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灵公主把手伸到了顾婉宁面前。
顾婉宁看着那硕大的珍珠，“很美。”
炫富？
她配合。
她其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她是个俗人，只会估计价格。
想到能换好几座大宅子或者铺子，能让她躺平三辈子，她才会“哇”地一声，夸赞一句“好宝贝”。
“这个呢，叫赤珠。”仪灵公主看了看外面，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这是顶级的宝物，活死人，医白骨。”
顾婉宁：“……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少来糊弄人。
“真的！”仪灵道，“我那日就是刮了一点儿粉下来，加在水里给你二嫂喝下去，她才好了的。”
顾婉宁将信将疑。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散发着柔光的珠子，好一会儿后才道：“骗人！这珠子根本没有刮痕。”
“原本是有的，只是后来我用了一点点血，把它给养好了。”
说话间，仪灵被割伤的手指给顾婉宁看。
顾婉宁：“……你别骗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她不信玄幻的。
“真的。你不知道，我身上有鲛人血统吗？”仪灵摇头晃脑地道。
显然，能让顾婉宁震惊，她很得意。
她碎碎念，和顾婉宁说了赤珠的传说和由来。
“这么珍贵的东西，为什么会给我？因为我父皇宠我，更因为我可以养赤珠。虽然我的兄弟姐妹也有鲛人血统，但是能养赤珠的只有我。”
仪灵一脸骄傲。
顾婉宁听得嘴巴微张。
“真的呀，这就是先祖留下来的。当然，其实其他家族里，也有能养赤珠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不过只有我一个公主，所以就是我的。”
“如果是假的，那我当你开玩笑；如果是真的——”顾婉宁看着仪灵，神色严肃，“那我也只当没听过。不要对其他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知道吗？”
南疆皇帝怎么能放心地把这个傻白甜给放出来！
倘若赤珠真能有这样的奇效，那一定会引起争夺甚至杀戮。
“嘿嘿，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才告诉你的。”
“你是不是傻！每个人都有自已最信赖的人，但是也总有人识人不清，如果传到坏人那里，怎么办？仪灵，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任何秘密，一定要自已烂在心里！不要对任何人说！”
顾婉宁忍不住教育她。
从前她上班，经历办公室那些破事的时候，有位很好的前辈提点过她这一点。
——记住，任何关于你的私事，除了谣言，其他都是从你自已嘴里说出来的。
管好自已的嘴，是一辈子要学的功课。
“我和你说这个，是希望你们到南疆来，我们南疆好东西多着呢！”仪灵道。
顾婉宁：“……我们去不去，都不会因为这个秘密。记住了，以后绝不能和人再提起这件事！”
“知道啦，我是把你当成自已人。而且你也靠谱，我知道的。”仪灵嘟囔着。
顾婉宁不放心，又叮嘱了她一番，然后问道——
“鲛人真的存在吗？”
她怎么觉得，这种东西就像龙啊，麒麟啊一样，都存在于传说之中，是人的想象呢！
“没有鲛人，怎么会有我？只不过现在没有纯种的鲛人了应该，都是我这样的了。”
至于一两百年前的事情，反正大家都那么说，真的假的她也不知道了。
她就知道，赤珠确实很有用。
“我你也不用总觉得欠我人情，其他人，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只要不是讨厌的人。”仪灵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顾婉宁再一次确认，在仪灵的祖辈之中，一定有和自已一样的穿越女。
穿越成皇族，鲛人……
人家的这些穿越，可真是要么高端大气，要么清新脱俗呢。
哪里像她，穿越成烂俗的真千金。
哦，她也还好，毕竟也没有姐妹争来斗去的烂俗戏码。
顾婉清怎么样了？
好像最近她过得应该不太好。
二丫出去买菜，听外面的人八卦说，秦王新得了一个扬州瘦马，名叫做含春儿，明眸善睐，娉娉袅袅，我见犹怜。
精心调教过专门取悦男人的女人，自然媚男有道。
据说秦王已经很多天没有去其他女人的院子了，包括顾婉清这个正妃。
就连初一十五他都不去，丝毫不给顾婉清面子。
当然，顾婉宁很明白，这种针对，绝对不是因为顾婉清自已的原因。
而是……在上一次清查土地才过去没多久后，顾远石又开始针对皇帝的儿子女儿们，开展了一场用人“编制”大排查。
