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打发林晖去看妹妹，叫姝月和他到书房谈。
经过一番拉扯，双方达成初步的交易。
其实林乾依旧对姝月保持着很深的怀疑。
姝月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她会先给林乾一点甜头，后面就连着个大坑。
只看会有多少人往里面跳了。
说完正事，姝月与柯以淮没有多留。
他们出门时也没再遇见赵雅莉。
但第二天，姝月请的私家侦探就传来消息，林晖偷偷和赵雅莉见面了。
——鱼儿开始咬钩了。
*
姝月帮林乾的公司达成一项重要合作，换来一家商铺和一套房的产权做报酬。
那套房子是姝月母亲和林乾的婚房，地段比林乾一家现在住的别墅还要好。
赵雅莉母子两人听说这个消息后更加焦躁。
等得知姝月还参加了公司年会，他们彻底慌了。
尽管林乾在私下里一再安抚林晖，说自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家产留是他的，只要他听话别吃里扒外。
但一连串的变故、林乾的态度变化，再加上中间还有姝月的搅局，林晖已经不太相信林乾还是那个偏心他的好父亲了。
更何况，林晖清楚自己肯定会更偏向妈妈，因为妈妈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妈，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你看她对冯家多狠，以后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林晖咬牙切齿地说。
“再等下去，这个家都要被那个贱人搬空了。”
两人商量很久，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
除夕当晚七点，林乾给姝月打电话让她回家吃年夜饭。
姝月拒绝道：“免了吧，那也不是我的家。”
她就和柯以淮两人外加一只鸟，窝在他们的家中。
柯以淮独身一人，没有家人亲戚，因此姝月再懒再宅，也不会有长辈批评说教。
姝月如今已经对柯以淮多了些了解。
有些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他是孤儿出身，并且没有遗产继承。
现在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挣下的。
姝月有些好奇地问起过，当时柯以淮轻描淡写地回答：“我财运比较好。”
他的第一桶金，是当黑客挣下的。
之后，他还买过地皮、赌过石……甚至还在国外买过有银矿的岛然后再转手卖出去。
这些带点投机冒险的行为，到他手里，都是一本万利的。
就如柯以淮说的，他在金玉方面确实很“好运”。
但这些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完成了资本积累，柯以淮就开始和人开公司、搞投资。
那个曾经和柯以淮一起参加姝月生日宴的男人，是他很早之前就和姝月提过的邻居，也是亦师亦友的合作伙伴。
看起来寡言木讷、不善社交的柯以淮，拥有的朋友比姝月想的要多。
除了这位邻居，还有张琦等同学。
柯以淮第一次请姝月吃饭的饭店店主，也是他的好友。
两人还不时驾船去海钓。
只是因为姝月讨厌海，自从和她在一起后，柯以淮就把这项活动取消了，连河钓都不去了。
他难免被朋友指责重色轻友。
柯以淮并不否认这一点，连寒假的聚会应酬他都推掉不少。
姝月听到过他的电话，就笑道：“我可没想霸占你的所有时间。”
相反，她空闲时间都在补觉，也很支持柯以淮通过别的途径发泄一下过于充沛的精力。
柯以淮：“那是之前的兴趣。”
言外之意是，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姝月。
单身时的柯以淮想当然地觉得，就算是夫妻，也应该有各自的空间。
可现在，他每时每刻都想和姝月黏在一起，最好还是你中有我密不可分的状态。
哪怕仅仅是将她抱在怀里看文件，他都很满足。
相比之下，吹着冷冷的海风又有什么意思？
今年的除夕夜，柯以淮第一次没去隔壁好友度过。
他在熟悉的饭店订了姝月爱吃的菜，又准备自己包饺子。
姝月本想帮忙，却被柯以淮塞了个盛满水果的玻璃碗。
她捧着水果坐到电视前，也就没看到柯以淮拿着枚戒指，一脸纠结。
最终柯以淮也没有将戒指包进去。
