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靠绯闻上位——戎枝【完结】
时间:2024-11-08 14:4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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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瞅着,今日落雪什么也做不了。
  宋云舒干脆蹬掉绣鞋,又蜷缩回暖榻上,捧起那本还差十来页就看完的游记,津津有味地继续看起来。
  燕云没有打扰她,径直去高脚案几上放置的鎏金螭兽博山炉里,点上一撮云舒常用的沉水香。
  片刻后,博山炉里升起袅袅青烟,怡人的香气瞬间盈满整个房间。
  宋云舒看得专注,全然不在意四周的动静。
  燕云又唤了外头的小丫鬟进来,将外间桌上那些饭食撤了下去。
  小姐不喜房里留有太多人伺候,如今她虽已荣升为小姐房里的二等丫鬟,但除了杏雨姐姐,小姐是不惯其他人在身边候着的。
  因而,见小姐这儿暂时没什么需要伺候的,燕云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怕云舒待会找不见人,燕云又退回去半步,歪着头朝里间,道:“小姐,奴婢就在隔壁厢房,小姐等会儿若有需要,在窗边唤奴婢一声就行。”
  两屋挨着,她能听得见。
  “好,我晓得了。”宋云舒颔首,眼睛稍稍从书上抬起,偏头,复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轻声叮嘱道:“天儿冷,你们也别在外头待着了,快些去厢房里头烤火吧。”
  “不着急的活儿都先放放,若王嬷嬷问起,便说是我吩咐的......”
  这冷的天儿,连她都受不住,更别提这些穿得远不如她厚,身子也单薄的小丫头们了。
  寒冬腊月难捱,宋云舒真怕人病了。
  古代一场风寒都很难愈,若再发热不退烧成肺炎,那可真是能要了人命。
  前头,外院做杂事的一位年轻小厮,在初冬染了风寒,结果硬拖了一月,也未见好,后头病情加重,药石无灵英年早逝了。
  宋云舒知道后唏嘘不已,这儿的医疗条件还是太落后了,遇到有些急症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死。
  索性,做个好主子,让她院儿里的下人,跟着她一块儿躲懒。
  “奴婢省得了,小姐放心吧。”
  说完,燕云不再赘言,将厚厚的挡风门帘给放下掩实。
  燕云离去好一会儿,宋云舒仍是一动不动地窝在暖榻上,腰腹靠着引枕,细细读着游记上那些趣味横生的见闻。
  连杏雨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觉。
  “小姐,仔细伤眼睛,歇会儿,晚些再看吧。”杏雨将一整匣子的首饰放在暖榻中间的小茶桌上。
  然后,她朝云舒伸手,云舒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将书递给她。
  杏雨将云舒看过的书页折起一角,走到床榻前,将其放到云舒平时放书的格子里。
  宋云舒从暖榻上盘腿坐起,她随意扒了扒杏雨拿回来的那一匣子里头的金银首饰、玉石珍宝,显得兴致缺缺。
  她以手托腮,看着眼前这些精美绝伦的钗环步摇、玉镯和玛瑙串儿。
  怔怔出神。
  后日宫宴,章氏打算替云舒议亲的那家公子也会出席,昨夜生辰宴后,章氏将云舒单独留下一小会儿,特意跟她提了这事儿。
  那公子是太子少傅裴大人家的嫡长孙,姓裴名陵川,随父去雍州赴任已有七载,近日因其父升任御史中丞,阖家上下才从雍州回到上京城来。
  是以,宋云舒以往都未听过他的名号。
  裴陵川今年秋才满十七,比云舒还要小上一岁。
  这裴家同宋家可谓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且两家都是太子这边的人。
  又听章氏介绍,这裴家长孙不但生得一表人才、后院干净,还有举人的功名在身。
  他是雍州去年秋闱的解元,才学出众,春闱一举中第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洁身自好,又努力上进的儿郎,自然让章氏满意万分。
  “杏雨,你听过裴陵川这个人吗?”
  “听外院的丫鬟们提过,她们跟着刘娘子出去采买时见过一回,说是生得很是俊逸。”,杏雨语气稍顿,小心看向云舒的眼睛:“不过......”
  宋云舒问:“不过什么?”
  杏雨敛眸,不敢再看云舒,她知道这位裴公子是夫人替小姐择选的议亲对象,以后极有可能成为小姐的夫婿。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云舒有些急切地追问。
  “奴婢认识的一个姐妹,恰好是裴家大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听她说,大夫人有意想帮扶日渐落魄的娘家,欲让娘家的侄女嫁到裴家来。”
  “裴公子的正妻,她们是不敢指望,但许一个贵妾之位还是不成问题的。如今这李家表妹都被大夫人接到自己院子里住下了。”
  “不过,对外裴大夫人的说辞是自己多年未回京,想念娘家人,表小姐只是暂住府上,陪姑母聊天解闷儿。”
  宋云舒心里不舒服极了,两家还没正式开始议亲呢,裴家就给她整出这些事儿。
  裴大夫人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也不知,她娘知不知道此事?
  宋云舒蹙眉不语,好一会儿后,才又问起最关键的那个人来:“那裴陵川对他表妹是什么态度?”
