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居然在自省。
梁微宁煞有其事地表示赞同,“也许,大概,是有点忽略。可没办法,执行董事要兼顾集团,又要陪伴家人,很难两全。”
这句肺腑之言,惹得男人轻笑。
带着宠溺,和意外。
“这么懂事替我说话,不怕有朝一日,自己也被忽略?”陈敬渊语气如常,看似随口玩笑,实则口吻中透出漫不经意的郑重。
怎能听不懂话里含义。
耳廓发烫,小姑娘慢慢转过头去,佯装欣赏窗外街景,一本正经道:“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吧,总之,现在很满足。”
起码,人就在身边。
对于这个回答,陈敬渊却不满意。
“宁宁,你可以要求的更多一点。”随车子驶入餐厅泊车区,光线暗淡下来,玻璃上投映出小姑娘恬淡眉眼,他低腔温柔:“你不问,怎知我不愿意给。”
给,什么。
她嗓子微微发干,心底像被什么东西拂过,带起丝丝轻痒。
男人漫长注视,没有撤回的打算,促使小姑娘不得不转头回眸,安安静静对上他眼睛。
“如果,我把我想要的先存起来,过几年,会不会翻倍,会不会有利息?”她天真地问。
很不错,懂得长远投资。
陈敬渊给她两种方式,“一次性存入,或者分期。”
小姑娘选择后者。
由是:“投资黄金法则,复利与分散。舍得投入时间,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回报才更大。”
极为性的分析,但这次,令陈先生心情舒展。
第159章 要留门吗
在餐厅吃完饭,加长普尔曼继续下一站。
跟卫总约的是八点,国贸首座7楼,一间环境雅致的贵宾包厢。
紫檀木桌上沏好茶,两人心平气和沟通业务,讨论今后合作的障碍点以及当务之急,包括三类资质进展缓慢问题。
距离左侧几米开外,有一扇屏风作为隔断,内室沉香袅绕,自复古镂雕缝隙中,隐约可见案几前静坐两道人影。
起初无察觉,直到谈话接近尾声,卫总放下茶杯准备告辞,起身那瞬,余光不经意捕捉到一抹清贵白色。
仅此两秒,凭直觉判断出,隔壁饮茶之人,身份不凡。
心里其实已有答案。
不过梁小姐未明示,他便没提。
下楼后,私信给女孩:【代我向陈先生问好。
并不意外。
毕竟在来的路上,卫总恐怕就有预感,这是一次变相考察。
因为按照以往习惯,梁小姐不会把见面地点约在国贸。
权贵气息笼罩,并不适合谈工作。
但他没得选。
人离开不久,屏风后孟公子声音传来,“不再坐坐?”
被询问的对象正是陈先生。
梁微宁适时走进,朝男人轻笑:“卫总让我转达问候。”
不难看出,她还是挺偏袒春雨。
陈敬渊看着女孩的眸色温沉,没说话。倒是孟行之端茶动作顿住,想到半小时前,自己这位好友跟他提及的那桩‘举手之劳’。
孟家在京城有**背景,想要疏通一份三类医械资质,不算难事。
当然,陈先生一开始的意思是,不急,拖到年底。
可架不住小姑娘心肠太软,她据力争:“我与春雨相互成就,能帮则帮,这人情,算我欠下的。”
欠谁,自然是孟公子。
犹记当时,她话音一落,孟行之难得面露揶揄,意味深长看向对面男人,“我敢不敢借你这份人情,还得你家这位说了算。”
梁微宁赧然。
然后,无声凝视一语未发的某人。
她家大佬。
手握春雨命脉,若百分百铁面无私,总代必定换人。
没结果。
时间已不早,陈敬渊揽着小姑娘往外走,留句:“回去再谈。”
孟公子喝着茶含笑点头。
行,商量好再通知他。
今晚这副情形,若周太子在场,约莫又得嗤一声,“瞧着吧,迟早骑他头上。”
在陈先生的字典里,公务面前,哪有商量余地。
孟行之倒能解。
医疗康复线是小姑娘从零一步一步做起,有感情,偶尔遵从内心行事在所难免,培养一个总代不容易,不仅得具备实力,关键是,必须忠诚。
春雨,除资质硬伤以外,其他几点尚可过关。
回到香樾府,梁微宁想自己开车,转道去公寓。
届时,司机已下车,后座仅剩一男一女,为此事展开无声拉锯。
“我的生活用品全在公寓,就最后一晚好不好。”小姑娘抱着他脖子不撒手,整颗脑袋趴在他肩上,热乎乎的香软气息近在咫尺。
有故意成分。
这男人,吃软不吃硬。
以前的种种教训,总结出一本教科书都不为过。
“公寓比香樾府住得舒坦?”尽管已知道答案,但陈敬渊仍旧想听听她的感受。
搁在腰间的掌心略显灼烫。
明明车厢内冷气十足,大佬为什么会觉得热。
梁微宁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丝毫没意识到,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
认真思考两秒,她垂眸道:“并非香樾府不好,只是住公寓,更能让我学着慢下来。”
“现在的生活节奏太快?”
