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肴用尽全力,一巴掌甩在霍宵脸上。
此时虚弱的霍宵,脸顿时偏到一边,嘴角血丝渗出。
霍宵侮辱的话像凌迟的刀,祝肴嗓音颤抖:“霍宵,那天你在车里满身是血时,真该死在车里!”
话落,她转身就走。
到门口时,祝肴回眸看去,眼眶微红却平静地道:“我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你和宁泱泱拿捏了……”
祝肴推开门,走了出去。
当病房门关上,霍心瑜赶紧扶着霍宵躺下,可当她掀开被子,想替他重新盖好时,却怔在原地。
霍宵腿上伤口撕裂开,鲜血大片大片染红床单。
“老四!”霍心瑜哑着声大喊,赶紧按下呼叫铃。
“你今天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哪怕只是告诉她是你救了她!”霍心瑜看着触目惊心的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霍宵额头渗出冷汗,苍白的唇微张,淡淡道:
“不能让肴肴起疑心。”
深爱宁泱泱的霍宵,怎么会舍命去救她呢?
不能让她起疑心。
不能让她怀疑这一切……
还没到时候。
“更不能,让她被救命之恩压着,”霍宵缓缓闭上眼:
“她吃不好,睡不好,会瘦的……”
-
祝肴关上病房门,揉了揉泛酸的鼻尖,朝身后看了眼。
到她与沈时搴婚礼那天。
霍宵,还能有底气这么侮辱作为沈太太的她吗?
不会了。
他绝对不会了!
第171章 回响
祝肴出病房,沈时搴立马迎上来。
“脸色怎么不太好?”沈时搴心疼地握着她的肩,上下打量祝肴,猜测道:“是小叔刚才又欺负你了?”
说完,沈时搴转身,冷着眸色,单手一插兜,便往病房去。
一看就是要进去找人算账。
“不是。”祝肴拉住他的手。
吴月溪也站了起来,“霍宵怎么说?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用救你的事要挟你什么?”
祝肴摇了摇头。
她目光朝病房瞧了眼,缓缓道:“那辆大货车,就是霍宵派来的。他只是恰好轮胎打滑,车失去控制而已。”
“什么!为什么!”吴月溪惊住,随后大骂:“天杀的……”
骂到一半,吴月溪咳了咳。
算了。
霍四爷也不是她能骂的人,等会儿别再把她搭进去了。
“就因为我伤了宁泱泱。”祝肴温和地笑了笑,“算了,他现在也没有再想把我怎么样……”
“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正好我们俩不用觉得还欠他了。”吴月溪靠近祝肴的耳边道。
祝肴平静地点了点头。
三人往楼下去。
一直沉默的沈时搴,垂眸跟在最后。
一辆越野路虎,驾驶人还是谨慎沉稳的小叔,哪怕是暴雨里,轮胎打滑的几率也很小。
再说了,失去控制,怎么又会刚好调转180度,横亘在大货车前。
难道小叔是在说谎?
可小叔又有什么理由,用性命去救一个前女友小替身呢?
沈时搴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宋野。
【S:明晚来小院。】
【京市第一深情:OK】
-
已近夜深。
沈时搴和祝肴两人回到小院。
推门而去,一阵幽香就飘进鼻尖。
原来是这几日,角落的几株茉莉开了花,光风一吹,就散到了各个小院每一处。
这几日来,祝肴回来时,也只是匆匆洗漱,便又去了医院。
竟然都没发觉,角落里竟然开了花。
置身小院里,祝肴就觉得自在舒适。
连同这几天的疲惫和心累,也一扫而空。
“喜欢?”沈时搴从后搂住祝肴的腰,笑着将下巴放进祝肴的颈窝:
“这几日,可都是我在照顾家里,花啊鱼啊全靠我,我厉不厉害?”
“厉害。”祝肴轻点了点头。
沈时搴笑着走到祝肴的身前,眸光深深地凝视着祝肴,喉间淡淡一笑:
“我家沈太太最厉害。”
“我?”祝肴诧异地抬眸。
沈时搴:“嗯,今日你要进小叔病房里,我慌得都想抗着你就跑……”
祝肴没忍住笑了声。
见祝肴今日终于能真正发出声笑,沈时搴轻刮了下她娇而挺的鼻尖:
“好在我家沈太太厉害,知道我心里最怕什么,给我很甜的一个吻。”
“很甜?我以为会是最甜……”祝肴低下头,抿唇故作吐槽。
“当然不可能是最甜的,”沈时搴修长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唇角掀开散漫好看的笑意:
“因为沈太太每个吻都甜。”
祝肴:“我不信……唔……”
沈时搴吻住祝肴,手扶着她细软的腰。
将人彻底拥在怀里,沈时搴这几日的提心吊胆,才终于落至实处。
亲够了人,沈时搴又吻了下祝肴被亲得红肿唇角:
“沈太太,洞房花烛夜那晚我表现不太好。”
“今天能不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什么表现?”祝肴被亲得大脑晕乎乎。
沈时搴以手抵唇,咳了咳,“就四……分……那个……”
祝肴没听清,歪着头认真瞧他,“什么?”
