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空旷的球场上两人相对站着。
迟瑜松开手，微弓着背，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嗓音低沉而哑：“顾鸢，我什么意思，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顾鸢心里蓦地空了一拍，目光落在他的眼睛里，他的瞳色是高纯度的黑，里面倒映着一个小人。
是她。
“刚才说的不是这件事。”顾鸢撇开眼，往后退了一步，手腕被蓦地攥紧，一股大力把她扯了过去，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迟瑜的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落在后脑勺，淡淡的薄荷清香气味传来，顾鸢的睫毛情不自禁颤了下。
清冽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你很好，和你做朋友是我的荣幸。顾鸢，不要为任何人去做改变，你就是你，不是别人眼中的顾鸢，你只是你自己。”
“还有，我喜欢被你麻烦，你需要我就说明与你而言我是有用的存在。”
“要是你骗我的话怎么办？”顾鸢闷闷地说道。
迟瑜松开手，低眸看她，嗓音低哑，“那你说，想要我怎么办？”
顾鸢抿了下唇，脱口而出，“你就永远单身孤独终老。”
迟瑜挑眉，“这么狠？”
“不愿意算了。”
“我愿意。”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顾鸢错开看向后面，橡胶场地早已破败不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迟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眸问道：“想打篮球吗？”
顾鸢果断拒绝，“不要。”
“没事，我教你。”迟瑜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腕往出走。
新的篮球场有几个在人打球，其中一个好像认识迟瑜，老远就朝他招手。
“稍等一分钟。”
顾鸢看他和那人说了什么，那人朝她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把手里的篮球给他。
拿到篮球，迟瑜朝她跑来，“借了半个小时，玩一下。”
顾鸢抿了抿唇，“其实我以前被篮球砸过，所以有心理阴影。”
迟瑜愣了下，“那我们去……”
“你教我吧。”顾鸢眼眸发亮，“我想学。”
“好。”
时间有限，所以迟瑜直接教她投篮。
“站的时候双脚要分开，与肩同宽。”他抓着顾鸢的手腕，“五指自然张开，掌心空出……”
顾鸢始终不得要领，迟瑜直接站在她身后，呈拥抱的姿势，微微俯身，“你的手要这样……”
低沉清冽的嗓音响在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肩颈，顾鸢缩了下脖子，他低声道：“你别乱动，要站好。”
姿势调整好，迟瑜松开手站到旁边，“你试一下。”
顾鸢抿唇，按照他教的办法把篮球投出去。
“嘭—”
没进。
迟瑜把篮球拿回来，“再试一次。”
“嘭—”
“嘭—”
“嘭—”
……
半个小时之后，顾鸢甩了甩酸涩的手腕，迟瑜抓过来帮她按着，“以后还想学吗？”
顾鸢想都没想，直接道：“拒绝。”
迟瑜低笑了声，“行，不学就不学吧。”
-
周天晚读的时候，顾鸢拉着迟瑜把可能会考的知识点梳理了一遍，脑子里有了大概的框架，剩下的就要自己去填东西了。
“你再把错题本好好看看，还有英语，你能把字稍微收一收吗？”
倒也不是迟瑜写的不好，其实很好。但这样的写法在阅卷的时候很吃亏。
“必须就是衡水体吗？一板一眼的想定在框子里的人，丑。”
顾鸢咬牙，想打人，“你平时怎么写随意，考试的时候必须写衡水体。”
迟瑜还想反驳，但在看到女生沉下来的眼神时，话到嘴边变了一下，“能商量一个事吗？”
“什么？”
“换一个呗，考进一百名。”
顾鸢看他半晌，摸棱两可道：“到时候看吧。”
迟瑜勾唇笑了声，“什么叫到时候看，能明确一点吗？”
顾鸢抿唇，“全级前五十。”
迟瑜：“你直接说要我的命。”
“咳，什么命不命的，好好说话。”曹军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靠！他听了多少。
迟瑜沉下脸看书不说话。
顾鸢扭头解释道：“迟瑜说他要考全级前一百，我说他能考到前五十，他觉得自己可能不行。”
“我什么……”
曹军平止住他的话，“不管考多少，努力了就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说着他拍了拍迟瑜的肩膀，“尽力了就好。”
哪是尽力不尽力的问题，有人可是想要他的命。
迟瑜嗯了一声。
曹军平关心了几句顾鸢学习上的事就出去了。
迟瑜刚打开练习册，一张便利贴出现在眼前。
【不要害怕，加油，我相信你。╰（*°▽°*）╯】
迟瑜扭头，女生笑盈盈地看着他，“加油。”
靠！真要命了。
第30章 好巧
临近月考的这几天，迟瑜每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天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来教室。
顾鸢怕他崩坏了，考试前一个晚上给他发了消息提醒早睡。
【早点休息，别熬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顾鸢才看到回复，时间是凌晨3点。
【别忘了答应我的】
……
考完之后依旧是看电影放松，迟瑜从上晚读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顾鸢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过了好一会儿迟瑜才把头转过来，半眯着眼睛，嗓音低哑，“怎么了？”
顾鸢也趴桌子上压低声音跟他说话，“你昨天晚上几点休息的？”
迟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知道，忘记了。”
别是傻了吧。
顾鸢伸出胳膊手背附在他的额头上，“明天放假你好好休息一天吧。”抬眼时，撞进他深色的瞳孔里。
迟瑜今天穿着一身黑，身上线条锋利干净，电影荧幕忽明忽暗，照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格外漆黑深邃。
身体一顿，指尖像过了电流一般。顾鸢收回手，坐起来继续看电影。
晚风清凉，吹散了些许疲惫和困倦。
