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清接过，叹了口气：“也许当时选文科会轻松些，只是……”
后面的话林意欢已经没有再听了，因为她见到他们之间自然的相处模式，她看见江奕给了另一个人从未有过的温柔，剩下的她也不需要再听了。
她坚持了这么久的事情，也没有意义了。
心尖蔓延着刺痛感，她似乎脱离了周遭的一切。
失声、失语、失色。
她眼眶红了一片，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她失魂落魄地走着。
高三十三班内，陆晚清依旧坐在那里，叹息着说：“只是……还不为了和梁思齐选同一个班级。”
江奕蹙眉：“之前我就反对，你应该坚持自己真正想要的，而不是为了另一个人，客观来看，你明明选文科更合适，却还是坚持选了理科。”
陆晚清反对道：“那我又不是你，选文科也未必能考得多好啊。”
江奕无奈笑着：“爸妈的基因你一点也没遗传到啊。”
江家父母双方都是极其出名的政客，尤其是江奕祖父，在首都政界举足轻重，家庭影响，他有见解，更有野心，文科是更适合他的选择。
只是出了个比他小一岁的妹妹，和母亲姓，一门心思钻进舞蹈里。
江奕见过妹妹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他一直支持。
只是在她的感情上，会觉得她的选择不够稳重。
江奕垂眸，这个年纪的女孩都是这样吗，陆晚清如此，林意欢亦然。
那小姑娘有些事情也做得不够成熟。
却依旧可爱。
江奕垂下眉眼，抿唇笑了笑。
陆晚清看见她哥突然温和柔情的笑，有些摸不清头脑。
怎么笑得这么荡漾？
第21章 开出欣欣向荣的花
何初喃撑着下巴，观望着教室窗外风景，课间休息时间太短，她和陈靳言没聊多久就回来了，眼下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要上课，意欢却没有任何回来的意思。
身旁座位空荡荡的，何初喃扣着指尖，怎么还不回来，马上可要上课了。
后面连续两节都是英语课，英语老师以严厉稳重出名，她的课可千万不能逃。
何初喃不时看向门口，在还剩两分钟的时候，终于看见意欢的身影。
只是，她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模样。
直到意欢回到座位，便趴在桌子上，蒙住眼睛。
异样沉默。
何初喃皱眉，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意欢摇头，声音模糊，带着点鼻音：“别问了。”
所以还是因为江奕。
何初喃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不想逼问意欢。
在与追着江奕的这一年里，起初江奕格外冷漠，对她视若无睹，后来才一点点好起来，这个过程中，她不是没有失落过，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
再好的朋友，也不应该揪着她心底的伤刨根问底。
何初喃抬手，摸了摸意欢的头发，靠在她身边，轻声说：“没事的，没事的。”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至少我一直支持你。”
意欢满腔酸涩像是有了倾泻的出口，她依旧趴在桌子上，却向何初喃那边靠了靠，任由她拍着她的头，给她安慰。
英语老师踩着恨天高进来，现实劈头盖脸将所有人骂了一遍，这次试卷难度问题，所有人分数大幅下降，也只有少数人仍保持高分。
何初喃是其中之一。
英语老师敲着黑板：“嘉英惯例，入学考的试卷从不讲解，自己消化，但是你们看看你们考的成绩，我没办法不讲一遍，这个假期怎么过的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有数，结果也反映在试卷分数上了……”
老师喋喋不休，意欢却始终神情恹恹，细细看去，眼眶还有些红。
在第三次把视线投向林意欢，她却依然走神后，英语老师放下试卷，开口道：“林意欢，解释一下我刚刚说的那句。”
意欢起身，她一直走神，完全不知道刚刚在说哪句，何初喃皱眉，提笔在纸上写：部分倒装结构中，包含了一个同位语从句。
意欢重复着，只是声音格外沙哑，老师也意识到她的不对劲，皱眉问：“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一下医务室？”
她摇头，声音很轻：“没事，就是有点肚子疼。”
老师点头，也顾不得她走神的事情，担忧着说：“有任何问题及时告诉我，不要自己硬撑。”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老师离开，教室里的同学基本散了干净，去了食堂。
何初喃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意欢，轻声问：“去吃饭吗？”
