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股很复杂的心情,说紧张也不是,但有点,说高兴也不是,但也有点,还有点酸涩,还有点想哭,心情复杂的像一桶被打翻的油漆桶。
他守着手机半夜,没得到回复消息,恰好赵家的烟花开始燃放,在一簇簇急促上升盛放的烟花声中,喻星洲自我安慰对方也要跟家人守岁嘛.
直到次日的中午十二点多,喻星洲记得很清楚,是中午的十二点三十七分,他收到贺兰月的回复。
不是消息。
是一个八百八十八块的红包。
红包备注是新年快乐。
然后他在校园大群里看到有好多人更早的发消息讨论,说是给贺兰月发新年消息的都收了红包,还有的比他收的更多的,贺兰月给那个人发了个一千六百多。
喻星洲自己给自己试探性的发红包,发现让感觉自己喜滋滋的八百八十八块只不过是新年红包的随机数字。
之后还是时不时收到贺兰月的消息,喻星洲都没回复过了,小号他不怎么打开,都是偶尔的偶尔才会打开看一眼,像是批奏折一样划看着贺兰月每一条动态。
直到他们二十岁后,贺兰月也改了那种群发消息的习惯。
所以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喻星洲想就算只能当朋友也好,他会在贺兰月十六岁的时候,正大光明的上前要了联系方式,郑重的告诉贺兰月自己的名字,直到自己的名字被打在备注上。
那么那年的新年回复就有了主人。
贺兰月被他逗笑了,仰着脸,用鼻尖蹭了下他的鼻尖脸颊,说:“怎么说的这么可怜啊。”
贺兰月:“同意了,喻同学。那你会给我发消息吗?还会发喜欢我的消息吗?”
“你想我发吗?”喻星洲差点以为她要亲自己,迎了上去,但贺兰月没亲,往后懒懒的躺在床上,以仰视的视角盯着自己,她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脸上挂着懒散而灿烂的笑,身上那件校服将她原本的年纪完全模糊化了,好像真的回到十六岁的样子。
“我考虑下。”她伸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眼眶脸颊,得意的扬眉:“要是你很喜欢很喜欢我的话,你实在忍不住也可以给我发。”
喻星洲盯着她,也止不住的笑,问:“那你会回我的消息吗?”
贺兰月:“那要看你给我发消息是什么样的。”
闻言,喻星洲俯身靠近她,趴在她的胸口:“我会给你发——”
他语气停顿了下,两人像是一块透过喻星洲的话,真的在十几岁的时候互发消息。
“你好,贺兰同学,最近在国外生活的怎么样?你应该适应的很不错吧,祝你学业进步。”喻星洲用手指靠近贺兰月的嘴唇。
贺兰月有些不满:“你发的消息太客气了吧,一点都看不出喜欢我。”
她说话时的热气扑到喻星洲的指腹,令他微微一缩手指,还没动就被贺兰月抓住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那你还会回复吗?”喻星洲问得认真。
贺兰月有些不满的哼哼,但还是说:“我会回你说——你好,喻星洲同学,我过得很不错,谢谢你的问候。”
“你回答的也很客气啊。”喻星洲手指被咬的有些痒,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贺兰月,嘴角忍不住的笑,他主动的低下头贴了贴贺兰月的嘴唇,让她的不满更甚,在要离开时被贺兰月抓住仔细的亲了下。
过了好久,房间内断断续续的亲吻声稍停,只剩下两人微微的喘息声,喻星洲仍旧趴在贺兰月的胸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沉闷而急促。
他止不住的笑,像是自言自语:“如果的话,你真的会记得喻星洲三个字吗?”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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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的自言自语却被贺兰月捕捉到,她重重的咬了下喻星洲的手指,微微的疼痛让喻星洲回神,他抬起眼睛去找贺兰月的视线。
只看见贺兰月盯着自己佯装怒气说:“你对我的记忆力未免也太不信任了吧。”
喻星洲看了好一会, 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这种想法, 同时笑了出来。他收回手, 中止了两个人扮演十六岁的自己的游戏, 轻轻的说:“这会真有点饿了。”
同时间里,贺兰月再次嗅闻到空气中信息素的变化,情热期的Omega过分敏感,情绪和身体都被激素和信息素调动着。
她摸了摸喻星洲的头发,手掌下滑,手指触碰被标记后的腺体,伤口尚未愈合,贺兰月深深的呼吸着,她抬头,看着天花板,同时感到喻星洲靠近自己的颈窝,脖子尽可能的和自己的肌肤贴着,而薄薄的肌肤下脉搏跳动的存在感非常强烈。
就好像直接触碰到彼此的心脏。
比语言更直接的, 是体温和心跳。
抱了一会,贺兰月还真的穿着那身校服,伸手扯了个外套挂在身上,下楼去小区里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去,她不止买了泡面,还有便利店里的速食饭团和甜品,零食,要付款的时候装了一大兜,最后视线落在付款机前的保险套上。
喻星洲家里没这东西,一开始两个人着急的像是世界末日,贺兰月自然也没忘记自己干了什么,这会犹豫了下,店员客气的提醒她价格,她回过神,伸手拿了两盒放过去:“一起付吧。”
话音刚落,贺兰月已经伸出付款码。
但没想到店员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她,贺兰月不解的挑眉晃了下手中的付款码,示意对方扫码。
没想到店员软下声音,说:“嗯,请您出示身份证可以吗?”
