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垂下的眼睫融合了一部分脸上的冷淡,可整个人完全和发送文字消息所传递的情绪不同。
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喻星洲起身将面包包装纸和空牛奶盒一同丢进垃圾桶内,喻星洲收到助理的提醒消息,片刻后乘坐电梯前往一楼,助理悄悄向他招手,喻星洲面不改色走过去。
途中迎着赵佑及其他人的视线审视,喻星洲停下顺手拆开一颗口香糖,旁边助理凑近,喻星洲瞥她一眼:“你也要?”
“啊?不是不是。”助理否认,但喻星洲还是分了她一颗。
两个人背着人群咬着口香糖,助理小沈压低声音告诉喻星洲:“经理,刚刚大老板们在问你去哪了。”
喻星洲嗯了一声,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巡视商场的人一大群,喻星洲不想往前凑,也凑不了前面,他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经过一个橱窗时看到件初秋的大衣,他脚步略停了一下。
小助理纳闷的问:“怎么啦?喻经理?”
“没什么。”喻星洲收回目光,再一次抬起脚步。
只是稍微觉得那件初秋的大衣有点适合贺兰月。
第17章 ch17
ch17
下班之前喻星洲提前给司机说了今晚不能回家吃饭,让司机一个人先回去。
但司机只单独听从贺兰月的吩咐,即使这么发送了消息,喻星洲从商场大楼往下还是看见了车流之中熟悉的车子。
司机慢悠悠的开着,似乎无所目的的等待。
喻星洲收回眼神,等待盛泠月来之前不知为何他还是进了那家橱窗,刷卡购买下那件初秋大衣,甚至在导购的介绍之下购买了围巾等配件,拎着纸袋走出来时候自己都觉得奇怪。
但买都买了,他走出商场大门,随意的朝司机晃了晃,没多久车子开到自己的面前。
司机下来要打开车门,喻星洲没上车,把纸袋往副驾驶一丢,说:“这个给我带回去。”
司机没多问:“好的,先生。”
“小洲。”身后的声音贸然插入两人之间,喻星洲原本要说的话顿了下,他眼神示意司机先上车,自己砰的关上副驾驶的车门,淡定自若的转身:“你来了。”
盛泠月手中晃了晃车钥匙,视线看过她的身后,车子只是短暂停留在路旁,不过几秒,司机启动汽车驶入车流之中,仿佛喻星洲也才下车而已。
“走吧,我预定好了位置。”喻星洲先抬起脚步带着盛泠月往原定的餐厅走去。
盛泠月:“那好像不是你家的车吧。”
喻星洲嗯了一声说:“网约车。”
他无意多说,借口天气热加快了脚步和盛泠月进了地下停车场,在上车前,喻星洲犹豫了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盛泠月注意到他停顿的动作,眼角带笑佯装不知。
“周末你有时间吗?”喻星洲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问。
盛泠月思考片刻,过了几秒才慢悠悠开口:“有啊,要约我?”
“嗯,周末有个珠宝展,我记得你喜欢收藏这个设计师的珠宝,对吧。”喻星洲扣上安全带,打开手机将已经购票的珠宝展给盛泠月看了一眼。
被惦记着爱好,甚至已经准备好要一起共度周末时间,这种被直球出击的态度总让盛泠月觉得受用。
她本还想要拖延个一会再答应,但一扭头看副驾驶那边的车窗外时,无意识对上喻星洲的双眼。
盛泠月无奈一笑:“对,我喜欢的。”
而喻星洲则放心的收回视线:“好,周末记得空出来。”
他在内心呼唤系统,查看男主角的故事线完成度。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来:经查询,男主角故事线完成度为百分之六十二。
闻言,喻星洲抬起眼,汽车迎着傍晚的夕阳一路的开过去,玫瑰色的天空倒映在车窗上有一些刺眼,他微微眯了下眼睛,从后视镜中飞快的略过一样盛泠月。
喻星洲有些紧张的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
根据系统提供的资料,喻星洲不用费力的就能和盛泠月的对话里混的如鱼得水,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原小说里男主角的对白,是完美的考卷答案。
一顿饭下来能看到盛泠月那双眼里的满意,几乎毫不吝啬的传达出内心的情绪。
