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谢琅并不反感温鹤绵的管教,他就乐意被她管着。
帝王眼底的光骤然亮起:“我说的……”
谈及此,温鹤绵脸色有点不自然:“陛下,你就非得说出来?”
和谢琅比起来,她的性子淡极了,能在初次时说出那样大胆到近乎暗示的话,已经打破她平时的作风了。
像谢琅这样直白,她还是做不到。
谢琅愣了下:“啊?”
直到看出女子神情中的别扭,他才恍然反应过来,低眉敛目上前拥住人,开开心心揽她的腰:“原来是这样,朕懂了。”
不用说,直接做就好了。
他的太傅啊。
第179章 不能反悔】
来喜迈着步子追过来时,那二位已经和好如初了。
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暗中庆幸。
温鹤绵把白日里和柳琼月说过的话又给谢琅转述了遍。
“我给爹娘他们去了信,届时运送过去的粮草就由他们接手,先放在库中,以备不时之需。”
边境苦寒,这是大众眼中的印象。
偏偏淮陵王夫妻俩都是不信命的人,他们过去那边后,就亲身带着当地百姓耕种,还特意找人根据当地环境栽培良种,十年如一日下来,早不复当初的荒凉。
别的不说,粮食产量高了,百姓能勉强吃饱了,库中也有存粮了。
用他们的话来说,与其指望在京中混吃等死、昏聩无能的先帝在意边关事宜,不如指望自己创造奇迹。
只是那边若乱起来,光库中那点粮草,肯定不够。
谢琅猜到了她去找柳琼月是为正事,听完后不意外:“如此安排也好,太傅既信得过她,我就不干涉了。”
“不全是因为信任。”温鹤绵神秘笑笑,顾忌到来喜在旁侧站着,没说得太明,“她的身份正好能派上用场,做这事再合适不过。”
毕竟是原书女主,身上或多或少有点眷顾得来的光环,办事也会比一般人顺利。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
谢琅知道其中缘由,赞同:“含霜说得对。”
“别老是我说得对,陛下,说说你的看法。”
温鹤绵神色略微有点不满。
来喜方才端了盘葡萄上来,她说话时,手上也不忘剥着葡萄皮,等停歇的空档,就往嘴里喂去。
葱白纤细的手指沾了葡萄汁水,谢琅无端想到床榻上那只手染了汗意,被自己抓着十指相扣的模样,总之……就是心不在焉。
“陛下,问你话呢?怎么不说……”
温鹤绵久久没等到人回话,疑惑地抬眼望去,见他正注视着自己的手,福至心灵:“想吃葡萄?那儿还有,干看着我做什么?”
谢琅掌大权后,进口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就像这葡萄,个个都成色极好,味道着实不错,温鹤绵吃了好些个了。
他的太傅如雪似月,心思明净,断然不会像他,满眼都是阴暗私欲,即便在已经真切拥有她后,谢琅还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某些想法。
被发现,谢琅收回目光,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不是,太傅吃吧。”
他这么说,温鹤绵却没有说带过,几息后,沁凉甜润的葡萄果肉挨上他的唇,女子眉眼带笑,半撑着桌几伸手过来,神色柔和。
“行了,还非要我喂到你嘴里不成?宫里还不至于缺了陛下这点吃的,想吃就吃。”
谢琅本想想吃的就不是葡萄,不过送到嘴边的东西,自然不会放过。
他张嘴,轻轻往前一凑,很顺利地吃到了剥好的葡萄肉。
果然是甜的。
仅仅是这个特例。
剩下的温鹤绵就不伺候了,直接伸手把装着葡萄的盘子往他面前一推,又端正坐了回去,随手捡起一本文书看。
反正能摆上他们桌的,都是重要的东西。
被整治后,大臣们长记性了,终于痛定思痛,勉强在改正说废话的习惯。
谢琅当然舍不得让温鹤绵伺候他,所以接下来就变成了他剥好葡萄,然后时不时再给喂过去。
温鹤绵看完文书,后知后觉这场景不太对。
有种皇帝与宠妃的既视感。
角色颠倒的那种。
她抬眼,揉揉眉心,刚想说什么,却见谢琅已经在拿手帕擦拭汁水,显然迟了。
遂住嘴。
算了。
来喜见此情形,偷偷捂嘴笑。
自打温大人回来后,陛下总算不复那三年间的沉郁,近来慢慢停了药,看上去竟也如常人一般。
果真,心病还须心药医。
温大人才是那味良药。
快一盘的葡萄进肚,到晚膳时,温鹤绵反而没吃上多少。
下午她和谢琅说话的时候,谢琅老是走神,结果晚间勤奋,蘸了墨奋笔疾书,将凌乱零散的计划全都理顺。
“你看,这样可成?”
