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除了高呼艾尔莉塔，让她管管这个新生吸血鬼也别无他法，这个敢对他丢脏抹布的人被她罩着，惹不起。
艾尔莉塔最多只让克耶菈稍微尊重点对方，其余的也不会多管。克耶菈离独自捕猎还早，吸血鬼的速度和力量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现在做的这些小事反倒有助于她的掌握。至于其他的，不过是正常的耍脾气，总没有面对裘德的毒舌却一点都不知道反击的道理。
“我是不是变坏了？”克耶菈就这件事问过艾尔莉塔这个问题，她之前挺沉得住气，至少不会对挑衅当面报复回去。
“只要存有底线，不会漠视生命，稍微有点小脾气也不算什么。”艾尔莉塔如此安慰，她年轻的时候脾气比她还恶劣，一言不合与人打上一架都是常有的事，但不妨碍她成为惩奸除恶的血猎银爪。再说了……
「她能有我顽劣？」梅莉莎窃笑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要说脾气不好，她最有发言权。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克耶菈的捕猎能力连只松鼠都抓不到，更别提那些大型动物，在裘德的“您要惯她到几时”的抗议中，艾尔莉塔再次背上弓箭出外打猎。反正这种事也急不来，先让她慢慢适应身体机能，等深秋时节，动物都养得膘肥体壮的时候再说。
想到这里艾尔莉塔咽咽口水，她仿佛已经闻到烤兔子的香味，迫切期待那天的到来。
今天与往常不同，在希维拉买下的庄园后山聚集了一伙人，他们躲在树荫里对一件事争执不下。
“叫我说就把他绑了，威逼利诱再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肯定不会反抗咱们，最多就是没了点自由，其余什么都没变不是吗。”一个口气不小，又带着些痞气的年轻人说道。
“绑？说得容易。”另一个声音憨厚，面相和蔼的人紧跟着否决，“太危险了，咱们不能干这事。”
“绑一个人类而已，怕什么？”痞气的小子不耐烦地反驳道，“咱们又不要他的命。”
“就是，咱们只是让他帮点小忙，事成之后他就自由了。”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有着金栗色头发的女性附和道，“如果担心他出卖咱们也没事，谁不知道这个凡翁性格古怪，他的话又有谁会信几分？老天都站在咱们这边派了这么一个适合的人选。再说了，他独自一人住着这么大的庄园，不更符合咱们的意。”
“可他也算是一个贵族。”憨厚的人还在坚持。
年轻人掏掏耳朵，毫不在意：“乡绅新贵，哪算是贵族。信我的，红白脸双管齐下，他绝对会帮咱们。”
正巧路过的艾尔莉塔蹲在远处偷听这些人的商讨，瞧那个意思是要绑架希维拉为他们所用。看样子裘德说得没错，希维拉之前的举红搞不好红红红摆烂止太过招摇，容易引来一些目的不纯的人。
耳朵微动，她没有听见多余的心跳声，心中祈祷的万一扑了空，他们果然都已经成了吸血鬼。
也不知道这些人发现他们想绑的凡翁也是一名吸血鬼，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她心里想着这些，苦笑摇头。
“会会他们吧。”她握紧手中的弓走出遮掩物。
“你们要绑谁？”
意料之外的声音传来，众人警觉地向那处看去，只见一名手握猎弓的金发女性款步走来。其落下的脚步踏在脆弱的枯枝上发出折断的脆响，金色的眸子里透着不怒自威的威慑，如无形的大手扼住他们的咽喉。眼前的人什么都不必做，只是靠近便带着无法抵抗的高压震慑。
“你是什么人！”里面年纪最小，看起来最冲动的那一个站出来出声质问，艾尔莉塔立刻把他与那个痞气的声音联系到一块。
“这句话不该由你来问。”艾尔莉塔抽出箭矢，拉满弓弦指向这些曾经的同僚们，“你们来这里除了绑架还要做什么？”
