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愉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有些颤抖地安慰着她这个好姐妹: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差点被你吓死了!”
已至未时,宴席终于结束,温晚缓了口气,以后这种要命的宫宴还是莫要来了,再好吃的山珍海味也比不过自己的小命重要。
苏心愉见景祐在前方等着她,便拍了拍温晚的肩膀,说道:
“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温晚嗯了一声,正细细看着刚得的串珠儿,却见赵沛清行至她的面前,叉着腰,一脸轻蔑地看着她:
“这种下三滥的本事,也敢在太后面前糊弄,真是不知好歹!”
温晚既逃过一劫,便不想再与她争辩,向她微微行了个礼,说道:
“郡主言重了,若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转身想离开,却被她拉住手臂,冷冷说道:
“本郡主让你离开了么?”
温晚稍稍用力,掰开了她的手,在她耳畔悄声说道:
“我想,太后娘娘和陛下,以及那位谢大人,应该不喜欢刁蛮任性之人,郡主好自为之。”
说完,也顾不上等远处与景祐说话的苏心愉,她独自一人向宫门走去。
这个郡主就是个瘟神,她惹不起,应该还躲得起。
赵沛清早已打听清楚了温晚的底细,原本打算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然后自己再添油加醋,让她领个罚,谁料竟弄巧成拙,反而被她在太后和众人面前露了脸,以她这个从未吃过亏的性子,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她使了使眼色,便有几个女子随她一起,跟上了温晚的脚步,将她堵在了宫道的一个分岔口。
温晚耐着性子,淡笑道:
“不知郡主还有何指教?”
赵沛清冷笑一声,拍了拍衣袖,说道:
“你说呢?你抢了我的上房,刚才言语中又对我不敬,本郡主若不罚你,日后如何在京都立足?”
说着,便向身边的几个女子使了使眼色,几人会意,挽起衣袖向温晚靠拢。
温晚心下一阵无语,这是做什么?准备揍她?就凭这些娇滴滴的贵族小姐?
信不信她可以一拳放倒一个?
温晚看了看四周低头垂手匆忙路过的宫女和巡逻的羽林卫还有不少戴面具的拱卫,握紧了拳头,强忍住上去将她们暴揍一顿的冲动,这里不是她可以打人的地方,不管起因如何,若是这个鬼郡主受了伤,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突然,她灵机一动,指着赵沛清身后不远处,从同乐殿方向走来的一个高个的拱卫叫了句:
“看,你的谢大人!”
几个女子瞬间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拱卫也愣了愣,停下了脚步,温晚趁此间隙,赶忙溜之大吉。
她不敢沿原路往回走,只能从宫道的一个分岔口拐了进去,她想着,只要没有出宫,随便找个宫人问一问,回抚辰殿应该不难。
直到走入另一个宫门,温晚才松了一口气,她环顾四周,正想叫住迎面而来的一个小宫女打听,却突然有个内监从后方快步越过她,行了个礼,笑道:
“姑娘脚步真快,让奴才一路好找呢!”
温晚见是一个面生的小公公,诧异道:
“公公是找我么?”
小内监行了个礼,笑道:
“正是呢,温姑娘。”
“公公有何事么?”
“是刚才与姑娘同桌的苏姑娘在找您,奴才这就带您过去?”
听见是苏心愉找她,温晚猜想必是刚才自己走得太快,没有跟她说一声的缘故,于是点点头,说道:
“好,那就有劳公公了。”
跟着他走了片刻,看着前面的宫人越来越少,似乎越走越荒凉,温晚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在宫里她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听苏心愉说有什么相熟的宫人内监,这人,不会是沛清郡主找来害她的吧?
上次吃了温晴的亏就罢了,这次可不能被关在皇宫里,到时候,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假装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走时,苏姑娘身上的绿裙子洒了许多菜汤,不知她现在换好了没有。”
小内监愣了愣,随即笑道:
“姑娘您怕是记错了,奴才怎么见苏姑娘穿的是件粉色衣裳,而且,并未见有何污渍呢?”
