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成玉就是很想听,眼睛也没看那些耳坠:“还可以,一般吧,不是很喜欢……”
两人一齐转头,齐齐对视,结果是还没等谁先开口就被摊贩老板觉得是捣乱的,一起赶走了。
乔成玉:“……”
她忍了忍,实在没忍住,笑了出声。
江小公子可能也很少做这样丢脸的事,这下不仅耳尖红,脸颊也烫得不行了,很想回去把那些耳坠都买下来,可惜钱袋上一瞬才交给乔成玉,只好作罢。
乔成玉动动嘴唇,想说话,江泊淮怕她说话,先一步开口,竟然难得主动地提起正事:“这些日子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没!”乔成玉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表明自己现在是健健康康安安分分的,又挨着人,贴贴他,问:“我好着呢,但是你好像很累,在忙什么?”
江泊淮把她的手抓进掌心,松了又紧,捏着逗人玩:“我不累。”
在忙什么也不说,乔成玉不高兴了,不让他握着自己的手了,把巴掌背在身后,非要江泊淮告诉她。
江泊淮把目光凝在她身上,目光沉沉的,有很多难辨复杂的神色,全都藏匿于墨色的寒潭之下。
“我在忙怎么能找到你。”他说,目光忽然沉静下来,声音也是,仿佛这是一件一定要去做的,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习以为常的事。
不对,修仙人不一定要吃饭,但江泊淮一定要找到乔成玉。
乔成玉的心忽然很重地跳了两下,她又把手伸出来,这次没有一点犹豫和迟疑的,反手握住了江泊淮的:“我也会努力找到你的。”
仿佛担心江泊淮不信似的,乔成玉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知道么?我脑袋里其实有个系统,但我总觉得它不靠谱,好像还有很多秘密,但是没关系,兴许它会有法子。”
江泊淮一怔,目光落在和她相扣的手上,抿了抿唇,还是同乔成玉说:“它不是。”
乔成玉慢半拍反应过来,皱着眉:“什么意思?”
先前没想过,现在仔细一想,这系统这么都很不对劲,但凡江泊淮出现的场合,它都会无影无踪,而且总是一心想叫乔成玉让叶竟思黑化,就好像……
好像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乔成玉猛得呛了一口冷水似的,劈头盖脸迎上了一桶冰水,冻得她喘息不过。只是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也成了环环相扣的其中一枚棋子。
她朝江泊淮投了个眼神,后者点两下头,巴掌拢着她的,要安稳住乔成玉的心神似的。
“没事的,我在。”
乔成玉还是有些后怕,冷汗冒了一后背。
如果连系统和乔成玉也是祂们的一环。那么要怎么做,才能叫自己停留在江泊淮身边久一点。
茫然和恐慌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将乔成玉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喘不过气。
江泊淮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就好像拨开了那层水面,把人稳稳地捞上来,连被潮水打得湿漉漉的衣袍于是都有机会干燥起来。
乔成玉低头,埋进他的怀里,不说话了。
江泊淮担心她不高兴,更担心她掉小珍珠,想歪头看她有没有哭,被乔成玉推着下巴,不许看,于是没有办法,只好托着人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拍着。
乔成玉的动作停了好一会,他没办法,想了想,偏过头,认命似的,无奈开口,耳尖红透,在阳光下几乎能透过薄薄的皮肤看到里面的血管。
江泊淮声音轻轻的,很担心被乔成玉听见,更担心她听不见:“江江求求乔乔。”
*
乔成玉轻而易举被哄好了,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相信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心情好了之后就要逼着江泊淮再多说几次。
江泊淮不好意思,故意没听到,假装很忙,问她要不要买这个要不要那个,就是不肯再叫一次。
乔成玉咬着饴糖,含糊不清:“可是江江很可爱啊。”
她嘴里含着糖,于是那两个字也跟着甜腻腻似的。江泊淮觉得自己叫和乔成玉叫是有区别的,乔成玉就算骂人他也会觉得很可爱的。
于是只好继续转移话题,用湿帕给她擦沾了糖的手指,看着隔壁的金银铺子,问:“要进去挑首饰么?”