沈时搴扯了下唇,将人拉进怀里恨恨亲了下,慵懒不悦地道:
“沈太太,你故意的吧!”
“我说的这么明显,你还追问,不知道男人也有自尊心的吗?”
“就那晚四十分钟的时间,我觉得有些丢脸,今晚我要挣回表现,请沈太太做好心理准备,这下可以了?我说得够清楚了?”
“哦,知、知道了……”祝肴耳廓刹那红得通透。
祝肴又乖又怂。
沈时搴扬唇一笑,满身清贵风姿,垂眸深深凝视着自己的沈太太:
“祝肴,别这么乖,我想‘欺负’你更狠些了。”
话落,他将祝肴打横抱起,
大步往房里走去。
结束后,已是凌晨三点。
祝肴累极了,窝在沈时搴的怀里,很快就睡去。
沈时搴将人轻轻拥着,目光沉沉看向窗外。
小叔不太对。
一切都太不对了。
-
“宵哥哥,你说,郎骑竹马来的下一句是什么?”
小女孩圆乎乎的脸庞,搁在桌上。
白嫩的一双小手,搭在桌边。
初夏的微风正好,吹动薄纱的窗帘,也吹动小女孩细碎而软的发梢。
她扬唇笑着,张扬明媚,一双大而乌黑的眼眨啊眨,可爱又招人喜欢。
“我在读书,别闹。”
十二岁的少年,脊背很薄,假装生气也装不出几分样子,嗓音间是稚嫩的少年气。
少年拿着《资本论》,目光专注而明锐。
不愿被打扰,干脆起身,往后院去。
清晨的光晕温和,晨光拉长少年挺拔瘦削的身影。
小女孩踩着少年的影子,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
他每走一步。
她便走一步。
整整一个小时,她也玩得乐此不疲。
晨光太过温旭宜人。
小女孩终于还是玩腻了,跑到池塘边玩水去。
她越玩越近小池边,小脚已经踩上柔软濡湿的泥土。
她脚下突然踩滑。
一只修长而瘦的手,稳稳拽住她后颈的衣领。
小女孩回眸,对上少年明澈清朗又担心后怕的眸。
她扬唇笑开,又歪着脑袋看他:
“喂,宵哥哥,你说啊,郎骑竹马来的下一句是什么?”
“郎骑竹马来的下一句是什么?”
“下一句是什么?”
“宵哥哥……”
霍宵睁开眼。
静谧的病房内,只有心电检测仪轻缓的声音。
门外,值守在他病房外的人,在悄声聊着天解闷。
时不时,也有匆匆路过查房的大夫的脚步声。
深夜里,好静。
和那时一样。
周遭安然又静谧,只有他和她。
这是一个他已经做了千次万次的梦,每次梦中都会戛然而止。
霍宵转头,看向病房的窗外,夜空如墨一样黑,和他冷白手腕上暗沉的佛珠一般。
他深邃眸底渐渐有了血丝,眼眶湿润。
“下一句……”
“是绕床弄青梅。”
少年时未曾给你的回响,你那天听见了吗?
第172章 急需
“肴肴,还睡呢?”
吴月溪调笑的声音响起。
祝肴翻了个身,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又睡过去了。
这几天她都没有睡好。
昨晚又被沈时搴缠着折腾得晚。
吴月溪却不惯着她,坐到床边,去扯她的被子,“好了,快起来了,就因为你一句要吃烧烤,沈二少和宋野买了烤架,烧上炭火,串没烤多少,一个院子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不是晚餐吃烧烤吗?”祝肴蒙在被子里困倦得说。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吴月溪将手机塞进被子里。
祝肴看清时间的下一秒,顿时清醒了。
“五点了!”
