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重生了——云中雁歌【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02 14:34:51

 “这个罪名如此的厉害,梁王大可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自己与白玉散有关系便行了。”听到这里,顾若清还是有些疑惑,“殿下凭什么觉得,梁王一定会认下白玉散的罪名呢?”
 萧景睿轻轻一笑,“他会的,因为他绝对不会让皇帝对闽南起疑心。炮制白玉散说到底只是为了钱,这个罪名不会要了他的命,萧景崇是个聪明人,他会知道怎么选的。”
 朱雀街上,一辆华贵的马车匆匆驶过,看那方向似乎是朝着是要往内宫去的。路边的行人看见马车上的徽记纷纷避开,皇室中人轻易招惹不得,这是在京城生存的法则,所有的百姓都心知肚明,没有人会赶着上去犯太岁。可今天就是这么不巧,一个头发乱糟糟身形纤弱的人突然出现,直直地撞了过来,眼瞅着就要命丧在马蹄之下。
 赶车的马夫经验老道,瞬间收紧缰绳,马儿前蹄扬起,堪堪止住脚步。马车里面,立阳长公主和翠竹始料不及,没有一点防备,狼狈地翻倒在车厢里。
 立阳长公主还没说什么,翠竹只觉得怒火中烧,一把掀开帘子冲的马夫呵斥道,“王马夫,你若想要死,大可换个方式,说不定还能死得舒服些!”
 翠竹在长公主府内积威甚久,那马夫哪敢惹她,连忙跪下告罪,“翠竹姑姑饶命,这人突然拦在马车面前,为了不让他死在马蹄底下,奴才这才...”
 王马夫连连磕着头,翠竹的视线越过他,看着跪在马车前面的人。只见那人身上衣衫破败不堪,似乎是被鞭子一类的事物抽的绽裂了开来,露出衣服底下布满血痕和青紫痕迹的身躯。这人的长发乱糟糟的,披在身前看不清男女。或许是因为险些丧命在马蹄下,整个人被吓得瘫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翠竹,外面怎么了?”立阳长公主压抑住心中的火气,整了整歪斜的头冠,顺着掀起的帘子往外看去,正与地上的人对上了视线。
 或许是察觉到立阳长公主身份尊贵,这人竟硬撑着让自己跪坐起来,沙哑着嗓子哀求道,“求贵人救我,求贵人救我!我快要被韦大人打死了!”
 立阳长公主皱着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走了了过来,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某个世家大族的家仆。其中一人眼疾手快,走上前去捂住地上那人的嘴巴。
 为首的中年男子人则转过来,凑到翠竹面前低声告罪,“给贵人告罪,府里看管不严,跑出来个疯子,还请贵人饶恕。”
 “你们是哪家府上的?”翠竹站在马车边上,居高临下地的看着他。
 这人似乎是见过场面的,沉声说道,“小人是户部尚书韦正和府上的,今日惊扰了长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恕罪。他日料理清家中事,尚书大人定亲自上长公主府上登门告罪。”
 立阳长公主着急到宫里去,担心误了时辰,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那人见状松了口气,转身挥手,其余的几个家仆便一拥而上,将瘫在地上的人推搡起来,准备将他拖回韦府。
 “长公主,那小丫头看起来没说谎。昨日按照长公主的吩咐,我打听了打听韦府上的事情。韦家公子韦一白的确有几日没上朝了,听他们府上的婆子说,韦家公子成日与六合戏楼里出来的一个戏子厮混在一处吸食白玉散,被韦尚书发现好一顿毒打。”翠竹目送那几人离去,转过头来对立阳长公主低声说道。
 “本宫记得,韦府就在这朱雀街上吧。”长公主点了点头,示意翠竹放下帘子,那马夫见状重新爬回到车架上,挥动马鞭,继续朝着内宫行驶。
 “正是在这街上,刚才那人应当就是那个戏子,想必被打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韦尚书发现,是这戏子害韦少爷,沾染上了白玉散这个恶习。”翠竹眼神冰冷,对这个戏子毫无同情之心,只觉得他该死,“这些下贱的东西,当真是大了胆子,就算是丢了这条命去,也挽不回给主子造成的损失。”
 “他们只是些下人,六合戏楼是谁的地盘,你难道不清楚吗?”立阳长公主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她在脑海中已然编纂好了词句。倘若她一开口便让皇帝因为安宁郡主的死惩治梁王,皇帝一定会将这个皮球踢到宗人府。宗人府那帮老宗亲怎么敢得罪皇帝和皇后呢,肯定会将这件事情轻轻揭过,而她只能忍气吞声看着梁王轻松脱身。
 可是,倘若她告发萧景崇炮制白玉散大肆敛财呢?这个罪名捅到皇帝面前,皇帝究竟还会不会护着萧景崇?
