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主的小丫鬟——江边水色【完结】
时间:2024-10-07 14:40:04

  拢共加起来得有四五百两。
  顾明月瞪大了眼睛:“宁大人给了你们这么多钱?!”
  石头害一声:“哪儿能啊!这里头有我自己攒的一部分。”
  他们从中京城一路过去的时候也不是白走的,本身自己就没多少本钱,怕到了边关以后银钱不够用,那会儿顾明月借了他一点儿钱,他便拿着这些本钱购置了一些小东西,都是中京城里还算新鲜的玩意儿,转手卖给沿途的城镇里的富商。
  这么个年光景,说差钱的人也有,但也有不差钱的,人家就图那么一点儿新鲜和“潮流”,就指望着用那些在中京城购置的东西装上一装,证明自己的能力。
  所以石头他们带出去的东西竟然也很受欢迎,在头一轮卖掉的城镇里再购置,带到再偏远的地方去卖,一轮一轮,竟然也攒下来不少钱。
  左右他们都是要赶路的,也不好说自己是要去边城,干脆假扮成了商人,后来他师父唐骄知道边关实在很缺粮,又将自己挣的银子大部分都换成了粮食。
  石头也换了一点儿,但不多,他和英国公关系平平,奔赴边关也不过是想挣出自己的一条路罢了,不能指望着他有多好的心,他心里想得更多的还是自己的父母。
  穷怕了的人很少有善心。
  他自己攒了一些,宁怀诚给了一些,边关打仗将领们为了鼓舞士气奖励了一些,三年才积攒了这五百两。
  他把钱分成了三堆,把其中一堆推给顾明月:“这个是我还给你的,当初你借给我的银子。”
  顾明月柳眉一竖:“我都给你了,你还还我做什么?”
  石头说:“要还的,你当小丫头才挣那么点儿钱,多不容易呀!况且你没有家人,总要考虑自己的以后,咱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当下人吧?早些攒钱才是正经。”
  顾明月说:“那我也没给你这么多。”
  石头说:“你给了我钱,我把钱拿去做生意,挣的钱自然也要跟你分的,论起来还是你给我的本金呢,之前我当下人的时候攒的钱可没有你的多。”
  他在外院当差,职位一般,当然比不过在主子身边当大丫头的顾明月月钱高,他又要花钱去交际,一点儿钱也没有攒下来。
  本金差不多都是顾明月的,给她分钱是应该的。
  他都这般说了,顾明月只能厚着脸皮收下:“没想到借出去的钱还能收回来呢!”
  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忍不住露出了财迷的笑容。
  石头见她笑了,便也想笑,但他克制住了,又将另一堆钱推出来,看见顾明月迷惑的表情,便解释道:“另一堆我预备着去钱庄换成银票,再托人寄给我爹娘,剩下的这堆是要留下来花销的。”
  他认真说:“我离京已经三年了,明面儿上已经不是姜府的下人,也不是三姑娘的人,再腆着脸住在铺子里就不合适了,总要置办下自己的家业才好,但我离京太久,对这里的情况已经不大熟悉了,所以想拜托你,帮我个忙。”
  他想让顾明月帮自己寻摸个合适的小院,不必大,足够他住下,再有个客房也好:“我也不知道钱够不够,你先寻摸着,若是不够再来找我就是了。”
  中京城里头的房价可比阆中贵多了,他准备的这些钱可能还真不够,但他迫切地想要在这儿扎根,想要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地方,不止他方便,将来顾明月和方中意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既然郑重拜托了,顾明月便把这事儿当做了正经事:“好,我一定好好替你瞧。”
  事儿拜托完了,石头才松了口气。
  顾明月瞅瞅他,忽然问:“你在边关,受过伤没有?”
  石头写信回来总是报喜不报忧,说不定受了伤也不会告诉她。
  与其听他的信,不如现在正儿八经地当面问。
  石头的脸色一僵。
  顾明月便知道他必定是受了伤的:“让我瞧瞧!”
  石头拢着衣服不肯,不仅不肯,还急道:“你别看了,咱们年纪也大了,你这会儿说着要看我伤口是怎么个事儿?回头叫人知道了影响你的名声。”
  顾明月已经九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该叫她看自己的伤口。
  可顾明月只瞪他:“咱们是兄妹,你讲究这些做什么?再说了,这东西不过是用来束缚女人的,何必过于在乎呢?咱们各自问心无愧不就好了?”
  姜云瑶很少在她面前展示现代的很多东西,尤其是那些可能会让她们掉脑袋的思想。
  刚穿越来的时候或许姜云瑶还有过挣扎的欲望,等在这个古代呆了三个月以后她就收起自己作死的想法了。
  但再收敛,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想法多多少少还是能表现出来。
  譬如之前聊到姜玉琅想让双瑞害姜云瑶那一回,是因为正好中京城出了有姑娘失了名声的事儿。
  当时姜云瑶没说什么,等收拾完姜玉琅,顾明月问她是不是特别生气,姜云瑶才慢慢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名声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只不过是用来束缚别人的工具。
  她是随口一提,并没放在心上,起初顾明月也没放在心上,可后来她想了想,这事儿还真是如此的,倘若她没跟着唐骄和石头一块儿学武艺,说不定就让双瑞得手了,那姑娘名声岂不是坏了?