“你听见我们的对话了？”其中一直没说话的领头人物警惕地看着她，这个猎人来得无声无息也不知道听了多少，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同伴，是不是已经为了大笔的赏钱跑去跟凡翁通风报信。
“别跟她废话！”年纪最小的青年露出獠牙，昭示着他已不再是人类的身份。
“查特！牙！”领头人呵斥道，这个时候暴露身份简直愚蠢。
箭矢擦着查特的脸射进树干没入大半，艾尔莉塔抽出下一根箭矢再次拉满弓：“吸血鬼就能威胁我了？我劝你想好再做下一步。”
鲜少被如此挑衅的查特不再隐忍，刚掌握力量的年轻小子只一蹬地，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已绕至艾尔莉塔身后。他想着只要吓吓这个猎人就能解决很多麻烦事，却不想自己反而是被砸到地里亲吻土地的那一个。
艾尔莉塔脚踩偷袭失败的前血猎，锐利的目光对面前的几人一一审视过去：“小子们，老实回答我的话，别逼我动真格的。”说着，她换了根箭矢，镀银的箭镞对准脚下挣扎的查特。
领头人率先站出来想要平息对方的怒火：“我们没有任何恶意。”
“绑架还有袭击，好一个没有恶意。”艾尔莉塔一字一顿的讽刺对方的话，脚下的力度踩得更重了些，隐隐听到骨裂的声音。
长了教训的查特不敢动弹，他明白，这个女人的实力足矣一击毙命。
“我们、我们想要一个栖身之所。”和蔼的人鼓足勇气站出来辩解，实话实说是唯一的选择。
“还有呢？”
“揭发吸血鬼的阴谋诡计。”领头人见艾尔莉塔知道吸血鬼的存在立刻猜出她的另一重身份，“我们以前跟你一样也是血猎。”
“我知道。”艾尔莉塔收起弓，敛住自身散发的杀气，“我早就猜出你们的身份了，变成吸血鬼的血猎固然可怜，但这不是你们想的那些烂主意的挡箭牌。”
理亏的众人自惭形秽，不管自我催眠的理由是什么，他们所要干的事早就背离初衷。
“你是为凡翁卖命的血猎吗？他知道吸血鬼的事？还是说他也是血猎？”又一名女性站出来发问，能在这里遇到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取他们性命的同僚太难得了。
艾尔莉塔刚要回话，被遗忘的查特愤怒咆哮：“你们是不是忘了谁！”
第80章 V79·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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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查特这一嗓子，气氛稍有缓和，几个站得稍远的人没忍住笑出了声。艾尔莉塔也翘起嘴角收起弓箭不再为难，领头人上前几步把人从地里拔了出来。
查特明显属于记吃不记打的那种类型，年轻人的自尊心让他咽不下这口气。土还没掸，扭头又想跟艾尔莉塔较劲，被领头人一把推到远处别来碍事。
“抱歉，查特这人脑子不太好使。”
“你说谁脑子不好使！”查特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就被强制捂了嘴。
艾尔莉塔笑着摇头，表示没什么：“年轻人，可以理解。”就是语调讥讽，听着不像说的那样。
在查特亢奋的挣扎中——主要是被头巾捂在嘴里的吭哧，领头人率先为刚才的事表达歉意。
“刚才是我们冒昧了。”他态度谦逊，没了最初的戒备更易近人，“我叫阿佐威，曾经是西南边的牧民。”
艾尔莉塔了然，她听说过这个名字，阿佐威不仅是牧民也是那一带的血猎协会会长，于两年前失踪，看来他是这群新生吸血鬼中资历最老的一位。
除了查特，阿佐威又陆续介绍了其他人，金栗色头发的女性叫维吉尔，面相和蔼不爱争执的那位叫本，还有洛雅，汉克和蕾妮。他们全都是这两年转为吸血鬼的血猎，曾是协会里与吸血鬼对抗的不可或缺的干将，现在只能苟活在阴暗之处。
“幸会，从没想过会以这种形式见到诸位。”艾尔莉塔表达了自己的惋惜之情，“我叫艾尔莉塔，如你们所见也是一名血猎。”
维吉尔对这个名字最先有所反应，她所在的城市离这里不远听说过对方的名号。