“嗯。”小姑娘凑近他耳边,道出一个秘密,“就在你登门的那晚,我跟妈妈通过电话,她告诉我,要试着慢下来,才能感受到除工作以外的其他乐趣。”
谢老师原话被她稍加改动,变成另一种味道。
陈敬渊眸色逐渐幽邃,薄唇贴上女孩馨香鬓角,低腔柔和:“要听妈妈的话,慢下来,好好感受和体会。”
从他口中吐出‘妈妈’两字,神经末梢仿佛像触电般,瞬间清醒。
明叔说,大佬的母亲,在他两岁那年就已过世。
才两岁。
连妈妈的样子都记不清。
心里涌上一股酸涩,梁微宁用下巴蹭蹭他的颈侧,环着的手臂微微收紧,软声道:“今晚不回公寓。”
临时想通。
接着,补充一句:“明天再回。”
“……”
小姑娘自认表现得足够含蓄,却仍旧轻而易举被陈敬渊看穿。
她在以另一种方式,安抚他。
早已过了需要人安慰的年龄,但这刻,不知出于何种心,回应给怀里人的,是无声与沉默。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今晚住公寓。
大佬陪她一起。
文件和电脑,由徐特助捎过去,陈先生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开那辆绿牌电车。
启动时,小姑娘扬眉问:“怎么样,还不错吧。”
陈敬渊不予置评,低声:“升职后,给你换车。”
为什么。
它不好么。
“空间太小。”
车子徐徐驶出香樾府,男人漫不经意语调落入她耳里,引来反驳:“小小的很紧凑,对我而言已经足够。”
事实证明,并不够。
抵达公寓楼下,一通公务电话,打乱原定计划。
难以想象,当时她是如何灵活跨过中控,坐进男人怀里。
小姑娘的车里,不可能备有那种东西。
附近就有便利店,但陈先生和她,都默契地没提。
城市的夏日夜晚,无风,无蝉鸣。绿牌电车静静停在浓密树荫下,路灯昏黄,玻璃窗内漆黑一片,窥不得半分风光。
持续的热潮,让车内空气不再清澈舒凉。
呼吸交织,到最后,彻底分不清谁是谁的。
梁微宁只记得,那晚下车时,陈先生熨帖精贵的西裤面料,靠近膝处,被浸透大片深色。
几乎在她前脚刚上楼,迈巴赫商务车就徐徐驶入公寓。
电梯里,收到私信。
十五分钟后查收邮件,早点睡,忙完预计十一点。
浑身软到无力。
盯着屏幕,梁微宁懒得打字,直接用语音。
想一想,又算了。
悄悄话不能让别人听到。
要留门吗。她淡定问。
一个人独居,晚上睡觉习惯反锁卧室。
公寓的钥匙,临走前取下一枚放进陈先生手里,暗示他,如果大半夜要来,记得自己开门。
半晌,收到回复。
所以,宁宁今晚是打算让我睡沙发?
梁微宁回过神。
对哦。
只有一张床。
第160章 此睡非彼睡
大佬时间观念很准,回去后十五分钟,收到两封邮件。
一封是关于医疗康复线增设一级经销商的通知函,第二封是……?
