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溪微眯眼勾着他的脖子,上扬的眼尾娇俏动人:“周先生,那你今晚可要轻些,人家害羞呢。”
周聿白托着她的屁股轻拍了一下,看着她脸颊上泛起的红晕,情不自禁地就要低头去吻她。
小姑娘却是跑得快,推开他跑上了楼,冲着他做鬼脸:“记得一会儿给我带饺子回来吃啊。”
两人谁都没提周聿白要回老宅吃年夜饭的事。
他们对于当时的感情太过自信满满,天真地以为只要两人相爱的时间够久,那些外力的阻拦终究会被战胜。
桑南溪绕着沙发找了一圈,她记得自己的外套明明昨晚随手搭在了沙发上,找了一圈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我外套你看见了吗?”她顶着一双肿得跟核桃似的双眼发问。
周聿白坐到了餐桌旁替她盛好饭,答非所问:“先吃点东西。”
桌上的菜色很好,大概是岭秀府那儿做好了送来的。
桑南溪摇了摇头:“我不饿,晚上我还有事。”
她要离开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先吃饭,承良一会儿过来,吃了饭我让他送你回去。”
桑南溪记恨他昨晚干的荒唐事,满眼警惕地不肯迈步子。
周聿白掀了掀眼皮,手上帮她布菜的手却没停:“就吃顿饭的功夫,我就算想干什么时间也不够。”
桑南溪撇嘴坐到他身边,咕哝了一句:“谁知道呢。”
他现在年纪大了,说来也三十岁的人了,真还把自己当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呢。
盘子里的菜大多是她爱吃的,味道也不重,只不过桑南溪现在的饭量小了很多,扒拉了几口饭就吃不下了。
见她放下筷,周聿白不禁皱眉:“吃这么点就够?”
她以前虽说吃得也不多,但至少一碗米饭还是能吃完的。
桑南溪把碗推开,点了点头:“饱了。”
桌上的菜本就不多,除去他帮她夹的菜,其他基本没动。
周聿白像是被气笑了,睨了她一眼:“靠着这点饭量你还能全须全尾地在这儿站着还真是不容易。”
桑南溪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环抱着双臂往椅背上一靠。
这架势,让她再吃些,约莫是没什么可能了。
桑南溪的眉眼虽说生得花哨,但总隐隐透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可人。
唯独那脾气,她要是认定了的事情,别人就算拿刀抵着她脖子,她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周聿白被她这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气得胃疼,他放了筷,扣着下巴把她的脑袋给扭了过来。
桑南溪犹如惊弓之鸟:“你干嘛?”
“吃饱了,咱们干点别的?”这话说得暧昧。
桑南溪挡住他的脸,不留一点情面:“大清早的,你少给我在这发情。”
做完这动作,桑南溪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大概是还没睡醒,这动作有些过于亲昵了。
她果断抽回了手,连视线也收了回去。
“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说话?”
哪怕是仇人见面,那也有抡着拳头骂几句的时候。
桑南溪嗤然冷笑:“我脾气差,说不来好听的。”
他知道她是在呛他。
两人分手的时候闹得不可开交。
当时他刚回到家,还没坐定就收到了她要分手的消息,家里黑漆漆一片,房间里有关她的东西也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算是闹别扭,这别扭也闹得太大了些。
他急着让人去查她的位置,又一遍遍给她打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那头依旧冷冰冰几个字:“分手,我要出国了。”
周聿白只好一边开了车往她在的酒店赶,一边好声好气地问:“又怎么了?”
电话直接被挂断。
他进房的时候是直接刷了房卡进去的,两个行李箱明晃晃地摆在门口,护照机票也都在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
他们俩前两天才闹过和好,接二连三的争吵再加上她一副漠然无视的表情,心底充斥着失望、愤怒,那股子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顶了顶后槽牙,眉目间尽是冷厉之色,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丫这什么臭脾气!真他妈把你给惯坏了!”
桑南溪将手上整理了一半的衣服甩到了他身上,冲着他嚷:“要惯也是我爸惯的!干你丫什么事儿!”
她和他在一起久了,那满嘴的京腔倒是学去了不少。
两人说得话一句比一句刺耳,从床下吵到床上,曾经无比契合的两人,那一次却跟打仗一样,谁也不肯让谁。
那场争吵在大汗淋漓的情事中结束,最终的结局,是桑南溪远走他乡的五年。
门外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宋承良的车刚好稳稳停下。
桑南溪拍掉周聿白捏在她下巴上的手,面无表情地问他:“我外套呢?”
