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陆屿白抬手,又是第二下。
这一下没了第一下那么的唐突,像是已经稍微接受了这段惩罚。晴安浑身一震,顺着皮带的力量往前荡了半块。
“二……”
扬起胳膊,第三下。
才三下而已,晴安已经疼疯了。或许是混入了耻辱感,也或许是她太不能承受了。这皮带带来的疼痛远远要比当初她父亲揍她是来的剧烈。额角瞬间沁出微微细汗,嘴唇也在哆嗦。她手掌紧紧攥着,指甲都快掐入掌心的肉里。
双眼闭紧了,又再次睁开。
“三……”
第四下。
空气都是疼痛的,带着凌厉。晴安终于忍不住,大叫了出来,“啊——”的一声,头仰起,指甲直接陷入了皮肤和肉中。痛苦至极。
陆屿白等着她报数。
如火灼烧般的疼。
她彻底知道了,那些小黄漫上的调情只能是过过眼瘾,也知道了,她根本就承受不了陆屿白的手腕。那是一层层叠加的疼痛,不会因为给你喘息的机会,而稍微缓解一下。陆屿白没有半分给她情面,用的还是三指宽的皮带。几乎抽三下就全部覆盖了整片的面积。
第四下,属于交叠。
完完全全落在了新肿起的伤痕上。
手指松开。
被领带绑着手腕。
只能去抓住床单。
每一处的骨节都因为疼痛而攥到发白,血液不流通,青色的皮肉。因为疼痛迟迟不消退而去,她喊叫过后就张大了最,嘴唇在颤抖中越来越大开,脖子控制不住地向后仰。似乎无论用怎样的狰狞来抒发情绪,都不足以抵消这万分之一的痛感。
陆屿白站在床边,微微弯下腰。
晴安感觉到他的冷冽,颤颤巍巍转过头来,睁开眼睛。
通红的眸子,凝视着这个面无表情惩戒她的男人。
陆屿白看着她,瞳孔中看不到任何的温柔。
平淡,却深不见底。
晴安一与他对视上,就开始散发出恐惧,她颤抖着摇了摇头,企图求饶。
“疼……”
“疼…………”
“陆叔叔,疼……”
陆屿白等了两分钟。
忽然直起身,抬手。
两记要比刚刚几下加起来都要剧烈的惩罚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晴安瞬间疼翻了身,咬着牙,从床上翻滚了下来。
陆屿白:“不报数的后果。”
陆屿白:“起来,从第四下重新来。”
第四下……
可是她已经挨了六下了。
晴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望着对面提着皮带的陆屿白,她第一次觉得陆屿白是如此的陌生,她是那么的害怕他,害怕他手里的刑具。害怕到她都把对他的喜欢抛之脑后,全然忘记。
这简直与刚刚跪在卧室里求他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要……”晴安泪眼婆娑,浑身抽搐了般,拼命摇着头。
手腕脚腕都还被绑着,她也顾不上了,刚刚求陆屿白时有多么大想要靠近他,现如今就有多么的想逃离。火辣辣的刺痛席卷着全部神经细胞,她边往后逃离边疼痛着,恨不得从窗户上摔下去。
“陆叔叔,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真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打我了。不要打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太疼了,陆叔叔,陆叔叔,晴安真的知错了……”
反反复复就这么三句话,“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
仿佛说不尽。
陆屿白看了她几眼。
见她迟迟没有趴回来的意思。
转身,拎着皮带。
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一言不发看着晴安。
目光是那么的平静。
却没有分文的疼惜。
他坐在那里,整个人的气场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
在等她收拾好情绪。
然后重新趴回来。
重新报数。
继续打。
一下都不能少。
晴安摇着头。
陆屿白等了接近十分钟。
等到她眼泪都流干了。
“再过一分钟。”他终于开口道,指了指墙上的表,腕表被他解开了丢在书房里,没戴,
“加为二十下。”
“陆屿白!”晴安惊恐,连称呼都忘记了。
陆屿白:“三十下。”
晴安连滚带爬冲到陆屿白面前,抱着他的小腿,哇啦哇啦哭了起来。
什么形象也不顾了,就连裤子还挂在膝盖弯都不去想,羞耻狼狈纷纷抛在脑后,她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究竟有多么的无颜面,已经是踩在刀尖上冲下火海,什么也不去想。
三十下,要了她的命啊!
