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怎么敢和皇阿玛相提并论,多亏了琅华替儿子料理后宅,儿子才好安心侍奉皇阿玛。”弘历对琅华一直很满意,琅华是他的发妻,是尊贵的世家贵女,又有容人之量,这是他的福气。
琅华温柔的看向弘历,这句话她当得起,不管这一世还是前世,她从没有害过弘历的孩子。
即使重活一次,要护住Z瑟和永琏,她也没有用伤害别人来达到目的,而是想着与人方便,与已方便。
青樱刚刚受过气,看着弘历和琅华含情脉脉的样子,心里实在堵得慌,便让阿箬扶着自已出去走走。
“主子,您别难过了,她们就是嫉妒您和王爷的情份才故意为难您的。王爷也是紧张您的,您没瞧见,刚刚王爷可一直看着您呢。”阿箬搭着青樱的手,安慰着青樱。
“我有什么可让她们嫉妒的呢?曾经我引以为傲的皇后侄女的身份早已经随着姑母的幽禁,烟消云散了。”
青樱面色淡淡的“至于我和王爷的情份,我已经不知道还能有多久了,阿箬,我好累啊。”
阿箬看着原来明媚的乌拉那拉氏的大小姐,现在却不得不做小伏低,处处谨慎,不由得心中悲凉。
“小姐,不如我们去……”
青樱和阿箬回来时,宴席已经接近散场,守岁即将完成,永璜永琏已经困的不行了,由嬷嬷领回去歇息了,Z瑟和q两个人还强撑着陪着,至于永璋,早早地在毓瑚怀里睡了一个时辰了。
月看毓瑚抱的吃力,便让茉心接过永璋抱会儿,也好让毓瑚松缓松缓。
琅华知道,很多时候月的嚣张跋扈,只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身为汉军旗妃嫔,又没有子嗣,在王府和皇宫里,她觉得自已像无根的浮萍,所以才拼了命的张牙舞爪。
其实月的性子直爽,心地也很软,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更改,她若是要对谁好,就会把他捧在手心里。
现在永璜永琏密不可分,她和月情同姐妹,琅华盼着这一世,她们都能有个好结局。
大年初一的钟声敲响,皇上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福包”分发下去,福包里是皇上和熹贵妃特意令司造局制的金瓜子,取多子多福,吉祥如意的好兆头。
Z瑟和q高兴地把永璜永琏的也收入囊中。
众人渐渐散去,各自打道回府了。
弘历和琅华等人,恭送了皇上和嫔妃回宫。
处理完一切事情,天已经蒙蒙亮了,缭绕在空中的晨雾冷湿湿地落在脸上。琅华今日不想坐宫轿,只带着素练莲心,走在长街上。
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这是她最后一年以福晋身份参加宫宴了,今年秋天,她将会成为紫禁城的下一任女主人。
她内心是惶恐的,这样偌大的紫禁城,前世宫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和她是一条心的,她没有交心的姐妹,没有恩爱信任的丈夫,儿子惨死,女儿远嫁,这儿哪是皇后过的日子?
