...浑身的血水都深了好几个度....
这个时候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绵密雨水,如同洗去战火与硝烟的雨露甘霖一样,滋润着他绝望的灵魂。
冰冷的雨点打在帕里斯脸上时候,将他沾满淤泥熏得焦黑的脸,清洗出了一只妖异张扬的眉眼。
一路挣扎着爬到了地阶最多的虫族广场.
整个人以大字型的姿态摊成一块,浑身带着血和泥泞的污渍,被雨水冲洗瞬间晕染成了一汪暗色的水汪。
颤颤巍巍举起的手显得跟突兀。
‘我是...’
逃脱的暴徒...我要....’...
“咳咳咳....投诚!......”
.....
安东尼像个鹌鹑一样待在的监牢里的时候。
狭窄到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慢慢攀爬上墙壁悄无声息的身影精壮矫健如同黑豹。
躺在满是灰尘挂满蛛网的阴森牢房里,安东尼那双琥珀色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巴掌大的铁窗,锈迹斑斑的栏杆外无尽的黑暗。
第14章
漆黑无光的夜色。
前半夜战火硝烟不止,后半夜王城的废墟上,淅淅沥沥下的小雨。
就像是枯竭战乱贫瘠的土地上,终于迎来了神明的注目一样,深夜的雨露甘霖滋润着大地。
苦涩的草屑末端叼在唇齿间嚼碎压扁,阴暗腐败的监牢里传来若有若无潮湿的味道,安东尼那双透亮藏着阴影的眸子隐在黑暗里。
目光沉沉。
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突然在黑暗中毫无征兆的,一把抓住了窗口栅栏的修长有力的手,就像是刺破黑暗的利刃一样。
躺在肮脏的草垛上无所事事叼着草屑的安东尼,满是脏污的眉眼几乎是下意识往窗口哪里瞥了一眼。
然后触电般从肮脏落满灰尘的草垛上坐起身。
整个帝国残桓断壁下被迫沉睡的低阶虫族,陷入癫狂与厮杀中的虫族,都被拖入了王虫的信息素之中。
它们停下了互相厮杀吞噬同类的獠牙,收拢了能肆意刺穿合金钢板以及泥土的锋利的前足,拖着沉甸甸含着剧毒的腹部从阴森潮湿的泥土中攀爬出来。
为了新王的诞生而欢庆。
它们几乎密密麻麻爬满整个街道,那些狰狞恐怖头颅一个个低的几乎压在尘埃中,只有长在头顶上的触角一样轻轻转动。
感受着王虫的具有支配与安抚性的精神力庇护,同时时刻监视完成王城废墟周围的动静。
所以当阴森的监牢深处传来异动的时候,跪在漆黑光的夜色下身体漆黑身形硕大的‘狱卒’,拖着长长覆盖着鳞片藏着毒液的腹部转过头来看的时候。
透过盘旋向上的低矮窗口只能看到监狱中一点阴森的边角。
身量颀长的棕发青年,依旧呈尸一样躺在草垛上。
只是原本仰面的脸侧过头去。
看起来就像是因为腿部贯穿的伤口疼痛难忍辗转反侧一样。
监牢的阴影落在他颀长身形上的时候显得格外狼狈,所以徘徊在夜色中的狱卒,仅仅只是用那双明显带着虫族特质的黑色眼睛窥探了一眼。
又默默转身调了回去。
它过于沉重锋利的前足,点在落满尘埃的岩石砖块上的时候,发出细微的令人心悸的“哒哒——”声音。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来!’
遍布眼线的黑暗中交流不能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