意欢摇头，依旧是鼻音很重：“你去吃吧，陈靳言还等你呢，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就好了。”何初喃依旧放心不下，却也无可奈何，她看着意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那我帮你带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你好好的，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意欢慢慢点头，她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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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阳光格外猛烈。
炽热的光洒落，热气熏腾，陈靳言站在树荫下，脸上光斑明灭，光影美学的加持下，显得他轮廓更加深邃，侧颜格外好看。
只是何初喃此时无心欣赏。
她叹了口气，见到前面等着她的陈靳言，轻轻笑着。
只是陈靳言一眼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对，他自然站在她身侧，何初喃被太阳熏得睁不开眼，眯着眼睛，低头走着。
陈靳言抬起手，骨节分明，细长白皙，挡在了何初喃头顶。
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那一束刺目的光。
何初喃转过去看他，眼下的笑容却是出自真心：“谢谢。”
陈靳言点头，有些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声音很温柔：“如果真的要谢谢的话，那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
其实陈靳言给人的感觉，始终是冷淡漠然的，这也是初见时何初喃给他的判断，只是人类永远反差，事实上，他能关注到何初喃每一寸情绪的变化，及时关怀，及时宽慰。
被另一个人这样仔细关怀是什么样的感觉？
何初喃盯着他深邃的眼眸，清峻的眉目，有些失神。
大概就像是他主动伸出的那只手，在烈日下为她挡了阳光。
即使她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
那样温柔、周到、细水长流。
是干枯沙漠里，汩汩流动的清泉，孕育着贫瘠的土壤，开出欣欣向荣的繁花。
第22章 荤素搭配，学习不累
陈靳言没有得到答案，微微挑起左眉，依旧等待着她的回答。
何初喃笑了笑，摇头说：“没有，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担心意欢，是她有些异常。”
一食堂一如既往地热闹，听闻不是她的原因，陈靳言放下心，出于礼节，轻声说：“那她为什么不开心？”
何初喃打菜从来是那几样，阿姨打完后，她端起餐盘，站在一旁等着陈靳言，闻言轻声叹气：“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江奕。”
他们面对面落座，何初喃看着陈靳言略显单调的菜样，再对比自己的丰盛，轻轻蹙眉，陈靳言食量不大，还有些挑食，对，挑食。
这也是何初喃在逐渐相处中发现的，陈靳言对荤食兴趣不大，更不爱吃青菜。
偶尔吴阿姨炒了一盘翠绿的青菜，他几乎完全不动筷子。
何初喃轻轻叹气，也不知道陈靳言怎么把自己喂成现在的个子的。
她耸了耸肩，夹了一个鸡腿放进陈靳言的餐盘里，想了想，又添了几根青菜。
她看着陈靳言，笑着说：“荤素搭配，学习不累。”
陈靳言缓缓点头，盯着盘里几根翠绿欲滴的青菜，像是下定了决心，夹起来放入口中，吃得慢条斯理，很有教养，如果忽略他眸中挣扎、隐忍的神色的话。
何初喃忍俊不禁，见着陈靳言咽下去，将面前的汤朝他推了推，“喝汤吧。”
陈靳言接过，喝了好几口，蹙着的眉才渐渐缓和。
何初喃真的有一种养孩子的感觉，她总是忍不住多关心陈靳言，会想他能不能适应新的生活，与老师同学关系怎么样，也总见不得他挑食的毛病。
她心尖一顿，难道她把自己带入妈妈的角色了吗？
这个认知荒唐到超越了她所有想象，何初喃低下头，吃了两大口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自己居然给别人当老妈子了。
身前的陈靳言见到她脸颊鼓鼓的样子，低下头抿唇笑着。
何初喃被这个笑晃了一下眼。
她咀嚼的动作放慢了些，给陈靳言当老妈子好像也不错。
至少颜粉狂喜。
身前有人逐渐靠近，何初喃抬眼看去，江奕逐渐靠近陈靳言身后，他视线在何初喃身上流转，四处看了看，也没见到熟悉的身影。
正常来说，意欢都会等他一起的。
即使不在，也会和何初喃形影不离，今天却不知所踪。
江奕无声蹙眉，他停住脚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林意欢，没有和你一起吗？”
何初喃看着江奕，然后垂下视线，摇了摇头：“她说没胃口。”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意欢今天非常不开心，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失落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去找你之后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果断一些。”
“喜欢她就答应她，不喜欢就不要吊着她。”
“这么久了，因为喜欢你，她都变得不像她了。”
可江奕却抓住了关键，皱眉问：“她去找我？什么时候？”
“课间，第二节课以后。”
