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佩玉并不在意,每日该吃吃该喝喝,三不五时的给凤思霜写个文书奏报,努力缩小存在感。生怕被凤思霜牢记在心。
因为马上,凤思霜就会被女皇召回京城。
而凤思霜被召回,和女主有脱不开的关系。
此时的朝堂里,大皇女与五皇女斗的如火如荼,两女如同两个小炮仗,一点就着。弄的朝堂鸡飞狗跳,而身弱体娇的女主完美隐身。
不过女主可没闲着,私设赌坊娼馆、利用伶人收集百官信息,威胁朝臣为她所用,悄悄培养亲兵,以备不时之需。
男主温心商贾天赋也被女主挖掘了彻底,为女主赚的盆满钵满。
她似乎什么都有了,只缺一点,便是没有军方的支持。
京城的将军早已被老大老五分别收入麾下,唯独凤思霜这个镇守边关皇女,身家清白。
祝佩玉忍不住冷笑,不亏是女主,收拢人心自己屁股都不挪一下,还要让凤思霜自己哼哧哼唧的骑几百公里的马回京。
回京后也不着急巴结,她要让凤思霜亲眼看看,此事的朝堂是如何被老大老五闹的鸡犬不宁的。然后她在病歪歪的登场,势要让凤思霜看清楚她的身残和志坚!
依祝佩玉来看,凤思霜选女主那就是矮子里拔将军,无奈又必然之举。
凤思霜看不惯那些尔虞我诈,也没有当女帝的心思,不然也不会便宜女主。
祝佩玉在这感慨凤思霜,却不知晓自己已被列入凤思霜的随行名单里了。
蒋幼柏是凤思霜的心腹,看到名单上这个名字也直蹙眉:“北洲到京城几百里,祝长生那身体,怕是到半路就病倒了。”
银蟒尖锋被凤思霜擦拭的雪光铮亮,闻言随口道:“她不跟着回去,恭贺母皇大寿的折子你来写?”
蒋幼柏:“……”
蒋幼柏:“可以提前写好带回嘛,这不比带个人方便多了。”
凤思霜道:“此番母皇召本王回京恐怕没那么简单,万一久留,往来文书一事交给祝长生,也省了本王一桩心事。”
凤思霜起身挥舞了一下银蟒尖锋,屋内霎时响起破空声响,她满意点点头,又道:“不是有押送货物的马车吗?顶上放张垫子,再让她盖上那件破麻袋一躺,迷迷糊糊睡上几觉,睁眼就到京城了,累不着她。”
蒋幼柏:“……”
一想到那画面,蒋幼柏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倒也可行:“殿下当真英明。”
两日没有操练,凤思霜实在手痒:“书生狡诈,最善躲懒,不必提前告知,出发前把她扔车上即可。”
说完,手持银蟒尖锋风风火火的赶去了演武场。
蒋幼柏抿了抿唇:“殿下果然英明。”
数日后,安北军启程,得知消息的祝佩玉屁颠颠的加入了欢送队伍,被凤思霜发现时,她急忙敛起了嘴角的笑意,顷刻间,换上一张悲痛欲绝的脸。
“此去路远,夜以继日,小的心甚为殿下身体忧虑。殿下乃北洲之本,身体安康,关乎边关之稳定,百姓之福祉。小的请殿下务必珍重身体,适当休息、养精蓄锐,路上也要稍作运动,以舒筋活络。”
凤思霜骑在马上,闻言眸含笑意,居高临下道:“这么关心本王啊?”
祝佩玉正色道:“殿下对小的有知遇之恩,但心殿下之心日月可表,自当全心全意侍奉殿下、关心殿下,奈何体弱力薄,无福伴殿下回京,实属遗憾。”
凤思霜嘴角笑意加深:“如此遗憾,不带上你似乎都说不过去了。”
祝佩玉笑道:“小的虽留在北洲,会每日焚香祈祷殿下安康,也会尽己所能,为殿下分忧解难。殿下就放心启程吧!”
凤思霜嗯了一声,胳膊一放,银蟒尖锋的枪尾就伸到了祝佩玉的面前:“抓住。”
祝佩玉不解,但还是依言握住了枪身。
“啊————”
神嚎鬼哭的惨叫声随即划破长空,凤思霜神武一挥,抢尾的祝佩玉沿着半空飞了一圈后,稳稳落在了队伍的马车上。
祝佩玉晕头转向之时,又被自己的羽绒服劈头盖脸的埋了起来。
她还没厘清什么情况,只听一句响亮的‘启程’后,马车缓缓向前,直奔京城方向。
后知后觉的祝佩玉双手托腮无助叹气,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凤思霜瞥了眼蒋幼柏,似乎再说:本王就说此计可行吧?
蒋幼柏坚定点头:殿下果然英明。
凤思霜的战马威武,不过要照顾千余人的队伍,速度放的很慢,只过北洲的边界线就用了六日光景。满打满算,怎么还要十余日才能到京城。
越往南走,天气越暖和,偶尔路过村庄,也会好好修整一番。经管如此,祝佩玉还是面如菜色,本就清瘦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单薄。
这可忙坏了随行军医,直呼从业这么多年,没见过祝佩玉这种病号。
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头疼脑热、腹痛腹泻、常伴食欲不振。
说医治康复也快,两天见效,三天康复。但问题是,她这病周而复始啊!
