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被男妖精缠上了——要要子【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27 14:50:45

  他明明快活极了,却红着眼圈流下眼泪:“但我怎么可能真的放过他呢?”
  这话宛如在心魔,不,也许该说是在郑夫人的心病上又重重刺了一刀,宿主的愤怒影响着它的心神,心魔嘶吼一声,拼着最后一口气,释出一道瘴气直指元秋胸腔,那势头猛得似要掏出他的心肺。
  “唰”
  成功了,那回光返照的瘴气刺穿了他的胸口,元秋不躲不闪,闷哼一声又轻轻发笑。
  因为下一秒,心魔体内闪烁出强烈的白光,那团膨大的身躯瞬间四分五裂,朝长陵执剑从里跃出,心魔破碎成一滩瘴气消散在空气中。
  元秋终于撑不住身子倒在地上,嘴角溢着血,短促的气音震得胸膛一颤一颤的,朝长陵走近,听见他在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我看见了你的过去,虽然只有一部分。”
  “那……你会后悔吗?”元秋缓慢地抬起眼睑看她:“后悔,把我从那个村子里救出来。”
  朝长陵想说,她从来不后悔已经做过的事,可这个“不后悔”和元秋嘴里的问题,似乎并不是同一个意思,所以她没有答话。
  郑夫人在一旁哀嚎,心魔的死去,也代表她长久以来的执念被斩断,现实再也不允许她继续痴痴傻傻,丈夫早已死去多年这个血淋淋的真相几乎要将她的心碾碎。
  “是你杀了他……”她怨恨的矛头指向元秋,爬也爬过来揪住他的头发:“当初我就该一把火把你烧死在那座楼里!”
  元秋雪白的衣袍早就被自己的血染湿,显然没有能挥开她的力气,可郑夫人怎么会就这么解气,她一颗心都被怨恨灼烧,抓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发狂似地回头要捅穿元秋的胸腔,手刚一抬,朝长陵就踢了她一脚,那块碎片应声落地。
  元秋看向她,眼睛暗得没有光,只有她。
  “我……好恨,好恨她……”
  他声音细弱地说。
  “可是……为什么我就是下不了手呢?你帮我……杀了她,好不好?”
  朝长陵瞥了眼郑夫人,这个优雅的贵妇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幻境里的模样,只剩歇斯底里。
  元秋拿她当过真正的母亲,那她有爱过元秋吗?明明给了他一个那样美的名字。
  也许是常年修炼静心诀的缘故,朝长陵对凡人的情感是陌生的,她既无法猜测郑夫人到底爱没爱过元秋,也不能明白元秋明知她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依旧无法下手的这份感情。
  “长藤姑娘……”
  她的衣角轻轻被拽住,雾蒙蒙的水气笼罩在元秋的瞳仁中,显得脆弱又无助。
  朝长陵再次一脚踢开猛扑上来的郑夫人,却道:“我是修士,修士有修士的规矩,我能杀心魔,但不能下手杀凡人。”
  她感觉到元秋的手一顿,诧异很快被他掩在眼底,他颤着鼻息说:“可是……我好痛……”
  “施展咒诀会被藏在郡县里的上古妖兽感知,但城里不缺大夫,我会让人治好你的。你死不了。”朝长陵道:“但,我不能杀凡人。”
  她眼中有深沉,有复杂的思绪,但元秋看见了,其中没有动摇,没有一点因为他的眼泪而心软的迹象。
  她说“不杀凡人”,就是真的不杀,坚定不移,不容更改。
  他不相信她真的没有心软,所以眨眨长睫,将眸中水雾挤散,那张漂亮得不似人的脸显得有些乱七八糟。
  “就算我求你……求你……也不行吗?”
  “不行,我不能。”
  朝长陵毫无犹豫,用剑柄摁住发狂的郑夫人,摁得她再不能靠近元秋一步。
  “你的伤不能就这么放着,走吧,我带你去找大夫。”
  元秋的确出了很多血,心魔那一缕瘴气虽然细小但十分尖锐,可他想要的是治伤吗?
  趁着朝长陵往这边走近了一点,他攥紧五指抓住她的裙角,不再是小心翼翼的祈求,是用力的孤注一掷。
  抬头时,微翘的眼尾还坠着泪,唇瓣红得分不清原本就是这样,还是被血染红的。
  “……姐姐。”
  朝长陵脚步顿住,因为元秋突然颤抖着气音这样唤道。
  那只抓住她裙角的手一点点收紧,元秋眸中闪烁着痛苦的情绪,似乎下一秒就会凋谢死去,能救他的,只有她。
  “……姐姐,帮我杀了她……求你,求你了……”
  哀求声太过可怜,朝长陵不禁垂下眼睛看他。
  她从来都这么平静,也许可以称之为冷漠,少有什么事能让她动摇,连刚才在幻境中目睹的一切也不过是让她惊讶。
  惊讶离动摇,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元秋。”她很罕见地叫了他的名字,元秋的心止不住颤动了一下,就感觉她那白皙纤细的食指擦过他眼下,轻轻替他拭去一滴泪:“为什么到了这个关头,你的眼泪还是假的呢?”