乔成玉只好先放弃让他继续这样喊的主意,点两下头,说“要”,又推着江泊淮一起进去。
这是有名的首饰档,里头的玉石首饰比金银更出名,雕琢的工艺很精细,刻什么都栩栩如生。
乔成玉一件件看过去,想到了江泊淮送给她的那支蝴蝶簪子,眼珠一转,说想要花朵样的。
“桃花芍药牡丹……小姐您看要哪一样?”伙计迎上前,眉开眼笑,问。
“有雪花样式的么?”乔成玉顺着他的话问。
伙计只好面露难色,现在的小姐夫人,哪一个不是喜欢牡丹桃花这样花团锦簇的,何况着雪花实在是太小太精细了,每一片还都不一样,很考金匠的本事。
“没有也无妨。”乔成玉心想,没有最好了,她率先给了一锭金子下去,说要打一件雪花样的吊坠,银子不是问题。
见她出手阔绰,伙计不敢怠慢,问了许多细节,做了图纸,叫人递下去给金匠。
“我还有一处地方漏了没写!”乔成玉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让江泊淮在门口等她,又追了上去。
江泊淮想和她一起去,虚虚地抓了一下,没拉住,只好在原处低着脑袋看影子,等她。
数到第一千一百一十下的时候,乔成玉总算回来了,江泊淮松了口气,默默在心里将“数到一千二百还不出来就闯进去”的计划划掉。
乔成玉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完成了大事,摇头晃脑,也不想再看别的什么了,摇摇拉着江泊淮的手,说不看了,就要走。
伙计连忙恭恭敬敬地总算送走了乔成玉这尊大佛。
“只要一件么?”江泊淮一步三回头,望望店里,觉得每一件都很合适乔成玉,只可惜她好像都不感兴趣。
乔成玉的首饰一大堆,全是被江泊淮有事没事堆的,看这些也都不稀奇了,不过也不打算告诉江泊淮自己的小秘密,只是说:“都不怎么好看,下次吧,我们下次去别的店看看。”
江泊淮很喜欢她用“下次”这个词,好像和乔成玉可以有很多很多个未来,于是心情好了一点,点着头答应了。
“好乖。”乔成玉表扬,踮起脚拍拍他的头,又问他:“想不想要奖励?”
“什么……”江泊淮话没说完,就被她拽着衣服,被迫弯下腰来,最后在唇上结结实实盖了个章。
她刚吃完饴糖,嘴里很甜,只可惜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一样,和人碰了碰唇畔,快得谁也发现不了。
偏偏乔成玉还要逗江泊淮,明知故问:“饴糖甜不甜?”
江泊淮不中计,忽然停住脚步,抬手一拉,轻轻松松把乔成玉拽进一条无人问津的小巷。
他低下头,鼻尖和她亲昵地抵在一起,说话间的气息好像也能扑洒到乔成玉身上。
“没尝出来。”他说,唇重新贴上她的。
第70章 手冷
夏日黑天很迟,两人一直磨到日暮西沉才回去,在回去。乔成玉买了很多有的没的,零嘴一大堆,话本也很多,全被江泊淮拿着了,叠得高高的。
她跟在江泊淮身后,踩他影子玩,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亦步亦趋走在他身后。
忽然,江泊淮停下脚步,乔成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他身后歪出半个头,打量:“怎么?”
风过林梢,发出沙沙的动静,于是要很仔细才能听见隐匿在底下的脚步声。
江泊淮把人拦在身后,手腕轻转,长剑自掌心破空而出,划破一片寂静。
两剑相触,发出铮铮的剑鸣。紧接着,一道剑意率先力竭,被横扫开来,插入土地。
“还真下死手啊!”叶竟思揉揉发酸的手臂,一把把剑拔起来,无奈没能一下成功,只好碰碰鼻子,不尴不尬地朝他们笑笑。
他用力再试了一次,总算出来拔了出来。
“青云宗有什么事么?”乔成玉朝他身后看了一圈,确认只有他一个人,不解问。
叶竟思神色骤然凝重下来,看得乔成玉心猛得一跳。
半晌之后,他又笑开:“骗你们的!青云宗没事。”
乔成玉给他翻了个白眼,一面在前面走着一面继续问他:“哦,这样,那你来干什么?”