贺兰月:……
她顺着店员的视线看到自己没拉拉链透出的校服。贺兰月没有生气,一脸忍不住的笑,没忍住跟店员说:“我看着像未成年啊?”
应该也没有这么嫩吧。贺兰月止不住的摸脸。
店员:……
她又无奈又无语的指了下头顶对着俩人的摄像头,听到贺兰月这么说,先是松口气,手速熟练的扫了货品的二维码,但看着贺兰月的眼神里明显就是'大半夜在家玩情趣结果只能中途下楼买套'的那种人。
贺兰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付款后,还大方的分了个店员一根棒棒糖,证明自己心情有点过于好了。
重回喻星洲的公寓,她先去烧水煮泡面,里头还切了火腿肠,放了芝士和温泉蛋,最后拎着锅直接放在喻星洲的客厅里。
喻星洲不喜欢在卧室里直接吃饭,总觉得一股饭菜味道会染上被子。
他也换了身衣服,也就是往身上套了个外套,里头还是光着的,随意的盘腿坐在地毯上,贺兰月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为了少洗碗,喻星洲直接拿了家里的一次性纸杯,还有直接点了外卖留下的一次性筷子。
贺兰月拿到手有点傻眼,沉默了会,问他:“你自己在家就这样过日子啊?”
喻星洲完全没当回事:“等会儿洗碗的时候你就知道有多方便了。”
他拆开筷子,太饿了,先吃了一口,吃第一口就受不了的皱眉,贺兰月见状举着纸杯示意他吐出来,喻星洲没吐,皱着眉咽下去。
贺兰月给他倒水,说:“才出锅,烫呢。”
“不是烫。”他捂着嘴唇,眼眶里都有眼泪,忍耐了下,缓过来之后看着贺兰月,说:“你怎么这么爱咬人啊。”
刚刚吃泡面的时候碰到了嘴唇上的伤口,他就没看过镜子,不知道连嘴唇上都是都有伤口。
被喻星洲这么一说,贺兰月顿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给喻星洲递水又递纸巾,都做完之后,她开始拆一次性筷子,用动作掩饰自己的无措。很有些羞愧加不好意思:“我也是头一回发现我爱咬人。”
喻星洲本来已经伸出筷子准备捞第二筷子泡面了,闻言,泡面从筷子上滑下去,俩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泡面小锅不断升涌着的水雾。
喻星洲:“头一回?”
贺兰月低头吃面,没注意到喻星洲的反应:“啊。”
她感觉自己耳朵都开始发烫了,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泡面升起来的热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再次抬头,眼前的喻星洲一脸不信的看着自己。她反应过来:“真的,头一回,我从来没跟人谈过恋爱,我也没跟人亲过嘴,我不知道自己爱咬人。”
说到这里,贺兰月想起来之前在浴室喻星洲跟自己说什么自己是干净的。
她一下子串联在一块,震惊道:“你以为我是那种很随便的Alpha吗?”
“我可没有说。”喻星洲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平静了下。
他抬起眼,隔着水雾看着面前的贺兰月,其实没想到说来着,但是顺口就提了:“毕竟你朋友挺多的。”
“哪有怎么了?你也说是朋友而已。”
“就像是上次那个Omega,你跟他关系也不错。”喻星洲偏过脸,止不住的喝水。
“还行,我们就见过两次。”贺兰月没觉得哪不对劲。
闻言,喻星洲笑了下,放下杯子,说不贪心的人还是会贪心,他看着眼前的贺兰月,没再对上她的眼睛,而是看着贺兰月的鼻尖,说:“没事,先吃饭吧,面要坨了。”
说着就要伸筷子。
贺兰月伸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认真道:“我真没跟人谈过恋爱,也没有跟人玩过。我也很健康的,我都会定时做体检,你不信,现在就可以发给你。”
她只管解释,忽然如闪电划过脑海,忽然灵机一动:“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一直平静的喻星洲低垂的眼睫动了下,没吭声。
“因为那个Omega?”贺兰月试探性的说。
喻星洲还是没吭声。
过了好一会,喻星洲说:“有一点,不算是吃醋。”
就是有点在意,根本不到吃醋的份上,都这个年纪了,喻星洲也没指望能跟十几岁的时候一样,要什么东西都要唯一性,他就是多多少少有点在意。
贺兰月看着他,没多久就笑了,说:“你以为我是什么的人呢?”