周聿白冷着张脸,面色不虞,显然是不想答。
桑南溪也不再问,大有一种打算直接穿着毛衣就往那寒风里冲的气势。
“书房。”他冷声妥协。
她的脚步没有迟疑,直接光着脚拿了自己的外套出来,几秒的时间,她的手已经放到了门把儿上。
“溪溪。”周聿白蓦地开口。
“往后在京北,就在这儿住吧。”
周聿白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甚至连头都没有转向她,有那么一瞬,桑南溪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停下了脚步:“你什么意思?”
周聿白这才走到她面前,帮她将扣子一颗颗系好,垂眸的时候,敛下了所有的情绪。
“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这本就是你的房子,住这儿总比住酒店舒服。”他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许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又接了一句:“这是你的房子,没有你的允许,别人不会过来。”
桑南溪挑唇讥讽地笑:“这个别人,也包括你吗?”
周聿白面色冷淡,声音更哑得厉害:“也包括我。”
第23章 在你下巴上留下牙印的是谁
明明最开始急着要离开的人是她,可最先驱车离开的人却是周聿白。
或许是心里憋着气,周聿白的车子开得算不上规矩。
所幸是下雪天,路上的车子并不算多,一个小时不到,车子已经稳稳停在华府楼下。
“哟,这是打哪儿来的呀,这模样像是憋了一肚子气啊,欲求不满?”游仲伦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
这不着调的话,也算是猜中了一半。
周聿白踹了他一脚,“不会说话滚。”
这几人,从小玩到大,从小打到大,周聿白是情绪最稳定的那个。
今天少有地发了火,几人视线交汇,更是新奇。
陆时雍给他递了酒,跟着一同插科打诨:“聿白,今儿个你要不说明白昨晚上是为了哪位美佳人半路撬了我们的局,仲伦可没那么轻易放过你。”
“都怪李杳这小妮子,非说舅妈来了,这倒好,出门接个人,自个儿倒是跑没影了。”
不知是谁又端了几杯酒过来,一本正经地审他:“老四,你是打算坦白从宽,还是打算抗拒从严呢。”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却不适时地被推开。
一道温婉的女声插了进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屋内沉寂了片刻,马上有人嬉笑着迎了上去:“哪儿能啊,王大小姐大驾光临,我们的荣幸不是。”
场子是挺活络的,可偏偏,最该热情的那个人倚靠在沙发的一角,跟没事人似的拨弄着手机。
王琬沅的脸上带着恬静的笑,丝毫没有因为被周聿白忽视的不适,甚至提着兴致跟他们打了几盘牌,输出去不少。
“不来了不来了,这一下午就我输了。”她笑着从牌桌上起身。
她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几个人挪揄了几句便也就放她下牌桌去了。
“聿白,昨晚承良打电话,我听说你感冒了?”
王琬沅坐在周聿白的身旁,一边说着极自然地就将手触到了周聿白的额头上。
周聿白皱了皱眉,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我好得差不多了。”
王琬沅轻笑了笑,给他倒了杯热水。
见他没接,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话说……昨晚在你下巴上留下牙印的是谁?”
周聿白这才抬眸看向了她,王琬沅的嘴角仍保持着上扬的角度,眼神甚至还有几分无知的天真。
“王小姐,咱们婚还没订呢?您就那么着急将我身边的人都清干净?”周聿白慢条斯理地接过了水杯,温度刚好能入口。
他抿了一口,神色自若地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我不太记得清了,或许是叫Camilla,又或许是叫dy,要不您自个儿去查查?”
王琬沅耸了耸肩,像是早对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她顺势转移了话题:“今晚,两家一起吃饭,你来吗?”
她微弯着腰,一身包臀裙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极为完美。
周聿白眼中的厌烦转瞬即逝,嘴角溢出的笑意带着几丝放荡的意味,牵着人的手往自己身边带:“去,婚姻大事嘛。”
陆时雍和游仲伦在一旁举着酒杯看戏。
“他受什么刺激了,你见过聿白这浑样?这王家的大小姐可以啊。”
陆时雍呷了口酒,大概猜到了周聿白昨晚见了谁,从中觑见几分端倪,他笑得不怀好意:“打不打赌?”
“赌什么?”
“赌这位王小姐能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周夫人。”
游仲伦受不得激,“成啊,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嘛。你说,赌约是什么?”
陆时雍轻飘飘开口:“京郊那块地。”
这丫够贪心的,游仲伦咬了咬牙,看着沙发上贴得极近的两人,心一横:“成!”