去小吃街的时候，两人碰到了徐百川和言酥。
因为没有多余的位子了，四个人只好拼桌。
顾鸢和言酥没有说话，都在闷头喝着奶茶。
徐百川和迟瑜在手机上发消息。
徐百川：【还没和好？】
迟瑜：【没吧】
徐百川：【我们吵架最长是多久？】
迟瑜：【一拳挥过去的时间】
徐百川：【让她俩也打一架】
迟瑜：【你疯了】
GY：【贺叔叔到了】
迟瑜起身，朝徐百川道：“先走了。”
路灯昏暗，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迟瑜在后面抬起手，恰好落在顾鸢的手上，看着就像两人牵手的样子。
“我到了。”
顾鸢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迟瑜立马插兜站好，神色自然，“嗯。”
-
顾鸢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中午。
家里保姆不在，她跑到厨房找吃的，找来找去只找到一根胡萝卜。
迟瑜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鸢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啃胡萝卜。
迟瑜：“在干什么？”
“抢你的口粮。”说完顾鸢又啃了一口。
迟瑜微怔，“什么我的口粮？”
顾鸢理直气壮，“你不是食草的，我在吃胡萝卜啊。”
对面轻笑了声，“没吃饭？”
顾鸢轻叹一口气，“阿姨不在，不想点外卖。”
半个小时后，顾鸢换了衣服下楼去取外卖。
这边。
迟瑜和徐百川江皓阳在学校打篮球。
“嘭—”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投进去。
迟瑜走过来拿起水拧开喝了几口。
江皓阳在旁边呈大字形躺下，语气幽幽，“我算是发现了，不管是走体育还是参加高考，都要褪一层皮。”
迟瑜眄他一眼，“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以前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悲伤。”
江皓阳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我真是服了，你怂恿顾姐的吧，狗都没你狗，竟然给我送五三当生日礼物。我真谢谢你啊。”
徐百川也附和，“迟瑜最近学疯了，就跟嗑药了一样。你能想象他去厕所的时候还在背单词吗？”
江皓阳拱手，“大写的服气。”把瓶子丢进远处的垃圾桶，江皓阳叹了口气，“不过说实话，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顾姐。”
迟瑜抻着一条腿，一条曲着，空掉的塑料瓶被他捏的咯吱响，“我喜欢的、很明显吗？”
江皓阳一愣，“还不够明显吗？初三那一年你都是女生绝缘体了。换句话说，除了顾姐你还和哪个女生走的近？”
想到什么，江皓阳冷哼一声，“一开始你就偏心。后来人家一哭你就买零食哄。你每次堵住顾姐追求者不让他们送东西那架势，就跟正宫防着小三小四一样。”
迟瑜一只手撑在身后，侧目看向他，“江皓阳你学了文科口才都变好了。”
江皓阳呵呵笑道：“谬赞了。”
徐百川没眼看，“你哪怕再硬气几秒。”顿了下他看向迟瑜，“话说你们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迟瑜垂下眼帘，塑料瓶子被他挤得变了形状，“什么哪一步，就同学。”
江皓阳一骨碌坐了起来，“卧槽不是吧，啥情况你，是不是不行啊？”
迟瑜眄他一眼，“滚！”
“什么情况，暗恋呗。”徐百川替他说了，“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事。”
“啊？”江皓阳不明白，“咋的迟哥你是要玩深情守护那一套。”
迟瑜懒得理他，双腿用力站起来，拿起旁边的篮球投出去。
陪他们打了几场迟瑜就回教室了。
刚进大厅，迎面走来一对母女，女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
母女俩出去的时候，和迎面进来的顾鸢碰上，两人的目光相触即离，顾鸢上楼之后，女生被旁边的女人扯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
-
一中的阅卷速度从来不会让人失望，晚读的时候已经出了结果。
迟瑜被徐百川拉着去下面看成绩。
顾鸢和余荔枝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教室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迟瑜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祁蓉写了纸条给顾鸢看。
在办公室顾鸢就看到成绩了。
大概是破防了。
下课铃声一响，顾鸢正要转身，江皓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迟瑜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往出走。
江皓阳一巴掌拍在迟瑜肩膀上，大声道：“卧槽你牛逼啊，全级51名，我这辈子都考不出这么好的成绩。”
迟瑜懒懒靠在墙上没说话。
江皓阳张了张嘴巴，“怎么了，这还不满意啊。那我跟你说个其他的事呗，我们班新来了一个转学生，长得贼好看，大眼睛白皮肤，绝了。”
江皓阳神秘的笑了下，“最主要的是这人你应该见过。”
“江皓阳你还能想出其他的词吗，什么大眼睛白皮肤，你是想笑死谁。”徐百川直接打断他的话，抬起眼睛看到什么，直接爆了粗口，“卧槽！”
江皓阳：“啥呀……”
女生穿着白色的荷叶领上衣搭配浅蓝色牛仔裤，头发披在肩上，双眸又大又圆，皮肤白的反光。
她走到迟瑜面前，仰着笑脸说道：“迟瑜，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我叫凌熙诺。”
迟瑜抬起眼皮，站直了身体。
凌熙诺面色一喜，“你……”
迟瑜嗓音冷淡，“挡路了。”他神色毫无波澜，好像在看不认识的人。
凌熙诺面色僵硬了一瞬，往旁边挪开，迟瑜目不斜视地进了教室。
江皓阳和徐百川面面相觑。
凌熙诺缓了过来，朝江皓阳说道：“江皓阳，可以把迟瑜的Q.Q号给我吗？”
还没开口，徐百川就踢了他一脚。
江皓阳：“不好意思我没有。”
凌熙诺面色难看。
等人走了，江皓阳才讷讷出声，“你说她怎么来一中了？”
凌熙诺是他初中同班同学，当初追迟瑜追的最久的就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