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必提她此时此刻是在抚琴。
那琴声袅袅,如珠落玉盘,高山流水般音调清远。
蔡小娘子听着已不觉心旌神荡,脑中想入非非了。
假如将那琴案前坐着的人幻想成是自己,有朝一日她也能变成沈娘子那般的大美人,琴技超群,受时人吹捧,却千呼万唤始出来,那该是怎样美的一番情景啊……
过了片刻,琴声停了,男人舞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也不擦那满头的大汗,刚要走到水井边用水冲一把脸,他的妻子便阻止了他。
蔡小郎见状,连忙拉了拉姐姐,姐弟俩眼中流露出兴奋的神情。
只见沈娘子按住琴弦,从怀中抽出帕子,快步走到男人面前,轻声责备:“说你多少次,又贪冷了,锅里有热水,等会儿用热水洗。”
“好。”
男人一笑,很自然地俯下身来,方便他的妻子替她拭汗。
待妻子擦拭到他的脸颊侧,他伸手握住她细滑的手背,颇有暗示地压低声音说:“你也出汗了,待会儿一起洗?”
沈棠宁脸一红,嗔道:“别闹,你自己洗……”
话音未落,就听隔墙处传来一阵小儿的憋笑声。
夫妻俩吃惊地扭头看去,果见那墙头上趴着两个熟悉的小脑袋,看见两个人望过来,姐弟俩嘿然一笑,立即就窜得就没个影儿了。
沈棠宁登时大窘,急忙推开谢瞻,转身抱琴进屋去了。
在屋里的杨氏听见动静,朝着窗外探头一看,就知道一双儿女又趴在墙上偷看隔壁的谢瞻和沈棠宁了。
一来这事儿不地道,二来……咳,杨氏和蔡询也有些担心姐弟两个看见不该看的。
这事儿自从她发现后便严厉警告过姐弟俩,没想到两个小兔崽子胆子肥得很,趁她不注意就趴墙上去偷窥人家,也是那小夫妻俩好性儿没和她告过状。
杨氏气得,把儿子和女儿拽进屋里就海打了一顿。
却说那厢沈棠宁进了屋,脸上的温度依旧没有退下去。
她也不好说两个不懂事的孩子什么,将琴用帕子仔细擦拭干净。
琴是谢瞻亲手斫给她的,从在林间选木到煮蚕丝造弦,每一步谢瞻都是亲力亲为,整整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才斫出这么一把琴。
当面谢瞻拿走了绿绮以后,便一直想为沈棠宁亲手斫一把新琴,可惜后来遭遇战乱,他离开京都城,一走就是几年,那斫琴一事也不了了之。
到如今,他才总算有充裕的时间好好为妻子斫一把好琴了。
因此沈棠宁平日里很是爱惜,并为琴取名清音,意为琴声音色清润,每日在闲暇时抚琴舞剑便成了夫妻两人在这乡野间唯一称得上高雅的乐趣之一。
谢瞻随后也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妻子的背影,知道她不肯转身是还在害羞,无声地笑着,一面擦拭剑身,一面看着他的妻子,最后将剑放进剑匣里。
“我去做饭。”谢瞻说道。
他去做午饭,沈棠宁便坐在床上做针线。
一年前的时候谢瞻修筑城墙,每天早晚都要去羊山的流犯营点卯。
为了不让沈棠宁做粗活,他每日就只睡一两个时辰,凌晨天还不亮便起来做早饭,再进山挖陷阱。
到了傍晚散值的时候,趁着天亮去山上打猎。
他身手矫捷,目力又是极好,通常能猎到不少好物。
若是野鸡野猪之类的动物,便拉回来自己吃,吃不完做成腊肉。
运气好些能碰上野狐和棕熊,将他们的皮剥掉让身上做成冬衣御寒再好不过,吃不完的就拿到镇上叫卖了,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
靠着打猎,谢瞻渐渐也积攒了不少银钱。
后来城墙修筑完毕,差役们又命他们去开荒。
与修城墙想比,自然是开荒的活计更简单些,至少不必每天都劳作,只忙过一季便能闲下来。
闲下来的时候偶尔班头会喊他们去干些别的散活,都算不上很忙,平时也不限制他们自己谋生计,只是依旧早晚到流犯营点个卯。
