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兴师问罪,时无双直接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挥了过去,抽得男人嗷嗷直叫唤,抱头鼠窜。
连小胖墩也挨了几鞭子,胡乱哭喊着求饶:“别打我了,牛奶都给你喝,我不要了嗷嗷嗷。”
他扯着嗓子,哭得像是杀猪。
“闭嘴,再叫唤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时无双凉凉威胁。
小胖墩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几乎能从瞪大的眼睛里溢出来。
时无双毫不手软。
记忆中,王盼娣没少被一家人磋磨。
打骂都是家常便饭,哪怕是小胖墩这个小她将近十岁的弟弟,都可以随意的踢踹她。
小胖墩虽然年纪小,可生得壮实,力气也不小。
相反的,王盼娣或许是常年营养不良,整个人瘦得弱不禁风。
时无双只是教训了这父子俩一顿,现在就觉得气短胸闷的,体力不支,像是跑完三千米一样难受。
显然,王盼娣的身体素质很差。
如果不是因为她去了一回修真界,熟知人体穴位,知道打哪能让人痛不欲生,加上招式套路,才能威慑住两人,否则真要打起来,别说是那个中年男人了,哪怕是王光宗这个力气贼大的小胖墩,都能牟足劲一脑袋把她给顶翻。
时无双喝了几袋牛奶,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眉头蹙起。
太瘦了。
手腕瘦得似乎一折就能折断。
这样的身体素质,面对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毫无胜算。
但她方才的举动,已经震住了他们。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男人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纸老虎,被时无双连踹带扇加抽后,看她的眼神怨恨有,愤怒有,更多是畏惧和恐惧。
“去,给老娘做顿好的,没有肉,我就把你儿子的耳朵割下来下酒。”
时无双阴恻恻的威胁。
男人吞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看了看时无双,又看了眼成了哑炮,只敢下雨不敢打雷的小胖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灰溜溜的钻进了厨房。
“小王八,给老娘来点助兴节目,背首唐诗听听。”
时无双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翘着腿,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大喇喇吩咐。
小王八敢怒不敢言,只能抽抽噎噎的听话,一首静夜思被他背得磕磕绊绊,时无双也不在意,享受着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还是当反派爽。
什么狗屁心魔,以为她要当逆来顺受的王盼娣?
笑话!
很显然,跟这些人讲不通道理。
没关系,她也略懂一些拳脚。
谁厉害,谁就有话语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咔咔……
门口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开门声,时无双闻声望去,那人是“王盼娣”的母亲,一个被时代糟粕腐蚀了思想,扭曲了本性的女人,可恨又可悲。
面对丈夫和儿子,她总是伏低做小,笑脸讨好。
可他们从不感恩她的付出,对她呼来喝去,颐指气使。
面对比她更弱小的存在,她就像是吹了气的皮球,形象一下就变得高大起来,能使唤女儿做一切家务,和她一起伺候那对半残废父子,且仗着长辈的身份,理所应当的对王盼娣下达一系列的命令。
她很弱,所以被他们欺辱。
她选择挥刀向更弱者,企图在这样窒息的生活中寻到一丝慰藉,和喘息的机会。
这一家子都烂在了一窝。
时无双冷眼瞧着她。
他们不是她的家人,只是虚假的心魔幻境罢了。
但时无双胸口,却被一团熊熊烈焰燃烧着,烧得她整个人都被一股奇异的情绪充斥着,似愤怒,似怨恨,恨意浓烈,在心口横冲直撞。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就好像……她就是王盼娣本人一样。
因为自己被不公对待,而感到委屈愤怒,却无处宣泄。
“这……这是怎么了?”女人首先看到小胖墩脸上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心疼的过去搂住了人。
她的视线曾经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多停留哪怕一秒。
时无双扯了扯唇角。
“妈、妈妈!”小王八偷偷摸摸斜了时无双一眼,自以为做得隐蔽,实际却格外蹩脚滑稽。
他扯了扯女人的衣袖,拉着跟她说悄悄话。
看似很小声,落到时无双眼里,则是小王八在大声密谋:妈,你快跟爸爸把赔钱货打出去,我跟你说,她疯了,她不仅偷我的牛奶,还打了爸爸……
女人讶然的看向时无双,显然是不太相信小王八说的话。
这个逆来顺受的女儿,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时无双懒得跟她浪费口舌,继续使唤小王八:“接着背诗。”
小王八躲在女人身后,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时无双慢吞吞的坐起来,摸到了旁边的鸡毛掸子。
小王八瞬间怂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她。
“盼娣,你怎么吓你弟弟?”