谢琅道:“免得太傅对朕不放心。”
颇有点怨念。
温鹤绵扫了眼:“没问题,就这样。”
“行。”谢琅拿过镇纸,压住,等晾干,一边眼含笑意地看她,“正事说完了,下面来说我们的事。”
温鹤绵眉心一跳,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有点想反悔了:“……等等。”
谢琅充耳不闻,凑过去小心翼翼贴着她厮磨,手握上了她的腰:“等不及。”
谢琅这年纪,摆在正常成长的帝王身上来讲,风流些的,早就妻妾成群,说不定孩子都打酱油了。
偏他是个离经叛道的,不开后宫,就专心致志守着温鹤绵一个人,初初开荤,许多心思与念想都按捺不住,正是热情上头的时候。
细密的吻落在脸颊耳畔,再然后是唇瓣,温鹤绵有了些经验,至少不会再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察觉到谢琅有想把她抱起来的意图,赶忙制止。
“可、可以了,我自己走。”
周围伺候的宫人早在无声无息中退了下去,谢琅欣然松开禁锢,注视着她:“好哦。”
狼崽子炙亮的眼神中都是说不出的欲望,这时候反悔显然迟了,温鹤绵心中一跳,还是被他牵着去了新打造出来的浴池。
白雾蒸腾,水汽蒙蒙。
谢琅极其自然地上前,为他自己和她宽衣解带,然后轻轻拥着将她推进了池子中,低哑嗓音裹挟着笑意:“答应朕了,就不能反悔。”
在这档子事上,小狼崽子向来都极其有耐心,不紧不慢地让她准备好,然后再缓慢地侵入。
温鹤绵垂着眼睫,额角挂着的分不清是汗珠还是水珠,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染上了失神般漂亮的色彩,谢琅看着看着,又追着亲了上去,直至将眼尾洇得更红。
池水荡漾,涟漪惊绽。
良久,温鹤绵没忍住闷哼出声,却被人拥得更紧。
玉白纤细的手指被压着扣在池壁上。
帝王轻轻笑,声音中说不出是餍足更多,还是别的情绪更多:“含霜,你好漂亮。”
温鹤绵瞳孔微微放大。
……
第180章 夜里玩水的后果就是生病】
夜里玩水的后果就是生病。
隔日醒来,温鹤绵只觉得浑身倦懒,倒没有初次那么不适,谢琅控制了力道,也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不可见人的痕迹。
她拍下谢琅想往自己腰间探的手,触及到对方身上灼热的温度时,下意识警觉了下。
“你……”
话刚出口,就听谢琅打了个喷嚏。
温鹤绵当即正色,不欲同他废话,自己伸手去他额头上探。
最初那几年,小崽子身体瘦弱,生过几次病,都是松不得神的时候,温鹤绵手把手照料着,有些经验。
后来长大了,就不怎么生病了,偶尔生病,也是拉着她的手撒娇卖乖。
这次不同。
在温鹤绵刚碰到他额头的时候,谢琅就条件反射性偏头躲开,他嘴硬:“没事。”
“你在发热。”
温鹤绵神情骤然严肃,她最在意的就是身体健康,见不得谢琅糟蹋自己的身体。
“不要讳疾忌医,陛下。”
教训完这句,温鹤绵起身披衣下榻,快步走到门边敲了敲:“来喜。”
他们都不喜人近身伺候,因此宫人都在外候着,来喜听声并未贸然进来,只是询问:“奴才在,请问温大人有何吩咐?”
温鹤绵:“去请太医,陛下病了。”
来喜心中一惊:“喏,奴才这就去!”
说完听见匆匆的脚步声离去。
温鹤绵返回,趁着空档赶紧换衣裳,不然衣衫不整大家看着都尴尬。
谢琅想要起身,被她甩了个眼刀子:“乖乖坐着,等太医来看了再说。”
非要玩水,结果转头自己病了,温鹤绵又气又好笑,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谢琅心虚地咳了声,听出她话语中的怒火,只能偃旗息鼓,乖乖坐在床上等太医来。
穿衣之余,温鹤绵顺手给他倒了杯温水,青年就那么坐在床上,双手捧着茶盏,慢慢地喝,有种不同于猛兽本性的乖巧。
来喜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二话不说叫了太医院判来,结果打开门,就见两人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相安无事。
太医院判倒是淡定,绕过他去给帝王把脉。
片刻后就有了结果。
“陛下脉象浮数,乃是风寒发热之症,待臣下去开个方子,祛风清热即可。中途若有高热,还请温大人多照料几分。”
太医院判下意识朝温鹤绵说。
毕竟最初就是这样的。
温鹤绵面无异色:“好,多谢院判。”
太医院判点头,见这里没自己的事了,提着药箱出去开方煎药。
温鹤绵上前又探了探谢琅的额头,有点烫,但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来喜见状,赶忙出去打了盆凉水来,拧干帕子给皇帝陛下敷在头上。
温鹤绵似笑非笑地坐在床边:“这下好了,难得见你生次病,下次还玩水吗?”