——
宋承良的车子开得很稳,道路上的雪虽说清得差不多,但跟往常比起来,车子还是开得要慢上许多。
桑南溪给新手机插上手机卡,一开机,各种各样的消息就接踵而来。
“溪溪,昨晚上怎么不接电话呢?”杨芸有些焦急。
桑南溪一五一十地答道:“手机摔坏了。”
“你可把我跟你爸爸吓坏了,那个……”电话另一端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桑南溪耐着性子问:“阿姨,您有话直说。”
杨芸讪笑了一声,这才试探着问:“你觉得……季之怎么样啊?”
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个问题而焦灼了起来。
桑南溪看了一眼后视镜,宋承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在说什么。
“还行。”
一句中肯的评价,杨芸的音调却不由上扬了几分:“还行就好!你也别急,多相处相处。”
桑南溪语气算不上多高兴,但到底是应下了:“我知道了。”
连同新手机一起交给她的,还有一个档案袋,一圈圈细线顺着绕线扣绕开,暗红色的房本不知在文件袋里躺了多久。
车子微震,桑南溪的身子不由跟着前倾,档案袋里被压在底下的另一份文书也随之露出了一个小角。
她将文件抽了出来,看到公证书三个字的时候愣怔了片刻,随即不屑地将整个档案袋甩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谁稀罕这些。
指尖恰好滑到陶季之的头像上,他们俩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昨晚他问的有没有到家。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的电话却恰巧打了过来。
“南溪。”经过一夜,这个较为亲昵的名字似乎并没有让他觉得生疏。
桑南溪略带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啊,昨晚我手机摔碎了。”
陶季之顿了几秒,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人没事吧?”
她语气轻快地回:“要是有事,现在也不能跟你打电话了。”
陶季之因为工作的事情还要在京北待上一阵,这段对话最终以约定了下一次见面为结尾。
挂断的时候,陶季之的语气变得有些缱绻:“南溪,我很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桑南溪挂了电话,有些疲惫地将自己深陷入身后的座椅里。
她闭着眼,脑海中却不断品味着刚刚那句话。
那句话,像是一种对未来的期盼,而期冀那份未来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人,更多的,是两个家庭。
而她,并不擅长面对这种期盼。
在遇见周聿白前,她总是自诩是个不婚主义者。
桑明德听到她的话,总是笑着打趣:“等到你遇见你喜欢的人,就不那么想咯。”
的确遇见了,爱上了,想结婚了……然后,她险些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同样的错误,她总没有犯第二遍的道理。
第24章 人家刚失恋
陈枳夏盘腿坐在椅子上,神情肃穆地看着她。
桑南溪刚想伸手拿杯茶暖暖身,就被人呵住:“怎么回事?交代清楚!”
这架势,再配上个惊堂木,她真能去演电视剧里的青天大老爷。
桑南溪佯装不解:“什么怎么回事?”
陈枳夏耐不住性子,坐到她身边来,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贴。
桑南溪失笑:“你是真想让我屁股开花呀。”
陈枳夏见硬的没用,就开始耍起无赖来,左一个好南溪,右一个亲宝贝地叫着,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才肯罢休。
桑南溪无奈,只得把档案袋扔给了她,算是交差。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陈枳夏一边嘟囔着一边拆。
“哇!”一声惊叫,还好屋子的隔音效果好,老太太正睡着午觉呢,要被吵醒了,少不得要好好收拾她一顿。
陈枳夏抱着桑南溪的腰不肯松手:“富婆姐姐,你包养我吧,我不想努力了。”
桑南溪闻言揉了揉她的脸颊,调笑着开口:“怎么,之前是看我身家不够,看不上我?”
“那哪儿能一样啊,之前是花自家的,这是白送的,咱不要白不要。”陈枳夏一脸的正义凌然,拿着那暗红色的房本,像是做了一件什么为民除害的大事。
兴喜过后,她又有些狐疑:“不是,你说周聿白这叫什么?良心发现?还是他犯事儿了?”
桑南溪撇撇嘴,显然是不想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随口问道:“我还没问你,昨晚上我让你给我订个吃饭的地儿,你订的那是什么地方?”
陈枳夏的嘴角挂着一抹不自然地弧度,嗓音却不小:“成年男女,吃饭约会,那地方不是挺正常,多有氛围感呀。”
什么氛围感,楼下吃饭喝酒,楼上开房睡觉的氛围感?
“好了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一定不那样了。”一见她真垮了脸,陈枳夏这错认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