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京城了。”
“我现在给你买咸口的点心去,你等着我啊。”
“等等,平账要多少?”程思柔问道。
同为知青,她当然知道这个事情。
她在红旗大队里也是倒欠着工分的,不过,她不用平账,那边的大队长只是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就给她盖章了。
“十二块五毛。”周蕴礼不好意思地说道,“思柔,你给我几天时间。”
仿佛是怕程思柔看不起似的,周蕴礼避开程思柔的眼神,说道:“安楚那边还有我的一些东西,我明天去拿回来,多少能抵点钱。”
“你不怕被安楚的娘家人打出来吗?”
“为了你,我什么也不怕。”
程思柔叹了口气:“你别去了,我这里有钱,你拿去平账吧。”
周蕴礼握住程思柔的手,深情告白:“思柔,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拿到钱的周蕴礼说明天再跑一趟丰收大队,就出门去给程思柔买咸口的点心去了。
丰收大队,田冬梅从钱进那边听到周蕴礼的消息后,立刻跑到安楚身边告诉她。
安楚这回被分到了拔草的活计,这活比翻地沤肥都轻松一些。
除了极个别队员,其他的人都没有意见。
这极个别队员就是一直孜孜不倦想给安楚添堵,但一直也没有成功的李香桂。
这会儿是中午快要下工的时候,李香桂又昂着头,拿着工分簿开会记分。
见田冬梅和安楚在田埂边上咬耳朵,她立刻说道:“安楚上工摸鱼,扣一分。”
安楚:……
安楚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李香桂持续找她茬失败,然后越挫越勇的精神。
想到《锦绣人生》里李香桂对安乐的刻薄,安楚忽然就想给李香桂一点教训了。
“冬梅,大队里选记分员是什么个章程?”安楚问道。
“嗯?”田冬梅没有反应过来,“就是大家选举的啊。”
安楚用下巴点了点拿着工分簿跟捧着圣旨似的李香桂:“她也是大家选出来的?”
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田冬梅就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安楚一眼。
“怎么啦?”
“是你爸给安排的。”
安楚:……
“这对其他人不公。”安楚义正辞严,“今年会选举吗?”
“会,分完粮就该选举了,三年已经到了。”
“那我们要求公平公正不过分吧?”
田冬梅心领神会,笑着说道:“不过分。”
大家苦李香桂久矣,早就想掀桌了。
“对了,安楚,周蕴礼昨天拿了张回城证明过来盖章了。”她接上被李香桂打断的话题。
“不过你放心,我公爹没有给他盖。”田冬梅笑着压低声音,“他说了,要好好为难为难周蕴礼。”
“回城证明啊?”安楚恍悟,原来昨天周蕴礼是为了这个来找她的。
他估计是想着让她出面说几句话,好让大队长早点给他盖章。
这人真是,长成那弱鸡样,想得倒是挺美的。
“他还倒欠着工分呢,不平账,我公爹才不会给他盖章。”
“欠了多少?”安楚问道。
“十多块呢。”
“啧,真没用。”安楚嫌弃地摇摇头,“一个大男人,竟然倒欠工分,丢份!”
田冬梅:……爱消失后,安楚终于看清了周蕴礼的真面目了,挺好的。
安楚转头就把周蕴礼的事情又告诉了安乐。
“这么说,他还会再来的。”
“是啊,怎么了?”
“妈妈,你真的就这么原谅他了吗?”安乐很认真地问道,“他对不起你,搞破鞋,你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安楚:……好像是啊。
安楚当然是没有什么被背叛的屈辱和愤懑的。
但是安乐有,原本的安楚肯定更甚。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确实太平淡了一些。
她现在就是安楚啊。
给渣男一点教训是应该的,是吧。
对上安乐期待的眼神,安楚淡笑着说道:“确实应该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也好让他以后不敢再登门。”
投喂好程思柔的周蕴礼正在招待所的房间里思考怎么样能多攒些钱。
就像安乐不解的那样,安楚的情绪太平淡的,平淡到周蕴礼认为自己跟安楚离婚太草率了。
别误会,他不是不愿意离婚的意思。
他就是觉得安楚现在住的院子是他当初出钱买下翻新的。
现在安楚已经跟他离婚了,她要继续住在这院子里,那是不是该补些钱给他?