“原来你就是艾尔莉塔，你知道他们怎么称呼你吗？金色的猎豹。”她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欣赏，早先她曾想着一定要搭档一次学点本事，成为吸血鬼后以为再也没有这种机会，现在本人却站在眼前怎能不开心，“查特是我们这里速度最快的，你是怎么追上他的速度的？”
艾尔莉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略过这些笑着说以后总会知道，还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到。
“总不能比是吸血鬼还要离谱吧？”
面对这句打哈哈的玩笑她也只是笑笑不再做回答，转而问起更主要的问题：“你们现在有多少人？躲在哪？”
“我们还有十来个人躲在墓地，本来还有更多，但食物短缺的问题让他们发了狂，不得不解决掉。”阿佐威一想起他们所经历的那些，獠牙不可控地露了出来。曾经在阳光下行走的猎人变成在阴暗角落苟活的老鼠，没个安生日子。
阿佐威的话让艾尔莉塔颇为意外，两年足够任何一个新生吸血鬼适应自身，不可能还会饿肚子。“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她问。
“鸟，老鼠，还有一些比较好抓的小型动物。说老实话，人是最好抓的生物，没有警戒心，善心泛滥，真不知道我们是如何存活至今的。”阿佐威自嘲道，他过去总想不明白吸血鬼为什么就盯上了人类，可等他成为吸血鬼后才明白，人类是最好的粮食。
艾尔莉塔挑起眉，她从没跟道德底线尚存的新生吸血鬼讨论过这些，像他们这些从原始部族存活至今的生物无一不崇尚弱肉强食，现在看似善良的希维拉也不例外。她站在人类一方也只是因为她从不觉得让非人异族统治世界是什么明智之举，心思活络，寿命不长的人类更合适一些。
“这你说得不错，人类繁衍迅速，又会自我管理，任谁都想来咬一口。”艾尔莉塔说出实话，“但也只有人类不认命，努力打破劣势的局势成为笑到最后的赢家。你们不就是这样吗，不服输不认命，即使成为吸血鬼也没有随波逐流。”
她的话仿佛带着魔力，心中颓丧的人们重振精神，几人点点头，赞同她的观点。
“难得听到谁说这些，真该让其他人也听听。”阿佐威露出释然的笑，这些话从没有人讲过，每天听到的只有抱怨，抱怨命运的不公，肚子的饥饿，“别看我们已经成了吸血鬼，可一点都不会使用这份力量，几十来号人里只有我们几个是适应最快的先锋队，其他人还没摸到门道，光是适应超凡的五感都要花些功夫。”
听他这么说艾尔莉塔总算理解饿肚子的原因，克耶菈就是如此，面对超出掌控的力量屡屡碰壁，在她的指导下才有所长进，这些人没有指引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
跟过去的人相比也差得太多。她想。
但也不能全怪他们，和平太久，现在的人类趋于温顺，没有过去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狠辣劲儿，这些人没有饿得失去冷静袭击人已算不错。
她环视曾经的同僚叹了声：“跟我来。”她招招手让他们跟上，大踏步地往更深的地方走去，“你们选的地方不错，这一带偏是偏了些但动物不少，足够解决你们的食物问题。”
艾尔丽塔以极快的脚程带着众人穿过林间，很快，几头鹿出现在眼前。
“这座山林物产丰富，只要合理安排就不会为吃发愁。但我不推荐去狩猎狼群，你们也不想半夜起来听外面的鬼哭狼嚎吧。”艾尔莉塔想起过去的遭遇，那次杀错了对象还没处理好痕迹，那晚狼狈逃窜的经历可不想再有了。
“全杀了不就行了？”查特不明所以，动物而已。
“要对自然有所敬畏。”艾尔莉塔架起弓瞄准远处的牡鹿，灵动的生灵，又傻得愚蠢，“适当的捕食者可以抑制草食族群的发展，泛滥成灾对哪里都是危害。”
箭矢射出直直命中目标，鲜活的生命变成地上的一只死物，一旁的牝鹿几个跃跳消失在视线。
“人类呢。”
艾尔莉塔看向发出提问的本，他面露不安，寥寥数语让他意识到眼前的人是顺应自然随波逐流的类型，假如上天启示人类就该灭亡，她很有可能会调转方向与他们为敌。
