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平让余荔坐下，又把迟瑜叫了出去。
办公室里。
迟瑜坐在曹军平对面，双腿随意伸开，手臂搁在大腿上，眼皮耷拉着，人也没什么精神。
曹军平幽幽道：“你知道我叫你来是要说什么吧？”
“我哪儿知道啊，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迟瑜语调懒散的说完，看曹军平一副要好好谈谈的样子，又说道：“曹哥，你有话就直接说吧。”
“咳—”曹军平清了清嗓子，往门口看了眼，确定没有人进来才说道：“我知道，我也年轻过，你们这个年纪，有的时候可能会把握不住那个度。但是作为老师我还是要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其他的事情可以稍微放一放，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迟瑜稍微坐直了一点，视线在曹军平担忧的脸上扫过，点头，语气诚挚，“我知道，您放心，我不早、不对，我成年了，不算早恋了吧。”
曹军平眼睛瞪大，“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迟瑜笑笑，“曹老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就开个玩笑，您放心，高考之前我绝对不做出格的事。”
看曹军平不太相信的样子，迟瑜举起手做发誓状，“要是我做了什么，就让我大学谈不到女朋友，行吗？”
“行。”曹军平松了口气，“我是不担心顾鸢，我现在就是担心你。”
瞥了眼迟瑜，曹军平迟疑了两秒钟才开口，“你的成绩我看过了，要想上清大还要再加把劲，还有听说你放话要考第一的事，老师觉得你尽力就好。”
迟瑜眉心微蹙，揉了一把头发，身体往前倾了倾，“曹老师，你觉得我考第一的可能性有几成。”
曹军平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慢慢悠悠地说：“等你能考到年级前五的时候，你自己就知道有几成了。”
回到教室，顾鸢已经爬起来在做卷子了。
“曹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迟瑜拉开椅子坐下，随意道：“让我别做考第一的梦，不现实。”
顾鸢抿了下唇，想了想，还是决定鼓励一下他，“第一是没可能，第二还是可以争取一下。”
迟瑜偏眸仔细地看着她，忽地扬唇笑了下，“你还、挺会安慰人。”
“实话而已，要想超过我可不简单。”顾鸢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不过你可以另辟蹊径。”
“什么意思？”
“比如比我能熬夜。”
迟瑜愣住。
顾鸢蓦地凑近他，目光扫到他眼下的青灰色，嗓音低低地说道：“你的黑眼圈可以跟熊猫比了。”
女孩身上有股淡淡的柑橘香味，迟瑜仰了仰脖子，喉结滚动了下，视线落在她身后。
“你也不狂多让。”
顾鸢抬眸，反驳，“我只是偶尔。”
迟瑜：“我也不是天天。”
“那你昨晚几点睡的？”
“三、一点。”
顾鸢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老成道：“年轻人，熬夜容易、咳，对身体不好。”
迟瑜垂下眼睫睨着她，轻笑一声，“什么不好，你倒是说完。”
顾鸢往后退了一些坐好，一本正经道：“熬夜多了容易衰老。”
迟瑜：“……”
课间
迟瑜站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有那么一丢丢的怀疑起自己。
徐百川和肖毅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站在他旁边。
徐百川：“在看什么，你脸上有字？”
肖毅：“迟哥你依旧英俊帅气。”
迟瑜犹豫两秒出声，“……我黑眼圈很重吗？”
徐百川&肖毅：“？”
迟瑜推开两人往出走。
接下来课间的时候，迟瑜总要借肖毅的小镜子看一看自己的脸。
祁蓉小声对顾鸢说道：“迟瑜怎么一直拿着肖毅的小镜子在看，他的脸受伤了吗？”
顾鸢憋着笑摇头，“没有，可能就是臭美吧。”
祁蓉点头，好像班里的大多数男生都有小镜子。
比女生还爱看，有的还拿了小梳子，有事没事就要整理一下刘海。
下午