  杏雨露出笑意,“听说,裴大公子十分避嫌,连他母亲的院子都不去了,他自己的住处也不许李家小姐进。”
  闻言,宋云舒的眉目才舒展些许,还好对方是个拧的清的,不然这种男人,她宋云舒绝对是连一眼都不屑看的。
  至于裴陵川其人如何?
  后日宫宴,朝中五品以上的官眷都会出席,自然能见到,她并不着急。
  “杏雨,后日宫宴别忘了将顾衍送的簪子带上,咱们寻个合适的机会,把那簪子还给他。”
  “嗯,奴婢记下了。”
第34章 34
  此次宫宴, 仍是设宴在景晖殿内。
  纵观景晖殿内,整个宫宴的场面极其盛大,满室更是流光溢彩。
  四周的丝竹声弥漫悦耳, 大殿中央是正在闻歌起舞的舞姬, 她们蒙着面纱看不清脸,却个个身姿曼妙婀娜。
  那支最负盛名的宫廷舞蹈――《春江揽月》甫一结束, 毫无意外的,又再次赢得满堂喝彩。
  连圣上都忍不住鼓掌称赞, 连连夸了好几个“好”。
  圣上和皇后娘娘并列坐于上首, 新晋封的皇贵妃娘娘则抱着刚年满三岁的六公主,坐在帝王的右下侧, 其他妃嫔紧随其后。
  至于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这两位老祖宗,因为天儿冷外加年事已高, 这次宫宴便没有出席。
  开阔的殿内被宫人布置得金碧辉煌,宴席按着文武官员的品级左右排开,官员和各自的亲眷依着位次, 在高位上的帝王一句“落座”声中, 相继谢恩落座。
  作为百官之首, 宋丞相自然坐在离天子最近的地方,而他的正对面, 赫然是战功卓绝的定国公顾妗
  按例,顾衍如今只是翰林院一从八品的翰林典籍,是无资格参加皇家宫宴的,但他又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当今圣上的亲外甥, 自然有资格坐在这儿。
  宫宴正式开始前,圣上与百官总有些场面话要讲, 慑于皇家天威,官员们哪怕不是在朝堂之上,也得时刻严阵以待,各府女眷的坐姿同样维持得极好,谁都不敢松懈半刻。
  唯恐一时不慎,殿前失仪。
  宋云舒满头的珠钗金步摇,加上脖子上的红宝石璎珞,身子稍微动一下,耳边便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这一点儿动静,在空旷的大殿内,显得异常突兀。
  宋云舒今日盛装出席,那过分明艳的姿容在一众贵女中已经够惹眼了,这会儿她是一点儿也不敢再动了。
  一大早,宋云舒便被杏雨叫起来,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既是为了此次宫宴,也是为了裴陵川。
  可惜,裴家落座的位置离宋云舒中间隔了李家、苏家。趁众人回眸看舞姬退场的间隙,她匆匆瞥过一眼裴大公子,便未再去瞧他了。
  一是,人多,不方便。
  二是,她只要回头瞧一眼那裴大公子,便不可避免地能瞧见坐在祖父苏大人身边的苏明月。
  她嫌此人触霉头。
  好在,一眼足以,在宋云舒望向裴陵川时,他也似有感应般地朝她看过来。
  斯文俊秀的少年在见到她那一刹那,耳朵尖儿都红了。他比起云舒这个大胆的闺阁女子来,还要不好意思。
  他当然知晓看他的人是谁?
  宋云舒的大名在上京城可谓如雷贯耳,哪怕他刚回京,亦是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事迹。甚至不用他刻意打听,便能在诸多场合听见她的名字。
  宋云舒被人议论,除开她父兄在朝中的卓然政绩和母亲贤名在外。更重要的,还在于云舒那为人津津乐道的美貌。
  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
  多年来,裴陵川从未对任何女子上过心,可乍然对上宋云舒那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他那平静无波的心湖,好似微风吹拂青柳,风过,柳梢叶落,那片叶便落在了他的心湖之上,圈圈涟漪被星光晕染开,斑驳而细碎的光在湖面上荡漾不止。
  心颤了,他也跟着笑了。
  气质干净的少年,笑起来乖巧极了,这让云舒顿时对他心生好感。无外乎其他,只是那样赤忱真切的笑容,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这个朝代,官宦世家子弟出门赴宴,谁不是带着幅面具出来应酬,甭管私底下有多不待见对方,面子上那是让你挑不出一丁点儿的错来。
  更遑论眼下这场严肃无趣,又不得不参加的皇家宫宴。
  连笑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宫宴上都得刻意收敛着,否则,便叫人指责女子不够端庄娴雅。
  就像她,在这种场合也是不自在的,总是得时刻记得宫规注意仪态,不能随心所欲。
  章氏偏头过来,压低嗓音问云舒,“怎么样?可还算有眼缘?”