第92章 被选中了而已
 “陛下,立阳长公主这会儿在太和殿外,您看,要不要请她进来?”康禄海小心翼翼地为萧奕续上一杯热茶,低声询问道。
 “让她进来吧。”萧奕放下手中的笔,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梁王那边呢,今天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齐公公说,梁王待在自己的府上,只是让手下的人封了六合戏楼,说是要在里面找找证据。”康禄海弯着腰,“大理寺和刑部目前还没有给出一个结论,但这事已经在京城里面传开了。”
 听到最后一句,萧奕猛然睁开了眼睛,“得想办法尽快将这件事情结案压下去,不能让那些世家和百姓看皇室的笑话。太子那边呢?梁王出了这样的事情,朕可不相信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事发之后,齐公公也派人去查了安宁郡主和太子之间的联系和仇怨。陛下知道,太子殿下和郡主平日里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只是...”康禄海看了一眼萧奕的神色,接着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几个月前,太子妃前往立阳长公主府上贺寿,同钟家的小姐在寿宴上落水的事情?”
 “齐公公派人悄悄地去跟当时在场的几个老王妃打听了一下,当日在寿宴之上,太子妃和安宁郡主,实际上是起了点口角的。再往细处打听,安宁郡主之所以要为难太子妃,是因为安宁郡主似乎对太子有说不清楚的情愫在,也是因为这档子事情,从前也是给过白侍妾脸色看的。”
 “她为难太子妃,太子又对太子妃那么不上心,倘若这件事背后真的有太子的影子,他做什么要将安宁郡主扯进来呢?”萧奕慢慢的回忆着萧景睿对顾若清的态度,开始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那日太子妃是自己独自前往的立阳长公主府吗?立阳长公主这样的老宗亲,太子妃当时初到京城,怎么同她搭上线的呢?”
 “齐公公说,当日是文国公世子夫人亲自带着太子妃上门的。”察觉到萧奕语气不对,康禄海低声说道,“或许就是因为钟夫人的关系,所以太子妃才顺道往立阳长公主府上去了。”
 “朕知道了。”萧奕隐约猜到了什么,或许萧景睿是为了维护自己太子的尊严,又或许萧景睿对顾若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在意,甚至于对这位太子妃还是有点感情的。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还是很大,之前兖州的事情,现在从头想起来,皇后为什么铤而走险要和白婉儿联合起来要陷害顾若清?很有可能就是要以顾若清作为要挟,逼太子抗命回京。倘若太子对顾若清真的有情,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萧景睿又多了一个可以拿捏的软肋呢?