她又想起来今日在大殿上青樱点的那折子戏,平时青樱若是不提,弘历根本想不起来,由此可见弘历根本没把这段旧情看的多么重要。
青樱总是不自觉的惹祸,惹完祸以后又来个百口莫辩,若是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时间久了都会厌烦。
还有今日,青樱一出去就是两个时辰,她一猜就知道青樱准是偷偷去了景仁宫看那废后,如果她想拿捏青樱,青樱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更深露重,天气寒冷,福晋怎不坐软轿回去。”弘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素练莲心行了礼,为弘历让开路。
弘历走到琅华面前,把身上的玄色大氅披到琅华身上。
琅华起身“臣妾忙完夜宴,感觉心中了了一件大事,心里松快就想走走。”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操持完泼妹玫幕槭拢又忙着除夕夜宴,府里的事儿也全靠你一个人操持。”弘历握住琅华的手。
“都是臣妾惯做的事,有了章法一条条来,也就不觉得冗杂了。”琅华笑笑。
对于弘历的温柔夸赞,她受之无愧,她有着福晋的尊贵身份,就要去做自已应做的事情,为府中的妾室和子女们着想,身为王府之主的弘历对自已赏识,能看到自已的努力。她心中很高兴。
“今日谢谢你为青樱解围,阖宫欢聚之时,她想着景仁宫娘娘,心里不痛快,所以迟钝了些。”弘历搂着琅华,两人一同往乐善堂方向走去。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青樱妹妹只不过点了自已爱听的戏文,不经意触到了额娘的心事。”琅华温柔小意,心内却想,20多岁的人了,就连Z瑟都知道察言观色,看祖母心情不佳,强撑着陪熹贵妃,青樱一个嫁人六七年的侧福晋,还不知道小心谨慎吗。
但现在的弘历是看不清的,府里姐妹太多了,他未曾天天和青樱待在一起,没有体会过青樱的别扭之处,还一心以为自已就是青樱的救世主,大英雄。
弘历也已经不是当年圆明园谨小慎微的四阿哥,而是内定的储君宝亲王。
琅华觉得,弘历和青樱之间,甚至都无须任何人出手,一个骄傲自大,一个自诩清高,最后的结局只能是相看两厌。
第14章 白蕊姬
二月里王府格外热闹,琅华和青樱接连过生日,熹贵妃心情愉悦,连带着青樱也得了赏赐。
琅华没想到青樱如此愚蠢,竟在谢恩的时候提起了景仁宫的弃后,说自已不求什么恩赏,只想给她的姑母求一份恩典,能时时送些鲜花进去,让她姑母能看见点春色。
熹贵妃得知以后大怒,皇上厌弃的人,谁敢去触这个霉头,又下令斥责了青樱不懂宫规,嚣张跋扈,命她禁足在自已院内半年。
琅华内心再不情愿,也要去永寿宫请罪,请求熹贵妃原谅自已教导不严。
“罢了,本宫知道你不容易,青樱这个性子,太倔太奇怪。偏偏弘历吃她这一套,本宫看啊,还是你这个亲自选的儿媳更好,还有月,也比从前懂事得体了,绿筠那也是个安分的,哪个不比乌拉那拉氏妥帖?“熹贵妃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柄桃木如意,轻轻敲着腿。
琅华笑着答道“可是儿媳现在养着永琏和Z瑟,月妹妹养着永璜,绿筠妹妹虽然有海兰一起照顾着永璋,到底也是抽不出身来,陈氏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一时府里能侍奉的,只有青樱和金氏了呢。您又禁了青樱的足,王爷回王府,可没地儿待咯。”
“噗嗤,你这皮猴儿,这么说来是我苦了弘历了?”熹贵妃忍俊不禁。
“儿媳可没这么说。”琅华急忙否认,但语气里还是带着揶揄。
“罢了罢了,你就给弘历再安排个人伺候吧,看上谁了和本宫说。”熹贵妃抚摸着手上丹红色的护甲。
搁她的心思,她本想趁机在弘历身边再放一两个人,但琅华将胧月出嫁的事儿办的极好,她想给琅华个面子。
如今圣上年岁渐长,弘历已经是内定的储君,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女儿q的婚事了,放一两个人在弘历身边,以后也好替q说话。
“儿媳那日在宫宴上,看到一个弹琵琶的姑娘,长得甚是清丽可人,有几分当年月的影子,儿媳问过王爷,王爷也中意呢。”琅华前世被白蕊姬的“一报还一报”吓的落水而亡,白蕊姬也是受了金玉妍的挑拨,如今她就要让白蕊姬提前入府,和金玉妍打打擂台。
“哦?南府乐女,身份未免太低微了,但你和弘历看中了,那便带回去当个侍妾吧,只一件,警告她别用什么下作手段。”熹贵妃爽快答应了。
琅华带着莲心去了南花园,南府的乐姬此时都在清凉殿习琵琶。
琅华远远儿的就听见一阵悦耳的琵琶声,是《春江花月夜》,如潺潺流水般绕着整个宫廷。
最中间的女子身着宝蓝色对襟襦裙,头上未饰钗环,只一朵新开的月季花,衬得人比花娇。
见琅华来了,师傅们带着艺人行礼,琅华让众人退下,只留下了白蕊姬一人。
琅华一直都知道白蕊姬是美的,她性格轻浮,做事莽撞任性,能得到弘历的宠幸,就是因为她那不施粉黛也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尤其是现在的她,双七年华,比前世服侍弘历时,还小三岁,正是少女最灵动的时候。
就像山中未经雕琢的灵石,惹人喜爱流连。
白蕊姬并未因为琅华是福晋而小意讨好,反而不卑不亢地行礼,让琅华高看了一眼。
“你很好。”琅华满意地说道“可愿意随我去侍奉王爷?”