祝肴掀开了被子,赶紧起身洗漱换衣服。
“别这么急啊,我们将食材都准备好了,你这位大厨就只来掌握火候就行了。”吴月溪在旁边笑着道。
“你们?”祝肴不可置信。
三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公子哥,竟然能自己准备食材?
“小瞧人了不是?”
宋野见门开着,知道是祝肴已经洗漱好,笑嘻嘻地走进来:“祝肴你赶紧出去看看,搴哥快跟烤串打起来了。”
祝肴:“……”
祝肴出了房门。
沈时搴正在烤架前,龇牙咧嘴地翻着烤串,烤串上正冒着黑烟。
还真是一副想和烤串打架的样子。
“我来……”祝肴连忙走上前,从沈时搴手里拿了过来,又看了看已经漆黑一团的烤串:
“呃……这几串应该不能要了。”
祝肴扔掉,又重新烤上新的。
沈时搴仿佛历劫一般,轻叹了声,随后将头靠在祝肴瘦削的肩上:
“还是沈太太厉害,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站在门口正准备走出门的吴月溪一怔,“不是,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这你没听过?”宋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掐着嗓子:
“还是哥哥厉害,不像人家我,什么都不会……”
“你、你离我远点。”吴月溪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嫌弃地用一根手指,将宋野推离开她的身边。
不过还真别说。
宋野觉得还真像。
沈二少是有点东西在身上啊!
祝肴烤,吴月溪打下手。
沈时搴和宋野早些时候忙活了半天,现在帮不上忙,被祝肴按坐到石桌上吃着烤串。
平日很少吃这么油腻腥膻的东西。
但也许是祝肴亲手做的原因,沈时搴吃得相当满意。
宋野则只能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祝肴烤的速度,快跟不上他吃的速度了。
沈时搴吃了几口,拿纸擦了擦唇角,挺拔脊背散漫往后一靠,声线却压得很低:
“昨天,小叔告诉祝肴,大货车是他派去的,他挡住大货车,只是轮胎打滑而已。”
宋野正想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一顿,将烤串放下,“这……不可能吧?”
他那天跟在霍家人的身后。
听着去现场的救护人员说,路虎就恰好横亘阻挡在大货车前。
打滑?
高速雨天真打滑了,不得转几个圈撞拉杆上去?
“你说那天你的车刹车也坏了,你查过没?”沈时搴问。
“去查了,但是医院门口那段监控内容,被人提前删干净了。”宋野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
“删除监控的人,应该是小叔身边那个特助做的,那个谢名……”
毕竟那时小叔还在昏迷中。
能提前将这件事做好的,自然只有谢名。
“那个谢名也不简单……”沈时搴眯了眯眸。
可他现在已经管不上一个小小助理,只对宋野道:“我觉得小叔对祝肴和宁泱泱的态度有蹊跷,总感觉不像表面上那样。”
“那我查查?”宋野问。
沈时搴微微颔首。
“但是……”宋野一时犯了难,“搴哥,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可这感情和态度上的事,要怎么查?”
沈时搴清冷眸光微远,瞧向祝肴从容利落忙碌的身影。
他淡淡道:“让我今天先想想。”
沈时搴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肴肴,时搴……”
宋野蹭一下站了起来:“干爹!”
祝肴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时惊慌,赶紧擦了擦手,像个紧张的小学生一样站直身体,呆在原地。
“爸?”沈时搴悠悠然起身,朝门外迎过去,又看见了跟霍围身后的人:
“妈?你怎么也来了?”
霍围手上提满了礼盒,脖子上都挂满礼袋,笑嘻嘻地跨进小院。
在他身后,沈莹身姿款款,只带着一个小巧奢华的手包。
霍围将身上的礼物全放在躺椅上,满满当当快堆不下了,笑着道:“原本不是听说你小叔和爷爷住院了,我等着你妈回国,就赶紧一起回榕城了。刚落地,就听说他俩都已无大碍,刚才郑管家又说他们俩都休息睡了,我们就想来先看看你俩。”
“啧,你们俩也不提前说一声……”沈时搴扯扯唇,转头又看向沈莹:
“妈,你也是……”
“肴肴,”刚刚还一脸端庄优雅的沈莹,进门便走向祝肴身边,握住她的双手,关切笑着问道:
“肴肴,时搴什么都没准备,就将你拉去领证,你没怪他吧?”
沈时搴:“……别挑拨离间啊,把我媳妇说跑了,你可赔不起。”
祝肴因为忙了好半天烧烤,浑身上下都脏兮兮。
原本以这个面貌见沈时搴的父母,已经让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