他向来没什么浪漫细胞，只担心姝月会咯到牙。
还是等晚上交流的时候再送吧。
然而，两人还没有吃完年夜饭，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
姝月接通，片刻后开口：“死了？可以解剖吗？我怀疑他是非自然死亡。”
“哦，还在抢救啊。好的，我会去的。”
她放下手机，对面带疑惑的柯以淮说：“林乾被送往医院急救，需要我去签字。”
柯以淮顿时表现出被扫兴的不悦。
姝月也觉得晦气，但她不能不去。
她直接起身去洗漱换衣服，被后跟过来的柯以淮按住一顿亲。
“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柯以淮闷闷不乐地说。
姝月安慰：“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别生气了？”
柯以淮的身体和内心同样憋屈，但他还是快速收拾好了东西，陪她去医院。
*
姝月并不关心林乾的死活。
但，如果她的挑拨奏效了的话，这就并非意外，还是林乾活着比较省事。
姝月到了医院，发现情况没那么糟糕。
不知在什么时候，林乾换了个司机，说是亲戚，连过年都留在林家。
只是，现在姝月亲眼见了这位司机先生，觉得他更像一个保镖。
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至少对林乾来说，应该挺靠谱的。
他送医很及时，甚至还报了警，并将林晖这个最大嫌疑人也带到了医院。
现在林晖正在接受问话。
姝月签完字，在手术室外等了半个小时，也被叫去配合调查了。
因为据林晖等人说，林乾是被她这个不孝女气到犯病的，现场还有她与男友同居的照片。
这个借口也太没有信服力了。
姝月挑衅地看向林晖，说：“那就等人醒来吧，反正我没什么害怕的。”
她既坦然又淡定，就让更让林晖难掩心虚。
他大声控诉姝月，也显得色厉内荏。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到有点不可思议——
林乾在术后第二十个小时就醒了，而且他体内检测出会致使他犯病的药物。
原本林乾还有点责怪司机报警，他本就好面子，还有公司的近况也让他更想隐瞒实情。
但等得知自己很可能会瘫痪，林乾就顾不了那么多，只想让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哪怕那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林乾不只怀疑林晖母子，连姝月都不信任。
之前姝月就说过他们会害他之类的话，现在真的应验了。
这里面难保没有姝月的阴谋。
而且，她这次竟然会守在医院，也太反常了。
姝月对林乾的怀疑和戒备毫不在意。
见林乾联系信任的律师和秘书，姝月只是袖手旁观，别说插手，她甚至没有打听。
她只等林乾把一切安排妥当，整个人的状态好转了些，才去找他谈话。
她开门见山地问：“他们这么果断地对你下手，想来不是第一次了吧？我十二岁遇到的那场车祸，是不是赵雅莉做的？”
林乾瞳孔一缩，反应过来后就想反驳。
在他“不”字还没有出口的时候，姝月就慢悠悠地提醒，或者也可以称之为警告：“别糊弄我，如果你撒谎的话，我保证等你出院时，见到的是一家已经负债累累的公司。”
林乾恼怒地瞪着她，但几秒之后，他脸色灰败地移开视线。
他清楚，姝月能做到。
“我也没有证据，只是怀疑……”
当时造成车祸的司机当场死亡，现场也没有监控。
林乾又对他们母女不上心，所以就没有督促警方细查，直接以交通意外结案。
之后没两天，林乾就得知赵雅莉怀了孕，他是有点怀疑的，但依旧没有细查。
直到，他得知小女儿并非是他亲生的，然后查到了赵雅莉的奸夫。
他故意放奸夫逃到国外，花钱打断了对方的腿还毁了那张勾引人的脸。
期间他还发现了别的蛛丝马迹，就诈了赵雅莉一下：“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那就坐牢去吧！诈骗、挪用公司财产，还有……买凶杀人，你还能出得来吗？”
那一刻赵雅莉的反应，让林乾的猜想得到验证。
但他依旧没有追究，只趁机要挟赵雅莉把财产还回来。
林乾把这些对姝月说了，还表示：“难道那笔钱是……如果我早知道她是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绝对不会娶她的！”
