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喜欢是无条件的
江奕很自然地坐在陈靳言身边，很斯文地吃着午餐，何初喃装作不经意地近距离观察了江奕几眼，单眼皮，高鼻梁，眉骨挺立，侧脸瘦削，戴着无框眼镜，很斯文败类的模样。
她低下头，暗暗想着，难怪意欢能追这么久，江奕这张脸实在挑不出毛病。
再加上他常年霸榜的文科成绩，更加衬托得他高岭之花。
这张餐桌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之中，四个人的午餐实在是太拥挤了，静默了许久无人开口，何初喃打量着意欢的神色，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嘴角隐隐上扬。
可以，这是在暗爽。
看来刚才与陈靳言的刻意接触很有效，江奕也不是不动如山。
林意欢故技重施，避开了她身前的江奕，很热情地和陈靳言搭话：“还有这个红烧肉也很好吃的，我和喃喃在一食堂必点的菜，你尝尝。”
陈靳言缓缓点头，林意欢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他低下头，无声笑了笑，原来是拿他当挡箭牌。他的目光在空中与何初喃交织，更加确信了他心里的想法。
“陈同学既然刚转来嘉英，如果有什么地方不清楚的，都可以来问我，我们同届。”
江奕转过头，淡淡开口。
陈靳言与他对视，缓缓点头：“好，多谢。”
何初喃放在桌下的手搅在一起，她决定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餐桌。她放下勺子，缓缓起身：“班级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陈靳言在她之后起身，轻声道：“我也走了。”
他走到何初喃身侧，和她一同离开。
餐桌上意欢神情淡漠，冷淡道：“那我也吃好了——”江奕握住了她细白的手腕，扬头点了点她的餐盘，“什么也没吃，还说自己吃好了？”
意欢嘴硬道：“今天没胃口，不想吃。”
江奕点头：“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重新买。”
意欢忍不住嘴角上扬，要是喃喃还在这里，一定又要骂她没骨气，小姑娘真的很好哄，她摇摇头：“不，我就吃这个。”
江奕看着她餐盘里色泽鲜艳，肉质细腻的红烧肉，漫不经心开口：“红烧肉很好吃？”
意欢扬头：“嗯，我喜欢吃。”
喜欢啊。
江奕放下手中的筷子，向后靠在椅子上，抬起眼，“那，你也喜欢那个新来的陈靳言？”
喜不喜欢陈靳言，别人不知道，江奕还能不知道吗，林意欢腹议着，好歹自己勤勤恳恳追了他那么久，只是心里这样想着，说出口时，意欢挑眉：“他长得那么好看，我不该喜欢吗？喜欢一个人应该也不犯法吧。”
江奕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无框眼镜的镜片很好隔绝了他眼眸中的情绪，他缓缓眯起眼，沉声道：“你喜欢似乎也没有用，比起你，他的目光好像都落在你那个朋友身上了。”
这句话成功把意欢的注意力全部转移掉了，她有些惊喜地抬眸，“对吧对吧，你也这么觉得吧，我也感觉他们两个磁场不一般。”
江奕愣了愣，随即无奈地勾起唇角，他抬起两根手指，轻轻晃了晃意欢的额头，语气中笑意明显：“傻不傻。”
演戏也不知道认真些，一句话就让她忘了自己拿的是移情别恋剧本。
可就是这样拙劣的演技，却也真的让他乱了阵脚。
这样唐突地跑来和他们共坐一桌，那样冷静却慌乱地审视着陈靳言。
江奕摇了摇头，嘴角带着无奈的笑意，他也会有这样盲目的时候。
身前的意欢捂着自己的额头，江奕指尖的温度似乎仍在她皮肤上挥之不去，她笑得眯起眼，得意洋洋说道：“江奕，我觉得你喜欢我。”
江奕没有说话，不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意欢抬手撑起下巴，笑着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就是知道你喜欢我。”
江奕挑着餐盘里的食物，挑了挑眉眼：“你先好好学习再说吧。”
学习学习，又是学习。
江奕每次都拿学习、学业什么的当借口。
林意欢下定决心，重重吸了口气：“那是不是我学习更好一些了，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
江奕含笑的眼眸落在意欢脸上，轻笑着说：“你考到前十再说。”
意欢猛猛干了几口饭，估算着分数差，前十，她这次考定了。
为了爱情。
江奕看着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子，缓缓垂下眼，藏住眸中笑意。
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这样干劲十足的模样。
考不考得到前十又怎么样呢？
他喜欢她，已经是确定的事实了。
哲学上说，真理是客观的，具体的，有条件的。
他对她的喜欢，确是客观的事实，具体到各个层面上。
在某种程度上，却是无条件的。