今日好了,明日就又病了。病的重复却又不完全相同。
祝佩玉干脆也放弃了,看着黑漆漆的药只摆手:“是药三分毒,还是让我好好活几天吧。”
这些天饭没怎么吃,药喝个水饱,不瘦都难。
最后竟连凤思霜都惊动了,慢悠悠的骑着马过来了,然后将她打量了一遍,啧啧称奇:“本王听说了,你不仅是个人才,还是个实属罕见的奇人。”
祝佩玉虽躺着,但一旦不耽误她眼冒金星,她连马屁也不拍了,只是歪头看了眼凤思霜后,‘哕——’出了声。
凤思霜并未见怪,拧着眉头嘱咐一句:“近日为本王焚香祈祷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你先保重自己的身体吧。”
说罢,驾了一声,扬鞭跑的老远。
祝佩玉:“……”
又过了七日,队伍离京城越来越近,祝佩玉的身体突然康建了起来,不但能吃能喝,甚至还能下马车走一段路。
这本来是好事,但常伴她左右的军医一脸凝重:“你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祝佩玉:“……”
一边子去吧你,你才回光返照呢,这分明是男主的光辉照耀我!
听到消息的凤思霜又慢悠悠的骑马过来了,气定神闲的将祝佩玉打量了一圈,又啧啧称奇:“早就听闻京城的风水养人,从前本王还不信,这下本王信了。”
祝佩玉呵呵一笑,前几天她没精力拍马屁,现在她没心思拍马屁了。
不装了,摊牌了,她是个非常有节操底线的人。
叉腰!
凤思霜也不见怪:“要不要上马?本王带你溜一圈。”
这本是个打趣的说辞,料想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点头,偏偏祝佩玉点头了。
“那就多谢殿下了。”
凤思霜凤眸一挑,虽然极其意外,倒也大方的伸出了手。
两手相握,失重的感觉又来了,天旋地转后,紧接着原地起飞。
一路颠簸,再被凤思霜扔回车上时,祝佩玉花容失色,转瞬,就又露出了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凤思霜觉得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哈哈大笑,再次扬鞭跑了。
祝佩玉仰天沉思:同样是女人,凤思霜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扔她跟布娃娃似的。
又是三日行程,终于到了皇城脚下,队伍一分为二,大军被安置在城外军营,仅剩下的二十余人小队伍跟着凤思霜进城。
城门外,凤家三姐妹都到了,虽然她们打小就与凤思霜并不亲厚,但这一点也不耽误她们对凤思霜殷切关怀。
凤思霜好歹也是皇宫长大的崽,此等局面于她而言虽然陌生,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但应对下来也是从善如流。
彼时的祝佩玉就混在队伍里,左右跟着的都是凤思霜身侧得脸的幕僚,她也算与荣有焉,只是刚一入城,就被街上女子的丑样子雷的睁不开眼睛。
被王府的管家带回的路上,众人忍不住交谈了起来。
幕僚甲说:“那是时下流行的妆面吗?为何看起来这么……非同一般。”
幕僚乙说:“应该是吧,我看几个王女也都是如此装扮,初看确实奇异,但看久了竟也别有一番味道。”
幕僚丙说:“蓝色的眼睛,白色的脸颊,还有朱红的唇色,就好像今日的天空。京都盛行如此妆面,无疑是在告诉天下百姓,凤恩浩荡,普照大地。”
祝佩玉:“……”你们就扯吧。
管家闻言呵呵一笑:“诸位有所不知,众贵女所用的脂粉,出自京都的佳人卿彩盘,上嵌有二十四色眼粉、九色唇脂、三色粉底以及线膏。一经问世,轰动全城。佳人卿每月还会推出五个妆面,供贵女们研习参照。今日几位王女的妆面名为:晴天色。也是本月佳人卿最受大家喜欢的妆面。”
众幕僚恍然大悟。
幕僚甲问:“听起来倒是新奇,这彩盘应该不便宜吧?”
管家点头:“一盘售价三十八两银子。”
众幕僚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管家自顾自道:“诸位若有需求,得空可以到佳人卿看看,这个彩盘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名为‘佩玉盘’。”
祝佩玉:“……”
她拳头硬了:温心,你就这么恨我吗?我都死了还拉出我的名字鞭尸!
第15章
祝佩玉要是知道彩妆套盒会把京城女子荼毒的那么厉害,她高低再附送一份使用说明。那画的都是什么呀?有那么一瞬间,让祝佩玉梦回小学时期六一儿童节参演。
还叫什么佩玉盘?