距离爱这个字还有点远。
但喻星洲知道起码代表盛泠月对自己有一点心动。
在对话的间隙他借口上厕所出来了,从隔间里出来喻星洲细致的洗干净手,他双手扶着洗手池的边缘,有些无力而疲倦的垂着头,停顿到几乎像个错觉,喻星洲再次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不想要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如同吊线木偶一样的脸,他扯了两张纸飞快擦干净自己的脸回到包间里。
晚上喻星洲借口要回公司加会班,这个理由绝不会出错,因为他知道盛泠月很喜欢这种坚强独立的Omega。
果不其然盛泠月送他回到公司,他站在办公室里看了很久,直到盛泠月的车离开视线的范围内。
他单独在办公室呆了半小时,才打了个车回海棠湾。
回去之前喻星洲还有些惴惴不安的想着如果贺兰月问自己晚餐去和谁吃,他该怎么回答。
结果刚穿过花园进了大厅就从一个雇工嘴里听说贺兰月晚上有点发热没有下楼吃饭。
雇工刚说完话,由纪从电梯内出来,她朝喻星洲笑了下,问:“先生要不要再吃点宵夜?晚上他们煮了汤。”
喻星洲摇了摇头,他蹙着眉,表情中透露出一点不自在。
他想要开口询问一下贺兰月。
由纪笑了下,说:“下午先生买回来的东西已经送到您房间了。”
“知道了。”喻星洲还是没问出口,他按了电梯上楼,走出电梯后脚步就慢了下来,只能听到贺兰月房间里的滴答滴答仪器声。
她总是很安静。
仿佛在一不注意的瞬间就会消失个干净,这个闪念让喻星洲有些不舒服,但具体原因又说不上来。
喻星洲推开自己的房间门,看见让司机带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他走过去手指拨弄了两下纸袋,有种多此一举的自讨没趣。
贺兰月不缺这一身衣服,而且估计她是不穿外面的衣服的。
因为从认识贺兰月开始好像没见过她穿这种能明显看到品牌Logo的衣服,大多衣服都是看不见牌子的。
干脆就放在这里,喻星洲先去洗澡,洗完澡出来躺在被窝里打游戏,嘴里咬着根厨房特制的小饼干,吃起来非常的硬,是专门做给喻星洲磨牙用的。
这个饼干喻星洲只会在房间咬着玩,不然拿出去很像小狗。
因为翌日是周六不用早起,喻星洲放纵自己打游戏到半夜,感觉肚子稍微有点饿的时候他起身准备下楼吃点什么。
还没有起床就听见房间外的动静。
与其说是听见外面的动静,不如说是感觉到的信息素波动,那位很安静的人,信息素也安静的释放,毫无威胁感,融入在空气中让人不知不觉的沉浸进去。
喻星洲感觉到那信息素靠近自己的房间门口。
难道是要进来吗?
这么觉得时候,那信息素气味又远了。
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迅速起身开门,电梯门刚好要关闭,电梯中间站着的人似乎诧异他为什么还没有睡,双眼有一点明显的睁大动作,但并没有抬手按电梯的按钮。
喻星洲抿了抿唇,他大步走过去,飞快的按了好几下电梯。
贺兰月似乎叹息了一声,她抬手按了电梯,电梯门关闭的动作急促的暂停再次打开,喻星洲一闪而进,贺兰月往旁边站了站。
两个人分站两侧,保持各自沉默,等待电梯门再次打开。
喻星洲掀起眼皮,从轿厢的镜面中看到贺兰月,她嘴唇苍白而有些干,身上的睡衣有点乱,长发被随意用一根黑色木簪子挽了起来,几捋碎发贴着她细长的脖颈。
他张了张口,想问贺兰月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尚未来得及开口,电梯门打开,贺兰月示意他先出去,见状,喻星洲抿了抿唇角,心想三楼的距离这么短。
贺兰月下来喝了两口汤又准备走了,喻星洲立刻放下勺子起身,听到板凳摩擦地板的声音,贺兰月终于停下来,问:“有事情吗?”
喻星洲动作猛地一僵,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说:“没有。”
“好吧。”贺兰月不追问,笑了下起身就走。
喻星洲跟上,等再次回到三楼,贺兰月打开门前轻声说句:“晚安。”
说完便要进房间关上门,这次喻星洲确定系统不在线,他伸手挡了下贺兰月的房间门。
贺兰月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有些不知所以,等待着喻星洲,几秒后听到他小声问:“你身体好点了吗?”