  时下世家大族之间联姻,在正式议亲前,总是会安排双方先行相看,既避免了盲婚哑嫁,又能叫男女在成婚前多些了解。
  章氏便和裴家那边提前说好了,不然,裴陵川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嗯。”云舒淡淡地应道。
  闻此,章氏唇角漾着浅笑,她欣喜地捏了捏身侧男人的袖口,果然他亲自出马挑选的女婿人选差不了。
  她愁得许久睡不好,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章氏心里跟明镜似的,想来除了为人,裴大公子这张脸,是入了女儿的眼了。
  宋云舒本就生得美,她自然也不会降低标准,去找一个容貌逊色于她的夫君,这一点在当初章氏问她对未来夫君要求时,她就和章氏说清楚了。
  裴陵川确实如人所言,生得俊逸非凡。
  而他那双干净、白皙纤细如玉笋般的手,亦是为他加分不少。
  无人知晓,宋云舒是个不折不扣的手控。
  男人有一双好看的手,在她这儿,比那张脸更让她着迷。她见过不少手好看的男人,诸如梁玖、谢祯、太子表哥、她的兄长......
  还有素来与她不对付的顾衍的手,那位的手也是仙品,但他们都不及裴陵川的。
  光凭这一点,她愿意给他机会。
  宋云舒思忖着:若裴陵川能妥善解决舅家表妹的事,那接下来安排两府正式议亲,她会答应的。
  宋云舒收回思绪,继续垂首乖巧端坐在章氏身侧,聚精会神地听了会儿文武百官与帝王之间的场面话,俄而又觉得无趣得很。
  她是闲不住的性子。
  眼下,她又开始百无聊奈地瞧起自己身上那件藕合色折枝花卉宫装来,那堆叠在脚边的裙摆上,用金线绣了几只蹁跹起舞的蝴蝶。
  她的腿因为跪坐不适,挪动间,裙摆晃动,蝴蝶展翅飞入花丛......
  **
  脖颈酸痛,一抬眸,宋云舒的视线不期然地与正对面的顾衍撞了个正着。
  宋云舒的眼神避无可避,就这么直直地撞进对方的眼里。
  而,长公主见儿子久问不答,偏头发现儿子失了神全然未听她刚才说的话。
  旋即,她也顺着顾衍的视线,看向云舒。
  少女今日依旧美艳惊人,同母亲待在一起,母女俩宛如姐妹,叫人艳羡不已。
  长公主静然地对宋云舒笑着。
  未免失礼,宋云舒嘴角亦勾起一抹笑。
  见她笑了,怔楞出神的顾衍瞬间回神。他那清冷隽秀的眉宇上,也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以往这种宫宴,他最是不喜参加的,但这次,知道宋云舒会参加,他头一回,对参加一场无聊至极的宫宴,生出了满怀的期待。
  近来,他想她,想得厉害。
  那天无意中听母亲提起,说是她要议亲了。
  他很着急。
  回去后,整日吃不下,睡不好。
  愁得神思恍惚,却无计可施。
  顾衍想过直接上门求娶,这无疑会被云舒拒绝。她的婚事,按照宋丞相和宋夫人对她的疼爱程度,必定是得云舒自个儿点头才行。
  而他,连遣媒人上门的资格都没有。
  因而,那日云舒生辰,他才遣明芜替他送了贺礼。
  可适才宋云舒瞧裴家长孙的举动,顾衍注意到了。
  一个闺阁千金无缘无故去打量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用意如何?
  顾衍不傻,早猜到了。
  他胸腔蓄满怒意,却又无处发泄,更没资格质问她,他的一厢情愿除了自己,半个知情者都没有。
  谢祯离京办差,他甚至连个可以倾述的人都找不到。
  刚落座不久,连他的母亲瞧见那裴大公子,都夸其颇有其祖父裴少傅的风骨。
  未及弱冠的少年,回京后第一回 参加皇家宫宴,却表现得不卑不亢。
  他随行候在祖父身边,自进殿后,与朝中各路世伯长辈、命妇皇室宗室等人纷纷见礼,亦是端方从容、进退有度。
  假以时日,入仕为官,当又是一位朝廷栋梁。
  不知道云舒对他......
  顾衍又向宋云舒这边看来,这次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略显慌乱的情绪。
  宋云舒被顾衍看得浑身不自在,那眼神,莫名有些委屈,也有些惶惶不安。
  甚至还夹带一丝愤怒。
  宋云舒一脸的茫然。
  心想,谁又惹他不快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宋云舒索性撇过脸,不再往对面看。
  圣上已经吩咐开宴,殿内的气氛也随之轻松起来。
  此刻,宫女们有序地排着队,在领头的大宫女的指挥下,将美酒佳肴以此呈上。
  宋云舒早就饿得不行,却又不得不碍着宫规礼仪,每样菜浅尝辄止。
  宫宴上替女眷备的酒是青叶盏,此酒不但有竹叶的清香,还能品出荔枝的甜香,不算醉人,胜在清甜的口感。
  可云舒的酒量实在太浅,杏雨见她已经喝完两杯,便死活也不再让她碰了。
  宋云舒仰着小脸,湛亮的眸子看向身侧将酒壶死死抱在怀里的杏雨,长睫忽闪忽闪的,喝过酒的声音清脆软糯,“杏雨......我还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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