  元秋的瞳仁一缩,竟一时没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他从来不会叫我姐姐,我们甚至没有血脉的联系,所以你叫错了。”
  擦干净他的眼泪,又将他唇珠上的血抹去,朝长陵的语气分不清是在怪责还是讥讽。也许哪边都不是,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所期待着能在朝长陵眼中看到的心软,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说这眼泪是假的?”他勉强翘了下唇角,又拧着眉道:“我真的很痛……”
  “我一直都知道是假的,你的笑还有你的眼泪,很多时候都是假的,但没有拆穿你的必要。”
  “那你救我是为了什么?不是因为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吗?”他不愿相信,抖着声音追问。
  朝长陵道:“不算是,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他,救你,只是自我满足,甚至不是因为同情。”
  这话字字清晰,像带着倒刺的刃器捅入元秋的胸腔,将他那些自以为是的伪装搅了个七零八落。
  她救他,不是因为对弟弟的心软?
  那天在阁楼里为他擦泪,也不是因为自己哭泣的样子像她的弟弟?
  他自以为的假笑、假哭,装出来的脆弱和可怜,在她眼中从来都是一张一捅就破的窗纸吗?
  他那么自信自己善于伪装,可却从来没有真正骗到过她吗……?
  “……”
  那只紧紧抓住她裙角的手忽然松开,像所有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元秋垂下头,整张脸都掩埋进深色的阴影中。
  朝长陵冲他伸手:“行了吧,我带你……”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从元秋体内爆发出的笑声打断她的话。
  那笑声骤然抬高,尖锐又沙哑,明明在笑,却又像在哭,震得一旁的郑夫人都呆在原地。
  元秋忽然扶住一旁的床榻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那张从阴影里抬起来看向朝长陵的眼睛里,哪里还有泪,哪里还有一点可怜和脆弱?
  “是吗,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在演一场没有看客的独角戏,我还不知道,还演得那么卖力,那么让人动容,差点以为已经让你彻底为我心软了呢。”
  “原来这全都是我的自以为是……”
  旁边就有一根墙柱,他步伐微晃地搀住那根柱子,刚才还挂着笑,现在却只剩下冰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突然拿脑袋在柱上撞了一下,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又撞了第二下,第三下,颤抖的气音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癫狂得像是失去神智。
  朝长陵皱眉,伸手想阻止他这类似于自毁的行为,元秋却啪地一下将她打开。
  “别碰我!”
  怒吼。
  但眼神和那日在阁楼里的不同,厌恶又满带敌意,还有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干什么?”额角破皮渗出了血,他毫不在意,冲朝长陵冷笑:“你以为我还会像条狗一样跪在你脚边求你救我吗?”
  “还以为我会装出那种恶心得要死的笑容讨好你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你看着我讨好你,肯定不止一次在心里嘲笑我是个跳梁小丑吧?我这么谄媚,你是不是很受用?是不是想看看我还能为了你卑贱到什么地步?”
  “可惜,实在是可惜。我是很贱,生来就注定要贱到泥里去的那种人,所以我也不会妄想自己能感化一块石头!”
  “……”朝长陵并没有这么想过,但无论此刻说什么,想必都解决不了问题。
  她一言不发,看着元秋发泄似地说完,喘了口气,似乎因为呼吸间牵动了伤口,他拧着眉,冲她嘲弄地扯起嘴角:“朝长陵,你是朝长陵,不是什么‘长藤’。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我虽然骗了你,但你也骗了我。”
  “对,所以你没什么好亏欠我的。”朝长陵道。
  这回答无法让元秋满意,他咬住唇,一双眼睛幽幽盯着她,好像在说“你只有这些话要对我说了吗?”
  朝长陵想了想,没什么可说的。
  “你如果做这些戏只是为了让我救你,我可以救,但如果你企图更进一步,让我帮你杀人,那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
  “我知道。”元秋的语气突然变得平静:“你当然不可能为我下手了,毕竟……我凭什么呢?但没事,我不在乎了。”
  平淡的嗓音突然加深,他语带厌恶:“光是想想我讨好了这么久你这个榆木脑袋就已经够让我想吐了。所以不需要了,我不会再奢求你的可怜。”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好像是一瞬间,朝长陵感觉到元秋身周的气息突然变了。
  异样的、古怪的,黑紫色的雾气自他体内倾斜而出,刹那间将他团团包裹,那显然不是凡人会拥有的东西,那是……瘴气。
  “你是……”妖兽?