大部分时间谢瞻便留在家里陪着沈棠宁,或是进山打猎。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生活虽然说不上是大富大贵,粗茶淡饭,倒也让人十分安逸知足。
谢瞻按照原定的计划,在窗下栽种了一颗海棠树,可惜辽东太冷,海棠树未能成活,谢瞻便买了两盆海棠盆景放在屋子里,如此每到春天花开之时,满屋花团锦簇,也很是赏心悦目。
至于院子的西侧,他就辟成了菜圃,平日里种些野菜和白菜,菜圃下圈出一块空地,用木栅栏围起来,里面养些鸡鸭。
东侧的灶房旁边是地窖,他将原本的地窖扩大了不少,冬天的时候里面就可以储存更多的食物来越冬。
原本的木栅栏他也拆了换掉,换成了更为结实的红橡木,并将四周除了与蔡家外所有的围墙都加高加固。
如此,当他不在家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沈棠宁的安全。
毕竟他的妻子,美得方圆几十里的村落都人尽皆知。
尽管他已经很注意让沈棠宁少出门,但是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却有不少流氓混混趁着谢瞻不在家的时候,时常来骚扰她。
沈棠宁不想给谢瞻惹麻烦,她觉得两人初来乍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于是每每被欺负,她便只是大门紧闭不出,或是被杨氏听到,出来骂走这些小混混,替她撑腰。
但谢瞻岂是那忍气吞声的性子,如果不是杨氏私下告诉他这事,他都不知道沈棠宁每天胆战心惊地不敢出门。
某一日特意早回来,将那其中一个色胆包天,居然敢登堂入室的小流氓扯到外面,当着众人的面狠揍了一顿,打得那小流氓直接断折了一条腿,现在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若不是沈棠宁求情,谢瞻当真能将他弄死。
从此后,这一带的地痞流氓们见到谢瞻都要绕着路走,战战兢兢地称呼他一声哥哥。
谢瞻在灶房里热火朝天地生着火做饭。
今天中午他准备切一些腊鹿肉,用来炒土豆吃,再做一个白菜炖粉条,菜还没下锅,忽听隔壁的蔡询叫他的名字。
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蔡询和杨氏,以及两个刚挨打完还缩手缩脚的姐弟俩,一家人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把镰刀,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蔡询见到谢瞻下厨的样子,已是见怪不怪了。
蔡询是读书人,信奉君子远庖厨,两年前第一次看见谢瞻在灶房里生火做饭,而沈棠宁坐在屋子里做衣服,十分诧异。
后来从杨氏口中才得知,原来谢瞻根本不让沈棠宁干粗活。
若他在家,一切家务都要他来做,只让沈棠宁做做针线以及洗衣服等简单的活计。
杨氏说这话时,语调也是酸溜溜地。
“人家堂堂大将军,家务种地做饭……不管啥事样样都‘能干’极了,嗐,我这可怜的妇人就没那么好命啦!”
把蔡询说得哑口无言,哼哼两声起身走了。
“这不是最近割麦子么,担心她姥姥家忙不过来,我们一家人去帮她老人家收麦子,估计得烦你和沈娘子帮我们看看门。”
谢瞻微微皱眉。
“不是才刚开始收麦子,今年怎如此着急?”
虽说谢瞻不打算和沈棠宁种地谋生,但据他平时观察周围的村民们,这批要收的麦子是春节后种植的春小麦,按理说有两个月的收割时间,麦子才开始收割。
蔡询叹了口气。
“二郎你有所不知,刚才我去村长家才偶然得知,布政司前几日就把锦州城附近乡镇的百姓都召集起来去修锦州城,地里的麦子都不许收,可是庄稼人劳作一年的活计不就是为了那点粮食吗?你嫂子她娘家的就住在离锦州城不远的荷花村,家里男丁就一个她弟弟,我寻思赶紧去帮她姥姥,能收多少就收多少麦子,不然这好好的麦子总不能就叫它烂在地里吧!”