 康禄海站在一旁,等着萧奕接下来的话。
 “算了,先让立阳长公主进来吧。就算太子搭台唱戏在里面使了手段,可是这个陷阱是景崇自己跳进去的。朕还是要搞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中计。”萧奕直起身子,“无论是威胁,还是利用,都一定是掌握了对方的弱点。景崇如果是清清白白的,不可能会被拉进这件事里。”
 “是。”康禄海应声,走向殿外。
 立阳长公主被康禄海扶进来的时候,萧奕险些认不出来她。从前那个衣着华贵,鹤发童颜的立阳长公主,如今一夕之间苍老的不成样子,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被抽去了精气神。
 与之前告状时的哭哭啼啼不同,立阳长公主安静地跪在殿中冲萧奕行了个大礼。萧奕叹息一声,冲康禄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带着所有的宫人撤了下去。
 “姑姑,安宁已然去了,你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对。”萧奕从书桌后面站起身,走到立阳长公主面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倘若这件事情当真与景崇有关,朕也不会包庇他。直接将他移交宗人府,由宗亲们看着处置便是。”
 “陛下,我今日来也不全是为了安宁。”立阳长公主顺着萧奕的动作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子捧到萧奕面前。
 萧奕看着这瓶子有些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他原以为立阳长公主来是为了替安宁讨一个公道,可是立阳长公主并没有提起这个话茬,反而是将这东西递到他面前,难道是有什么深意吗?
 “陛下可知,前朝有一物名为寒食散。服之让人浑身炽热,飘飘欲仙,行为放荡。”立阳长公主打开瓶塞,一股奇异的清香从瓶口当中飘逸开来,“这是比寒食散更令人恐怖的东西,只因为其中加了一位鸢粟。我找宫里的老太医问过了,这鸢粟花是从唐代传入中原的,极易令人上瘾,与寒食散结合之下效用翻了几倍不止。因为被装在白玉瓶中,所以得了个雅致的名字叫做白玉散。”
 萧奕听在耳中,心中依然翻起了波澜。寒食散这东西可谓是前朝覆灭的根源,不仅是文人雅士竞相追逐,连带年前朝皇室都沉溺于此物,不理国事,这才给了大齐先祖可乘之机,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倘若这白玉散比寒食散的效用翻了几倍,那么前朝的故事是否会在大齐的国土上重新上演?
 立阳长公主打量着萧奕的神情,继续说道,“这东西陛下大可派人去查,据说是起源于闽南,如今已经蔓延到江浙一带了。至于售价,仅这么一小瓶,在江浙已经硬生生被炒到了五两银子一瓶,可仍然供不应求。”
 “五两银子?”萧奕心中惊骇,他并不是一个昏君。恰恰相反,他工于帝王心术,虽然没有多少怜悯之心,但也深知百姓不宁则家国不宁的道理,“五两银子都可以换十几石的白米,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抵得上一年的花销了。”
 “陛下慈悲为民,老身拜服。”立阳长公主行了一礼,接着说道,“陛下想必心中疑惑,我为何提起这个东西?只是因为,大理寺的仵作告诉我,就是这东西才让安宁发疯!可惜啊,当初诱使安宁吸食白玉散的下人全都被我杀了,找不到人证。可是,我亲自拷问了跟在安宁身边的丫头,昨日安宁之所以去六合戏楼,就是因为在戏楼中可以得到这东西!”
 萧奕放在身侧的手倏然收紧,他知道立阳长公主的言外之意。白玉散出现在六合戏楼里,就意味着这诡异的东西与梁王有所牵连。
 立阳长公主知道萧奕的脾气,说话点到为止,紧接着便移开话题,“我一直在想,这沉寂已久的寒食散,为什么会出现在长公主府上,出现在安宁的面前?甚至于这东西出现在公主府的时间,应当要早于六合戏楼。”
 “我想了整整一夜,才把这件事情想明白。”立阳长公主将白玉瓶收起,叹息道,“百姓的手中能有多少钱财呢?用不了多久,便全都会被掏空家财。只有京城里世家贵族的少爷小姐,才有挥之不尽的底蕴去买这个东西。我的安宁,只不过是被选中了而已。”
 “陛下若是还想知道的更多,便派人去查韦家吧。我在来的路上撞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戏子,被韦府的家丁抓了回去,应当是被韦尚书打的。恐怕除了安宁,韦家的少爷也沾染上这个东西了。”
第93章 前世很苦吧?