梁微宁以为自己看错,睁大眼睛凑近。
不得不说,孟公子真的是手段通天。
这都能搞定。
等等。
大佬什么时候答应她的,莫非刚刚在车里—
闭了闭眼。
总觉得自己靠出卖色相,换一张通行证。
荒唐。
她正要发私信询问,脑中突然闪过什么,连忙打开那封增设经销商的通知函。
恍然间,似乎明白过来。
新增的一级是大公司,无论规模还是线下渠道,都有隐隐超越总代的趋势。这次帮助春雨度过难关,对方感激涕零的同时,也会因半途杀出的一级而时刻保持危机感,不敢懈怠半分。
陈先生是在教她,对于合作伙伴,手里的线放得过长,不可取。
收放自如,恩威并施,比毫无保障的‘信任人品’更为稳固。
呼出口气。
在大佬面前,她还是太嫩。
当晚困意来袭,实在熬不住,没等到开门声,就阖眼沉沉睡去。
次日,在一个温热的怀里醒来。
梁微宁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类似的场景已发生很多次。
小手抵在那堵结实的胸膛,极具张力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摸一摸,顺着人鱼线往下,流连忘返在壁垒边缘。
最后,猝不及防碰到**,吓得她猛然哆嗦醒神。
睁开眼,傻愣愣抬起脑袋,直直对上男人幽邃深沉的黑眸。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小姑娘说罢就要起身。
陈敬渊喉结滚动,难耐地握腰重新搂她入怀,低腔碾过暗哑,“不饿的话,就再睡会儿。”
大清早,不到七点,哪会饿。
梁微宁乖乖躺下。
下刻,才意识到此睡非彼睡。
薄被里,那只匀长灵活的手将她衣衫剥掉,腿被分开时,皮肤接触到微凉金属皮带扣。
后知后觉,男人穿戴整齐,不像是要出门,更像是今日晨间才临时回的公寓。
没等她多问,不容分神的吻已落下来。
洁净气息少了几分攻击性,寸寸缕缕,温柔地填满她口鼻呼吸,梁微宁双臂环住男人脖颈,温顺恬静地回应。
身体迅速升温。
陈敬渊拆解着领带、腕表、袖扣,齐齐丢到床头置物柜,牵引着小姑娘的手,自衬衫边缘进入,顺肌壁分明的腹部往后,最终驻扎在他精壮劲实的后腰。
“扶稳。”男人薄唇探寻她敏感地。
前戏做足,直到那浸过滚烫铁砂般的两字,伴随强势侵袭的力道,顷刻间裹覆她浑身上下每处神经。
陈先生这次很绅士。
她说不要了,就克制收手,绷着青筋盘结的手臂抱她去浴室,安置在花洒下方。
陈敬渊拂过女孩汗津津的额间,漫不经意问:“那晚叫我什么。”
思绪混沌,分不清他讲的是哪晚。
但清晰记得,就在半小时前,这男人以一种摧残神志的方式,逼着她喊他的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满足。
嗓子哑了,梁微宁不想开口说话。
眼神控诉:“叫什么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男人低笑。
“自己洗,还是我帮忙。”他惯留选择题。
答案是肯定的。
再彻底的肌肤之亲,也让她做不到在清醒时‘坦诚相待’。
大佬被她撵出去。
再次解开衣衫,镜子里倒映出密密麻麻的痕迹。
梁微宁气得鼓了鼓腮,暗自发誓,下次也要在陈先生身上留下点东西。
洗完经过客厅,看到那尊高大身影正立在阳台外,打着电话吞吐烟雾。
事后烟?
她可以试试么。
大胆的想法刚过脑子,即刻被智打消。
不行。
肺要紧。
如果她劝告陈先生少抽烟,要保重身体,他愿意听吗。
但有一点值得欣慰,他的烟瘾,似乎没从前那么大。
确切而言,是削减到至少一半。
想到这里,梁微宁转身进卧室,拿衣服换上,扫了眼粉嫩嫩的床单,估计以后鲜少能回公寓住一次。
洗掉吧。
上面斑驳暧昧,抱在手里令人脸红心跳。
洗衣机转动时,她回到客厅,不见男人影子,环顾几圈,听到浴室方向传来水声。
中午跟阿姨约了学做菜,九点左右,得先去生鲜市场。
一碗番茄鸡蛋面带来的后遗症。
不求厨艺精湛,只希望未来某天,别再把自己吃哭。
收拾好衣物,将床单烘干,梁微宁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又看,记住小窝的样子,等下次跟陈先生吵架,再搬回来。
好似看穿她的心思,陈敬渊揽着人眸底含笑往外走,温声安抚:“想回随时可回,不会限制你。”
梁微宁闻言瘪了瘪嘴。
这人讲话比谁都好听,真到节骨眼上,肯定是这不准那也不准。
思绪间,电梯门打开。
里面站立几道人影,都是休闲着装,像是刚晨跑完上楼。
来自总部的三名男高管。
几乎就在双方视线交接的下秒,空气凝滞一瞬,有人迅速反应过来。
为首高管和煦而不失敬重地喊‘陈生’。
尴尬到家了。
梁微宁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陈敬渊朝对方微微颔首,其余两位见状,连忙回过神,笑容满面地跟执行董事打招呼。
不由自主,几人目光有意无意从小姑娘身上划过。
然而,面对下属无声揣测,陈先生放在她腰间的手,始终没有要撤离的意思。