女人一脸不赞同,“给你弟弟道歉……”
“老婆,你过来一下。”男人一瘸一拐的走到厨房门口,朝女人招了招手。
他隐晦的瞟了一眼时无双,眼神忌惮又怨毒。
看到伤得不轻的男人,女人更加疑惑,连忙凑了过去。
老旧的厨房门吱呀一声被他一把掩上,一家三口缩在厨房里嘀嘀咕咕,时无双时而能听到“疯了”、“中邪”、“别惹她”之类的字眼。
她哼笑一声,并不在意几人的算盘,而是思索起接下来的打算。
想要脱离心魔境,或许她还得继续当“王盼娣”,替她去上学。
反正一家三口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只是上个学,时无双不仅不抗拒,还有些怀念。
重温一番学生时代也不错。
王盼娣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读高二。
在这个年代,女孩子一般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会出入社会打工,或是嫁人。
王盼娣中间还退了两年学,她能上得起学不是因为那对夫妻良心发现,而是靠自己优异的成绩,免费入学不说,每年还能领一笔奖学金。
他们贪财,这才勉强同意她继续念书。
一家三口嘀嘀咕咕了一会,终于从厨房出来了,对她满脸堆笑。
时无双伸了个懒腰,给了小王八一个眼神,让他去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
这个家从今天开始,由她来当家做主。
小阳台她可不睡,谁不老实就抽谁,实力才是硬道理。
或许是被她抽怕了,男人全程格外老实。
不知他和女人说了什么,她也不敢再教训时无双,而是安安静静的端菜布置碗筷。
时无双不客气的霸占了唯一一盘肉菜。
当然,在吃之前,先让小王八试了毒,确认菜没问题后,她这才放心的下嘴。
男人见她如此谨慎,脸色青了又白,额头青筋爆起,极力忍耐。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
时无双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回家当大爷,将一家子使唤得团团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直到这天。
她放学回来,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本该做好饭等她的舔狗三人组,不见踪影。
她眯了眯眼睛,心底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正要出门,却见大门被人先一步推开。
“快快,把她给我绑起来!”
男人一改前几天的忍气吞声,再次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他的身后跟了十来个壮汉,个个手持木棍或是钢筋,眼神凶狠不善。
“有本事再打老子试试?我不信你一个人能撂倒这么多,你敢动手,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刚好卖去配冥婚,我呸!”
男人啐了一口,一挥手,十几人就将时无双团团围住。
时无双没有轻举妄动。
这就是现实。
绝望又无力。
如今身为普通人,即便她身体素质强悍,面对十几个手持利器壮汉的围剿,她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更何况她本来就瘦弱不堪。
除非搏命。
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她不能轻易去尝试。
识时务者为俊杰。
时无双举起双手,声音平静,“你想做什么?”
“呵,死丫头现在知道怂了?等你嫁去刘大富家,有你好受的!”
小王八在一旁洋洋得意,添油加醋的说着刘大富的光荣事迹。
刘大富是个身高两米多的壮汉,小时候摔倒了脑子,导致整个人不太灵光,暴躁易怒,喜欢打人。
他家不缺钱,就是一直娶不到媳妇,为此发愁。
时无双就成了被交易的货物。
她并不惊讶。
这个年代,拐卖妇女儿童的事屡见不鲜,许多人被拐卖到大山,就此蹉跎了一生。
农村里收彩礼卖女儿的事也不少见。
时无双识趣的没有反抗,毕竟她现在确实打不过。
这里不是她可以叱咤风云的修真界,而是她人微言轻的现代。
她乖顺的被他们带走,绑着手塞进了老旧面包车里,颠簸了一天一夜,最后将她送进了一个偏僻的村子里。
时无双被丢进牛棚里锁了起来。
手腕上的绳子绑得很紧,她慢条斯理的坐起来,将自己被带走时,随手藏起的水果刀给甩出来。
她捡起水果刀,反手割着手腕上的绳索,一点点耐心的磨,终于割断了粗糙的麻绳。
时无双又将刀子塞回脚踝上固定的松紧套里,回忆了一遍方才看到的路,紧接着静静等待刘家人的到来。
或许是觉得她实在瘦弱可欺,最先来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小老太太。