第4节 课上完直接放学，顾鸢在校门口取了饭就回了宿舍。
宿舍熄灯后顾鸢躺在床上翻了会儿手机。
江浩阳一拿到手机就要呻。吟，都是训练有多累有多苦。
凌熙诺也发了几张她排练的照片。
顾鸢一一点了赞，然后退了出来。
指尖停在星空背景的头像上，顾鸢刚点开对话框里就弹出了消息。
想吃鱼：【睡了没有？】
小祖宗：【没】
想吃鱼：【有道题帮我看一下】
小祖宗：【你发过来】
页面上弹出一张图片，顾鸢打开台灯下床。
看着题目在草稿本上演算了一遍，然后把过程拍了照片发过去。
【看一下可以看懂吗】
几分钟之后，对面发来消息，【有个地方不懂】
顾鸢抿了下唇，打字道：【打视频方便吗】
对面很对说道：【方便】
视频打开，一张英挺俊秀的面孔首先露了出来，迟瑜似乎刚洗了澡，头发还有些湿，碎发堪堪落在眉眼的位置，一双乌眸亮的像是泼了墨。
他穿的了一件白色的T血，脖子和锁骨都附着一层淡淡的水渍，额前的碎发上掉落一滴水珠，恰好落进衣领里。
心底颤了下，顾鸢咽了咽口水，把摄像头反转，拿起笔边讲边在草稿本上写，“你写看题目给出的信息，我们可以推出一个隐形信息，然后……”
夜风习习，顾鸢讲完才抬眸看向手机，“听懂了吗？”
过了一两秒，迟瑜微哑的声音传出来，“懂了。”
顾鸢松了口气，“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
挂断电话，顾鸢把头埋在枕头里，露在外面的耳尖泛起薄红。
她怎么就看入迷了。
啊啊啊啊……
她不干净了……
另一边的迟瑜把过程整理了一遍写在卷子上，然后去了趟洗手间，要出来的时候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
就算有黑眼圈，他这颜值还是挺抗打的吧。
视线落在叶蔓茹不小心遗落在洗手台上的面膜，迟瑜盯着看了好几秒。
回到房间，迟瑜突然就想起了顾鸢说的熬夜容易衰老。
打开百度搜索，刚输入几个字，下面就出来了很多。
迟瑜点开其中一个。
【男生熬夜有什么危害？
1、性功能减弱……】
啪
手机被丢出去。
迟瑜黑着脸坐在书桌前。
神他妈熬夜会、
第48章 腰啊
宁宜市连着下了一周的雨，四处都是阴郁和潮湿，皮肤胶着，总有一层粘腻感。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乌压压地睡倒一大片，顾鸢把窗户打开，一缕凉风吹进来，股闷热之气也散出去一些。
余荔把新的考场信息贴到教室后面，一群人开始唉声叹气。
“怎么又要考试。”
“完了，我觉得我脑子里全是糨糊，考个毛啊。”
“先点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
顾鸢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在花园里打闹的学弟学妹。
女生在前面走着，男生拽了一把她的头发，女生转过身一巴掌拍在男生的手臂上，男生笑嘻嘻地和女生说着什么，女生不厌其烦地回他，然后拉着同伴离开。
“在看什么？”
顾鸢猛地转身，唇瓣堪堪擦过男生的脸颊。
周围的时间彷佛禁止，顾鸢听到了自己密集的心跳，幢幢地跳个不停。
暧昧在周围滋生，耳边仿佛还有同学打闹的声音，甚至还有男生微重的呼吸。
迟瑜怔住，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呆呆地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作。
须臾，顾鸢抿了下唇，伸出手推了他一下，迟瑜顺势坐回去。
两人端坐着一言不发。
上课铃声拉响，学生都坐了回去，曹军平进来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顾鸢低着头，脑子里都是刚才温软的触感，脸颊渐红。
祁蓉拿笔碰了碰她的肩膀，小声道：“顾鸢，帮我看一下这道题。”说完她把本子递了过来。
顾鸢看了眼，然后给了旁边的迟瑜。
迟瑜扭头，眼神疑惑。
顾鸢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试着做一下。”
迟瑜又转回去，拿起笔在本子上写。
下课之后，祁蓉和顾鸢去了卫生间。
祁蓉拉着顾鸢小声说：“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顾鸢：“紧张？”