各家基本都存在超过限额的情况。
皇子公主们，伺候的人多少，都有定数。
但是开国皇帝勤俭，把这个定数定的很低。
就算是亲王，阖府上下也就两百个人伺候，远远不够用。
按理说，超过的人，朝廷可以不出钱。
只是现在，这是一本糊涂账，基本上每个府邸里养的下人，上千人甚至两三千之数，都给“报销”的。
这笔支出不合理，顾远石要求削减。
顾远石用的是秦王府举例子。
他手里拿着秦王府的下人名册。
从哪里来的，不言而喻。
这件事，顾婉清算是“吃里扒外”，彻底得罪了秦王。
顾婉宁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感到十分意外。
虽然亲爹是铁面无私，但是也不至于愚蠢到这种程度。
他完全可以用更缓和的方式去提这件事，也不必如此“大义灭亲”。
法不责众，大家一起整改就是。
可是单独把秦王拎出来说，面子上谁受得了？
而且顾远石对顾婉清十分疼爱，又怎么舍得让她这么为难？
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和盘算。
不过因为前身和顾婉清的关系到底有些尴尬，在家人面前，顾婉宁就识趣地从来不会主动提顾婉清。
同哥和畅姐满月那日，顾婉宁见到了形销骨立的顾婉清。
空空荡荡的衣服，几乎都挂不住。
她怎么瘦成了这样？
顾婉宁大惊。
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日子真的过不下去，那就和离算了。
虽然是秦王妃，虽然是赐婚，但是不是有她“珠玉在前”吗？
反正顾家在这件事情上的脸，都被他自已丢完了，虱子多了不痒，直接离就完了呗。
尤其是看到乖巧的安哥，小小年纪，眉目之中就有忧愁，顾婉宁都看心疼了。
赶紧离了算了！
第290章 满月
其他人见到顾婉清，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从前顾婉清可是京城贵女之中有名的典范。
端庄大气，温和而不乏主见，加上父兄位高权重，走到哪里她都是人群之中的焦点。
她和秦王的恩爱，更是被多少人羡慕。
提起顾婉清，京城中几乎所有少女都以她为榜样，希望能有她那样的才情和运气，得遇良人。
虽然也听说过秦王最近有了不少姬妾，但是谁也没想到，顾婉清会被折磨成这样。
而且，如果是别人，形容枯槁这般，就不会出门。
顾婉清竟然也不怕丢人，就这般出来了。
顾婉清对顾婉宁笑笑，“我来迟了，王府有事绊住了。”
说着，她亲昵地上前伸手来拉顾婉宁。
这一动作，手腕就露了出来。
上面赫然一圈青紫。
或许是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顾婉清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提了提袖子，却因此而露出另外一边的小臂。
那小臂青青紫紫，看起来就更触目惊心。
顾婉清忙把两只手放下，低下头，满脸通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婉宁却主动伸手拉住她，露出她手腕上的伤，怒气冲冲地道：“姐姐，这是谁弄的！是不是王爷，他怎么能待你如此粗暴！”
“不是，没有，妹妹别乱说话，这么多人在呢。”顾婉清尴尬地道。
“我才不管多少人呢，我就问你，是不是他干的。他若是敢欺负我们家的人，那我头一个就不能放过他！@我要去找他理论去。”
“吵闹什么呢？”大嫂贺氏从屋里出来，瞪了顾婉宁一眼，“还不进来看看你们二嫂。”
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顾婉清拉着顾婉宁，还不忘勉力对众人一笑，“都是误会，王爷待我极好。安哥，去找你几个哥哥玩去。”
一直站在旁边带着弟弟们，神情复杂的和哥闻言上前牵着安哥的手，又招呼弟弟们一起出去。
看着过年就十四的和哥，已经长成了高大少年，虽然有些瘦，但是已然能看出来担当模样，顾婉清眼中闪过期待。
她喃喃自语，“等安哥也大了就好了。王爷说了，等安哥八岁就为他请封世子。”
等到进去之后，顾婉清上前和清仪公主说话。
而贺氏则把顾婉宁拉到了一边：“平时看你是再聪明不过的，今日怎么犯糊涂了！”
顾婉宁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把事情嚷嚷出来，让顾婉清情何以堪？
以后这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顾婉宁却在椅子上坐下，指了指顾婉清道：“大嫂再看。”
贺氏不明所以，看向顾婉清。
顾婉清正笑意盈盈地和清仪公主说着话：“……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二嫂是有福之人。经过此事，一定能够长命百岁，再无波折。”