时无双轻而易举的打晕了对方,蹿出了牛棚。
她将自己的发绳丢到了通往村子外的土路上,紧接着折身回去,藏在了村子里的苞谷地里。
很快,刘家人就发现了晕倒的刘大妈,还有逃跑的她。
在刘家人愤愤的咒骂声中,全村人几乎倾巢出动,去追逃跑的她。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土路上的发绳,纷纷拿着锄头竹竿追了出去。
时无双慢悠悠的潜进一户人家,翻出一些桶装的白酒,大喇喇的往房子上泼。
泼到一户人家时,她忽然听到门口的狗窝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看门狗,下一瞬,却对上了一双毫无生气的黑漆漆眼睛。
时无双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她干瘪得可怕,脸颊都深深凹陷了进去,头发又黑又油,脏兮兮的纠结成一团,衣不蔽体,枯槁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看到时无双后,女人死气沉沉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眼中有什么东西剧烈浮动着,状若癫狂。
第162章 问罪
“嗬、嗬……”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漏气风箱一般嘶哑的声音。
哗啦哗啦……
她挣扎着爬起来,只剩一层皮的脚踝上,套着一根硕大的拴狗链,上面还挂着一把生锈的黄铜锁。
“你想我带你走?”时无双抿唇,神色幽幽。
女人拼命点头。
时无双看了眼她脚上的链条,这种老式锁,用铁丝就能捅开。
极快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流程,时无双向女人保证:“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回来救你一起走。”
“嗬、嗬!!”
女人急了,眼底的光缓缓熄灭,有混浊的泪水顺着脏污的脸颊滚落。
时无双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女人嘶哑凄厉的声音在她身后急促响起。
她有条不紊继续泼酒泼油,将各种易燃物散得满地都是,随后不再犹豫,动作麻利的放火。
火光冲天,追出去没多远的村里人见村子起火了,又扛着锄头,骂骂咧咧的往回跑。
时无双在放火后,故技重施,又将自己一些不起眼的随身物品丢在另一条路上,当做引导村里人的线索。
——村里一共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外面的大路,另一条通往后山,需要绕很长一截小路,才能抵达另一条通往外界的大路。
熟悉的信息奇异般的浮现在脑海中,让时无双心弦越发紧绷。
在村里人赶回来前,她折回去将女人带了出来,顺便顺走了一件衣服,和一些食物和水,还有最重要的钱。
她带着女人藏进了苞米地里,慢悠悠的和她分食着食物和水,顺便隔得远远的,欣赏村里人骂骂咧咧救火的场景。
火势连绵成一片,有风助焰,俨然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女人惴惴不安,却懂事的没有哭闹,而是老老实实缩在时无双身边,狼吞虎咽吃着她递过去的东西。
她吃得太急,还呛咳了一下,将脸颊边稀疏油腻的头发一起给吃了进去。
时无双叹了口气,抬手小心翼翼的将女人的头发拨到耳后。
女人愣了下,瞪着一双混浊硕大的凹陷眼睛望着她。
时无双冲她笑了笑,又继续偏过头,欣赏这出大戏。
村里人一半救火,一半顺着另一条小路追了过去。
等到繁星满天时,村子里这才消停下来。
累了一天,他们腰酸背痛,家里被烧了的村民,都怨声载道的,去了其他村民家里暂住。
在夜深人静时分,时无双带着女人开始赶路。
步行离开村子,在镇上乘坐破旧的大巴,大巴抵达县城,再换乘前往城中。
经过半个月的辗转,她们终于抵达了城市,时无双带着女人直奔警局。
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又是半个月,民警替女人找到了家人,她的身份也水落石出。
女人是个家境殷实的大学生,在这个年代,即便是一个大专学历都万分值钱,更何况一个金贵的大学生。
她心地善良,但这份善良,却成了有心人伤害她的利刃。
初出社会的女生不懂人心险恶,只是发善心帮了一个老婆婆,就被迷晕,拐卖到了山里,成了老光棍兄弟俩的共妻。
整整三年,她多次尝试逃跑,最远一次跑到了镇上,却被两兄弟找到,揪着头发抓了回去,还打断了一条腿,将她锁了起来。
她受了许多非人的折磨,好在如今一切噩梦,终于可以结束。
有她这个人证,加上家里关系,村里的同伙很快落网。
时无双也借机,将“王盼娣”那对利欲熏心的父母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