沈棠宁见谢瞻端着热好的饭菜进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上前帮他掀帘。
“怎么了,我听你和蔡先生在外面说话。”
谢瞻说道:“没什么,他们一家去她姥姥家收麦子,让我们帮忙看门。”
沈棠宁便没再多问。
杨氏和蔡询仁厚大方,两口子都在枣子村住了十几年,蔡询是附近几个村的教书先生,很得周围村民们的敬重,平日里对他们夫妻二人更是关照颇多。
可以说沈棠宁和谢瞻能在枣子村迅速地安顿立足,少不了蔡询和杨氏在其中帮忙,故此两家人平时的关系很要好。
吃完午饭,沈棠宁犯困,便在炕上睡了。
谢瞻从书桌上挟了一本书,倚在炕上看书,一时屋内安静地只有谢瞻翻书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灶房的灶连着屋里的炕,沈棠宁睡在炕头,穿着单衣,很快便睡出了一身的香汗。
她将身上的被子踢了踢。
谢瞻盯着书上的一页走了神,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到身旁妻子含糊的嘤咛声,目光随意转身扫去,却宛如被定住一般。
只见他的妻子此刻桃颊两边浮着两团潮红,湿润的红唇微微翕动,嘟哝几声,像是在说什么梦话,一双露出在被衾外的玉足也随之在暖和的被衾上蹭了蹭。
看着眼前美不胜收的软玉温香,谢瞻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算算日子,今天,她的小日子也该走了。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慢慢放下书。
沈棠宁的睡姿没有改过,依旧是像从前一样随意。被子被扯到腰腹之间,身子随意地扭着,女子柔美的曲线尽显。
尽管谢瞻一直费尽心思想将沈棠宁养胖,奈何她就是胖不起来。
好在,该长肉的地方还是长了的。
这几年随着他的辛劳哺喂,她越发长开了,因只有两个人在家中,她穿得随意,中衣松松垮垮掉落在胸口上,伴随着她的呼吸,那丰美的雪峰之处亦是一起一伏。
……
沈棠宁轻轻哼了一声,睡得头晕脑胀,清醒过来后,低头一看,蓦地红了脸。
谢瞻舔吻她的后背和初雪般的肩头。
“醒了?”
他低低一笑,笑声从背后传来,带着浓浓的喑哑与情.欲之色。
午后阳光明媚,秋高气爽,阳光透过窗纱的缝隙射进来,屋里的光线依旧是很足的,两人离得这样近,连她耳根处的薄红色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谢瞻知道,沈棠宁是在害羞,所以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回应他。
好容易白天的时候蔡询一家子都不在家,谢瞻自然不想荒废这来之不易的两人时光。
一只手搂着沈棠宁,另一只手打开炕边柜子的门,从里面的水碗里拿出一枚提前泡好的,准备晚上用的羊肠衣。
“宁宁,叫几声我听听,叫出来吧,他们都听不到,只我一个人听!”
平日里冷峻寡言的男人,此刻在她身上一遍遍地粗着气息恳求她。
沈棠宁闻言,脸蛋更是红如滴血,却依旧紧闭着双眼与唇瓣,不论他如何使坏都死死地咬住唇不肯出声。
不怪她如此抗拒,实在是两人刚住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屋子不隔音。
小夫妻两个正是年轻血气方刚的时候,乡下平日里又没有什么事而可做,关上门屋里就夫妻两个,唯一有趣的便是做些爱做的闺房乐事。
直到几个月后杨氏来找沈棠宁串门,说了半天题外话才支支吾吾地进入正题。
“那个啥……沈娘子……咳……这老房子不隔音,晚上我和小郎他爹说话声音大了吵着你和二郎,你们两个多担待些……”
沈棠宁要是还听不懂杨氏的弦外之音,那就是蠢了。
若不是杨氏和蔡询到了受不了的地步,也不会上门来说人家夫妻的闺房事。
话毕,杨氏似也是颇不好意思,寒暄几句便匆匆走了,留下沈棠宁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
于是打那之后的晚上谢瞻就再没尽兴过,每次干这事的时候都要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弄的他很是不痛快,偏又无可奈何。
“你快些吧!”
沈棠宁出了一身的汗,终于被他磨得一丝耐心也无,捶打着他哭出声来。
谢瞻低头看着瞪他的妻子,四目相对,沈棠宁眼中满是羞恼着急,他却慢吞吞得逞似的一笑,眼底略过一丝狡诈,一个翻身,变成了他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累了……”
他懒洋洋地说着,还朝下瞟了一眼。
这个男人,不论修炼多少年对她依旧是这么地无赖。
沈棠宁既担心有人找上门来,又担心蔡询一家回家,想快快结束,只好忍着羞意由他去了了。
她害怕被人看见,而骤然间主导者身份的转变,也令她感觉无所适从地惶恐。
然而她却不知,她含羞带怯,如同圣女一般美丽清纯的脸庞上一旦露出那般迷离沉醉,媚态横生的表情,强烈的反差感落在男人的眼中便是最烈性的药。
……
两人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谢瞻却觉得通体舒泰,就连多日来不悦的心情也一扫而光。
他起身给两人简单清理了下,躺回去的时候,沈棠宁疲倦地钻进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口上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