  按着前头那位的下场,她们家姑娘指定也是活不成的――可,名声当真比活着重要吗?
  顾明月并没有觉得。
  她挨过饿,又出身于底层,知道活着需要用掉多少勇气,也知道穷苦人家为了活下去,尤其是在天灾年里活下去有多困难。
  别说名声,有时候连尊严都能抛弃。
  这会儿石头说怕坏了她的名声,可她觉得这所谓的名声,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比不过她此时此刻对石头的担忧和关心。
  她气恼:“你给我瞧瞧!”
  她脾气倔起来的时候,石头是拿她没办法的。
  他只能去关紧了门窗,又点了烛台,瞧着周围没有人,才褪下了自己的上衣。
  少年人的皮肤并不白皙,他久在边关,早就晒得一身麦色,又常练武,身上长了鼓囊的肌肉,他头一回在姑娘跟前半褪了衣裳,有些窘迫,脖根红了一片。
  顾明月却没注意到。
  她只顾着看石头身上的伤去了。
  他身上有好几道伤,有些已经结疤愈合了,那一块儿都成了惨白的皮肉,纠结在一块儿,还有些是最近新添的,刚脱的疤,新长出来的肉是粉的,最可怖还是一道贯穿胸膛的伤口。
  从肩膀一路划到了左腹,早已经结疤了。
  石头便是怕她看见这一道。
  顾明月愕然地看着,半晌才问:“怎么伤的?”
  石头说是不小心:“那会儿刚上战场,学艺不精。”
  才刚上战场的人,拢共才学了不到一年的武艺,往人跟前一站,却有满腔的豪情,恨不得揣着刀砍上十七八个敌寇。
  结果被人一刀劈在了胸膛上,那股子冲劲和豪情便蔫了。
  要不是唐骄拽了他一把,他这会儿早就没命回来了。
  顾明月一听果然心疼又气愤:“不把自己当回事!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要小心一点儿?你才多大就学着人家拼命?”
  她戳着石头的伤疤恨声:“真蠢!”
  石头嘶了一声。
  她又立马停了手:“哎?我戳疼你了?”
  石头偏头露出了憋着的笑:“哪能啊,这伤都两年前的了,早就不疼了,我就是看着你可爱,逗一逗你罢了。”
  要不然等会肯定要看见这小丫头哭鼻子了。
  石头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你放心,从那回以后我就很注意自己保命了,你瞧,拢共也就只有这一道伤口大一些对不对?”
  他当时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军营里头药不够充足,他那伤口那么大,军医也只能草草地给他撒上止血药再粗粗地缝合一下,大部分的药还要用在那些断了手脚的士兵身上,他这样的都已经算得上是轻伤了。
  没有足够的药,便只能苦熬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又惦记着爹娘和顾明月,咬着牙忍着罢了。
  后来是又想起来临走之前三姑娘和顾明月交代他的,说是若是受了伤,别怕疼,要防着伤口感染和发热,时常清理伤口――军医顾不上他,给他上了药就去照顾别的伤员了,石头没法,只能自己私下买了酒,每日用布沾了擦伤口。
  军营的酒还格外的烈,用在伤口上能把人疼得半死。
  他都咬牙忍下来了。
  过后就开始惜命了,不然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顾明月亲自检查过了伤口才勉强放下了心:“你过后是不是还要去军营?”
  石头说当然:“不过上头政令还没下来呢,咱们也不知道后头章程如何,还要等消息。”
  顾明月也觉得稀奇:“这回好像只放了一部分人回来,到底怎么个事儿?你们也没消息么?”
  石头摇头说没有:“宁大人都没说什么,但我们都有猜想。”
  顾明月侧耳。
  石头才说:“边关有疫病,陛下怕大军有人染上了,不敢让人进城。”
  那会儿他们用了相当阴狠的法子,戎狄中疫病流行,两边又在打仗,还没爆发疫病的时候就接触过,城中也有人染了,但他们隔离得很及时,并没有闹出什么大事。
  但陛下总是有忧虑的。
  他怕有些人包藏祸心留下疫病的根源带进中京城里,又怕有潜藏的病毒,所以迟迟不肯开城门。
  可顾明月说:“总不能一直把人关在外头吧?都是在前头浴血奋战的将士,把人一直关在城门外头算什么事?”