“一样的，只是人类自身内部就矛盾不断，身体脆弱，寿命又短，没准几场瘟疫就能让世界再无人类。”
“所以你不会支持吸血鬼统治人类？”
“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一点。”艾尔莉塔耐心指出对方错误的理解，“不管人类有多脆弱，他们的命运都该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被尖牙或者别的什么掌控。”
其余人看着艾尔莉塔与本一来一回的有问有答，明白了这名血猎的立场，可还有一点不懂。
经维吉尔的介绍众人已对艾尔莉塔有了初步的了解，除了身手矫捷外，嗜酒和老油子也是她的标签。今天领教了她的身手，但其他的呢，她对吸血鬼——对他们的态度暧昧不明。尤其是刚才，没有想着第一时间偷袭而是表明身份亮明底牌，太反常了。
“还愣着做什么？”艾尔莉塔没有继续解释的闲心，她转头看向观望的人们，“再不吃血液就凝固了，现在还不是冬天腐坏得也快，你们也不想喝臭掉的血吧。”
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前血猎们暂且放下心中的疑问纷纷对她道谢，他们确实饿极了。
“艾尔莉塔。”阿佐威刚迈一步又转身看向准备离开的人问出所有人的困惑，“你作为血猎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杀了我们？以你的实力绝对办得到。”
艾尔莉塔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此地只留下她的话：“等太阳下山，到庄园来就知道了。”
第81章 V80·糊弄计划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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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餐一顿的众人怀揣着不安的心盼到太阳落山，一行人收敛起月夜带来的影响，整理好衣衫从正门迈入庄园。迎接他们的没有预想中的庄园主凡翁，而是艾尔莉塔还有一个预料之外的人——克耶菈。她笑着站在必经之路，对能见到昔日的同僚感到开心。
“还能见到你们真好，我都听艾尔说了。”她脚下一点，瞬移至他们面前一一拥抱。
克耶菈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才干有目共睹，再加上她姐姐拉耶兹的执行力与身手，康贝恩姐妹可谓是所有血猎协会招揽的红人。同样的，她失踪的消息也很快传进所有人的耳中，已是吸血鬼的那些人曾猜测她也走上了他们的老路，可从没想过在四处寻人无果后会在这里遇见她。
“克耶菈？真的是你？”最感性的洛雅颤抖地摸向克耶菈的脸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冰凉的触感让她认清现实，“为什么，孩子呢？我记得你……”
克耶菈苦笑着摇摇头：“都没了。”
众人听了一阵惋惜，安慰了几句话题又回到了克耶菈现在的身份上。
“可以把我当成这里的帮佣，艾尔帮了很大的忙，而凡翁……”克耶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凡翁就是希维拉，最好能在后院刨土的人回来之前把这些人忽悠住，并安顿好，“他能接受吸血鬼的存在。”
虽然已经对好说辞，但艾尔莉塔还是不由轻咳一声压下快到嘴边的笑意，得来克耶菈杀过来的眼神。早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其实是克耶菈单方面的——刚商量好暂时不让希维拉和裘德，这两个知名吸血鬼与这些前血猎们碰面，她想不明白包括艾尔莉塔在内的三人为何不看好这个计划。“这是解决矛盾的最优选。”她当时如是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