温晚放心地点点头,说道:
“对,是我记错了,弄脏衣裙的是薛家妹妹,看我这记性,公公莫要笑我。”
小内监笑道:
“哪里哪里,姑娘您第一次入宫,有些紧张也不奇怪,日后多来逛逛就好了。”
他连这个都知道?莫非真是跟苏心愉相熟的小公公?
温晚跟着他穿过一条长廊,又进了一个宫门,她已经完全找不到方向,于是又问道:
“公公,咱们这是去哪?不是去往抚辰殿么?”
小内监道:
“穿过这春禧殿,就到抚辰殿了。您放心,苏姑娘来过几次宫里,跟奴才算是旧识,今日,她说抚辰殿里姑娘们太多,不好同您说体己话,故而,让奴才找了春禧殿的一间小厢房,让您先去那里等她,待她和景家小公子交待完了事,就过来寻姑娘。”
温晚见他说得如此清楚,便不再怀疑,况且,她今日得罪了沛清郡主,确实不好此刻就回抚辰殿,苏心愉倒是想得周全,还另外找了间厢房,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小内监很快领着她进了春禧殿,来到一间厢房门口,说道:
“姑娘,已经到了,您在房里先休息片刻,苏姑娘马上就过来。”
说着,她推开了门,温晚并未直接进去,站在门口先瞧了瞧,只见里面有一张收拾好的床榻,并两把玫瑰椅和一张小茶桌,上面摆好了冒着热气的茶壶和两个白瓷杯盏,窗台下的高台案桌上有一个青铜小香炉,青烟袅袅,整个房间似乎是刚刚收拾出来的。
小内监抬手示意道:
“姑娘,请进。”
温晚虽未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但她并未挪步,淡笑着说道:
“多谢公公,我看这里外面的风景还不错,就在外面等她吧。”
小内监看起来神色如常,说道:
“也好,那姑娘请便吧,奴才先行告退。”
说着,他行了个礼,便躬身走开了。
温晚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一个宫人,这个宫殿似乎平日也是无人过来的,想必是圣上刚刚登基,听说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没有妃嫔,故而六宫都空置着。
她在外站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是没有等到苏心愉的影子,莫不是一直跟她那未婚夫你侬我侬的,忘了还有她这个好姐妹了么?
温晚走了远路,又在外站了许久,觉得腿有些发酸,亦有些口渴,她四处看了看,依旧没有人影,想着应该不会有人在外面锁住她了,便进屋坐下倒了一杯茶喝。
她坐了片刻,渐渐觉得头有些昏沉,想着或许是平日会午睡一会儿,今日恐怕是累了,但又觉得身上渐渐多了些燥意,似乎闷热得很,正想出去透口气,却见一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身着绛红色绣金线的锦袍,束着银冠玉笄,一身贵气。
他顺手将门带上,露出一丝轻佻挑逗的神色,慢慢向她走近,笑道:
“小美人,让你久等了!”
温晚惊恐起身,却发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骨头酥软地瘫坐了下来,神情恹恹道:
“你是谁?”
第23章 药力
延庆殿内, 一男子背手而立,窗棂外的夕阳余晖落在他高直挺拔的身形上,投下颀长的影子, 门外的封武飞身闪入, 抱拳说道:
“禀大人,果然如大人所料,乌海并未去天牢救废太子, 而是带了一路人混在各家公子贵女中,潜入宫里, 意图刺杀圣上,此刻所有入宫的刺客逆党全部落网, 属下已经将他们带过来,就关在西面的群房里。”
谢谦问道:
“可有惊扰圣驾?”
封武道:
“大人放心,他们连乾安宫的门都没摸着,若不是大人说要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后招,羽林卫在他们入宫时就会将几人控制住。”
谢谦点点头,道:
“好,在审了么?”
封武道:
“这几个人嘴硬得很, 恐怕要大人亲自去看看。”
谢谦道:
“先不急, 把废太子从天牢里接过来, 让他们主仆先见见面再说。”
封武应声退下, 谢谦神色淡然,坐下饮了一口茶。布局了许久的陷阱,终于等到了猎物,马上就到最后的收网和清算之时了, 只有除去废太子和身后的所有逆党,当今圣上的皇帝之位才算真正坐稳了。
突然, 封文快步进入殿内,在谢谦的耳畔低语了几句,见自家大人面色紧绷,幽暗的眸底冷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封文浑身一颤,低下了头,弱弱说道:
“属下,属下原本是跟着大小姐的,谁知,宴席散去,行至宫道上时,她被那个什么郡主带了一伙人围住了,大小姐为了甩开她们,看着属下叫了大人您的名字,骗那郡主几个人过来围着属下,她自己就跑了……”
“她没有回抚辰殿?”