到底，喜欢是无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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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初楠带着陈靳言倒掉餐盘中剩下的饭菜，给他简要介绍了一下一食堂的陈设，他们靠在图书角前，何初楠轻声说：“抱歉啊，本来想和你好好吃个饭的，没想到后来发生这么多。”
陈靳言笑了笑：“没事的，当一下挡箭牌而已。”
何初楠低下头，抿着唇笑：“你看出来了。”
陈靳言想了想林意欢颇不正常的表现，缓缓点头：“大概，很难看不出来吧。”
陈靳言既然看出来了，那江奕肯定也知道了，何初楠摇了摇头，真是酣畅淋漓的一场假戏。“意欢她一直都很喜欢江奕的，跟在江奕后面追了他挺久的。”何初楠想起整个高一意欢的追夫之路，笑了笑：“她大概真的很喜欢他吧。”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意欢这样执着于某个人，某件事。
自梧桐叶间隙缓缓飘来一阵凉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拂到他们身上。
陈靳言低下头，望着地面出神。
喜欢。
到底什么算作是喜欢。
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困惑，对情感的把控产生偏离。
喜欢的命题太过宏大而复杂，他暂时找不到答案。
第17章 世上从没有真正的天赋异禀
嘉英中学虽说一直秉承轻松教学的宗旨，但落实到行动上，比起其他学校向来不遑多让，对教学质量和学业水平要求很高，各类考试也是层出不穷。
其一就是入学考，设在入学第二天，没有太多准备时间，眼看时针指向十一点，外面夜色已经漆黑一片，何初喃放下手中错题，起身伸了个懒腰。
她成绩一直不错，基本稳定在年级前二十，对等的，她学习态度也一直挺认真的，何怀川并没有给她太多压力，加上家庭殷实，何初喃的学业并没有被施加太多被动的因素，很多时候，是兴趣使然。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学习从来谈不上抱怨。
何初喃起身轻轻推开房门，在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拉开拉环，气音溢出，冰冰凉凉的，带着丝丝甜意。她靠在冰箱前，看见陈靳言的房间依旧透着光，明明不久前，他们才互道过晚安。
看来，他也没睡啊。
何初喃又拿出一瓶可乐，轻轻走到陈靳言门前，指节叩门，门内传来陈靳言清冽的声音：“进。”何初喃推开房门，陈靳言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手中书页，手指格外白皙修长。
他抬眼，看向何初喃：“怎么了？”
何初喃晃了晃手中可乐，放在他桌上，然后自然地坐在他身边的位子上，笑着说：“喝可乐。”
陈靳言放下手中课本，过后抿了一口，“谢谢。”
桌面上堆放着许多空白书本，是陈靳言开学后新收到的，因为是转学生的缘故，他重领了高一高二学年的书本，空白的书页间偶尔夹杂着一些标识与横线。
陈靳言字如其人，格外清峻飘逸，赏心悦目。
何初喃仔细看过去，发现他所标记的多是极其重要的考点或是有些琐碎杂乱的知识，易被遗漏，他没有在别处浪费时间，而是提纲挈领、纵观全局。
很有效的学习方法，难怪是学霸。
何初喃轻轻挑眉，笑着说：“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学霸都是那种天赋异禀，考试前都不需要看书，轻轻松松直逼满分。”
陈靳言尝了一口可乐，闻言轻笑了声：“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天赋异禀。”
“事实上，我在学业上花费的时间与精力大概超越了绝大多数人，父母职业的缘故，他们对我一直严格，如果一定要说我比别人优秀一些，那也只是极小的天赋上的差距和效率方法上的不同而已。”
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天赋异禀。
何初喃盯着陈靳言的眼睛，缓缓笑起来，这个年纪的少年从来是骄傲而自信的，没有人甘于平庸，无人不渴望成为大家口中受人艳羡的天才，也许会为了一些自尊心上的坚持或是虚荣心上的维护，并不愿让旁人看见其付出的努力，而去引导旁人把一切成果归咎于其的天赋。
可陈靳言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坚定而直白地把自己归于平庸，正视其他一切平等的生命。
何初喃欣赏这样赤诚而纯粹的灵魂。
她习惯性地蜷缩在椅子上，抱住自己的膝盖，然后笑着说：“陈靳言，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啊。”
陈靳言偏过头去看她，沉声笑了笑，视线触及何初喃白皙温润的小腿时，缓缓蹙眉，靠近脚踝的位置上有一个隆起的红包。
格外显眼。
陈靳言的目光在上面停留太久，何初喃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见到被蚊虫叮咬的红包，才萌生出痒意，她伸手挠了挠，只是指甲有些长，很轻地接触过皮肤后，在那处留下许多道红痕。
陈靳言起身找出房间内的喷雾式花露水，递到她手边，何初喃接过，只是她目前体位的问题，很难喷到正确的位置。