顾婉宁：啧啧，真是会说。
别说顾家人喜欢她，自已都对她讨厌不起来。
“你姐姐的性格，从来都是打碎牙，和着血往下咽，绝对不会诉苦的人。”贺氏心疼地道。
曾经朝夕相处过那么多年的小姑子，她不可能不心疼。
顾婉清却轻笑一声，“大嫂，姐姐是个周全之人。”
“是啊。”
“她心思细腻周全，又怎么会在手腕手臂上都有伤的情况下，来拉我的手，让伤露出来呢？”
贺氏吃了一惊，说不出来话。
顾婉宁笑着把自已宽大的袖子掀开，露出里面窄袄的袖子。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贴身的衣服，袖子都会做成窄袖，免得往里灌风。
顾婉宁笑道：“大嫂今日可是我这般穿着？”
贺氏有些明白过来，神色复杂地看向顾婉清。
顾婉清想干什么？
她今是不是想让娘家人帮她出气？
顾婉宁却知道，并不是。
顾婉清这个人，心智坚韧果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会一击即中，不死不休。
她大概，是要对秦王下手了。
第一步，先搞臭秦王的名声？
顾婉宁不清楚她到底要怎么做，但是很清楚，顾婉清要有大动作了。
因为她这种人，当她把线索给人看的时候，说明她已经暗中完成了许多步。
贺氏贴在顾婉宁耳边问：“你知道，婉清到底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顾婉宁实话实说，“我刚才也只是顺水推舟，帮她一把。自家人，能帮就帮。”
但是她也清楚，其实刚才就算她不故意吸引众人注意，顾婉清自已也有办法，会让众人明白她的处境。
如果顾婉清对秦王没有死心，她会死死地把家丑按住，谁都不会知道。
就像从前。
但是现在，她大概是不想忍了。
她这是想直接弄死秦王？
顾婉宁忽然想到，现在把秦王弄死了，那她的儿子最多继承秦王府，但是大概率是没有皇位继承权的。
因为皇位传子不传孙，她又是如何当上太后的呢？
不好说，不好说。
过了一会儿，等顾婉清单独有机会和顾婉宁一处的时候，她由衷地道谢，“今日多谢妹妹。”
“不算什么。”顾婉宁瞥了她道，“你还好？”
“有点疼。”顾婉清揉了揉手腕，“今早我自已花了大力气。”
说话间，她对着顾婉宁展露笑容，带着少女般恶作剧成功时的天真烂漫和娇俏。
只可惜，这种神情转瞬即逝。
顾婉宁从她眼底看到了冷静的杀意。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王府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来找顾婉清。
众人自然是竖起耳朵听，睁大眼睛看热闹。
公主府的喜事，和很多人其实没什么关系。
但是秦王府的笑话，很多人觉得看了心情畅快，好像别人过得不好，才能让她们在自已原本一地鸡毛的生活里找点爽感。
“王妃娘娘，不好了，”来的婆子可能是个二愣子，尽管顾婉清给她使眼色，不让她说出口，那婆子还是嚷嚷道，“王爷马上风了！”
众人：“！！！”
好家伙，想过有瓜吃，没想过瓜这么大。
青天白日的，王妃二哥的孩子满月，王爷不来贺喜，竟然在王府玩女人，而且还……
真是颜面丧尽。
第291章 狼狈为奸
顾婉清匆匆忙忙地离开。
她没有带安哥，让贺氏暂时把安哥带回顾家。
众人碍于顾家人在，当面都没敢说什么，但是私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都在等这件事发酵。
顾安启兄弟三人也去了秦王府。
顾婉宁和贺氏帮忙张罗女宾这边，男宾则是徐渭北帮忙。
徐渭北最近心情不好，装也装不出好脸色，大有一副“赶紧吃，吃完赶紧滚”的感觉。
而众人都等着秦王府的消息，所以没有停留很久，吃过饭纷纷告辞离开。
二丫气得直骂秦王，“他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选今日，死都不会挑个好日子。”
“你说话注意点，谁也没说他死了。”顾婉宁淡淡道。
虽然，顾婉清应该就是今日让他死。
事到如今，顾婉宁基本已经想清楚了，能串起来。
顾婉清今日先是让众人知道，她被家暴，但是原因未知，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和猜测。
然后，王府里的女人勾引秦王，秦王死在女人床上。
今日是自家二哥孩子的满月礼，顾婉清离开王府的理由充足，这就有了非常合理的不在场证据。
她被家暴的原因，大概是她不肯配合秦王胡闹？
几乎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这件事，也是在这样一个人多的场合下被彻底拉爆，藏也藏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