白蕊姬自然是愿意的,总之她这样的身份,断然出不了宫做个寻常女子了,宫里除了年纪大了的皇上就是太监,如果能跟了风华正茂的宝亲王,简直是天降的好事。
琅华欣赏白蕊姬毫不掩饰自已的欲望,这也称得上是光明磊落。
于是王府里又添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白格格。白蕊姬年轻貌美,会弹琵琶,又懂得如何留住男人的心,一时间在王府风头无两,气的金玉妍见到白蕊姬就要怼两下。
这日四月十六,又是阖府请安的日子,因着青樱的禁足还没解,来请安的只有月、绿筠、玉妍、海兰、婉茵和白蕊姬。
琅华见天气渐热,让裁缝量了尺寸,格格府里众人赶制夏衣,宫里新赏了一批天香娟下来,除了给琅华、月各两匹,剩下的弘历竟然全给了白蕊姬。
金玉妍早就对白蕊姬愤愤不平,瞅准了大家都在,白蕊姬姗姗来迟,立马开口“呦,这不是王爷的心肝吗,谁不知道天香娟珍贵,以玫瑰花汁子浸染丝线织成,走起路来步步生香,这样好的东西,我们都没得着,全便宜了你了。”
白蕊姬端起桌子上的茶啜了一口“王爷说我年纪小,穿这样轻薄的料子正好,不比姐姐年纪大了端庄,若是有上好的苏绣锦缎,给姐姐做个挡风的抹额,妹妹一定不抢你的。”神情甚是骄傲。
“你这个狐媚子……”金玉妍气急败坏,恨不得手撕了她。
“住口,福晋面前怎可恶语相向。”月扶着琅华从内间出来,昨儿月在这儿玩的晚了,两人一起在琅华院里安置了,今天早上一起梳了妆。
金玉妍连忙住口,众人给琅华问了安。
“福晋,刚刚这白氏竟然嘲讽嫔妾年纪大了,实在是太轻狂,嫔妾才没忍住说了她两句。”金玉妍解释道。
“蕊姬年纪小,你要多多教她,怎么能张口就是狐媚子呢?她若是狐媚子,王爷难道是被狐媚子勾引的庸人吗?”琅华话里话外指责着金玉妍,“府里姐妹要同心协力,谁若是有本事能伺候好王爷,我都为她高兴。”
“嫔妾受教了,以后一定好好想法子让王爷开心,让您满意。”金玉妍不情愿地服了软,又瞪了白蕊姬一眼。
白蕊姬并不在意金玉妍的刁难,宫里争宠各凭本事,争不过自已又瞧着自已眼红,真是无能狂怒。
琅华问了绿筠永璋的身体如何,又关心了婉茵的身子,还命人去青樱那儿问了尺寸,没忘了给青樱也做上几身新衣服。
众人都夸琅华贤德大度,白蕊姬对琅华也是真真儿佩服,君子论迹不论心,就算是装的,能做到这份上,至少也是个表面的好人了。
第15章 青樱的心愿
弘历近来宠爱白蕊姬,按理来说月早就应该嫉妒地发疯了,可她一门心思全扑在永璜身上,对争宠一事早已经淡忘了。
这几日月来找琅华商量,永琏的哮症已经抑制住,两个阿哥都已经七八岁,是该武术启蒙的年龄了。
弘历有意让琅华的兄长,现任御前二等侍卫,云麾使富察傅清当永璜和永琏的谙达,傅清却说要教十二岁的亲弟弟傅恒骑射,一直推辞。
弘历和傅清两人算是一同长大,弘历就决定亲自教导傅恒,反正妻弟也是弟,长兄如父,把傅恒带在身边,让他学学人情世故,他也有了可靠的心腹。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交换,最开心的莫过于Z瑟,她和小舅舅素来亲厚,弘历下了朝,她便天天去弘历书房里玩,和小舅舅玩耍。