  不对,哪里不太一样。
  朝长陵想要上前确认,在那之前,元秋捂住嘴,痛苦地嘶吼着往后一退,那浓重而异常的瘴气像有自我意识一般,袭过来拦住朝长陵的脚步,她若不施展咒诀竟然难以攻破。
  瘴气中的元秋似乎在深深喘息,汗珠一滴一滴滚落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想来十分痛苦。看来这股瘴气并不受他操控。
  在朝长陵短暂的思索间,他突然极快地扭头,翻过身后的窗子,刹那间消失不见。
  朝长陵最终没有去追,望着外头空无一物的风景,想着原来那才是元秋的本性。
  没有任何伪装的元秋,虽然口吐恶言,但听起来更像是在哭诉什么,所以她竟不觉得有被冒犯。
  “嘎……”
  一切躁动平息后,胖鸟从门后探出脑袋,刚才目睹一切的它已经完全不知道眼下到底什么状况。
  朝长陵招手让它过来,蹲下身像是自言自语地对它道:“我下山时原本想着,在找到上古妖兽的踪迹前都不会送信回宗门,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元秋那身古怪的瘴气……得尽快告知师兄。
  “嘎嘎?”我回去送信,那你呢?
  “我去找他。”朝长陵收剑入鞘站起来:“他那副样子,要是进了城,撞上玄一宗的人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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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写多了点,稍微晚了那么一丢丢
第33章
  朝长陵让胖鸟回宗门送信,自己则出府去找元秋——府里已经感知不到那股瘴气,他肯定去城里了。
  可城里现在有玄一宗的人在摆擂招弟子,会持续整整七日,如今正是搞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那样子要是撞上修士,后果不堪设想。
  朝长陵第一时间来到擂台,许多百姓正排着队上去测灵根,她看见好几个眼熟的玄一宗弟子。本来在渡劫前不想和这帮人有所交集,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她几步跃上擂台,被坐在一旁书写名单的弟子头也不抬地拦住:“后边排队等……”抬头看见她,声音骤然,下一秒,他吼出来。
  “朝长陵!”
  “朝长陵……你怎么会在这?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腾地站起身,也顾不上周围百姓好奇的视线,整个人如临大敌,险些拔剑。
  不怪他反应这么大,毕竟面对眼前这人,这样的戒备是必须的。
  “喊什么喊啊……长陵师姐?!”
  “还真的是……”
  “你怎么会在这儿!”
  循声而来的几个玄一宗弟子也僵在原地,下意识就散开把她团团包围,明明这边人多一些,可他们脸色难看得像是自己寡不敌众。
  这可是昔日大闹门派,打伤无数弟子,最后和山尘真君反目成仇的人。
  她要是今日打算拿他们开涮,给山尘真君来个下马威,六打一,丰馨还不在,他们能有几分胜算?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出对方的结论——只怕,一成也没有。
  不行,绝不能在这惹怒她。
  “长陵师姐……”
  “别叫我师姐。”朝长陵打断他们试图套近乎的开场白,直接问重点:“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要是不多,她难道打算把他们全灭口?
  “这……”
  “撒谎在我这行不通。”
  弟子想搪塞过去的想法似乎被她看穿,手在封石神剑的剑柄上按了按,几个弟子瞬间吓得六神无主,忙道:“七个,就七个,我们六个加上丰馨师妹,真的。”
  “她人呢?”
  “我也不知道,丰馨师妹被县令请去看了一天风水,今早就回来了,刚才还见过的,现在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刚才还见过?”
  “对啊,就刚才,她突然说看见什么东西,拔腿就冲出去了。”
  朝长陵眉梢一皱,几个弟子就心头一颤,好在她没拔剑,只问:“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那边!”
  朝长陵扭头,朝弟子所指的方向快步而去。
  见她真的不是要找茬,几个弟子你看我我看你。
  “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
  “碰巧吧,肯定是碰巧,但咱们回去了得把这事告诉山尘真君才行。”
  沿着弟子指的方向一直走,中途没有看见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城门了。
  难道元秋出城了?
  朝长陵顿觉不妙,丰馨要是真的是在追他,在城里她也许还不敢大张旗鼓的干什么,到了城外可就说不准了。
  这人,尽会给她增添工作量。
  她铁了心决定找到元秋以后要像锤胖鸟那样给他脑门狠狠来一下。
  城外除了一条官道,周围全是茂密的植被树林,人烟一少,她感官就越发灵敏。
  很近。
  就在前面。
  丰馨一路追出城,却没想到这片绿荫倒是给了那只妖兽藏匿的机会,那气息古怪,像妖兽又不似妖兽,但如果不是妖兽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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