其实有时候贺兰月会有些分不清别人突如其来的关心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分不清的时候就不打算再分,她礼貌道谢:“好多了,谢谢关心。”
昨天晚上的温情仿佛是一场短暂的梦境,藏在贺兰月笑容下的冷淡才是常态。
喻星洲有些畏惧的想要收回手:“我——”
但出于内心的冲动,喻星洲还是开口了:“我下午买了件衣服。”
“嗯,钱不够吗?”贺兰月随口的问。
“不是。”喻星洲打断她的话,他再次开口,有些急:“先不要关门。”
脚步匆匆离去,浓郁的玫瑰香气让空气变得厚重而甜腻,气氛也跟着多了几分温情脉脉。
玫瑰的信息素带有几分艳丽的甜蜜,直击人的心脏。
贺兰月垂眼,真的没有再关闭上自己的房间门。
不过片刻,喻星洲匆匆而来,除却脚步声还有窸窸窣窣的纸袋响的声音,她嗅闻到那种来自服装店里的衣物布料味道,还有那家品牌特有的香水味。
“这个送你。”喻星洲不知为何总想要顺应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下意识想要送出去的衣服还有下意识想说的话。
大概是走廊橘黄色的夜灯放大人内心的柔软吧。
他将纸袋往前递了递,送进贺兰月的房间:“下午我看到这件衣服觉得很适合你,而且昨天的事情谢谢你。”
眼前的人是贺兰月,的确是上辈子该恨着的人,却也是这辈子的贺兰月。
那些厚重复杂的感情有时都让喻星洲弄的糊涂了,好像分裂成两个人。
一个人在言辞激烈拒绝每一次和贺兰月靠近的机会,一个人却又在每一次靠近贺兰月的机会里感到一种令自己都厌恶的庆幸和窃喜。
反正只有今晚,不会让系统知道的。
喻星洲安慰自己,他绝不会沉溺其中,也不在乎这一个夜晚。
第18章 ch18
ch18
手中贸然增加的重量让贺兰月少见的愣了好一会,直到感觉安静停留在两人中间太长时间,贺兰月才将飘得有些远的意识收回,她语气温柔似此刻走廊上的夜灯,轻声道:“谢谢你的礼物。”
喻星洲似乎也很不适应和她这种气氛之下对话,胡乱的点了点头便转头回了房间。
听到房间门不轻不重的合上,贺兰月才动了动手指,她提着纸袋回到房间,将手中的纸袋放在平时看书的那张桌子上。
她脚尖动了下,想要回到床上,顿了一顿,她似乎感觉到困惑不安,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两下自己身上的睡裙布料。
翌日贺兰月仍旧没有下楼,这似乎才是之前海棠湾的常态,工人们都未对此感到奇怪,连由纪也是习惯性的将早餐端上贺兰月的房间。
喻星洲一个人坐在餐桌撕开吐司边,他吃了两口就感觉吃不下了。
他的目光扫过贺兰月空下来的那张椅子上。
似乎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匆匆吃过早餐,喻星洲重新回到房间,他今天要和盛泠月出门参加柯嘉文的珠宝展。
这种活动一般比较正式,喻星洲挑了身风格较为休闲的黑西装,没打领带,领口两颗纽扣随意的解开露出小片锁骨,头发也顺势抓了两下。
喻星洲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明艳可爱的Omega类型,往日也总是中规中矩的社畜三件套挂在身上。
今天出门参加活动,少见的收拾了下自己。
黑西装偏休闲,但看上去有点素,总觉得应该带点首饰作为装饰才适配今天的珠宝展,他拉开抽屉里头搁着一块手表,还是以前成年礼的时候外祖送的礼物。
平常上班总不适合带出去,今天往腕上一扣,又从镜子里扫一眼,不出错就好,他对自己的外貌清楚得很,也不常打扮自己。
推上抽屉的时候,喻星洲动作一顿,眼睛瞥到被袜子包着的东西。
他伸出手,手指在袜子上方停留几秒,最终收回手,啪的一声关上抽屉。
下楼的时候正巧碰见由纪跟着贺兰月去花园,由纪远远的看着他,满脸都是笑,那种笑带着某种亲昵感,像看自己的小孩一样。
喻星洲被自己这个想法腻了一下,没多久,由纪已经走到他面前,丝毫不遮掩的夸奖:“喻先生,你今天穿成这样真好看。”
贺兰月似乎完全不好奇两个人的对话。
她偏过脸晒着太阳,温热的阳光洒在她的额头、鼻尖、唇角,像一层薄薄的金色纱衣蒙着她的脸。
她的眼皮被太阳晒得仿佛会融化的雪尖透着薄薄的白,长睫落下来,灰白色的阴影落在她的脸颊。
像是遮挡了一场欲落未落的小雨。
贺兰月没有开口和他像平常一样说点玩笑话,而是保持相当有距离感的安静,体贴的让出他和由纪交谈的空间。
喻星洲垂下眼,矜持的朝由纪抿唇一笑:“你说的太夸张了。”
由纪忍不住笑,她的视线落在喻星洲空荡荡的胸口,语言空白了一瞬。
在三个人不同理由的感受下却莫名保持出默契的安静。
头顶鸟儿扇翅声接连略过,由纪的嗓音带笑,有种响彻在头顶澄澈天空之下的通透感:“感觉你今天戴上那只胸针会比较合适。”
喻星洲眼睫一动,他抬起眼睛,看到由纪冲自己笑了笑,说:“我帮你去拿过来吧。”
说着不等喻星洲拒绝,强势的替喻星洲做好决定,似乎连胸针被喻星洲放在何处她都一清二楚。
只剩下他和贺兰月两个人。
夏日的阳光灼热将空气一一翻滚烤制,肉眼可见空气中翻滚着的波浪。
“你要出门?”贺兰月似随口一问。
“嗯,和一个朋友去参加珠宝展。”喻星洲答道,在由纪离开之后他便得到能够光明正大打量贺兰月的机会,礼貌交谈对换话题:“你想要点什么吗?我可以帮你买回来。”
贺兰月在阳光下微笑了一下,带有一种轻松而明朗的自信,但错眼一看只不过是贺兰月一种礼仪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