这句不算是反问句,而是一种感叹式的疑问。
正如自己一样,她又以为喻星洲是什么的人呢?
两个人似乎完全没有真正的认识到对方。哪怕现在也如此,她不禁正襟危坐,朝喻星洲伸出手:“要不我们俩重新认识下。”
喻星洲一怔,不太理解贺兰月这句话。
贺兰月温温柔柔的看着他:“小洲,你好像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重新认识下,别用想象来认识对方,用自己来认识,你自己来看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要认为我是相亲对象贺兰月,也不要觉得我是你曾经记忆里的贺兰月,重新认识下我,你或许之前了解过我,但二十七岁的贺兰月或许跟任何时候的贺兰月都不太一样。 ”
闻言,喻星洲像是被触及到心里那块敏感的地方,他看着眼前的人,知道贺兰月并不是知道自己十几岁的时候真的喜欢过她,只是在只言片语中察觉到点自己的态度。
被喜欢的人也是有感觉的,在她不了解的时间里,喻星洲也没有真正的靠近过这个人,完全是在想象中,在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她的样子。
喻星洲了解很多的贺兰月,知道她喜欢吃点什么,喜欢玩的运动,知道她爱看的书,喜欢的音乐——这些都是从各种地方拼凑来的消息,但完全没有亲自的靠近触碰过贺兰月本身。
在这段时间的接触里,放任自己的喜欢,但完全没有考虑过两个人会有未来,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像靠近一个偶像一样和她接触,每一次聊天都是在倾听,从来没有打开过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因为怕对方并不想听,相反的是喻星洲非常愿意听贺兰月的故事,每一个。
此刻她握着自己的手,说:“你愿意吗?”
亲自来靠近我,来触碰我,来了解我,不要像崇拜一个偶像一样仰视着看我。
喻星洲的嘴唇动了下,他想再也不会有贺兰月这样的人了。
他:“我愿意。”
几乎迫不及待的说:“我真的愿意。”
他所在意的点就是这里,贺兰月有非常多的朋友,和每个朋友都有着不同的故事,而那些故事是喻星洲所不能知道的,即使他从别人的口中间断的打听到贺兰月的喜好和发生过的趣事,但完全不能了解真正的贺兰月,他永远只能听到别人口中的贺兰月。
听到回答,贺兰月轻轻的笑了下,她告诉喻星洲第一件事:“其实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来着。”
喻星洲微微睁大双眼,似乎并不相信。
贺兰月收回手,用筷子夹起泡面轻轻吹了吹,也接着泡面的热气遮挡自己的不好意思。
“我下车推开咖啡馆的门就看见你了,一眼看见你,我差点忘了相亲的事情,直奔着你过去了。”
喻星洲:“我还以为你只是人比较好来着。”
那天的聊天氛围确实不错,两个人说了很多在礼貌交往范围内的话题。
贺兰月:“我人好是事实。”她止不住的点头,吃完了面,说:“但是人好不代表我一个劲的要靠近你。”
她看着眼前的喻星洲,回忆起那天的下午还觉得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你那天感觉很不情愿,本来我该很体贴的说两句就结束那天的相亲,但是我真的有点喜欢你,哪怕觉得你想结束,也硬生生的说了两个多小时。”
说到这里,贺兰月自己都忍不住的笑:“那天服务生都上来添了两次咖啡,你喝的很快,感觉一喝完就要走,最后我想送你走来着,还没说出口你就上车走了。”
“没有。”喻星洲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心跳如鼓,开口:“那天我很紧张。”
“是吗?为什么?”贺兰月放下筷子。
喻星洲抿着唇,他没有回答。
真正的贺兰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喻星洲自己在摸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贺兰月也如此。
不再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的她。
贺兰月亲人的时候会忍不住的咬,她睡觉的时候很粘人,喜欢贴着别人的胸口,没有起床气,体力很好,性格比想象中的要更好,几乎没有真正生气的时候。
她和家人的关系很好,在喻星洲的情热期里已经听贺兰月接过很多次家里人的电话。喻星洲也打了一两次招呼,通过视频,他看见贺兰雪和柯嘉文,这对夫妻有着很标准恩爱夫妻的氛围。
有两次贺兰月兴起要煮饭,给家里保姆打电话询问菜谱,保姆就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教,家里的小毛就大声的叫。
小毛嗷嗷的叫唤,询问贺兰月什么时候回家一起玩球,贺兰月一边挥着锅铲一边跟小毛交代要守好自己的房间。
阿姨很无语,只笑着说贺兰月给自己养个狗保镖。
再一次被标记后,喻星洲一边等待适应,一边头脑空白的趴在贺兰月的怀中,她不断的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后背,他止不住的呼吸着,在平稳的过程中感觉到贺兰月亲了下自己的后颈。
喻星洲恍然惊醒,贺兰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正拥抱着自己,并不是一个短暂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