  总会伤了将士们的心。
  石头压低了声音:“是这个道理,端看陛下怎么抉择了,等大军进来了,我才能回军营里头去。”
  总要等大军进了城,才能论功行赏。
第90章
  大军进城是拖不了多久的。
  里外僵持了约摸十天的功夫,连城中的百姓都开始议论纷纷了,陛下才松口把外头那些将士给放进了城。
  顾明月知道一点儿内情,猜到了是因为城外那些将士这十天都没有染病。
  这回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军进城,比之前更加热闹。
  顾明月等的人已经回来了,她没有再去看,反倒和姜云瑶打听起了城中的宅子。
  石头寄了一百两银子给自己的父母,又给了顾明月一百两,剩下了三百两,三百两想要在中京城买房多少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办法,西城那边儿好好寻摸一下还是有的。
  左右他也只是暂时一个人住,将来兴许会把父母接过来,但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他常在军营,若是努力一些,也能挣个好前程,将来入朝为官,也能靠俸禄换更大的宅子。
  石头虽然休假在家,却是要时刻待令的,万一宫里或者军营有什么事情传召,总要能找得到人,所以看房子主要还是顾明月去。
  拢共能选的就几套房,顾明月跟着牙行挨个去看过,全都小的很,别说院子了,好些只有独独三间房,连厨房都是土灶临时搭起来的,也没有单独的房子搁置,是外头搭了棚子衍生出去的。
  这种房顾明月看一眼就摇头。
  她们和宁怀诚来往久了,连带着司市那些人也略有熟悉,偶尔聊天的时候也会说起,这几年中京城的人越来越多,住的地方少了,好些人便想了法子违规搭建,司市将来可能要重新规划这些房子,那些违建的都得拆了。
  也有大一些的,但价钱很贵。
  顾明月和牙行扯皮了许久,让他们重新挑些好一点儿看。
  寻摸了半个月,倒真让她凑着了。
  说来也是巧,要卖房子的还是熟人――说是熟人,其实是熟地方,原先姜玉琅把小怜养在外头,凭他是买不起房子的,因此是租赁的别人的房子,如今要卖房子的也是这家的主人。
  本来他那个房子带了个院子,地方也大,能卖个好价钱。
  但一来,他这房子地理位置不太好,就在百花楼的后头,这一条巷子大多数都是被租出去给官老爷养外室的,买的人少得很,毕竟都花钱买房子了,肯定指望着好好住,左邻右舍是些什么人就很重要,谁也不想出门就碰见那些个当外室的人,怕回头万一出什么事情,人家闹上了门牵连到自己。原先这条街都是外室住着的消息只有他们自个儿知道,如今这事儿因为姜玉琅闹出来了,摆在明面上了,能卖出去的房子就更少了。
  二来,这院子多少有些出名。
  还是因为姜玉琅,当初他和小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中京城都知道,就算有不知道的,后头姜玉琅赤裸着躺在院子里还被人家撞个正着的事儿也能知道了。
  人家不知道他是被小怜坑了,还以为他有什么怪癖。
  后来姜玉琅一回家就被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房租也没交,屋主就把房子收回了,收回来以后本来还要往外头租,结果人家过来一看位置立马就摇头拒绝了。
  位置太醒目,谁都知道里头住过什么人,加上这段时间朝廷仍旧在查这边儿院子都住了什么人,又都是哪家大人,那些官老爷人人自危,更不敢顶着风头来租房住了。
  屋主左思右想,还是打算把房卖了,因为前头的种种原因,价钱要比市场价低一些。
  但就算低了一些,石头的钱也还差了那么一点儿。
  顾明月看完了房就把这消息和石头说了,还劝他:“你别瞧这位置不好,有那么多的传闻,可我瞧着,等朝廷查完了案子,这一片儿都得挪动,往后左邻右舍未必还住着那些人。”
  她想得清楚。
  这回这条巷子既然被查出来了,人家肯定不会再继续在这了,好些人消息一闹出来就搬走了,都没等到姜玉琅翻车,养外室都是偷着养的,叫人知道了算怎么个事儿?家里头有怀疑的,叫个下人在巷子口一蹲不就逮个正着了么?
  人家都不傻,有花枝巷,自然会有花朵巷、柳枝巷,树挪死人挪活,人家只是换了个地方罢了。
  屋主也未必不知道,只是能到他们这租房子的人少,大多都更喜欢西城便宜,而不会到这花枝巷里来,与其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租客,倒不如转手把房子卖了重新买。
  顾明月道:“不过我看了一下,你的银子还不够,就算加上我这里的也还是不够,得想法子再凑一凑。”
  她是真想借钱给石头来着,这房子她去看过,确实不错,拢共有三个居室,还有个正儿八经的灶间,院子也足够宽敞,石头都能在院子里练武,除了原先说好的自己住的和预留出来的客房,甚至还能做个小书房出来。
  房子很不错,唯一差的就是钱了,她原先只是预支了自己的月钱给石头,一共也没几两银子,结果石头挣了钱,还给了她分红,几两银子一下子变成了一百两,总感觉拿着都坠手,心里也隐隐的有些虚。
  谁知石头垮下了脸:“这话你可别再说了!给你的钱就是给你的了,我买房子钱不够可以想别的法子凑,怎么可能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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