这可真是!
安楚说的一点也没错,周蕴礼这人想得还挺美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是理亏的一方,结果就因为对方没有过多的计较,反而想得寸进尺。
好在,安楚在安乐的提醒下,也知道让周蕴礼就这么淡淡地全身而退太便宜他了。
安楚也是个促狭的。
之前安乐的那些小伙伴们不是说要捡鸡屎疙瘩扔周蕴礼么?
安楚做了些改动,她准备用埋的。
晚上下工的时候,安楚就向工具房借了铲子,她准备在进大队的必经之路上挖个大坑。
她是个光明磊落的大将军嘛,要教训人也是光明正大的。
主要是她知道大队里的人除了那极个别的,都是站她这边的。
这叫什么,这叫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呃,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没事,意思是那意思就行了。
“安楚,你干嘛呢?”田冬梅避开扬起的泥土好奇问道。
安楚边“吭哧吭哧”挖坑,边说道:“我什么也没要,都没有扇周蕴礼几个嘴巴就痛快离了婚,那厮以为我好欺负,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出现在我面前。”
“我要给她一个教训。”
田冬梅:……虽然但是?
“你就在这而挖个坑?”
那周蕴礼也不傻,人不会绕开啊?
安楚神秘一笑,她以每个小朋友一块大白兔的价格征收鸡屎疙瘩。
现在,安乐正带着她的小伙伴们满大队找那种又臭又硬的鸡屎呢。
田冬梅闻言,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安楚,然后,她兴致勃勃说道:“你挖累了吧?”
“我替你一会儿。”
“我告诉你,我早看周蕴礼不顺眼了。”
“他虽然翻修了房子,但跟你结婚后就没有再上过工,都是你养着他。”
“关键这人还给养出脾气来了,惯的他!”
“整天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模样,真让人讨厌!”
关键这厮看不上外人也就算了,连把他当个大爷似的供着,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变相养着他的安楚也看不上!
要不是以前安楚自己乐意,加上她跟安楚不像现在这么要好,她早就给周蕴礼一点颜色看看了。
要她说啊,安楚还是太善良了,用鸡屎埋他算什么啊,直接套麻袋打一顿才爽快呢。
安楚笑而不语。
田冬梅这就不了解那些所谓的文人了。
套麻袋确实解气,但对方也就痛几天,过了就过了。
但埋鸡屎么。
嘿嘿,保管让周蕴礼怀疑人生!
这个点正是下工的时候,安楚选择在这个时候挖坑,也是告诉大家出入的时候避开这里。
关于这个坑是干什么的,安楚没有打算瞒着人。
于是,几乎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
没多久,钱来就拿着铲子过来了。
“安楚,我力气大,帮你挖。”
“我也帮忙。”孔青松也拿着铲子过来。
孔青松是上次为了保护谷子受伤后,另外拿到安楚分出去的奖金的队员。
他一直很感激安楚,想找机会为她做些事情。
他一听说安楚挖坑的事情就去工具房借工具了。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
在大家的热情参与下,这处被踩得很硬实的地,没有多久一人多高的深坑就被挖了出来。
安楚拿出几根早就破好的细竹条交错着插入靠近深坑口的泥壁上,形成一个网眼很大的“筛子”。
然后,她在“筛子”上盖上了几层破布增加承重。
重头戏来了,安乐领着她的小伙伴们提着一个个小桶过来了。
小桶里全部都是鸡屎疙瘩。
众人:……平时也没觉得这玩意儿这么臭啊。
小孩们:……他们可是拿了大白兔的,当然是找最臭最硬的鸡屎啦。
安楚憋着气,一桶桶接过均匀地撒在了破布上,然后,一点点盖上泥土,铺平。
她正想退后几步看看这个简易之极的陷阱有没有什么破绽。
一转身,哇去,身后密密麻麻都是人。
安楚:……啊这,话说,这个点,大家都不饿吗?