祝佩玉羞愧的扶额。
温心是嫌她死的不够痛快,所以这么恶心她。
祝佩玉面色极为难看,一到王府就推了接风宴,独自跑去别院休息。
凤思霜未婚,府邸只有仆从并无主人,所以偌大的王府看起来格外冷清,别院种满了苍翠的松柏,更显得威严。
此时的正院丝竹声不绝于耳,祝佩玉无心倾听,静坐廊下思量许久,终于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她窝在王府里不出去,那就遇不见温心。
哇哦。
她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完全不承认那是缩头乌龟之举,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了一套真丝的寝衣,躺卧在软软呼呼的床上,一觉睡了个大天亮。
京城真好。
没有佩玉盘的话,会更好。
凤思霜每天都带回朝堂的近报让幕僚分析,祝佩玉虽不参与,但也要了解时政。
这日,祝佩玉照常去书房报道,却扑了个空。
“祝吏书是寻殿下吗?”管家指了指前院:“殿下在青郁轩。”
祝佩玉挠头,怎么换了开会地每人通知她?
一路小跑去青郁轩时,凤思霜正与蒋幼柏在镜前争执不休,听到脚步声齐齐回头,两张丑脸差点把祝佩玉吓的三魂不见气魄。
粗黑的眉毛,五颜六色的眼眶,配上芭比粉的脸蛋和血呼啦的香肠嘴。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祝佩玉默默退出房门,长呼一口气后,再次跨进了门槛。
祝佩玉:“……”
凤思霜:??
蒋幼掰:???
三人大眼瞪花眼片刻。
“你来的正好。”凤思霜指了指自己红色的眼皮:“本王觉得红的好,蒋参将非说紫的好。你来评评理,到底哪个好?”
祝佩玉愣在门口好半晌,终于适应了两人的大花脸,才慢吞吞的上前:“殿下不是要参加赏花宴吗?怎么还不出发?”
说是赏花宴,其实是打着赏花的名义为适龄男女牵线搭桥,可真正的主角正是凤思霜。
凤思霜理所当然道:“正是因为赏花宴才更好好好妆点一番,这两个妆面是本王和蒋参将特意去佳人卿学的。一个是红飞翠舞、一个是紫气东来。你觉得如何?”
“红飞……翠舞?”祝佩玉抿了抿唇,试探问道:“殿下待会儿准备涂绿色唇脂?”
凤思霜正色道:“正是,本王就喜欢大红大绿,鲜艳,喜庆。比那些紫的强上百倍。”
蒋幼柏据理力争:“殿下这么说,末将就不愿意听了。紫气东来,那是吉祥的征兆。”
凤思霜:“像个死人面,哪里吉祥了?”
蒋幼柏:“总比大红大绿要好,俗不可耐。”
祝佩玉:“……”
倒也不必如此相争,因为都丑的别具一格。
两人日常争吵也属常态,祝佩玉本该默默遁走,但一想到两人顶着这样两张脸去参加宴会,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那可是安北军的脸面啊!
祝佩玉:“殿下若信得过小人,小人愿意为殿下妆点。”
争吵声暂停,两人齐齐回过头来,凤思霜一想到祝佩玉恶心的穿着,满脸狐疑:“你行吗?”
祝佩玉扯谎道:“实不相瞒,小的幼时学过两年作画,对色彩颇有研究,殿下不妨让小的一试。”
凤思霜挑了挑粗黑的眉毛:“那你来试试吧。记住,本王要大红大绿。”
祝佩玉哪里管她要什么,得了准,三下五除二就把她那一脸五颜六色洗抹干净。而后取了纱布沾水均匀敷在面上。
“上妆前呢,要做保湿,确保妆容服帖自然。”
敷面的同时,祝佩玉才仔细打量起了‘佩玉盘’,许是为了对应‘玉’紫,精致的装盒中心处镶嵌了一块温润白玉,按动后旋转,五颜六色的眼影落入眼中。
作孽呀,真的和直男选择的分手套盒一模一样。
依次沾了少量轻捻,粉质细腻,虽有浮粉的情况,但以现在的水平能做到如此境地,已经算十分厉害了。
凤思霜虽不懂什么是保湿,但看祝佩玉熟门熟路的样子,一下子就感觉她说的很有道理。尤其她用精油按摩脸部时十分舒服,凤思霜干脆阖眼享受起来。
起初,蒋幼柏以为她就是虚张声势,哪有一面抹粉一面喷水的?那不都成大花脸了?而且取粉也小气的很,细细勾勒,轻轻描绘,偶尔还要掸一掸刷上的粉。这样涂在脸上还剩啥了?
谁料看到最后,蒋幼柏只剩下惊叹:“鬼斧神工啊。”
底妆轻薄透亮,眉毛根根分明,眼上涂抹了凤思霜最爱的红色,颜色明明十分浓烈却又干净柔和,一点也不显俗气,尤其是眼睛,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妖法,竟看起来大了一圈,衬的眼眸亮而有神。
腮红的颜色太烈,祝佩玉加了白色粉去调和,上妆后,只有轻轻淡淡的红,唇瓣亦是加入精油调和,轻轻涂抹后抿唇,更衬脸上好颜色。最后取了细细的笔,沾了混入精油的绿色,在眉心处花了一个精致的花钿。
整个妆容既不过分张扬,明明画了,可细细打量又好像没画。不但添了好气色,更衬凤思霜的飒爽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