连续两次失败后，何初喃泄气，身前传来陈靳言的声音：“需要我帮你吗？”
何初喃犹豫片刻，缓缓点头：“好，谢谢啊。”
陈靳言微微俯身，半握住她脚踝，对准位置喷了两下，冰凉舒适的感觉在皮肤表面释放，他在抽屉里找出创可贴，贴上后用指腹按压，轻轻碾过。
陌生却温热的触感落在脚踝处，何初喃莫名觉得房间内运作的中央空调有些失效，有股燥热感自胸腔蔓延，袭上脸庞。
陈靳言放手后，她立刻起身，轻咳了一声：“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别睡得太晚。”
说罢，她起身离开。
合上陈靳言房间门后，何初喃靠在墙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手上的冰可乐接触热空气后，瓶身处向下滴落着水滴，她抬起手，将冰可乐瓶身轻轻贴着脸颊，那种热意才渐渐褪去。
她缓缓走进房间，背靠着自己的房门，轻轻舒了口气。
脚踝处挥之不去的触感仍然停留在皮肤表面，当陈靳言轻松地用修长的手指握住她脚踝时，她才如此真切地感知到，陈靳言是不同于她的存在。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是朋友。
可陈靳言却是成熟的、独立的、爆发力量极强的男性。
她和陈靳言的相处，是无法类同于和意欢的纯粹的。
但何初喃确信，她不会和另一个男性有这样的相处模式。
他们的关系隐隐向一个未知的领域开拓。
摸不透，看不清。
第18章 你应该更爱自己一些
次日何初喃起得要比平时早些，入学考的缘故，她在车上也不时翻看着复习资料，相反身边的陈靳言却很从容，似乎没有再看书的意思。
何初喃放下书，盯着窗外风景，叹息道：“要是你脑袋里的知识能分给我就好了。”
陈靳言闻言，没有犹豫，默默点头：“好，分你。”
他脸上的表情诚挚又自然，何初喃忍不住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看来这次考试，我想考不好都很难。”
只是话是这么说，落实到行动上何初喃却不敢含糊，她昨晚还剩了一些内容没有看完，打算去教室后再系统看一下，来到教室的瞬间，她微微睁大双眼。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几乎没有说话声音，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最让她惊讶的，还是意欢居然也起了个大早，等她来到座位上，意欢抬起眼，打了个哈欠，语气有些含糊：“早。”
何初喃盯着她眼下一片青黑，还有困倦的面庞，忍不住开口：“转性了？这次考试这么拼？”其实意欢成绩也蛮不错的，毕竟是重点班的学生，只是对学习没有那么大的热情，考个前几十名还是没有问题的。
意欢打着哈欠，手上动作仍旧不停，不断翻着书，说：“你不懂，这次考试我得好好考。”
何初喃转了转笔，，猜测道：“不会是你考好了，江奕就答应你什么事吧。”
意欢陡然来了精神，为何初喃鼓掌：“料事如神。”
水笔转动的速度缓缓停滞下来，何初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意欢，其实我觉得很多事情，你更多的应该为自己而做，而不是因为某个人的只言片语，不要把自己的未来和希望架构在一个未知的人身上，除非你可以确定，他是可以和你并肩同行的那个人。”
意欢翻书的动作慢下来，何初喃拍了拍她的头发，轻声道：
“换句话说，我觉得，你应该更爱自己一些。”
意欢趴在桌子上，语气有些低落：“可是我真的很喜欢江奕，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何初喃很难与意欢共情，在她目前的体会中，对喜欢还是很朦胧的感知，隔着层纱，看不透，所以她不能明白意欢对江奕的执着，可意欢却是她很多年的朋友，在这样的立场下，有时候，她真的会心疼意欢。
意欢盯着复杂的物理公式还有刷不完的真题，深深叹气：“前十好难，追江奕也好难，难道我是恶毒女配吗，拿到的是那种虐恋情深、暗恋十年的剧本。”
何初喃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要拿也是大女主爽文好吧，总有一天，前十可以做到，追到江奕也可以做到，然后走上人生巅峰，HE大结局。”
意欢重振旗鼓，奋发图强，翻开书本：“学习！”
何初喃点头，打开书包抽出课本和笔记，“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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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考试模式基本已经类同了高三，向高考看齐，持续两天，阔别了一个假期的知识重新回到脑子里的过程是很痛苦的。
何初喃整个假期算不上认真，入学考试难度不小，几门课程也就英语把握大一些，最后交完卷，试卷被统一回收到教务处，她收拾好东西，靠在椅子上，开始放空。
教室里很哄吵，有人在对答案，更多人在抱怨难度，梁思齐桌前被围了很多人，他成绩一直很好，作为班长也很乐于帮助别人，人缘很好，不少人围着他开始问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