众人:……饿一会儿又不是什么大事,大队里难得有这样的热闹看,没看到人才难受呢。
既然大家都在,那安楚就直接说了:“乡亲们,给大家添麻烦了啊,明天有经过这里的人,注意一下脚下啊。”
“没事,安楚,全大队都知道你要教训那个陈世美,咱们明天不从这儿过就行了。”
“没错没错,陈世美就该这样教训。”
“要我说安楚还是太老实了,那种人就应该逮住揍一顿的。”
“就是就是。”
安楚要用鸡屎埋周蕴礼的事情成了丰收大队的盛事,大家都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半夜,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来到陷阱旁,她左右看了看,掀起了破布条一角,往里倒了一桶东西。
倒完后,立刻离开。
第二天,大家上工的时候,就觉得时间实在是难熬了,每个人的脖子都时不时往村口的方向张望着。
村口的大桂花树下更是人声鼎沸。
大队里不用上工的大爷大娘,平日里除了吃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孩们,全部热热闹闹挤在一起。
周蕴礼到村口的时候,人声鼎沸的大桂花树下忽然一静。
安乐的一个小伙伴快速从人堆里蹿出往地里跑去。
他要去报信,该被鸡屎埋的人,终于来啦!
周蕴礼脚步顿了顿,为什么他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期待,紧张,兴奋的神色?
这些人在期待紧张兴奋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后背有些凉凉的。
而且,周蕴礼捂了捂鼻子,今天的丰收大队屎味怎么这么浓?
噢,对了,这会儿是在做抢种前的准备,是在沤肥。
还好,他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周蕴礼微微抬脚。
大爷大娘小孩们:……快,踩上去!
安乐的小伙伴跑得气喘吁吁的,还没到地里就大喊:“来了,来了,鸡屎来了!”
太激动了,嘴都秃噜了!
队员们从昨天晚上期待到现在的好戏就要开始了啊,谁还有心情干活?
立马的,所有人黑压压一片往村口跑去。
时间卡得正正好,他们到的时候,周蕴礼刚好一脚踩上陷阱。
“噗通!”
周蕴礼不负众望,在丰收大队所有人的期待与见证下,掉进了深坑。
“啊!”周蕴礼惊呼。
他刚把嘴张开,嘴里就进了异物。
“呕!”
呕到一半,脚接触到了实地,心里的气松了一半,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滑到在了地上,手还摸到一把滑腻腻的东西,滂臭!
紧接着,一堆臭得离谱的疙瘩就把他给埋了。
“噗!”
“呸!”
“呕!”
周蕴礼边挣扎,边把嘴里的异物吐出来。
阳光照进深坑,周蕴礼定睛一看。
鸡屎!
周蕴礼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
“呕!谁干的!”
谁理他啊。
大家看到期待已久的画面,都心满意足回去上工去了。
离开一会儿凑个热闹,大队长不会说什么,要一直摸鱼,那就得扣工分了。
周蕴里哪里能跟工分比啊。
反正不用多久,后续就会传开,他们已经不着急了。
毕竟,最期待的画面,他们已经看到了。
心满意足啊~
“大爷,大娘,拉我一把!”周蕴礼求救。
大爷大娘表示:年级大了耳朵不好使,没听到。
不仅如此,他们还往后退了退。
不是他们不想看周蕴礼从粪坑里爬出来的狼狈样,主要是这里实在太臭了。
“话说,昨天的鸡屎也没有这么臭啊。”有大娘疑惑地说道。
“可能是捂了一晚上的原因吧。”
“是吗?”
“肯定是啊。”
远远躲着看热闹的老地主佝偻着身体慢慢离开,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