“陆叔叔陆叔叔,我错了我错了。晴安真的知错了。晴安真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陆叔叔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
陆屿白等待了一分钟。
一分钟之后,他站了起来,低头垂望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晴安,一字一句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
“四十下。”
晴安知道陆屿白是真的怒了,铁了心要罚她。再这样哭下去有可能这数都要加到一百!她慌乱地爬到床边,铺平了床垫子,连枕头都忘记塞在腰下,凌乱地趴在了床沿。
“打打打打……”
整个别墅内,都充斥着刺耳的声音。
外面的路灯,淹没。
女孩子求饶、哭叫,混合着那一声声的揪心鞭笞。初夏新打出的枝条在风中微微颤抖着,似乎谁家的小狗,摇着尾巴,也不再敢汪汪叫唤,寂静了夜色。
一切结束后,晴安的后面已经没办法看了。
她似乎被打懵了,张大了嘴,喘着粗气。后面真的就按照四十下来的,每一下都没有留情面,到最后都已经麻木了,仿佛那两片肉都已经不是自己的。
陆屿白直起了身。
握着皮带的手,都在颤抖。
那四十下太狠,又太快。快到就连他都有些慌乱,罕见的心在疼。他看着晴安像是一只被人摔烂了的鱼儿,可怜丢在地上,要多狼狈就有多么狼狈。他把手往后一避,让自己不知为何波澜起的情绪,往下压。
晴安一头栽倒进了被子中。
陆屿白闭了闭眼。
为何会,突然的,心痛。
是他,做错了吗?
“……”
晴安张着嘴,吐着一口一口残破的气。
眼泪早就干涸了,她像是一只破碎的娃娃,只会仰着头了,看向无边的天花板。
陆屿白转过身去,在门口站了片刻。
用听不出任何语气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你自己收拾一下。”
手指抓紧了门框,都快要陷进去,那明明只有五秒钟,却仿佛说了一个世纪。每一个字都如同针扎了般,攥着心脏是那般的疼。
然后,松开了手。
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
陆屿白离开后。
晴安把脸埋在了被子中。
眼泪再一次填满泪腺。
控制不住地往外涓涓细流。
第50章
陆屿白出去后,就下了楼,坐在二楼的小客厅里。
晴安回去时,并没有看到他。
推开卧室的门。
房间还是几个小时前到处揉搓的混乱。
晴安一下子就跪在了床上,疼的直不起腰。
手机闪过一道光。
她吃力地抬头,伸出手,拿起手机。
有安醒的,有杨博的,还有很多很多人。
似乎全世界都与她无关了,血淋淋的教训,让她难以启齿与羞愧,她趴在床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眼睛放空了,除了背后开始晕开的火辣辣,更多挨打时被迫忽略的耻辱开始从心底漫延。
最底下,有一条林婉柔发给她的短信。
时间大概在上午九点左右。
林姐姐:【晴安!你是不是惹陆师兄生气了还是什么的?我看到他今天来请假,说要出去调查什么事。一路都杀气腾腾!】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师兄这个模样了,当年陆知言和宋暖出事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暴戾……我就是第六感觉应该是跟你有关系。要是没关系的话当我没说吧,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陆师兄这人其实还是挺温柔的,你别忤逆他的逆鳞就行了。加油!高考加油!】
晴安捏着手机。
心里瞬间不是滋味。
她对不起陆屿白,她辜负了对她好的人对她的疼爱。这顿打是该打的,她认。
可是。
眼泪还是在控制不住地往外流淌了出来,晴安扔了手机,趴在床上。身后很疼,几乎没办法平躺。脸埋在被褥间,泪水一颗一颗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外涌,打湿了干净的被罩。她哭的很伤心,几乎是越哭越控制不住。蒙上被子,钻到被窝里,还是控制不了,直接哭出了声。
很久很久,二楼的楼梯深处,都能听到女孩子抽噎的声音。
二楼的小客厅,灯光熄灭着。
休息的圆桌旁,一节微弱的烟火火光,在黑夜中闪啊闪。
陆屿白听着晴安的哭声,一口接着一口抽着烟。他的烟瘾其实并不是很大,但是似乎晴安来他的家里后,他就莫名抽的多了起来。
微弱的抽泣,在浓重的夜色里,像是一把无型的钝刀,一刀一刀绞着他的心。
他把那些纹身贴,以及更早以前的粉红色信封。
全都给烧了。
听到她的哭声。
听到她哀求自己的声音。
听到她被打到无法忍受,可怜兮兮躲在角落里,用惧怕的眼神苦苦求饶。
听到她,最后已经没力气了,再也爬不起来,那如小鹿般亮晶晶的眼睛再也没了光,染红了一片,泪水婆娑,不断往外流。
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陆屿白知道吗?