因为发热的缘故,谢琅浑身都有些烫,尤其是在这个天,不多时背后就被汗水微微浸湿,眼中带着罕见的迷蒙和脆弱,跟只蔫哒哒的小狗似的。
听到温鹤绵提起这个话题,他明显精神了些,却没有半点悔改的念头,语气果断:“还要。”
说开后二人的相处虽变了些,但白日里温鹤绵给人的印象仍是清冷疏离的,只有在夜晚,谢琅才能看见独属于他的漂亮风景,那样的诱人,他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温鹤绵一噎,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病着吧你!”
自作自受,不值得她同情。
谢琅闷闷笑了声,头在隐隐作痛,不过远比不上发病的时候,他还能勉强撑着,注视着温鹤绵的一举一动。
温鹤绵劝不动他的狗脾气,反正不碍事,就由着他看。
当皇帝就是惨,官员生病还能请假歇着,他生病了,奏折不会凭空消失,只会越积越多。
耐不住操心命,温鹤绵提起笔,一点点开始处理起来。
这下好了,昨日的份还回来,她还把自己给折进去,怎么想都是她亏了。
奏折上落下重重一墨点,温鹤绵凝眸,默念心平气和,继续批了。
事关龙体,太医院行动迅速,约摸着一个时辰后,端来了熬好的汤药,黑乎乎一大碗,令人望而生畏。
谢琅拧着眉头给灌了。
温鹤绵坐在窗边认认真真批折子,没空理他,更没空给他递蜜饯。
来喜端着装蜜饯的小碟子上来,谢琅手一挥:“下去吧。”
他不是小孩了,又不怕苦。
来喜暗自摇头,只好原封不动给端回去了。
谢琅随手扯下额头上的帕子扔到盆中,下床蹭去温鹤绵身边坐。
温鹤绵目不转睛盯着手上的折子,试图忽视想往她怀中钻的一大只皇帝陛下。
她不吭声,谢琅只管锲而不舍折腾自己的。
最后思索半晌,退而求次地靠在了她的肩头。
颇有分量,温鹤绵肩膀一沉。
谢琅却很满足的样子,一边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馨香气息,一边阖上眼,放缓了呼吸休息。
纸张翻过,泛起沙沙的响声,药仿佛起了效,谢琅开始昏昏欲睡,竟不知那声音何时停了。
朦朦胧胧间,听人说了句“张嘴”,接着嘴里就塞进了块蜜饯。
甜甜的,被他下意识嚼碎了,吞下去。
来喜默默观察着,没忍住瞪大眼睛,看着温鹤绵的眼光多了几许敬仰,心想果然还是温大人有办法。
温鹤绵弯眉轻轻笑,侧眸看去,病中的帝王褪去了严肃冷漠的表现,多出了几分孩子气,怪让人怜惜的。
幸而后面谢琅没有烧起来。
临近午间,他自己就醒了,似乎困极,眼睛都睁不开,哼哼唧唧叫了两声“含霜”,扒着她不肯松手。
温鹤绵当即恢复了冷酷无情的状态,仿佛之前喂蜜饯的那个人不是他:“醒了就起来,我肩膀酸了。”
谢琅闻言,思绪渐渐苏醒,终于舍得睁开眼睛,起身的同时,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十分殷勤:“太傅辛苦了,我给你揉揉。”
别的不说,他揉得确实舒服,温鹤绵语气缓了点:“头还在疼吗?”
她观察细致入微,谢琅怔了下,喉头一哽,说不出什么感受。
旋即笑着摇头:“没有。”
第181章 青史之上,他们依旧密不可分】
“撒谎。”
温鹤绵戳穿了他的话,抿抿唇:“该示弱的时候不示弱,平时不是没少指着用这个由头唬我吗?”
她不是傻子,对此毫无知觉。
病了三年,终究是留下点后遗症,头时不时会痛,估计生病时,会愈发放大这点痛苦,谢琅却全都一声不吭地给咽下来了。
温鹤绵故意板起脸:“……死要面子活受罪。”
谢琅讪讪一笑,心虚地垂下眼睫,不说话了。
看在他今天生病的份上,温鹤绵决定暂时不和他计较。
半晌后,还是没忍住叹息:“我们现在……你何必还在我面前隐藏?”
生病好似能格外放大人的情绪,谢琅眼眶微红,给予的回应是那双拥紧她的手。
“我只是觉得,含霜对我太好了。”
他小声说:“是我从前不敢想的。”
“瞎说。”温鹤绵道,“我以前对陛下不好。”
“不是。”
谢琅摇摇头,温鹤绵微顿,很快意识到了他说的是她离开的日子。
还惦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