祁蓉皱着眉毛说：“明天考试呀，这可是进入高三的第一次考试，而且还是全市联考，考出来就真知道自己是骡子还是马了。”
顾鸢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别焦虑？恐怕说了更焦虑吧。
别担心？哪个学生不担心自己的成绩。
下自习后，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祁蓉突然拉住顾鸢的胳膊，语气十分慎重地说：“顾鸢，我能抱一下你吗？”
顾鸢：“？”
祁蓉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想沾沾大学霸的好运，我现在特别没底。”
顾鸢眨了眨眼，“那好吧。”
“太好了。”祁蓉一下扑到顾鸢怀里，因为惯性顾鸢往后退了两步，背部突然被一只手掌拖住，顾鸢僵了僵，等她站稳了那只手才收回去。
肖毅略有些激动，正要说什么就被迟瑜揪住了命运的后领。
肖毅看到迟瑜面无表情的脸立马缴械投降，“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想，我发誓。”
迟瑜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松开手。
徐百川憋着笑。
傻子。
下楼梯的时候顾鸢和迟瑜走在后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手臂轻轻晃动的时候指尖似乎有一瞬的触碰。
顾鸢正要把手缩回去结果被反手抓住。
一瞬间大脑似乎在充血，剧烈的心跳在寂静的环境中尤为清晰。
他疯了
这是在学校，他们前面还有人呢。
屏住呼吸，顾鸢正要挣脱，迟瑜却主动松开，手插进裤兜里。
顾鸢：“……？”
出了一楼大厅的祁蓉朝她摇手，“拜拜。”
“拜拜。”视线触及迟瑜，顾鸢敛下眸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
回到宿舍，顾鸢先去卫生间洗漱，等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有未接电话。
顾鸢打了回去。
“爸爸。”
“浅浅，回宿舍了吗？”
顾鸢走到沙发前坐下，一只手把玩着书包拉链上的南瓜挂坠。
“刚回，爸爸你回家了吗？”
对面似乎停顿了下才传来声音，“爸爸今晚在学校，好久没见我的宝贝女儿了，爸爸明天中午来接你一起吃午饭。”
顾鸢微怔，“您不忙吗？”
顾绍辉笑了笑，“再忙陪女儿的时候也是有的。”
……
对顾鸢来说考试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从考场出来顾鸢直接出了校门，顾绍辉的车停在学校对面的马路边，顾鸢正要抬脚往前走，手腕被攥住。
“看着点路成吗？”
迟瑜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后拉了几步，低眸看着她，语气低沉，“顾鸢，过马路看红绿灯幼儿园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不懂。”
顾鸢正要张口，手机铃声响了。
“爸爸？”
“浅浅，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顾鸢微仰着脖子看向迟瑜，手指拉着他的衣摆轻轻晃了晃，嗓音轻柔，“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迟瑜低眸看着攥住衣角的指节，轻哼了声，“绿灯了。”
“我走了，下午见。”顾鸢朝他摆摆手，小跑着过了马路。
看到顾鸢上了车，迟瑜才转身离开。
顾鸢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顾绍辉了，仔细看着他精神了不少，衣服是新的，头发似乎也打理过。
“爸爸，你今天是参加了什么活动吗？”
顾绍辉笑着说道：“有一个讲座，刚结束爸爸就过来找你了。最近学习怎么样，这次月考是全市联考，有没有信心超过砚舟。”
顾鸢抿了抿唇，“应该是有的吧。”顿了下，她又道：“不过也不敢保证，池砚舟的学习能力你也是知道的，能有几个人比得过他。”
顾绍辉哈哈笑了几声，“我女儿就比得过，浅浅在我心里最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