“属下去找了,没,没有……”
谢谦心底一沉,突然一阵不安,唇间吐出几个字:
“去查临安王世子赵景盛,现在何处,立刻马上!”
封文一阵风似的飞了出去,谢谦亦没有耽误,随即步出门外。
刚才在同乐殿,他本是去交待拱卫注意保护太后和一众公子小姐,正巧看到那位大小姐被选中表演才艺,他本着对这个“小徒儿”的关心,顺手帮了她一下,将树上的鸟儿都给她打了下来,却清楚地看见了赵景盛看向小姑娘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于是,他当即留下了封文,让他贴身保护她,却不料,这只蠢猪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竟会跟丢一个毫无武功的小姑娘!
此刻,谢谦有些懊悔,竟然小看了赵景盛,以为他至少不敢在皇宫里胡作非为,否则,在他听见了那个王八羔子说那些污言秽语时,就会当场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谢谦指尖敲击着额头,屏气沉思,赵景盛身为外男,只能在同乐殿附近的西北角一带活动,入不了内宫,这附近,除了抚辰殿人多眼杂他不可能会去,和他此刻所处的延庆殿有拱卫把守,就只剩下春禧殿和建福宫这两处僻静之所了。
先去最近的春禧殿!
——·——
温晚强打起精神,却发现不管怎么使尽力气,都是徒劳,酥软的感觉沁入了她全身的骨骼。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杯盏上,茶,一定是这个茶水,被人下了药!
都怪自己太大意了,竟然傻到以为苏心愉有那么大本事,能让宫里的内监给她们行如此大的方便。
温晚用仅剩的力气拂过两个杯盏,将它们打落摔碎,自己也随即无法控制地倒了下去,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从红唇滑出几个字:
“你,你究竟是谁?你想,怎么样?”
那男子行至她面前,蹲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到手的猎物,雪脂般的嫩白肌肤,鲜润饱满的嘴唇,想象着将她压在床榻上的舒适快感,一定很不错!
他伸手摸在了温晚的脸颊,:
“别急,美人儿,待会,咱们坦诚交流一番,我会让你好好认识我。过了今日,小爷就是你相公了。”
ⓌⓁ “滚开!”
温晚怒斥一句,撇过脸躲开他,手撑在地上,身子用力向后移动,碰到地上的碎瓷片时,突然指尖一丝刺痛传来,竟让她觉得瞬间清醒了一些,身上的力气也有所恢复。
莫非是因为出了血,排出了一些药性?
她握住一片碎瓷,用力划在另一只手上,果然觉得好受了些。
那男子见她已经完全失去力气,撑地挪动间,领口处的衣裳微微滑落,露出一段洁白的脖颈,不觉体内升起一阵燥意,面露淫/笑,说道:
“小美人,地上凉,快随郎君到床上去,咱们一起快活快活,如何?”
说着,便伸手靠近她。
温晚摸了一片最大的碎瓷,趁他不注意,猛地直起身子,一下划在了他的下颌,大呼一声:
“休想!你个淫贼!”
男子吃痛,摸了一把脸颊的血迹,顿时有些泄气,恼怒道:
“好个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么?”
他起身敞开了衣襟,脱下外衫,赤/裸着上身,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美貌女子,在媚/药的作用下面色潮红,如同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正待人的采摘,这样的罕见尤物,顿时又勾起了他的欲/火。
赵景盛身为临安王世子,在京都称得上第一纨绔,流连花丛许久,从前只有争先恐后往他身上贴的各色莺莺燕燕,却没见过此等让他费尽心思,还不肯就范的小烈女,顿时生了征服之欲。
正好,此地无人,他可以好好地陪小美人玩一玩。
他解下腰封,扔在一旁,又摘了汗巾拿在手中,一步步朝着尚有力气向后一点一点移动的小美人走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