或许都没办法解答。
良久,后半夜过到了三点。
陆屿白从沙发上起身,收拾干净桌面上烧掉的贴纸以及信封的残渣。
闭了闭眼。
去二楼的储藏室,找出来医药箱。
晴安的卧室关着门。
已经没有哭声了。
陆屿白第一次没有敲门地就进来了,内心已经平静,似乎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进来。
屋内还有着女孩子哭过的湿意。
床头的小灯弯折下了腰,陆屿白没有开大灯,怕吵醒了已经熟睡了的女孩。他将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点燃了小夜灯。
夜灯散发着柔顺的暖光。
晴安依旧蒙着头,却稍微给被子边缘处开了一点点小口。
微弱的呼吸,几缕长发散落出来。她只敢趴着,下半身都没盖被子。被打出紫红疤痕的地方裸露在空气中,在夜幕下看着触目惊心。
陆屿白心脏又是一下的揪疼。
借着灯光,他看到了晴安臀部那些血痕,已经晕染开了,糊成一片,还有青啊肿着的。陆屿白打开医药箱,找了一支消肿膏,在医用棉中涂抹上,搓开。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抚一下晴安,最终抬手,摸了摸她带着几条鞭子尾印的脊背。
只是想先安抚一下,然后再涂药。
忽然却感觉到,手指尖的温度,不太对。
像是在火烧,炉子上烘烤过后的皮肉。
“……”
“晴安?”陆屿白的手停顿了一下,不太确定,又沿着T恤,往脊背里面伸了伸。
试了试温度。
滚烫的吓人。
晴安没吱声。
陆屿白按了好几个地方,甚至连她的脖颈窝都摸了,没有半分□□,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加大力度。这不是蒙着头造成的燥热,他一个学生物的,又开制药公司,对于感冒发烧最熟悉不过了!
被子里的晴安,终于呜呜呢喃了两声。
很迷茫,浑身不舒服,发出来的呜噜呜噜呓语。
“疼……”
陆屿白拉开了她的被子,大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晴安已经不哭了,可晚上哭的实在是太多,睡到大半夜眼泡还是肿着的,像是两颗熟透了的桃子。眼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刷着陆屿白的掌心。泪水干涸后留下粘腻的感觉,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
牙齿却在打着寒颤。
陆屿白确定晴安在发烧,二话不说,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避开伤口,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
*
晴安请了病假。
同桌秦雨想到前一天晴安那张惨白的脸,以及不断咳嗦的虚弱,她以为晴安就是普普通通感冒了。柳茹茹过来问的时候,秦雨就如是说。柳茹茹一离开,秦雨就看到难得来上课的杨博站在晴安的桌子边,若有所思地琢磨着什么。
晚上去BREAK弹吉他,杨博顺手就把晴安请假了这件事告诉了安醒。
安醒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BREAK里喝闷酒。
听到晴安生病了,他愣了片刻,脑海中瞬间就闪过陆屿白那张冷到骨头疼的脸。
“哪家医院!”安醒站起了身。
杨博本想着演奏结束后,悄悄去医院看看晴安。虽然现如今他在晴安心里,恐怕连个前男友的身份都算不上了,但是还是想去看看。
所以就问班主任要了医院地址。
安醒拎着外套就要去开车,杨博见他喝了不少酒,怕他出事儿,赶紧让季斌拦住。
杨博:“我跟你一起去。”
这个季节,流行性感冒已经过去了,傍晚的住院部没什么人,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守在相应的办公室。
安醒动用了权力,查到了晴安住在哪一层。
生个病发个烧都要进医院,实在是有些大题小做。
一行人来到了九楼。
问了一下值班护士,护士提前接到了安家的预约来电,见安醒报身份,便给安家二公子指了指晴安的病房。楼道里静悄悄,白炽灯在走廊顶上闪着幽白的光。
很快,便到了“5”打头的病房。
站在楼梯口拐角处老远,就能看到里面右侧的墙壁上,开了一道病房的门。
门口站着护士,戴着口罩,正低头翻着病例。她对面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的男人,男人的白衬衣有些皱,领子口也解开了两颗纽扣,领带不知所踪,头发凌乱,正在认真聆听着护士在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