他觉得姝月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再瞒着，但又想把自己摘出去。
在林乾心中，姝月是一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形象，以前的林姝月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只是她成年之前的伪装。
尤其这次他被下药差点被害死……
他可以笃定，其中肯定有姝月的手表。
林晖是个不孝子，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乾越是琢磨，整个人就越是觉得恐慌。
现在的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甚至连身体都不再健康。
“他们就是看我打算把家产留给你，才会害我。我这就安排人教你管理公司，以后这都是你的。”林乾这么向姝月表态。
他可能是真心的，毕竟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姝月听完，却是嘲讽一笑：“那点东西，我可不稀罕，你就留着自己养老吧。”
她是真不在意钱财。
自始至终，她想要的，就是让害死她母亲、对不起她母亲的人付出代价而已。
对林乾的报复，已经足够了吧？
之前被冯家针对，已经让公司损失惨重，而且他这次住院肯定会让在走下坡路的公司雪上加霜。
更重要的是，林乾是差点被他自己最在意的宝贝儿子害死的。
这对他的心理打击就不说了，还有身体的损伤。他只是捡回了半条命，差点就要瘫痪，现在手脚都不太灵活。
至于赵雅莉，这次免不了法律的制裁。
可是……
姝月心里还是有点憋屈。
如果按照她原本的作风，根本不会如此委婉。
怀疑是赵雅莉买凶，那就找到相关人直接严刑逼供，然后再如数……不，加倍奉还。
可惜啊，法制社会。
法律约束的都是好人。
姝月自忖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也不得不遵守规则。
“我会努力帮她争取死刑的。”姝月向林乾保证。
一次买凶杀人，一次杀人未遂，还有以前林乾没算的旧账……至少也能让赵雅莉后半生都在监狱度过了。
*
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四月末了。
也算没让姝月失望，赵雅莉被判了无期。
其实赵雅莉在除夕那晚听到消息后就想跑路，只是姝月一直盯着她，怎么会让她如愿？
赵雅莉把谋害林乾的罪自己一个人担了，于是林晖就逃过一劫。
但林乾不可能再认这个儿子。
在林乾住院期间，他公司的一个副总被竞争对手买通，导致公司利益损失严重，他出院后直接变卖家产准备去国外养身体。
至于赵雅莉那个小女儿，林乾早就送回她娘家去了。
林乾现在连林晖都不要了，就更不会在意这个野种。
林晖曾经去找林乾哭诉求情，却被他的保镖揍了一顿。
林乾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再重男轻女，在林晖帮助赵雅莉害他时——甚至可能这个不孝子才是主谋，他们的血脉亲情就已经断了。
别说继续养着林晖，就连之前给林晖的一切，他都全数收回。
林晖也来找过姝月，对她破口大骂甚至还想动手，却被姝月一句话钉在原地：“你以为我没有你下药的证据吗？只是想让你母亲多坐几年牢而已。”
比起和赵雅莉的死仇，林晖那些霸凌手段只能算是小儿科。
听说林晖离开本市了，想必他接下来能感受一番现实的残酷。
毕竟……姝月觉得，以林晖的长相就算想出卖色相也找不到像柯以淮这样冤大头的富婆。
其实姝月能这么容易报仇，离不开柯以淮的帮助。
那些资金、商业甚至技术支持就不说了，就连之前林乾十分信任的那个司机兼保镖，都和柯以淮有点关系的。
恐怕还不只这些……
柯以淮没有像姝月邀功，于是姝月也没有多问。
但她清楚，自己欠柯以淮太多。
“你就不觉得吃亏吗？”姝月玩笑般地问柯以淮。
柯以淮捉住她戳着自己胸肌的手，摇头道：“当然不会。”
对他来说，这些付出都很值得。
柯以淮以前不懂情，但好在他醒悟得快，又目标坚定。
他意识到自己图的是姝月这个人，那其余的一切身外之物就都可以当“投资”。
柯以淮情商不算高，可对姝月，他却是十分了解的。
她身体比常人要暖，但一颗心却是冷的，只有你全心全意对她，才能捂化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