 “四年前,安宁郡主有一个贴身丫头名唤翠影,长得十分讨喜,才被立阳长公主买下来,送到安宁郡主身边伺候。可是啊,某一日,因为一点小事惹得安宁郡主不开心,安宁郡主便让人划花她的脸,将她送到了最下等的窑子里,在那里被人折磨至死。当然,她不是唯一一个这样死去的丫鬟。只是,这翠影有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妹妹,本跟着姐姐住在长公主府里头,事发之后也一并被丢了出去。等翠影死后,她便逃出了窑子,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而也是在那一年,韦正和的独子韦一白在蜀中老家备考乡试。韦一白平日便爱看戏,更爱玩弄些戏子,他在床笫之间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经常玩大了害死了不少人。蜀中有个唱昆曲的戏班子,里面几位名角都是这样死在了韦一白的手上。韦家家大业大,韦正和当年已然是户部尚书的位置,所以这事情便被压了下来。韦家在蜀中只手遮天,行事肆无忌惮,便对那些戏子赶尽杀绝,彻底封死他们的嘴,免得影响了韦一白的青云路。”
 “那戏班子里有一个孩子,幼时被班主收养,有些唱戏的天赋,那几位死去的名角对他都是有过师承恩遇的。当日韦家派人灭口,这孩子装成乞丐,混在一堆乞儿当中,才躲过了一劫。”
 “后来四年过去,翠影的妹妹已经十二三岁了。她勉强认识几个字,自己做主将自己卖到牙行当中去,想尽办法混进来立阳长公主府中,做烧火房的使唤小丫头。而戏班的那个孩子,在蜀中隐姓埋名继续学艺,直到去年出师,便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进了六合戏楼,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云官。”
 萧景睿坐在椅子上,拉着顾若清的手,低声同她讲着两个血淋淋的故事。
 顾若清听完,只觉得心里十分难受,她转头看着萧景睿,“所以,殿下派人找到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复仇的机会?”
 “也不能这样说。”萧景睿摇了摇头,“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复仇的路上了,而且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只不过,翠影的妹妹会失手,被打死丢到乱葬岗中,尸体被野狗分食。至于云官,他倒是成功的会杀掉韦一白,可是会被当场抓住,韦正和命人活生生地剥了他的皮,将他折磨至死。这事情会被匆匆的结案,韦家安然无恙,韦正和虽然受打击,可是没过几年就会再有一个小儿子,自然也不会介怀于韦一白的死了。”
 顾若清坐在他身上静静的听着,她没有问萧景睿为什么这么笃定那二人的下场,就好像自己曾经亲耳听到过一般。就好像她不会问,为什么一夕之间萧景睿对自己和白婉儿的态度便调转了过来一样。
 “若清,你是不是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白家的态度如此急转直下?是不是也很疑惑,为什么我知道这么多事情,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萧景睿的手蓦然收紧了一些,他看着顾若清,“倘若如果我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若清会信吗?”
 顾若清定定地看着他,低下头,将自己另一只手覆在了萧景睿的手背上,温柔的说道,“殿下愿意说,我便愿意信。”
 萧景睿盯着她的侧脸,似乎想从她身上当中汲取些力量。顾若清动了动身子,将自己整个人窝到他的怀中。萧景睿心中的忐忑被她这个动作弄得瞬间烟消云散,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顾若清,哑着嗓子说道,“这个故事就更长了,故事里的我对你很不好,你听完之后可不能嫌弃我。”
 顾若清轻笑一声,将头抵在他的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萧景睿动了动了喉结,讲起了深藏在心底的故事。整个过程中,顾若清始终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哪怕听到他亲口承认曾经宠幸白婉儿冷落自己,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萧景睿讲话向来向来言简意赅,唯有讲到最后自己抱着顾若清的尸体在城门前赴死时,声音才有了些波动。他抱着顾若清的手再度收紧,似乎想确认怀里的这个人真真切切的还活着。
 “殿下,我在呢。”顾若清动了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我一直都在。”
 “若清,你会不会恨我?”萧景睿有些犹豫,甚至不敢低头看顾若清脸上的神色,生怕看到她脸上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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