江奕冷静下来，那个时候，是晚清来找他的时候。
他放下手中完全没动的午餐，转身离开，何初喃看着他的背影，收回视线，戳了戳餐盘里的菜，轻启唇：“渣男。”
陈靳言看着她，挑了挑眉：“渣男？”
何初喃点头：“嗯。你千万别被他骗了，别看他长得还行，特别招小姑娘喜欢，个子高高的，成绩还挺好，但其实就是个渣男。”
陈靳言指尖一顿，很是迟疑地开口：“所以，满足这些条件，会被叫做渣男吗？”
何初喃被问住了，她细细回想了自己方才所言，陈靳言简直也满足这个条件，赶忙摆手：“不不不不是，你肯定不是渣男，我是说江奕他在感情方面，他不负责任。”
陈靳言缓缓点头：“那你要去看看吗？”
感情这种事情，何初喃并不是很懂，但她明白，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自己搅进去，也许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何初喃摇头：“好像不太适合。”
希望他们自己能解决好吧。
她只希望意欢能开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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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奕推开高二二班的门，里面已经没有其他学生了，只有意欢一个人趴在桌子上。
他一路奔跑过来，汗液浸湿校服，喘着粗气走进去。
意欢听见动静，缓缓抬头，眼眶还是湿润的，眼睫被粘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见到是江奕，她低下头，不再看他。
江奕重重喘息后，直起腰，没有犹豫，直接开始解释：“陆晚清，她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跟妈妈姓，无论你今天看到什么，都是误会。”
意欢愣了愣，片刻后开口，带着哭腔：“我不信。”
江奕又叹了口气，他缓缓走到意欢身前，蹲下身子，微微仰头看她，轻哄着说：“那我应该怎么向你证明？明天把户口本偷来给你看看，还是去做一个DNA鉴定。或者我现在把陆晚清叫来，跟你证明一下，嗯？好吗？”
意欢却哭得更加伤心：“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江奕无奈地笑：“我也不知道，有一天你会误会这些。”
他抬起手，摸了摸意欢的头，“别哭了。”
可意欢依旧难过，抽噎着说：“可我还是考不到年级前十，有没有她都一样。”
年级前十，江奕叹气：“考年级前十，那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意欢顿了顿，所以江奕的意思是，就算她考到年级前十，也不会和她在一起是吗？
她盯着江奕的脸，红着眼睛，骂了一句：“王八蛋。”
江奕无端被骂，愣了一下，却没有一点生气，轻笑了声：“骂我干嘛？”
意欢越想越气：“喃喃说得没错，你就是渣男，追你那么久，也不给我回应，就一直吊着我，我那么努力要考前十，结果你现在又不承认。”
想了想，她又骂了一句：“王八蛋。”
江奕仔细听完，笑了笑，可以，原来何初喃背后说她是渣男，看来自己以后要和她打好关系，不然总是被她偷偷骂。
不能得罪小丈母娘。
他看着意欢的眼睛，轻声说：“一开始，我确实不喜欢你。觉得你叽叽喳喳不停，老是跟在我后面，让人有些烦。”
“只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忍不住往后看，看你有没有跟在身后，会忍不住翻看课桌，想你又往里塞了什么东西，会期待上学的每一天，也会庆幸，生命中有你的存在。”
江奕接着道：“我一直没有答应你，只是我觉得，现在不适合，可我渐渐发现，喜欢一个人，是没有时机可挑选的，所以，无论你考多少，我喜欢你，都是既定的事实了。”
林意欢努力理解他的话语，直到听见最后一句，才红着眼问：“那你，那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江奕笑了笑，用指腹擦去意欢眼角的泪珠，轻声说：“是我要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眼泪决堤，林意欢紧紧抱住眼前的江奕，靠在他肩膀上，不停点头：“嗯。”
“我愿意。”
午后阳光格外刺眼，半开的门涌进无数热浪。
空荡的教室内，他们紧紧相拥。
第23章 嘉英双星
何初喃拎着奶茶和打包好的汉堡回教室，大多数人吃完饭直接去午休室了，教室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翻着书。
何初喃靠在窗边打量着意欢的情绪，还不知道她和江奕谈得怎么样了，抬头却看见她捧着汉堡小口小口吃着，偶尔低下头喝一口可乐，但主要心思还是放在手上的手机上。
指尖飞动，像是在给别人发着消息。
嘴角还噙着甜蜜的笑意。
何初喃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午餐，耸了耸肩。
很好，白买了。
看来江奕和她谈得很好，特别好的那种。
她慢慢走进去，挑着眉看向意欢，意欢抬头，看见她走来，笑得更灿烂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