江泊淮被她拽着,走在前面,得了空便朝他轻轻地扫了一眼,手里的剑却还是没收回来,轻点在地,警告的意味很重。
叶竟思又碰碰鼻子,偏过头,似乎也在想借口。
乔成玉不给他机会,开始倒数:“给你五秒钟,倘若不说,就别跟过来了,五……三、二……”
“诶诶诶!”叶竟思连忙开口:“哪有这样的!”
他缴械投降:“是有些事,我发觉身上的神降淡了点,兴许是神力不支了?”
闻言,乔成玉好奇,目光直勾勾地,好像想印证一二。
叶竟思面露难色,捂好胸膛的衣物,赶紧喊她回过头去:“看什么?我又不可能给你看的。”
乔成玉刚要说几句他不要脸,脸就被江泊淮揉着,慢慢地推了回去,手指还若有若无地给她挡了下眼睛。
“叶公子谨言慎行。”他说。
“哦。”叶竟思跟在两人后面:“俗话不是说,趁人病要人命么?我来是想问问江公子有没什么法子把这玩意彻底解了。”
乔成玉仔细一听,觉得也不是不可行,目光投向江泊淮,征求他的意见。
江泊淮碰碰乔成玉的眼睫,扫到她的睫毛,他点两下头:“好啊。”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两个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乔成玉甚至步子都忘了迈,还是被江泊淮勾了下手指,接稳了。
他一副“我不能做好事的模样”,直勾勾地望着乔成玉,看起来委屈得不行。
“没有!”乔成玉赶紧举手自证清白,把黑锅全甩给叶竟思,她哄人,跟在江泊淮身后,假装崇拜样,她欢呼:“江小公子天下第一善!”
*
天下第一善不是那么好当的。
江泊淮忍了很久,才让自己不把药碗扣在叶竟思身上,他声音冰凉凉的,神色也是,要把人冻成冰块似的。
“喝。”一个字简单的发号施令。
叶竟思不是很情愿,干巴巴地吞咽了口口水。
“快喝。”是两个字的命令。
叶竟思闭上眼,轻轻地碰了碰药碗。
“别逼我动手。”
叶竟思猛然瞪眼,也不管什么苦不苦的了,一把抄起桌上的药碗,就往自己喉咙灌下去,末了还亮碗底给江泊淮,弱弱:“喝、喝完了。”
江泊淮面色稍微转晴了一点,还没等他说什么,叶竟思就自觉开口:“我自己去把碗洗了!”
“等下等下!”乔成玉探出半个脑袋。
入了夏,院子里和房内都被江泊淮放了不少冰块镇着,原本是不会叫人感觉热的,可是乔成玉找了大半天东西了,热得出了点细密的汗。
叶竟思以为她是来救自己于水火的英雄。
可是英雄只是问他:“你是不是看了我的话本没放回去?!”
叶竟思:“……”
他没好气:“哪一本啊?霸道公主爱上……”
“诶诶诶!”乔成玉赶紧喊停,大庭广众的,叶竟思不要脸她还要呢。
“是那个凡人成仙的!”乔成玉话接的很快,这本颇有后世升级流的初型,讲的是一个天资平平的凡人,凭借自己的努力,从凡夫俗子弑神最后又成神的故事。
叶竟思自知道自己经历的这一遭后,对神仙敬谢不敏,连这样的话本都不乐意看了,连忙回她:“没见过!”
“奇了怪了。”乔成玉小声嘟囔,看到江泊淮手里握着一片湿帕,很自觉地把脸像小猫一样凑过去,叫他给自己擦汗。
江泊淮动作很轻,替她将脸上的汗擦掉,在拭到她眼睛处的时候,没忍住飞快地眨了几下眼。
他问:“你很想看那本么?”
“也还好。”乔成玉脸上的汗都被擦掉,觉得自己又是一个干净的好孩子了,高兴:“我无聊嘛?你什么时候可以陪我再出去一次?”
叶竟思这段日子在他们这里住下,天天早起练剑,江泊淮不知道是不是受他激励,竟然时不时的也会和他过上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