傅恒十来岁的少年,一双眼睛干净透彻,脸庞轮廓分明又带着坚毅,傅恒继承了富察氏祖传的美貌,梨涡里仿佛盛着一汪春水,浅浅笑起来阳光温暖。
屋内的弘历琅华看着值守的傅恒,两人相视而笑,琅华为弘历研墨,弘历写了一首春日绝句。
“傅恒这孩子,本王是真喜欢,有我十几岁时的影子,我喜欢他甚至超过了弘昼。”弘历放下毛笔,命人将写下的诗裱起来。
“阿恒岂能和王爷相比,都是王爷抬爱了,臣妾瞧他还不够稳重呢。”琅华见弘历喜欢自已的弟弟,忙着为傅恒谦虚。
“什么稳重不稳重的,本王也是和你成了亲后,额娘才说我没有了孩子气,等傅恒再大些,便可以议亲了,到时候,本王亲自给他找个名门贵女。”
在弘历心中,琅华终究与众不同,结发夫妻,患难与共,琅华的兄弟们各个争气,都是自已的左膀右臂,他对琅华,对富察氏都是极为看重的。
琅华笑而不语,对于弟弟的亲事,她从去年开始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不过一切还要看他们的心意。
永璜和永琏在练武场练完骑射,兄弟两个一齐回来了,一年的功夫,两个人跟柳树抽条一样,都从小圆子生出了一丝俊朗。
这一世的永璜有月这个养母,过的幸福极了,不再像前世一样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和永琏好的仿佛一个人。
兄弟两个拿着自已在靶子上射中的纸片,争着让琅华和弘历瞧。
“额娘瞧着都好,你们两个要跟着谙达好好学,等来年秋天去木兰围场,陪你们阿玛好好地狩猎一场。”琅华欣慰地搂住两个儿子。
弘历看着温婉亲切的琅华,和两个出色的儿子,心里感觉甚是畅快。
六月里,天气又热了起来,皇上带着熹贵妃等人去了圆明园避暑,宫里的政事都交给了弘历,弘历每晚都处理事务到三更,又加上皇上沉迷炼丹之术,召了民间术土入圆明园,不知是药性冲突还是皇上身体承受不住,竟然一病不起了。
弘历每日两头奔波,琅华见到弘历时,他已经身形憔悴,下巴上留了胡茬,今日弘历之所以回府,是青樱托绿筠给弘历递了信,青樱的禁足之期已到,但熹贵妃忙于照顾皇上,没人解了她的禁足。
弘历回府,先去了琅华屋里,琅华正和月为弘历装食盒,两人担心弘历在宫中忙到晚上饥饿,让小厨房做了枣糕和燕窝冰爽给弘历带去。
见弘历来了,月心疼的眼睛都红了,一个劲儿地嘱咐弘历保重身体,纵使弘历当初对月没有情义,几年温存下来,他也被月的真诚打动,琅华也问了王钦,弘历每日的饮食起居,命王钦提醒着弘历多休息。
“你们说的,本王都会记在心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你们两个就多担待点,本王入流光阁看看青樱。”
月咬唇不语,琅华知道月不开心了,只得说道,“青樱妹妹也禁足了许久了,王爷也该去看看她,王钦,拿着给王爷的食盒。”
弘历也注意到琅华眼中一闪而过的委屈,看着面前的娇妻美妾,他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